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紋身(8)

“怎麽不合适呀?”

柯洛洛不依不饒道:“那我可是聽說, 你以前就是江城分局的福将來着,走哪都有命案發生……”

“唉,我說這位女同志, 你怎麽還編配上領導了呢?”

侯希勇冒出來道:“這可是命案現場, 你能不能嚴肅一點!”

焦旸由得侯希勇和柯洛洛瞎扯,他卻一直在仔細觀察, 謝佳成的反應。

就見謝佳成雙眼死死地盯着那個噴霧瓶, 一臉的難以置信,雙目中滿是傷痛,隐隐的卻好像又燃起一絲希望,神情很是複雜又矛盾。

焦旸就覺得,從謝佳成的反應來看,造成牛立霞額頭和後腦霜痕的人, 确實不是他。

幾個人經過後續檢查, 沒有再找到新的線索, 就把謝佳成送回了看守所,然後才開車趕回警局。

來到市局門前最後一個紅綠燈時, 焦旸就看見, 一個穿着藍色沖鋒衣的外賣員, 電動車上帶着一個碩大的保溫箱一路飛馳而過。

焦旸一怔,那種絲棉絮,好像就是這種沖鋒衣或者是薄款棉服的內部填充物……

在上個月12號推測的案發那天, 在晚上八、九點這段時間,監控拍到, 小區內有好幾個外送員進出。難道是……

焦旸皺眉道:“咱們馬上回去, 再看一遍案發當天的監控錄像!”

焦旸回去, 告訴大家這些發現, 專案組的人都很興奮。

楊衛聽了焦旸對抛屍手法的分析,頓時張大了嘴道:“不是吧?竟然拿盛飯的外賣保溫箱來裝屍體?之前的也罷了,頂多惡心點。這要是抛屍之後,還繼續接單送外賣,多吓人呀!這要是用個箱子裝還行,偏偏還是個編織袋。萬一有點出水什麽的,外賣密封性好還行,要不然……”

“嘔!”

柯洛洛實在受不了道:“叫你說得都沒法點外賣了。你趕緊閉嘴吧,說不定是用快遞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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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遞車不是一樣嗎?”

楊衛疑惑道:“難道人們網購的時候,就都不買吃的嗎?而且,外賣包裝袋好歹還都是塑料的,很多快遞外包裝,可是紙箱呢,不是更容易被污染?!”

“啊啊啊!”

現在哪個年輕女孩子日常不剁手呢?每天收快遞正是柯洛洛的興趣愛好之一。她忍不住尖叫起來,“楊衛你好惡心!”

楊衛道:“關我什麽事啊,明明是兇手不講究。”

“好了。”

焦旸道:“楊衛,你有說話這功夫,就能查出來是哪個快遞了。”

“好的焦隊!”

楊衛笑嘻嘻道:“正好試試我的新軟件。”

焦旸馬上帶着人重新看了一遍,案發當天以及之後幾天小區內的監控錄像。

楊衛把本地能夠找到的,用戶人數比較多的外賣接單平臺的服裝,都錄入進來,做了一個簡易的成像抓取軟件。

用軟件代替人眼識別之後,極大的提高了工作效率。

因為小區較大,共計有幾十棟樓。發現上月12號13號兩天,累計足有幾十人次的外賣員進出,每人的電動車或者摩托車後,都帶着一個外送箱,分屬多家訂單平臺。

每天也有八、九名甚至兩位數的快遞員來送貨。除了郵政的快遞員是帶着國家專屬的帆布包來送快件,其餘快遞人員,均是開着廂式電動車進出小區。

即使在可能案發的時間段,也有多名外送跟快遞員進出。而這些人,都有可能殺人抛屍。

“這玩意兒也不好查呀!”

侯希勇看着柯洛洛和楊衛搭檔,一個一個車牌號的錄入,直撓頭道:“頭兒,這麽多人,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采用這種方式來抛屍。咱們也不清楚兇手的身高體重,怎麽找啊?!”

“老辦法,用交叉排除法。”

焦旸道:“死者牛立霞身高1米60以上,雖然比較苗條,畢竟也是一個成年女性。按照我們以往的經驗,再加上真實抛屍袋的面積計算,想要盛裝屍體,至少也需要一個26寸以上大小的行李箱。先排除外賣箱在這個尺寸以下的外送員。然後,據我觀察,外賣員的派件時間是上午9點至晚上7點。我們假設謝佳成的口供是真,那麽上月12號當晚,8點以後沒有進出過小區的快遞員,先放到第二批。”

就在專案組的人員分批核對外賣與快遞員的情況時,法醫科加班加點做出了檢測報告。

報告中證實,焦旸等人在謝佳成家中找到的棉絮,是一種叫做3M棉的聚酯材料。這是一種單絲纖維,防水性好,是質量比較好的沖鋒衣中的常用填充物。

而另一方面,在那個保濕噴霧瓶上找到的指紋分別屬于兩個人,其一是死者,另外識別出來的三枚較完整的指紋,則屬于賈海山。

這就證實,在女死者牛立霞額頭上留下傷痕的人,正是賈海山。

因為驚慌在家中進行多次大掃除的謝佳成,雖然擦抹掉了壁櫥表面的一些痕跡,卻無意中漏掉了滾落到壁櫥底下的保濕噴霧瓶,才幸運的留下了這些有力的證據。

在完整的證據鏈面前,賈海山只得交代了當天的情況。

他與同事去應酬時認識了牛立霞。兩人勾搭成奸之後不久,牛立霞就聲稱懷上了他的孩子,多次向他索要錢物,案發當天還威逼他離婚,否則就要去他的單位鬧事。

賈海山沒幾年就退休了,兒子兒媳學歷好,又在考公務員。給牛立霞一鬧,他可能就什麽都沒了。賈海山一時心慌,就摸起牛立霞放在茶幾上的噴霧瓶,用力砸到了牛立霞頭上。

但當時牛立霞不僅沒事,還跳起來破口大罵,拉扯着賈海山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打。

賈海山畢竟上了些年紀,又日常沉迷煙酒應酬,手腳虛軟,被牛立霞這一撒潑,根本招架不住,只得落荒而逃。

之後牛立霞就沒了動靜,開始幾天賈海山還暗自慶幸。時間稍長,他就覺出不對勁兒來,知道是出事了,一直在暗中留意新聞。

在電視上看到有個年輕女子被殺的消息,賈海山就提前與老伴交代了一切。賈海山的妻子雖然十分悲憤,但考慮到多年感情以及兒子的前途,也只能答應保住丈夫。在得到老伴的原諒之後,一家人訂立了攻守同盟,在專案組的警員上門時,都給了假口供。

賈海山的兒媳婦倒是并不知道實情。賈海山的兒子生怕妻子知道,他可能有個殺人犯老爸之後,會離開自己。

賈海山的兒媳早就不記得當天吃飯的時間了,只是順着自己丈夫的說法來作證,主觀上并非故意,才免于起訴。除了賈海山的兒媳,他的妻子與兒子,則都被以僞證罪與包庇罪立案起訴。

而謝佳成是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還要看後續的調查。除非找出現場中确實存在第三人的證據,他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在開了新的案情讨論會,梳理了最新進展之後,焦旸感到,如果謝佳成的口供是真,那麽牛立霞最可能的遇害以及抛屍時間,就是上個月12號當晚的8:00~9:30之間。

在确定了新的主攻方向之後,視線就落到了當天在這個時間段,進出小區的五名外賣員身上。

但是,因為事發時間光線較暗,車牌顯示的都不是太清楚。

專案組成員只好聯系的交通部門,拿到了小區外一條主幹道上的監控錄像,才算得到了比較清楚的車牌號,然後一一獲知了車主的信息。

同時在與多個訂單平臺進行協調之後,确認接單送外賣的,的确就是這四名車主。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第五名騎手的車牌號碼,無論如何看不清楚,他故意使用反光條,遮蔽了電動車號牌。

更加離奇的事情是,幾乎查遍了市內在使用的所有訂單平臺,都找不到該小區當時這個時間段裏的第五單。

晚8:00~9:30,已經過了傳統的晚飯時間,漸漸成為了夜宵的專場。該小區是比較老舊的小區,入住的年輕人比例不高,相對的,晚間的訂餐量也就有限。

本來這個案子的案情,似乎已經逐漸明朗化,破案仿佛就在眼前,一切的線索,卻突然都戛然而止。

專案組的警員們思索着,難道他們的破案方向錯了?壓根就沒有什麽第三人,一直就是這個謝佳成在說謊?

焦旸忽然道:“繼續查。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了沖鋒衣中所用的棉絮。案發當天,卻又出現了這麽一個身份不明的外賣員,這絕不是巧合。正常的外賣員每天在路上飛馳,怎麽可能故意去做遮擋號牌的事情,不怕被交警查車嗎?這個人一定是心裏有鬼才會這麽做!”

“我覺得焦隊說的沒錯!”

柯洛洛道:“大家不要忘了,女死者的職業是失足婦女哎!她的手機丢了,很可能有咱們還沒掌握到的通訊工具,或者是聊天軟件在用。說不定就是當天跟賈海山和謝佳成都鬧了別扭之後,覺得他們都不靠譜。又聯系了其他人過來,也許就是上班時的客人啊。”

“這可以是一個調查方向。”

焦旸道:“咱們現在分幾路,尋找這個外賣員。第一路,就是柯洛洛說的。看看是否是柯洛洛上班環境中接觸到的人。第二個,如果這個人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假冒的話,咱們就聯系這家外賣平臺,調查一下他們的注冊外賣人員。

現在都是實名注冊了,看能不能找到,跟女死者或者謝佳成、賈海山之間有聯系的人。第三……再查一下謝佳成案發當天聯系的人員,看有沒有可能,被他人得知,謝佳成與女朋友之間鬧了矛盾的信息。”

專案組成員各自行動。誰知,很快餘曉光就舉起手來道:“頭,我這邊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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