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方翼這會兒已經跟路與非喝得半醉了,手機震動根本沒發現。直到幾分鐘後,電話鈴聲響起。
“方翼,接……接電話。”
路與非握着酒瓶,口齒不清道。
方翼比他清醒些,畢竟明天下午還有戲要拍,他也不敢喝得多醉。萬一劇組臨時有什麽事叫他回去,他誤了事就不好了。
“你好?”是陌生來電,方翼語氣多少有些警惕。
“我是計澤。”那頭語調溫柔:“小翼,你看到我發你的微信了嗎?”
小翼這兩個字,方翼還是第一次聽計澤在他耳邊喊,又低沉又蘇,他那顆搖擺不定的心又開始不争氣地狂跳。
“我……我剛在吃飯,沒看到,不好意思。劇組有什麽事嗎?”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程導問你有沒有微博,今天你不是拍了定妝照嗎?純真的官微要發博@你。”
原來是這樣,方翼趕緊說了自己的微博名,又問計澤需不需要他現在回片場。
“嗯,不用,你們吃飯吧。”
計澤聽着那頭有些含糊的嗓音,心底像有貓爪子在撓,終是忍不住,問了句:“你沒喝酒吧?”
“啊?我……”方翼一下心虛了:“就喝了一點點……”
難怪,小家夥說話語氣怪怪的,有點大舌頭。計澤想起第一次見面,喝醉酒的方翼暈乎乎地拉開他的車門,讓他趕快開車的情景。他最開始還以為是什麽偏激的私生粉,正要把人趕下去,男生卻軟着聲音,誇他長得帥,像明星,兩只小狗眼又黑又亮,還閃爍着水光。
那會兒外面又下起了雨,他不知是着了什麽魔,不僅沒有把人家扔下去,看着他把自己的坐墊吐得不成樣子還能平心靜氣地把人帶回家洗幹淨。只是他想不到,那之後的事,就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這家夥要是喝醉了,不會重蹈上次的覆轍吧?見到一個長得好看的就滿臉通紅地去誇獎要抱抱?而且路與非本來就跟他關系好,要是兩個人都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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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澤腦中頓時警鈴大作。
“喝酒了待會兒怎麽回酒店?你發個位置給我,我讓小周去接你。”
他語氣強硬,不容置疑。
方翼有些莫名,剛要拒絕,計澤下一句就堵得他無話可說。
“明天有場戲,我覺得我們需要提前對一下臺詞。”
“嗯,那好吧。我在……”
把醉得東倒西歪的路與非送上計程車,确認他的經紀人來接後,方翼關上車門,看着車開上主幹道後才往回走。
突地,手機響了一下。
計澤:往前走到第二個路口,車停在附近最大的那棵榕樹下。
方翼回了個好,便慢吞吞地往前面路口走,果然在一棵榕樹下看到了計澤的保姆車。
小周降下車窗,跟他打了個招呼。
方翼笑了笑,拉開車門上車,看到有連排的座位就躺了下去。他酒量還行,醉得并不厲害,只是喝完酒容易上臉,腦袋也容易暈,必須躺着才能好點。
只是,他後腦勺剛落下去,就覺得觸感有些奇怪。這種彈性的、溫熱的詭異觸感……根本不像坐墊該有的。
計澤低頭,無語地看着一上車就閉眼往他腿上躺的方翼。
這家夥果然是醉酒後就會變成粘人精嗎?
方翼睜開眼,看到計澤,遲鈍的大腦終于反應了過來。他沒想到計澤竟然會親自來接他,嘴巴張成雞蛋大,剛要掙紮着從他腿上起來時,車子發動了。
“坐好!”
計澤沉着臉,狠狠按住方翼。
由于慣性沖擊,這下方翼不只是腦袋枕着他的腿了,而是整個人都被迫撞進他懷裏。計澤怕他坐不穩,單手壓在他脊背上,聲音有一絲愠怒。
“小周,慢點開。”
“不好意思,老板。”
小周趕着回去吃飯,有些心急。從後視鏡裏看了看情況後,暗罵自己不懂眼色,把車開到了道路的最低限速。
眼看着旁邊一輛自行車超了過去。
方翼僵着身體,螃蟹一樣尴尬地從計澤身上坐起來,挪到一邊的座椅上。
計澤閉了閉眼,似乎在忍耐着什麽,又睜開。
“你每次喝完酒都這樣嗎?”
質問、不解、又帶着一絲受傷的語氣。
方翼立刻就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麽,他搖搖頭,有些委屈道:“不是,上次我是真的覺得你很好看,才說那些話的……而且那天是我生日,那幫人又一直灌我酒,我才喝得那麽醉。我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的……”
我只是,對你才這樣。
這是方翼不敢說出來的話。
計澤的臉色稍微好了些。他瞥了眼方翼潮紅的臉,從側門的儲物層裏拿了瓶酸奶,遞過去。
“解酒的嗎?”
方翼有些呆呆地握着酸奶。
“不然呢?又想像上次那樣?”計澤靠近他,嘴唇幾乎貼着他的耳廓,輕聲道:“這輛車的坐墊可不便宜。”
“哦,我馬上喝。”
方翼開了酸奶蓋就往嘴裏灌,結果喝得太猛,不僅嗆着了,嘴上還沾了一圈乳-白色的酸奶。
計澤的克制仿佛已到了極限,他抽出座椅旁的濕紙巾,傾身過去,略顯粗魯地把他嘴邊的酸奶都擦了。
“你幾歲了?喝個酸奶都能嗆着?”
方翼攥着酸奶瓶,不明白他怎麽突然這麽大火,加上酒意沒全醒,便委屈巴巴道:“你幹嘛老兇我?長得好看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計澤:……
前一句聽了他還有些莫名其妙,可後一句話就跟個軟釘子似的,一下就戳到他的心窩,甜得他整個人都有些上火。
“我沒有兇你,我是擔心你。”
“嗯。”
方翼似乎對這句話最滿意,他兩手抱着酸奶瓶,自然而然地靠在計澤肩頭,表情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咦?老板這是老房子着火了?
每天跟在計澤身邊,又是當保镖,又是當司機,看着自家老板跟方翼走得越來越近,小周不僅完全沒有任何抵觸,還暗戳戳地當起了CPF。畢竟跟上一任分手後,老板已經單身好幾年了,而且中間還經歷了一年多的……诶,不提也罷。
好不容易有個小朋友走進了老板的心,時不時還能逗逗老板開心,小周自然是樂見其成。
小周眼觀鼻鼻觀心,即使兩只耳朵都豎起來聽着車後的動靜,也要裝得一臉淡漠,只專注自己的方向盤。
後面怎麽突然就沒聲響了,老板這可不行啊,小朋友都暗示得那麽明顯了。小周等得實在焦急,恰巧下一個路口到了紅綠燈,他踩下剎車,順勢從後視鏡裏看了後排一眼。
正好對上計澤的死亡凝視。
“那個……”小周雖然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特-種部隊退役,仍是被他冷凝的眼神吓得不輕,趕緊編了個理由:“老板,後天DQ的采訪雜志社那邊安排車來接嗎?”
邊說,邊偷偷瞟了眼靠在老板肩頭睡着的方翼。
“自己去,那邊只負責化妝。”
計澤說完話,皺眉道:“不是昨天莉莉才跟你對過流程?天氣熱,記憶力也下降了?”
“沒有,我就是确認一下。”
小周幹笑了聲,再也沒那個膽子随便再往後看了。
車開到地下停車場,小周确認周圍沒有任何可疑人物後,拉開了後排的車門。
計澤先下了車,然後把斜躺在座椅上的方翼抱了出來。方翼睡得不算沉,被他抱着還無意識摟住他的脖頸,聞了聞他身上清冽的冷杉香味。
計澤輕笑了聲,扣在他腰間的手更加用力,大步往電梯口走去。
旁觀這一切自覺被塞了十斤狗糧的小周:……
【我只是個兩百多斤的單身狗,吃再多狗糧都不會噎住,你們神仙眷侶不用管我……嗚嗚】
方翼剛一挨着床,便醒了。
計澤坐在床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方翼手裏還抱着酸奶,被計澤這麽盯着,扔也不是,喝也不是。
“酒醒了?”
計澤道。
“嗯,好像差不多了。”
“酒醒了那就談正事吧。”計澤一手插在兜裏,姿态懶散:“我聽喻章說,你還沒有簽經紀公司?”
方翼一怔,詫異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對我了解多少。我除了拍戲,這兩年也參與期貨和投資,片酬加公司盈利,總體還可以。去年辦了家經紀公司,我坐鎮,還有兩個王牌經紀人。到今年就簽了一個小花兩個青年演員。雖然公司剛起步,但保證資源好,規矩也少,怎麽樣,要不要來我這兒?”
方翼被他這一串話砸蒙了。
他怎麽不知道影帝除了會演戲,還會開經紀公司,還會搞投資。出于好奇,他問了句:“那你的公司名……”
“你可以去網上搜雲夢澤傳媒,還有水滴文化。水滴是我跟一個朋友合作開的投資公司,項目主要是影視和風險投資。雲夢澤就是我提到的經紀公司。”
“水滴文化……”
方翼喃喃地念着這四個字,他似乎聽過這個公司的大名。猛地想起什麽,他瞪大眼睛看着計澤:“去年那部票房黑馬,女主開賽車,拿了好多獎的……就是水滴投的?”
計澤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