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坦白

本以為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能把透明化的事掩蓋過去，後來想想這種想法很不現實也很不厚道。

就比如現在，利威爾一臉被雷劈到的表情實在讓我很痛心。

兩人都沒有做聲，只是看着我的身體慢慢透明化之後又漸漸恢複原樣。我想，對方一定是因為太驚訝才沒有任何反應的。

“利威爾……”我輕輕喚他的名字，他依舊沒有動靜。

“我本想晚一點告訴你的……”

對方仍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瞪着我。若不是親眼所見，我實在無法想象那雙死魚眼居然可以瞪得那麽大。

“剛剛的是什麽？”他像是才緩過神，拉住我袖口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我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開始向他解釋，好不容易張開的嘴又緩緩閉上。

也許是我的欲言又止激怒了利威爾，他站起身，扳過我的肩膀，用一只手在我身前憑空比劃着：“剛剛，從這裏…到這裏……都不見了。”

看着他努力保持鎮靜的樣子，我突然有嚎啕大哭的沖動。

我知道這種事情不管發生在什麽地方發生在什麽人身上，都足以引起極度的恐慌。之前阿爾敏一副撞鬼的表情已經足夠震懾我了，但不知為何，在看到利威爾一張鎮定的臉後，我卻覺得更加地震撼。

“……對不起，吓到你了……”

一陣支支吾吾後，我磨了好久才磨出這句話。

“不是！我問你剛剛是怎麽了？！”他臉上所謂的鎮定似乎快要挂不住，抓着我肩膀的手力道慢慢變大。

然而也就是這麽一瞬間，後知後覺的我才發現，時光荏苒，我和利威爾能相處的時日真的不多了。

使勁将眼淚憋回肚子裏，我伸出微微顫抖的手附在利威爾的一只手上，然後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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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眼深深地凝視着他的臉，希望能将他的模樣永遠定格在腦海中：那麽修長的眼，那麽纖細的眉，那麽挺拔的鼻梁，那麽好看的嘴唇……

“回答我剛剛到底是……”

“利威爾。”我打斷他的質問。“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到的場景嗎？”

他挑眉看我。

“恩，那天天氣很好，可是我剛來到這裏就被巨人逮住了，很衰對吧……”

“然後你突然就出現了，哇！那簡直像天神一樣降臨在我面前，一腳踏在那巨人的腦殼上別提多威風了！”

“哦對，你那天還拿刀砍我來着！哈哈，砍了兩刀都沒中是吧！”

他看我的表情變得更加複雜。

“後來你把我帶回了調查兵團，說什麽你是我的監護人，當時真把我吓了一跳！”

“哦！記得那次玩命的實驗嗎？我記得最後捷克吐了你一身，你足足洗了兩個小時的澡啊！”

“還有，你逼我吃豬肝的那次……”

“我問你剛剛怎麽了你和我說這些幹嘛？！”

臉上所有的鎮定在一瞬間崩塌，利威爾狠狠地揪住我的衣領。

我愣愣地看着他，深吸一口氣，淚水最終還是從眼眶滑了下來。

“你可能不會相信……你肯定不會相信……”我握住他揪着我領口的手。

見我突然流淚，利威爾的表情慢慢軟了下來。

“我很早就說過吧，我不是這個牆內的人。”

“其實我不僅不是牆內的人，我連這個世界的都不屬于。”

他緩緩松開我的領口，像是聽着天方夜譚般瞪着雙眼。

“雖然知道這種說法很難讓人接受，但事實就是這樣。”冷靜了一會兒後，我擡起手擦掉了滿臉的淚水。“在我們的世界裏，你們都是虛拟的，或者對你們來說，我才是虛拟的。”

“剛剛我透明化了，因為我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我的身體在這裏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說不定在不久之後我就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吧。”

房間裏死一般寂靜，靜得我都能聽到對方漸漸急促的呼吸聲。

“但是，在我還沒有完成艾倫交給我的任務前，我應該不會回去的。”

說了一句算是安慰自己的話，我輕輕地笑了幾聲。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利威爾一副快被我氣死的模樣，轉身對着打開的窗戶喘着粗氣。

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了你，你還敢和我在一起嗎？

我想了想，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顯然，我的自私可能将這場感情的未來輸得一敗塗地。如果我明白自己總有一天要離開，我就不應該和利威爾繼續糾纏下去，而心中的欲望卻像是操控着木偶的絲線，讓我緊緊抓住利威爾，一步一步深入這場不該繼續下去的戀情。

人心真是可怕，明知這條路的盡頭是懸崖，明明知道故事的結局是兩敗俱傷，卻還是奮不顧身地往前爬，不惜拉上心愛的戀人為自己陪葬。

人渣，可能就是指我這樣的家夥吧。

但終究是要離開的，再自責再舍不也無濟于事。

我所能做的，就是在離開之前，和利威爾好好地愛一場，狠狠地愛一場，不留遺憾地愛一場，讓這場奇異的戀情終生難忘。

最後，還是希望他不要太恨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

情人節來虐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