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封魂(27)

紀淼笑道:“那焦隊今天會親自接受我的采訪嗎?”

焦旸聽她“親自”來、“親自”去的, 笑道;“好了紀老師,咱們就別商業互吹了。我們在一線的,經常出鏡不太方便, 還是叫個文職的同事來吧。柯洛洛, 你過來一下。”

“啊?”

柯洛洛一聽就有點蒙,“焦隊, 我一個實習生, 我哪知道要說什麽呀?!”

紀淼一怔,心裏不太樂意,還是笑道:“這樣啊,那還是焦隊來吧。”

柯洛洛見這個漂亮的女主持明顯不高興的樣子,故意上前道:“那焦隊,我試試, 實在不行就讓這位小姐姐把我一剪梅呗!”

三年前的受害人父母都在外地工作, 女兒去世之後, 更是不常回家,後來連死者的外公外婆都接走了。他們本來還想把房子租出去, 但是當年那個案子鬧得挺大, 別說本鎮, 就是附近的鎮子上,也都知道這房子死過人,租都租不出去, 更別說賣了。

好在是這樣,才盡可能的保留了現場。

受害人的父母還很年輕, 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 焦旸剛想上前, 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走過去招呼道:“老叔。

受害人的父親神情疲憊而複雜, 只沖着青年揮了下手,“迪迪啊!上大學了吧?”

青年笑道:“大三,快畢業了。”

焦旸不由看了眼青年,“你也是受害人家屬嗎?”

青年搖頭道:“不是,算是鄰居吧。”

焦旸點點頭道:“你怎麽稱呼啊?”

青年愣了一下,遲疑道:“我叫……孟迪。”

這時,侯希勇和餘曉光等人已經開始在室內做檢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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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旸叫柯洛洛把受害人的父親請到一邊,詢問了一下當年的情況,但是他們夫妻二人因為一直在外地工作,對女兒的事情知之甚少,現在更是說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了。

焦旸看過當年的筆錄,和之前差不多,就走進了那個農家小院。

除了侯希勇、方賀他們,兩名痕檢也都在忙碌。院牆外頭,就是看熱鬧的人群。焦旸不自覺的站在死角位置,用餘光打量着圍觀的人群。

心理學上,大多數殺人兇手都會回到原地,希望這次也是。

焦旸看過多次現場照片,按照圖示走了進去。他來到死者的房間,不自覺的閉上眼睛,按照資料想象死者的位置。瘦弱纖細的女孩吊在房梁上,金色的長裙沒過她的腳踝……那種大號的老式銅鎖,是鎖外頭院子的鐵門用的吧?地板上撒滿金粉……

但是,金粉這種東西,一般家庭裏沒有吧?如果是銀粉,還可能是粉刷水管等物用的。

銀粉就是鋁粉,而所謂的金粉,其實是金屬銅與鋅的合金。兩者的用途都很廣泛。

經過非常詳細的現場調查,還是沒有獲得什麽有用的線索。

這在預料之中,焦旸就準備收隊回去,紀淼迎上來道:“焦隊,我回去叫同事剪輯好樣片就發給你。”

焦旸笑道:“好啊,麻煩紀老師了。”

紀淼笑道:“我又沒有教師證,你幹嘛老這麽叫我,都把我叫老了!”

焦旸微微一頓,“哦……”

紀淼察言觀色,馬上說:“開玩笑的,你叫我淼淼就行啦!”

這稱呼有些暧昧,焦旸還沒想好怎麽接,柯洛洛就大咧咧的上前道:“淼淼老師,今天真是太謝謝你啦!”

紀淼看一眼柯洛洛,沒說什麽,笑笑走了。

等他們上了警車,柯洛洛才撇撇嘴說:“都是千年的狐貍,跟誰玩聊齋呢!”

焦旸不由搖了搖頭,“說什麽呢?人家今天是來給我們幫忙的,你客氣點。”

“幫忙那當然是幫忙了。”

柯洛洛随手揪了揪自己的運動服,笑道:“不過人家啊,幫得可不是我們,而是你!你沒看剛才人家看不上我的樣子,一直伸着脖子看你呢……”

“這是……”

焦旸一低頭,就看見柯洛洛拿手指無意識的摳着運動上衣的花紋,金色的圖案被她劃出了幾條道子,出現了一些模糊。

“別動!”

焦旸一把扣住柯洛洛的手腕,架起她的手腕,低頭仔細看着她的運動上衣下擺。

柯洛洛猝不及防,頓時吓了一跳,“焦隊,你、你幹什麽……”

“抱歉!”

焦旸急忙松開柯洛洛,若有所思道:“也許真的有被忽略的盲點。”

見焦旸盯着自己的衣服看,柯洛洛有些不好意思。她下意識的又擰了一下衣服,“頭,我這衣服有什麽問題嗎?”

焦旸微微擡起頭來,“你這件衣服的圖案,會掉色嗎?”

原來是說這個……柯洛洛以為焦旸看到她這衣服上的圖案都花了,肯定以為自己很邋遢,要麽就是覺得她穿的衣服很廉價,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是,是我的指甲,不小心把他抓,抓花了吧……”

“指甲!”

焦旸雙手一合道:“既然指甲能把圖案抓花,能整塊的揭下來嗎?”

柯洛洛看他很認真,不像只是因為自己一件衣服穿的不好的樣子,疑惑的說:“應該可以吧,就像是可以揭掉的指甲油一樣?”

焦旸激動道:“好,那麽當時現場掉在地上的,也許不是金粉,而是那件衣服上的織物!”

焦旸急忙回到辦公室,立即就把這個案子的卷宗拿來看。

然而,當年的卷宗裏,并沒有顯示金粉的詳細成分。

焦旸直接叫柯洛洛去物證室,把死者去世前身上的幾樣東西都領了出來。

焦旸帶上最薄的一次性手套,隔着塑膠袋,先摸了一下那件裙子的手感,然後把塑膠袋裏零散的粉末對着燈光看了半天。

憑他肉眼的感覺,質地是一樣的。但是,這不能光憑感覺。焦旸就叫柯洛洛走手續,把這兩樣證物再送到技偵支隊化驗。

技偵支隊加班加點進行了比對,證明地下遺留的粉末,的确與這件裙子上表面的塗層成分一致,是一種行話叫做200目的金粉。

焦旸長舒一口氣,召集隊員來開案情讨論會。

焦旸把幾件證物放到了會議室的桌子上道:“時間過去三年,即使我們在現場提取到指紋腳印,也已經是被污染的物證,很難上庭了。我帶人大張旗鼓的去現場,還叫媒體過去,只是為了引起嫌疑人的注意而已。同志們,咱們就得靠這些确認無誤的證據破案了!”

侯希勇說:“頭,要是靠這些東西能破案,人家還能按意外結案啊?”

焦旸道:“三年過去,困難的确更大,但畢竟刑偵技術也提高了。我們主要是發掘一下,看看當年有沒有未發現的盲點。”

侯希勇說:“可是頭兒,這個案子當年就拖了很久,之前辦案的同事肯定是翻來覆去查過多少遍了。這次咱們也沒有找到新證據。還能有什麽盲點呢?”

“我知道!”

柯洛洛得意的舉手道:“那就是當年現場遺留的所謂金粉,根本就不是什麽金粉,而是死者身穿的吊帶裙上所掉下的金色粉末!”

方賀說:“我以前看着也像,但是這有什麽用呢?”

焦旸道:“我偶然發現,紡織物上的這種金色圖案,有染制上去的,也有用金粉印刷的。我叫咱們的技術人員化驗了現場遺留的金粉成分,發現這是一種名為200目的銅粉,價格比較低廉,适合飛金與紡織物印金。他的确與死者身上所穿的睡裙的金色附着物,材料一模一樣。

而用這種成分的金粉,說明死者穿的這條裙子材質比較差,上面的織金顏色容易脫落。在這條睡裙下擺上,出現了不規則的抓痕和劃痕。死者雙手雙腳被捆綁,不太可能自己弄出這樣的痕跡。

所以我推測,在三年前這幾個案子的案發現場,的确存在除死者之外的第二人。在兩人玩兒這些游戲時,死者出現了窒息掙紮的反應。另外一人看到這種情景慌了手腳,急忙想要搶救死者。

他托舉死者的小腿腳踝等部位,想要把死者放下來,但是因為死者脖子上的繩子捆綁過緊,沒有成功,死者還是去世了。但是在這個過程當中,因為着急用力,他将死者裙子下擺上的一些織金抓了下來,散落在地上。”

會議室裏立即起了一陣議論聲。

“那這樣的案件推演,算是意外還是謀殺呢?!”

焦旸道:“不管是意外還是謀殺,我們都要找到這個人才知道。”

侯希勇說:“那不等于又繞回去了嗎?現場什麽痕跡都沒有,這怎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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