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魅魔說的義正言辭，天使的注意力全在魅魔身後甩來甩去的尾巴上，她覺得自己可能染上了一種疾病，名為摸不到尾巴就會死的病。
天使不着調的想，垂眸瞧見魅魔仍舊氣呼呼的瞪着她，從未發現自己脾氣居然這麽好，“為什麽不可以送？”
天使慢吞吞的補充，“這不是歉禮，是在讨好你。”
聽天使當面說‘讨好’可比從紙上看到的更有沖擊力，魅魔幾乎是一瞬間從頭紅到腳，尾巴都蜷縮成一小團，一臉不可思議：“你你你！”
“我怎麽了？”
“太放蕩了！”憋不出什麽好詞彙的魅魔十分羞惱。
天使茫然，讨好很放蕩麽？
可幼時的她為了口食物朝熾天使們撒嬌賣萌讨好的行為也算放蕩？
就算天使再怎麽不着調，兩只非人類雞同鴨講的對話引起西爾維娅的疑惑：“地獄裏，讨好是很放蕩的詞彙？”沒聽說地獄這麽純潔啊？拉斐爾也沒說過這是禁詞，西爾維娅不懂，但她是個好學的天使，一臉虛心求教的模樣，“我只是認為這些食物很美味，想和你一起分享，想和你做朋友。”
分享、朋友。
卡爾妮亞被這兩個從未在惡魔生涯出現過的詞彙狠狠震撼，她能理解這些詞彙，她考上鎮海大學來到人類世界的緣由也包含這兩個詞彙。
卡爾妮亞在地獄的生活十分一成不變，在和姐姐一起生活前，魅魔是個被抛棄的魅魔，她甚至連姓名都沒有，弱小的魅魔光是在地獄生存就已經占據所有的心神，她沒有力量也沒有閑情逸致去思考這些對她來說宛如在另一個世界的詞彙。
底層魅魔的生存環境要更加惡劣一些，卡爾妮亞還是個沒有多少戰鬥力的魅魔，幼時的生活除了被當場沙包欺辱以外只剩下在各個角落搜尋食物的記憶。
在被姐姐撿回去後，卡爾妮亞的生活就只剩下那點蝸居之所，漫長的生命只剩下長時間的孤寂和無所事事，她從姐姐帶回來的奇幻世界中汲取支撐，在知道人類世界也有那麽一群同好存在後，對人類世界産生了向往，認為在這裏她能找到活下去的意義，這就是她奮力考上鎮海，走出安逸之所的主要原因。
那麽現在，她能擁有魔生的第一個朋友了麽？
“是我太唐突了？”許久沒有得到回應的天使神色落寂，就連那頭熠熠生輝的金發好像都黯淡幾分，這讓魅魔覺得自己要是不答應天使的要求簡直就是個混球，“對不起，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系已經親近了一些。”
若不是面前的天使身上仍舊殘留着獨屬于天堂生物的神性氣息，卡爾妮亞覺得面前這一大坨不應當是只天使，更像只大狗狗。
還是金毛。
卡爾妮亞用自己貧瘠的人類知識想。
魅魔不習慣接受來自他人的好意，也不喜歡辜負，尤其是當天使臉上出現那種難過喪氣的神情時，更讓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混球，人家不過是想和她成為朋友而已，而她呢？
剛開始還敵視人家，甚至跑到班主任那邊去申請換宿，現在還讓對方露出這樣一副神情，簡直就是罪無可赦。
“我沒有這個意思。”魅魔扭捏着裙擺小聲表示，“我沒有交過朋友——”
天使就好像天生就會得寸進尺一樣，卡爾妮亞甚至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舍友已經露出一個耀眼的足以照亮整個客廳的燦爛笑容，十分自來熟的去抓住魅魔捏着裙擺的手，纖細的手指不否反駁的嵌入指縫，十指緊緊相扣，好像她們本來就應該如此親密。
“那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天使如是說道。
“會不會太快了？”卡爾妮亞覺得自己好像還沒準備好，哪只魔的第一個朋友會是一只天使啊？
“是我讓你覺得為難了？”西爾維娅又露出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又來了又來了，這只天使也太會裝可憐了吧？
魅魔最受不了這樣的神情，就好像前兩日看到的那些可憐巴巴的大狗狗，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根本讓魔拒絕不了啊！
天使覺得自己好像找到讓魅魔的弱點，原來舍友也喜歡撒嬌示弱？
西爾維娅克制的瞥向魅魔晃晃悠悠的愛心尾巴，覺得距離自己能摸到它的時刻已經不遠了。
卡爾妮亞難為情的晃晃兩人還牽在一起的手：“我答應和你做朋友，手……”
西爾維娅裝傻充愣，“朋友之間不能牽手麽？”
“也不是不行……”
“那是我不可以牽手麽？”
“也不是。”
“那我們就牽着！”
卡爾妮亞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可是她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
她有些難為情，天使的手幹淨漂亮，握在手裏好像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反倒是她，在天使的對比下本來尚可的手顯得有些短胖，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然後魅魔就察覺到某只天使捏着她的手開始不對勁了。
首先是輕微的揉捏，到後面光明正大的這裏捏捏那裏捏捏，好像她的手有什麽魔力一樣愛不釋手。
但看天使的神情又不是那麽回事，對方眼簾微垂，似乎在思考些什麽，可光是直愣愣的站在客廳牽着手這樣的舉動就已經夠傻了好不好？
卡爾妮亞懷疑對方圖謀不軌，但她沒有證據。
“那個……”魅魔決定委婉的提點一下舍友。
“西爾維娅。”
“啊？”
“我叫西爾維娅。”
魅魔當然知道天使的姓名，作為西方學院的新生代表，西爾維娅的大名在整個西方學院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叫我西爾維娅。”見魅魔不開竅，天使直截了當的一記直球要求。
“可是……”魅魔還是想先讓對方把手松開再聊其他的。
“西爾維娅！”天使依舊不依不饒，執著的要求魅魔叫她的名字，就好像這件事對她來說十分重要。
魅魔終究還是犟不過一臉認真的大天使，既變扭又小聲的喊：“…西爾維娅。”
“嗯，我在。”天使的回應幹脆又迅速，就好像她就在等卡爾妮亞這麽一聲呼喊，漂亮的金色瞳孔溢滿笑意，“你想說什麽？”
卡爾妮亞有些不太忍心提出把手松開這樣的要求，盡管她們好像才剛剛開始親近，魅魔已經有預感，當她提出這個要求後，對方會眨巴着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問為什麽。
單純的魅魔被迫學會婉轉，面色緋紅，焦糖色的眼眸左顧右盼，一看就是在撒謊：“咳，我是說那些泡芙不用現在吃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