第54章 ☆、雨聲
他慢慢地,輕輕地推開門,怕吵到方晟霖。他知道方晟霖有時會在夜深人靜時看些東西。雖然他不知道方晟霖看的是什麽,如果被他無意撞到,方晟霖就會發火,責怪他進來也不會敲門之類的話。那些東西連他也沒看到過。越文昊也是好奇怪,雖然他跟了方晟霖十多年,他自認為他很了解方晟霖,但他忘了,這個方晟霖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
越文昊往裏看了看,奇怪,裏面沒人嗎?可是辦公桌上的臺燈卻開着。正當他想說話時,卻聽到翻動書頁的聲音?辦公桌背後有響動!有賊!越文昊看了看身邊有沒有可以用來當武器的東西,看到一個鐵制的花藝架子。正好!他就拿起那玩藝,輕手輕腳地走向辦公桌。
白萱看得呆掉了,沒想這裏會有那個女人的照片,從小學到大學,而且每一張都是偷拍的角度!為什麽仁博貿易總裁的辦公桌裏會有一個孤兒院孩子的照片!白萱看着那照片,那個人的臉變以得越來越成熟,直到最後一張,是K女大畢業時穿着黑色畢業服的照片時,白萱确定,照片上的人,就是夏蓉!
她腦子裏有無數的疑問,為什麽,為什麽!方晟霖會有夏蓉這麽多的照片,他一直在跟蹤偷拍她嗎!她全神貫注,卻沒想到身後站立着的越文昊,燈光好像從下往上映着他的臉,讓他文靜秀氣的臉也顯得猙獰,只見他面露兇光,悄悄地拿起手中的鐵架子,沖着白萱的頭上——
白萱還沒有看清後面的人是誰,就被當頭一擊。她還沒吭聲就倒在了地上,越文昊下手還是很重。因為當他看清在這裏偷看方晟霖東西的是白萱時,恨意立即沖暈了他的頭腦!就是她!想害夏蓉!就是她想害他最愛的夏蓉!絕不允許!現在竟敢跑到這裏偷看晟霖的東西!罪該萬死!絕不會輕饒了你!白萱的後腦勺立即湧出血來,暗紅色的血慢慢地滲到地板上。
越文昊看到那些散亂的東西,就連他,也不被允許看這裏東西,雖然他知道方晟霖從來不上鎖。方晟霖給了他重生的機會,方晟霖的話他絕對會聽!這些東西放在這裏會沾到這個賤女人的血吧!越文昊去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東西,照片,剪報——
但他也震驚了,如果說他保留着十六年前空難的剪報,他還能夠理解,那麽方晟霖為什麽會擁有夏蓉那這麽的照片,還是從小到大的……難道晟霖一直在暗中……
越文昊頓時感到雙腿一軟,委膝跪到地上,原來,原來,方晟霖對她……“哼哼哼……”越文昊發出陣陣地冷笑,方晟霖,如果你愛她,為什麽不肯承認,還把她往自己身邊推,明知道我不會跟你搶任何東西,我的命都是你給的,你還——
這時他只到外面有腳步聲,不好,有人來了!這些東西——還有白萱!來不及了!越文昊看到了走進來的人。
黑色的奔馳開到仁博的地下停車場,看到電梯在往下降。這個時候還會有在電梯裏嗎?他也不會敢到怕,有什麽好怕的!他就看着電梯一層一層到了一樓,還在往下降,電梯停在在下一層,方晟霖緊緊地盯着電梯門。
門徐徐而開,出來的卻是保衛!方晟霖神經質地松了口氣,他緊張什麽。保衛看到自己公司的老總正站在對面,馬上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方總。這麽晚才回來啊!”
“對。”方晟霖正要着電梯的開門鍵,回頭問了句,“今晚上有人來過嗎?”
“沒有!我保證,什麽人也沒來過。”保衛對方晟霖殷情地笑着。
“有沒有看到文昊。”
“沒有,方總。”
方晟霖正想上去,才想起來又問:“你剛從上面下來?幹什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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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剛才我在外面巡邏時,好像看到頂樓的燈還亮着,我就上看看,還想是有誰沒關燈呢。可是走到上面時發現燈都是滅着的。我想可能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
“頂層?哪一間?”
“朝西那間。”
方晟霖正走進電梯間,朝西那間,不正是——
他從電梯間裏出來,開了燈了,會客廳裏看不出什麽。他就迅速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門一開,徑直就走到自己的辦公桌邊,拉開最下面一層的抽屜,看到自己的鐵皮盒子還在,先是松了口氣。馬上他就打開鐵皮盒子,細看裏面的東西。可是他看出了端倪,東西擺放的位置不對!有人動過這裏,臺燈的光照在地板上,竟然還帶了一點反光,地板是濕的!好像是擦過沒多久的樣子!有人到這裏來過了!
方晟霖收起鐵皮盒子,從褲子口袋裏摸出自己卧室門的鑰匙。看樣子,這個東西不能放在這裏,還是鎖起來比較安全。
今晚又會是個不眠之夜,方晟霖坐在床沿邊,看着鐵皮盒子裏的東西,多少年了,這個秘密保不住了嗎?也是,早晚會被人知道的,這一切,現在的這一切,仁博貿易、夏蓉、甚至連方晟霖都不是他的!
他好想做回自己!
夜夜的惡夢來自于十六前的那場空難。他所做的事,連文昊也不知道。方晟霖拿起那時的剪報,發黃的舊報紙上唯有一張當時空難的照片,那些飛機的殘骸,周圍燒焦的樹木殘枝,這些都是他關眼看到的,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在救緩人員到達之前,有一個孩子先來到這裏……
又會做惡夢了。方晟霖打開錄音機,放起了音樂,今天沒有下雨,但他還是想聽那首歌,不然他的心會靜不下來……
地獄的惡魔一直存活在他體內,他知道的,一但走出了那一步,就再也不能擺脫惡魔的控制。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看着自攤開的雙手,仿佛又看到了淋漓的鮮血!不——救救我!救救我——方晟霖痛苦地抱着頭,頭又在痛了。他顫抖着身體拿出藥來吃,雖然頭痛是止了,但心病卻不能醫。
他痛苦地蜷縮起身子。
快到天亮時,天還是陰沉沉的,快要下雨了。海邊的風呼嘯着刮過。海面吹起一層又一層的浪花,打在礁石上。一個漁民模樣的老人在海邊撿一些從海浪裏沖上來的雜物。只是随這一個巨浪之後,有什麽東西被沖到了亂礁石堆裏。老人老眼昏花,看不清是什麽東西,只是一堆明晃晃的東西,東西還挺大的。
老人想着也許會撿到一些好東西,就踩着礁石走了過去,可是當他看到那堆東西時,卻吓得發出聲來,差點還站不穩,摔倒在礁石上。這,這哪是什麽破爛東西!分明是個人,從海水裏被沖上來,而且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
老人踉跄着走到礁石邊的路上,對着走過來的路人喊:“救、救、救命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路人跟着老人走到礁石堆上,看到一個被海水浸泡過的女人。她慘白的臉上散亂着漆黑的頭發,好像水草一樣覆蓋着。路人看得也是膽戰心驚,這個人是死還是活——路人戰戰兢兢地伸出手指放到女人的鼻孔下,“她還活着,她還活着。我,我去叫車——”
陰沉的天,終于漂起了雨絲,絲絲如線落在下面的人群。救護車閃着藍色的光,停在路邊,幾個醫院的救護人員穿着白色的衣服,讓人心情更加的陰冷。雨絲漸漸變大,最終成了傾盆大雨,打在車窗上。
救護車呼嘯着開到最近的一家醫院,瑪麗亞醫院。車子停穩,醫護人員把車上的奄奄一息的人擡下去,他們推着單架車,匆匆往急救室裏去。而就在另一邊,方晟霖帶着夏蓉,由裏面出來,前往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