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履新

“你在說什麽?!”

分手這兩個字,着實有點兒刺痛了焦旸的心。這段時間他們相處的的确有些不愉快,但是他從來沒想過這個。陸沅離這樣說,就代表他想過這個問題,甚至深入思考過,而一個心理學家,自然更加明白,這意味着什麽。

陸沅離聳聳肩,“好吧,我不該在你升職的第一天說這個。作為補償,今天就由我開車送你去市局,好嗎?”

但是,焦旸此時還處在突然可能要失去他的驚痛裏沒緩過來。焦旸不由的皺眉道:“你覺得這樣很幽默?”

“沒有。”

哇喔,他的小狼狗不肯接受他的示好呢……陸沅離道:“但是你國法律論跡不論心,順口一提而已,你不是這樣就要定我的罪吧?”

“當然不可以,別說提都不能提,你想都不能想!”

焦旸怒道:“陸沅離,別忘了,我們現在如果要分開,不是分手,而是離婚!”

“怎麽,焦旸同志,現在作為一個中層幹部,你擔心離婚,會影響你的仕途嗎?”

陸沅離輕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國法律自從1994年起,就不承認事實婚姻了,更未可知,到什麽時候,才會承認同性婚姻。現在在你的戶口本上,婚否一欄,寫得仍然是未婚。”

陸沅離這說的每一句話,都能把他氣炸,氣死。當然,這簡直是陸沅離與生俱來的技能之一。

“李局和周局都告訴我,我的仕途早就到頭了,現在已經是偷來的升職。”

焦旸一把箍住陸沅離的雙肩道:“就因為我的那張結婚申請。所以,這是你欠了我的,只有我能跟你分開,你絕對不能離開我!不然……”

焦旸摘下手铐沖他眼前一揚,“我不惜濫用公權力,也要把你留下。”

“神經病。”

陸沅離轉了轉眼珠,“物理意義上的。”

“那也是被你逼的!”

焦旸氣呼呼的說:“我知道,我在飛機上的做法你很不滿。但是我已經解釋過無數次了,我當時別無選擇。你怪我怨我恨我都好,你也可以按你的想法随心所欲的懲罰我。但是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呢?随時随地運用你的專業知識對我進行冷暴力冷嘲熱諷,只除了李局遇害的那幾天。

陸沅離,我很了解你的性格,你是徹頭徹尾的完美主義者,你的眼裏不能揉沙子,那天的事在你心裏始終是根刺。如果不是李局出事,你早就要離開我了是不是?!”

“剛才你那段話裏,有三個邏輯錯誤,或者說自相矛盾。”

陸沅離道:“第一,既然我能随心所欲的懲罰你,當然也就包括冷暴力,那麽,你現在在抱怨什麽呢?第二,從遇到雷米特到李局出事有很長一段時間,至少包括了一個隔離期。如果我真要離開你,其中的每一天都可以,而不需要等到李局出事。第三,你說我要跟你分手,卻又不允許我離開。”

“你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做事也極有章法,不是沖動的人。不太可能在隔離期間,用電子設備通訊這樣的方式來跟我分手。”

焦旸自嘲的笑笑,“不然換個角度來說,在你心裏,我還是值得一個當面分手,或者是一段猶豫考慮期的。我說的對嗎,陸教授?”

“沒錯。”

陸沅離不自覺的摸了摸眉毛,但是這樣,他們兩人就都沒有了退路。這段時間,他知道焦旸很不好過,也可以說這是他的目的之一,當然不是根本目的……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麽樣,或者說要焦旸怎麽樣。人到底都是矛盾的,就連心理學家也不能例外。

“我們暫時,分開冷靜一下吧……”

陸沅離聽到自己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也很吃驚。他頓了一下,才能順暢的說出下半句,“你升了職,不至于應付不了一套房子的租金。真的應付不了,也可以搬回你父母家裏去住。等我晚上下班回來,不想再……看到你的東西。”

“分開冷靜一段時間……”

焦旸愣住了,“你終于說出來了,還要讓我搬走!”

焦旸下意識的吼完這句,似乎才反應過來,“陸教授,身為心理學家,分手就分手,何必還假惺惺的說什麽要冷靜呢?!”

“都是成年人,”

陸沅離道:“有些事沒必要搞得這麽直白吧。”

“好。”

焦旸用力捏了捏太陽穴,“我今天要去市局報道,現在沒法跟你說太多,等我回來。”

陸沅離仍然平靜的坐在那裏,未置可否。

此刻,焦旸只覺得荒唐,完全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麽發生的,索性負氣出去了。

路上,焦旸剛看了下新聞,餘曉光就回頭告訴他說:“頭,到了。”

今天焦旸一出來,侯希勇就看他情緒不對,“咋啦頭,讓人給煮了?”

“你少胡扯。”

焦旸沒好氣道:“咱們剛到市局,都給我加點小心!”

他們幾個人一起進了市局,來到位于13樓的特勤支隊。焦旸就見李深等人都已經到了。

開會上見過,跟新同事彼此也算熟悉過了。

侯希勇他們跟着行政上的人去辦手續安排座位。

焦旸則和李深等三人一起等在小會議室裏。

過了足足半小時,分管的王副局長才姍姍來遲。

市局的王副局長王忠今年五十有八,眼看就到了退二線的年紀,一副樂呵呵心寬體胖的模樣,腦門跟臉一樣油光锃亮。

王副局一邊放下厚重的筆記本,一邊拿出手絹,擦了擦大腦門上的汗,咳嗽一聲道:“不好意思同志們,剛才黨委開了個小會,我來晚了。

現在特勤支隊剛成立,還沒有支隊長,日常工作暫時由我主持。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我想大家都認識。”

他說着環視一圈道:“哎呀,咱們特勤支隊真是兵強馬壯,人才濟濟,還都是青年才俊。年輕人好啊,有沖勁、有幹勁!”

王副局又說了一通拜年的話,才打開筆記本看了看道:“咱們特勤支隊的工作,暫時分為反恐防爆、反間防特,保護證人跟大要案複核監查工作等幾大板塊。大部分都是大家之前沒接觸過的,我想咱就別定這麽死了,先為期三個月,你們幾個各管一攤兒,看效果再輪崗。來咱們也是新事新辦,發揮主觀能動性。你們都自己說說,想管哪攤吧?”

盧衛東是特警出身,性子也直,就先選了反恐防爆。

嚴勝文接着開口道:“王局,這幾項工作,我基本上都沒怎麽接觸過。但我願意挑戰自己,想試試反間防特。”

王忠高興的笑道:“不愧是咱們的禁毒英雄,勇挑重擔!好,就這麽定了。”

這一下子,李深可就有點着急了。他跟焦旸都出身刑偵,自然想去查大案要案。再說,另外三個可以說都是隐蔽戰線,做得再好也不便張揚。只有大案要案複核監查最具社會關注度,這一塊做好了,自然可以說是前途一片光明。

而這一會兒,剩下來的保護證人,又可以說是其中最棘手的工作,就像球隊中的守門員一樣,做好了是應該的,稍有不慎,便是重大工作失誤,吃力不讨好不說,還很容易記入檔案背上處分,影響前途。

可是從他們四個人進來,焦旸就一直默不吭聲的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他和焦旸撞了車,又覺得不太好直接挑。

王忠下意識的揉了揉自己的佛爺肚子,看了看李深和焦旸,“你們這兩位同志,怎麽都不發表意見啊?”

李深硬着頭皮說:“王局,我服從組織分配。”

焦旸忽然開口道:“王局,我跟李隊長都是一直做刑偵工作的。但我們也想挑戰自己,就有些難以取舍吧。”

李深一聽,忙道:“确實有點這個意思。王局,不如我和焦隊交叉管理大要案複核和保護證人工作吧?”

這小子挺精啊,知道這個姓焦的現在是領導面前的大紅人,就想拉着他一塊!盧衛東一聽,不由得沖着嚴勝文努了努嘴兒。

嚴勝文是做卧底出身,自然反應更快。領導們之前開大會讨論的內容也微微傳出來一些,都知道末位淘汰。兩個人綁在一塊兒,自然更安全。

但是,嚴勝文卻不想拆穿挑明李深的小聰明、小伎倆,更無意去搞破壞,阻止。他覺得以他的能力,留在特勤支隊做這個副支隊長,哪怕是隊長,都綽綽有餘,不用在意這些雞零狗碎的東西。

所以嚴勝文只是微微擡頭看了一眼盧衛東,并沒吭聲。

“這個主意好,更能集中優勢兵力,合理調配資源。你說我怎麽早沒想到呢!”

王忠一拍掌道:“就這麽定了!”

眼下特勤支隊剛剛成立,還沒有特別需要保護的證人轉過來。王忠就抱出一摞卷宗,“來,這裏面各有好幾個棘手的案子。有最近的,也有陳年積案的老黃歷。你們都挑一個吧。”

嚴勝文一聽,看來這個李深的小心思,王局也明白了。一人拿幾個案子,互相交叉合作,誰也別想搞合縱連橫。

就他想的這一下功夫,王忠已經把手裏的檔案袋拍的嘩嘩作響,“來來來,都別看。別想着挑肥揀瘦,一人選一個!”

焦旸一頓,現在什麽東西都流行開盲盒,難道這股風都已經吹到市局裏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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