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華酪期待的眼神并沒得到在場任何一個生物的回應, 眼神頗為幽怨：“唉，你們不懂我！”
卡爾妮亞表示并不想懂。
作為家長的兩位非人類先後離開，西爾維娅微微側頭詢問：“現在呢？要再去操場看看還是回宿舍？”
卡爾妮亞搖頭, 她已經對運動會徹底沒了興趣, 能回宿舍當然是回去比較好, 現在只有躲在她自己親手布置的小窩裏才能恢複心态。
“那有空麽？”天使道, “我有個地方想去, 你能陪我麽？”
天使第一次提出要求，還是用陪這等字眼, 卡爾妮亞想也不想的應下, 好不容易提一次要求唉？當然要滿足對方啦！
運動會當日的超市十分蕭條，大部分人都在操場揮灑汗水和青春，導致收營員都在竊竊私語外邊的盛況。
“超市？”魅魔愣住。
“嗯，我想了想，宿舍的冰箱太空了，還是需要食物填滿。”
這句話是真情實意，不過天使向來不會往冷凍層裏塞東西，畢竟她又不會做飯, 可現在有了個舍友, 還喜歡下廚, 這冰箱就可以利用起來。
“走吧, 要買的東西可不少。”
魅魔懵懵懂懂的跟着天使行動，她從未來過這種地方，态度難免如臨大敵, 但沒有人能逃過在超市大采購的快樂, 超市代表着什麽？代表着品種的多樣性，代表着無數卡爾妮亞聽過但沒有親眼見過的東西, 這些東西就擺放在貨架上任人挑選，這誰能忍得住？
畢竟就算你只是想去超市購買一些生活用品，出超市門口的那一刻才會發現自己買了許多并不需求卻又想要的東西。
魅魔此時就處于這種狀态，鎮海大學內的超市更是與衆不同，不僅有人類世界的各式各樣物資，還有來自非人類世界的各種特産，例如來自地獄的果實，天堂的雲朵（可以用來制作枕頭棉被之類的東西），東方的各種奇異生物肉幹，零食也有不少，一眼望去眼花缭亂，看都看不過眼。
“哇，這是什麽？吃了真的能感受到快樂麽？”魅魔好奇的一個個瞧過去，這邊是東方的奇珍異獸區，好多食物都有很多不同功效，只是價格上難免有點略高，屬于一些看個新奇的東西。
“沒吃過。”天使誠實搖頭，“要不買回去嘗一嘗？”
“算了吧，價格好貴。”卡爾妮亞也只是瞧個新奇，還有許多地區沒探索呢，相比最開始的囊中羞澀，卡爾妮亞現在可是有工資來源的人！稍微放縱些買點東西是可以的。
略過奇珍異獸區，只奔那些普通物資區，天使在路過零食區時就走不動道了，一雙眼睛直接黏在這一包包膨化食品上，偏偏面上還十分正經的告訴魅魔：“這個味道很不錯，這個也很好吃，這些可以都帶回去嘗嘗。”
“不是來填充冰箱的？”魅魔反問，難道不應該以蔬菜肉類為主？
“可是……”西爾維娅扭頭去看魅魔，金眸可憐巴巴的：“這些都很好吃……”
***
而卡爾妮亞只想砍了前幾分鐘對天使心軟的她，瞧瞧現在，這已經是裝的第三個購物車了，天使貪心起來一點都不必惡魔差，不僅什麽都要吃什麽都要嘗，每一份最起碼要買雙份，遇到喜歡吃的甚至還要三四份，一眨眼這第三個購物車都快滿了，等會要怎麽拿回去啊！
不知不覺在考慮後果的魅魔小聲勸誡：“太多了，我們可以下次再來買，還有其他東西沒買呢。”
“再拿一份，再拿一份。”嘴裏說着再拿一份，下一秒又是三包膨化食品放入購物車，魅魔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脾氣直接上手。
“已經夠了。”卡爾妮亞摁住天使蠢蠢欲動的手背，“夠多了。”
西爾維娅使出撒嬌攻擊：“可是看起來都很好吃——”
“不行！”已經有免疫力的魅魔絲毫不被天使的撒嬌攻擊所擊敗，焦糖色的大眼睛全是不容反駁：“放回去。”
“西爾維娅！放回去！”眼瞧着魅魔有發飙的趨勢，西爾維娅眼尾一垂，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整只天使看上去喪氣的不行，慢吞吞的把偷渡進購物車的零食重新放回貨架，每放一件就瞅魅魔一眼，魅魔沒喊停就只好繼續放。
勉強控制在兩輛購物車內的魅魔總算松口沒讓西爾維娅繼續往回放，指使天使推着購物車快速略過零食區，來到生鮮區。
對于天使來說，不是成品的食物她一竅不通，頂多能看出食材新不新鮮和以前有沒有吃過好不好吃此等回應，不過這也夠了。
卡爾妮亞推着半空的購物車慢吞吞的在前邊走，時不時停下看一看食材的新鮮程度和種類，一邊看一邊偏頭詢問西爾維娅的忌口，說上幾句未來幾天的便當備選，買不到零食的委屈在這一刻忽然煙消雲散。
天使覺得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她樂意被卡爾妮亞這麽管。
當帶着滿滿一車購物車來到收銀臺結賬時卡爾妮亞才發現，說天使不知節制，而她何嘗又不是呢？
零散的食材一樣一樣被掃描，顯示屏上跳躍的數字令魔心驚膽戰，她的小金庫應該能承受吧……？
好在最後停止的數字在卡爾妮亞承受範圍之內，剛準備付錢被天使雷厲風行的刷卡結賬，滿臉茫然的站在負責送貨上滿的工作人員眼前聽着那些歡迎下次光臨的客套話。
“……這些是我買的。”
“我知道。”
“那應該我來付錢。”卡爾妮亞覺得她欠天使的地方越來越多了，無論是最初的工作還是其他什麽的，天使在各個方面幫她的地方太多太多，卡爾妮亞總想着要回饋點什麽，無論是物質還是精神上，可到頭來發現好像越欠越多。
天使回頭，眉宇間有些真情實感的疑惑：“難道這些不是做給我吃的？”
“當然是！”卡爾妮亞覺得自己有點解釋不清了：“可是……”
“那我來付錢不應該麽？”西爾維娅覺得自己的思維非常合理，可看着卡爾妮亞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麽導致嘴瓢的行為動作又道：“如果卡爾妮亞覺得不好意思的話。”
她想到加百列以前曾說過的一句話，關系的接近在于不斷的有來有往，一昧的付出和索取會加快一段關系的奔潰，當時的她不太理解，現在的她似乎有了那麽一點想法，天使随口道：“那就給我畫張畫好了。”
“……哎？”魅魔震驚，魅魔呆愣，她是什麽時候暴露的？她從來沒有在西爾維娅面前說過她會畫畫吧？難道西爾維娅什麽都知道？
無數問題向卡爾妮亞席卷而來，等等，腦袋都要變成一團漿糊了！
西爾維娅只是随口一說，“你不是在畫畫麽？”
“嗯，只是之前看到地上的那些草稿，難道不是你畫的？”
“……是我畫的，可是……”
“那就足夠了。”天使理所應當，“既然要感謝，難道不應該以我的要求為主麽？”
“還是說卡爾妮亞不想為我畫畫？”
“當然不是！”卡爾妮亞：“我願意的！”
“那就夠了。”天使笑得很開心，或者說這是魅魔第一次看見天使如此真情實感的笑容，“我想要的只有這個。”
用一幅畫‘交換’這些食材，魅魔在房間裏準備繪畫材料，一邊想一邊忍不住有點緊張，這可以算是卡爾妮亞目前最為昂貴的一張‘畫’，也是她第一次畫除了姐姐以外的生物。
相比人類的短暫歲月，身為低等魅魔，卡爾妮亞也擁有着同樣悠久的歲月，在投入所謂的‘二次元’海洋前，魅魔對繪畫這件事本身充滿着興趣，從不出門的魅魔每日的消遣就是畫畫，畫窗外始終不變的風景，畫偶爾出現的生物，或者是那些過去的回憶。
沒有足夠記憶支撐想象力的魅魔筆下的世界十分壓抑且缺乏新意，直到塞西莉亞發現了魅魔的這份小小愛好。
妖豔的大魅魔非但沒有嘲笑魅魔稚嫩到無法入眼的畫技，反而興致勃勃的讓卡爾妮亞以她為原型而創作。
可惜缺少系統學習的魅魔畫出的畫作十分幼稚可笑，別說塞西莉亞，就連卡爾妮亞自己看了都覺得無法出手，那是的她被姐姐撿回去不過才不到一年的歲月，這對于惡魔來說短的可憐，缺乏安全感的卡爾妮亞總在害怕被抛棄，重新回到暗無天日的底層，為了生存，為了生活而承受毆打、謾罵，甚至是洩憤。
只是大魅魔的手段不是卡爾妮亞能夠想象得到的，她甚至不知道姐姐是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用指尖捏着紙張蹙眉嫌棄：“這畫的一點都不好看。”
本以為會因此而被再次丢棄的小魅魔蜷縮成一團，誰知道大魅魔只是不知從哪兒掏出各種不一樣的書籍，那些成為卡爾妮亞那段時間唯一的消遣，由人類世界編輯的繪畫書籍紛紛揚揚落在眼前。
大魅魔嬌蠻的要求：“看完這些書，人類雖然沒什麽用，但在某些地方還是有點用的，好好學好好畫，下一次我要看到更美的我。”
在不斷的練習、繪畫、被嫌棄、再練習、再畫、又被嫌棄的無數次循環中，卡爾妮亞的世界開始變得豐富多彩，她學會各種各樣的繪畫方法，也終于劃出姐姐滿意的畫作，可她一直也只有姐姐一個模特。
魅魔忍不住有些焦慮自己究竟能不能畫好西爾維娅，萬一西爾維娅不滿意怎麽辦？
這些繁雜的思緒被大大咧咧穿着天堂特有服飾的天使沖擊的煙消雲散。
魅魔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只舒展着六翼頭頂光環穿着純白長袍的赤腳天使，“你在幹什麽？”
“不是說要畫我麽？”天使扯了扯行動不便的長袍，堂而皇之的入侵屬于魅魔的地盤，這也是她們先前約定的一部分，魅魔不習慣在陌生環境繪畫，那就只好讓她來魅魔的房間。
“那些畫作不都是這樣穿的？”天使的疑惑真情實感，在人類世界流傳的天使畫作不都是這樣？難道她穿錯了？
這不能算是穿錯，只是雙方的信息不對等導致的小小差錯，不過這樣的天使讓魅魔無法避免的想起第一次見到的天使，如此光芒萬丈又耀眼的天使，不過現在看來，那只不過是對外的形象。
“那。”魅魔吞咽唾沫，“随便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