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封魂（14）
“不能。”
陸沅離平淡的說：“從概率上來說, 我也知道不太可能。但我想，要找到一個永遠不會對我開槍的人，還是很容易的吧。”
焦旸一怔, 打人不打臉, 就算陸沅離還不能原諒那件事，還要考驗他, 也不該這樣揭瘡疤。
這如果是歐美電影, 男主大概馬上帥氣的從腰帶上摘下槍來，“啪”一下拍在陸沅離面前，讓他對着自己開一槍還回來。但是，這裏是中國，別說自己只是個普通刑警，就是公安局長, 平時也不配槍。沒任務把槍帶出來, 是要犯錯誤的。
焦旸苦笑道：“你這樣說, 不覺得實在太過分了嗎？”
陸沅離輕笑一聲道：“你以為我就很想提到或者回憶起那件事嗎？但是能怎麽辦呢，不提就當做無事發生, 從來不存在嗎？”
既然你這麽耿耿于懷, 根本就放不下, 為什麽不幹脆跟我一刀兩斷，再也不見……話到嘴邊，焦旸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因為這話也完全可以拿來說自己。他要是真這麽本事, 既然陸沅離都說了冷靜，他搬回父母家裏去住, 不跟陸沅離牽扯不就完事了？
什麽樣的案子, 都不如陸教授棘手。焦旸嘆口氣道：“吃飯吧, 都涼了。”
陸沅離明明都已經快吃飽了, 還是從顏值很高的不鏽鋼湯鍋裏，拿起一根煮好的玉米來吃。
“這種東西不是很好消化。你的胃行不行？”
焦旸說着，不由分說，從陸沅離手裏拿過他挑好的那根玉米，“咔咔”兩下，就掰成了三段。
陸沅離有些詫異的看着焦旸，焦旸已經把中間那段塞到他手裏，自己啃了一口下面那塊兒。
“喂！”
陸沅離不滿道：“就一根玉米而已。”
“都說這種東西吃了容易胃脹了。”
焦旸一邊啃着，随口道：“你就別肚子飽眼不飽了……”
焦旸說一半，見陸沅離不解地看着他，不由伸頭過去道：“我忘了，你最近好像是不太飽……”
剛才陸沅離一直窩在沙發上看卷宗，焦旸就把飯擺在了茶幾上。
陸沅離頓時覺得，這個地形不太有利。
他下意識的往後躲，焦旸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在他嘴邊一蹭，沾下一點玉米胚芽，用舌尖一舔，卷進嘴裏，“你要不要再來一根整的……玉米？”
“呃，這……”
陸沅離急忙道：“我覺得在這個案子上，你們的調查方向還是沒有鋪開……”
“你少來！”
焦旸順手把他按在沙發背上，“先把玉米吃完……”
“不是，我沒騙你！”
陸沅離一把撐住焦旸胸口道：“我覺得你們的調查方向有一個疏漏！”
焦旸在即将到手的幸福，跟破案的迫切裏一陣天人交戰，再矯情一點說，要把靈魂都撕裂的矛盾心情裏，還是無奈的松開陸沅離，坐起來道：“你說吧，有什麽疏漏？”
陸沅離道：“在對受害人背景的調查上，還有一點缺憾。”
焦旸奇怪的問道：“不說什麽身高體重，年齡學歷，職業籍貫，連受害人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查了，還缺什麽？”
“我看了卷宗。怎麽說呢？”
陸沅離難得的露出來一些遲疑的神情，“對于受害人的個人信息，你們調查的是挺詳細的，但是你所說的，都是受害人的社會角色。那你考慮過，受害人跟兇手在他們那個小圈子、小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嗎？”
“你就是想說攻受、10呗！”
焦旸忍不住笑了，“陸教授，你不客觀啊，這點事有那麽難以啓齒嗎？是代入到現實中來了？你放心，下回開案例讨論會的時候，你就大大方方的站在臺上講，誰敢內涵你，我替你錘爆他的狗頭！”
“你別東拉西扯。”
陸沅離清清嗓子道：“我覺得通過死者外在形象與身份的改變，他們在小圈子中所扮演的角色，應該是不同的。”
“你的意思就是說，未成年的女孩跟男孩，是要接受的一方。那個大學生介于二者之間，最後的成年男人，就是攻方了是嗎？說的有道理……”
焦旸咳嗽一聲道：“但是都是刻板印象。你不知道哪個圈子都是無依無靠嗎？你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還是你們歐美地圖能好點兒？”
“你瞎扯什麽？”
陸沅離臉上一熱道：“這我當然知道，但是你得承認，就算圈子裏都是無依無靠，那每個人的角色細分，肯定也是有所不同的。這無疑會代表嫌疑人的心理變化。只是這到底代表什麽，我一時還沒想透。”
“別的專家想不通也就算了。”
焦旸側頭打量着他道：“你都想不明白，這可不應該啊！”
陸沅離皺眉道：“我為什麽就不能想不明白？”
“奧，我明白了。”
焦旸輕笑道：“你這是當局者迷呀！這個話題，不敢深想是吧？”
“你……”
陸沅離忍無可忍道：“從剛才你的心思就沒在案子上！”
“那你不知道，我的心擱哪兒去了嗎？”
焦旸咳嗽一聲，湊近他道：“你也是男人，你不懂啊？這玩意兒就跟火箭發射似的，點着火了，能說摁死就摁死嗎？”
陸沅離感覺臉上一陣熱氣漂浮，焦旸的鼻子都快戳到他臉上來了，很想揪着焦旸的領子把他掀到一邊。
但是，他也知道，只要他稍微一動手，這濺出來的火星子，立即就能把焦旸點燃了。
陸沅離耐着性子沒有動手，卻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之前你都幹嘛去了？”
“我就知道你會挑這個理。”
焦旸嘆口氣道：“李局的事情我要負一半責任。當時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哪有心情想別的。至于咱們隔離之後，那不是你心裏憋着氣兒嗎，還不允許我也矯情一把？”
陸沅離沒吭聲，因為他們倆都知道，“李局”這兩個字一出，什麽火都滅了。
焦旸嘆口氣，起身坐回了對面的椅子上。
陸沅離也坐直身子，拿筷子無意識的撥了撥，已經完全冷掉的玉米粒，“還有好幾斤，這怎麽吃得完？我看吃播裏，好像都是玉米排骨湯……”
“那要老玉米煮的才好吃。”
焦旸道：“這種水果玉米的話，剝下來炒個松仁玉米不錯，改天我來給你做。”
煮的玉米雖然已經冷掉了，但是那種清甜的介于水果與谷物之間的香氣還在。
陸沅離擡頭看着他，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你看，他們還約了下一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焦旸站起身，象征性的看了看表，“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他說着往外走，陸沅離不自覺地站起來送他。
兩人其實都覺得有些意猶未盡，但是又都說不出什麽話來挽留或者留下。
這一瞬間，空氣裏似乎都湧動着綿密的潮濕。如同這個申城四月，時不時冒出來的陰雨天。
焦旸出來，想了想就坐電梯下了樓，又回到了隊裏。
他叫來加班的同事道：“我想到了一些事情，就又回來了。不論是同性戀群體，還是s/m的愛好者，都是有獨自的小圈子的。前面的兩個孩子，年紀比較小，可能還沒有混圈。但是，後面兩個成年人受害者可能就不一定了。
我始終覺得，這個案子不是玄學的方向。咱們再往深裏查查，看看這幾位受害者有沒有混圈，在圈裏都是什麽情況？在申城這個小範圍內，是否具有一定知名度，是否有什麽特殊的癖好等等。”
侯希勇一聽就笑了，“頭，你這都哪打哪裏想起來的呀？”
某人提醒的……但是他不能說。焦旸摸了摸鼻子道：“就是想要打開一下思路吧，咱們現在手上也沒有太多有用的線索。”
方賀忙道：“焦隊說的沒錯，我們這就去查！”
看着方賀、喬森等人跑前跑後的積極響應，侯希勇笑眯眯地低聲道：“頭兒，我看着你可是把好幾個刺兒頭都給收服了。這就叫人格魅力嗎？
焦旸道：“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哪來這麽多事，查你的案子去！”
轉天就是周五了。
因為這個系列案的嫌疑人，隐隐有每次周末犯罪的趨勢，雖然并不相信與玄學有關，焦旸還是有些不放心，就叫柯洛洛和餘曉光再去拜訪一下王繼峰。
柯洛洛答應一聲，就帶着餘曉光走了。
兩人來到申城民俗文化學會，剛上到2樓上，就看到劉暢和一個青年一起下來。
柯洛洛頓時瞪大眼睛道：“哇，劉暢你還不死心啊，怎麽又來了？這回還帶着幫手啊！”
劉暢早就看到了柯洛洛，笑道：“這是我朋友老羅，王老還是他給我介紹的呢，哪是什麽幫手啊！他就跟我一起來玩兒的。來老羅，認識一下咱們的美女警花吧。”
劉暢身邊斯文有禮，面容不俗的青年沖柯洛洛微笑道：“我是劉暢的大學同學羅明遠。”
柯洛洛笑一笑，主動伸出手道：“柯洛洛。”
羅明遠得體的微微一握柯洛洛的手，馬上就松開了。
劉暢笑道：“那天我沒聽清楚，原來你叫柯洛洛啊。這名字可真可愛。”
“你別轉移話題啊！”
柯洛洛誇張的上下打量劉暢道：“那你是記者，那麽會打聽消息，剛才王老都告訴你什麽了？”
劉暢湊近她些，壓低聲音道：“你說案子嗎？這還真有，你想不想知道？”
餘曉光這還是第一次見劉暢，就覺得他有些油滑，怕柯洛洛吃虧，急忙上前一步道：“劉記者，這是很嚴肅的事情，如果你有什麽消息，請你立即告訴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