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裏出現的印記城,做一下簡單的普及和描述

維速度,以至于擡起一只手都難如登天,身體如同被綁縛上了千斤重擔一般,想要動一動都很困難,幾乎是處于任人宰割的狀态。

但真的是這樣麽?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在展開戰鬥之前,薇奧拉就在自己的身上重新設定了一個觸發術。效果是,當自己陷入迅捷爆發法術帶來的副作用時,立即在身上觸發一個任意門,豎直向上進行最大距離的極限傳送。

幾乎是當最後一個死亡一指脫手而出,薇奧拉陷入感官混亂狀态的同時,她的身上就亮起一道白色的光芒,随即下一秒,在遙遠的高空中,同樣的光芒再次閃現,依靠常駐飛行術懸浮着的薇奧拉出現在那裏。倘若向下俯視的話,萊科涅及其身邊的熔岩領域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紅色團塊,而被死亡之影包裹的萊科涅本人,更是化為了一個小小的黑點,倘若不是薇奧拉龍類的視力遠超人類極限的話,根本連他在什麽位置都捕捉不到。

——解決了。

法師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沒有人能夠在六重死亡一指的侵襲下生存,即使是魔王也一樣。就算萊科涅的魔力之焰再強大,最多也就只能抵消掉三四重死亡一指的威力。經過第一次的交鋒,薇奧拉已經将他的實力差不多試探清楚了。而且,她還是在将魔力之焰的威力翻了三倍計算之後,才得出上述結論的。

薇奧拉的的臉部肌肉僵硬地抽動着,嘴角稍稍撇了一下——因為感官錯亂的狀态還沒有消失,所以這大概是一個微笑的表情。

格麗珊露達大概已經察覺到了吧,萊科涅的動作這麽大,她不可能察覺不到。但是已經晚了,剛才的交鋒時間非常短暫,從城堡到這裏——到這個薇奧拉特意選擇好的地方,就算是迷宮之魔王,也要花上幾分鐘的時間。

幾分鐘足夠了,足夠為萊科涅的墳墓培上最後一捧泥土了。

薇奧拉如此篤定地相信着。

她俯視着地面上不斷蠕動着的赤紅色塊,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漸和大腦同調。這是法術副作用即将消失的前兆,是個好兆頭。不過和魔力一起流失走的體力與精神力卻得不到補充,原本一直充斥着力量的身體此刻根本就是被挖空了的枯萎軀殼,腦海中一陣陣睡意襲來,思維模糊着,眼皮越來越重。

精神力的過度耗損,帶來的就是昏昏沉沉的感覺。不知道這一次的消耗,和上一次被那些“铠甲騎士們”圍攻的時候,哪一次比較大呢?

薇奧拉用僅剩的清醒意識自嘲地想着。放出這一擊之後,她就可以說是失去了再戰的力量,所以那六重死亡一指,是她的最後一擊,也是決死的殺招。

法師對自己的法術很有自信。

随着法術副作用的效果越來越弱,她臉上的微笑也越來越明顯,頭腦中的睡意也越來越沉重。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降落休息,不知道自己僅剩的這一點精神夠不夠施展魔繩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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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奧拉的身影歪歪扭扭地朝遠處的陸地飄去,不再回頭看那個似乎已經平靜下去的熔岩領域。

但就在她的身影即将安全着陸時,天地忽然一暗。

不是什麽烏雲遮蔽了太陽,也不是時間已經逼近黃昏。

明暗是相對的。倘若有東西比太陽更加耀眼時,太陽的光輝就會顯得黯淡。

那“比太陽更耀眼的東西”是什麽?

答案,是火之洪流。從薇奧拉背後襲來的,如同火焰之神的戰斧,将大地無情地割裂,所到之處,空氣滌蕩,風形成了咆哮的漩渦,将周遭一切事物向那洪流中吸裹而去,就好像是橫向奔湧的瀑布一般,幾乎是一瞬間,就将那嬌小的白色身影吞沒在燃燒一切的赤色狂炎之中!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一道明亮的光芒陡然斜刺裏沖出,一頭紮入了火流之中,然後又忽地飛出,落到了地面上。

天空逐漸恢複了應有的亮度。

以萊科涅的熔岩領域為中心,延伸出一條烈焰的河流。熔岩在溝壑中翻滾流淌,這地獄的火河一直延伸到數百米開外,那毫無疑問就是剛才的怒焰瀑布所留下的痕跡,在大地上留下了一條猙獰的傷痕,宛若魔鬼的獰笑,煉獄的入口。

火河的源頭,是一個渾身包裹着火焰的身影。黑色的西裝已經焚燒殆盡,火焰就是他的戰甲,一頭金發也盡皆化作飛舞的火焰。就好像火精靈已經融入了他的身體一般。

——那只能是燒卻之魔王,萊科涅。

但,似乎有所不同。

他只有一半——不,一小半——身體。

不,似乎也不對。準确地來說,他只有那一小半的身體是正常的。另外的那一大半身體,已經枯萎皺縮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就像是破敗的麻袋一般挂在他的身邊,以鼻梁為中心,頭顱分裂成了兩半,一半是正常——但是已經扭曲得完全失卻人形的臉龐,獰惡到看不出表情,眼眶是深深的空洞,裏面燃燒着憎惡的火焰。而另一半、另一半、根本已經不能算是臉龐,那是腐敗枯萎的黑色肉絮,無力地垂落,似乎連那一半的大腦骨骼都已經幹枯得什麽都不剩。眼珠?——那種東西當然也已經沒有了。

剩餘一半的身體縮水至如同嬰兒般的大小,手腳像是醜惡的粗短枯木,一截焦黑肉芽也似的東西,完全看不出那曾經是人類的肢體。

聲帶也枯萎了嗎?以這種悲慘凄涼至猙獰醜惡的姿态存在于這世界上的萊科涅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半張嘴無聲地張合着,在那堪堪完好的另一只手中,捏着一個小小的瓶子。

随即,小瓶從萊科涅的手中輕輕墜落,然後滑入熔岩之中。

在那瓶中,殘留的一絲綠色液體輕輕閃爍着光芒,然後被貪婪的岩漿盡數吞沒。

行屍走肉一般的萊科涅,似乎是完全喪失了在陸地上行走的能力,只能拖着一條無力的腿,曳着身體那一側破敗的肉絮,在火河之中借着岩漿的流淌而移動。

按理說,身體變成這個樣子,他根本不可能活得下來。而現在,他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似乎這殘軀之中的靈魂随時都有可能前往彼岸。能夠以現在這副姿态行走在世界上,大概都是因為人偶“火精靈”給他吊着命的緣故吧。

但他還是活下來了,如同從地獄中複活的火焰惡靈,存在的意義就是向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薇奧拉——複仇。

現在,惡靈眼眶中的火焰已經捕捉到了它目标的身影。

在遠離火焰的河岸上。

似乎不只是薇奧拉。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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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壽哦!魔王反殺啦!

章節名的梗來自WOD黑暗世界。

70、Purgatory(上)

更新時間2014-5-4 19:10:10 字數:3758

那當然只能是迷宮之魔王,格麗珊露達。

從萊科涅驚天動地的一擊中将薇奧拉救出的,也當然只能是格麗珊露達。

此刻,這位姍姍來遲,卻來得恰到好處的迷宮之魔王抱着薇奧拉,跪伏在粗糙的荒地上。空氣中充滿了灼熱的溫度,似乎稍稍出現一個火星,就會連空氣也一并點燃至爆炸。肺裏好像火辣辣地,眼珠也被燒得生疼,玻璃體似乎馬上就要融化。

格麗珊露達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的,只剩下幾根布條勉強能夠蔽體,大片晶瑩的肌膚上,有着被火焰**過的焦黑傷痕。而她的懷中,則是已然昏迷不醒的薇奧拉。因為身上防護火焰的法術,所以法師比格麗珊露達的傷勢稍微輕一點點,但也輕不了太多。衣物同樣已經堪堪只能蔽體——甚至更加狼狽,身上的燒痕也是斑駁一片。而對于畏懼火焰的銀龍而言,治愈這種燒傷要更加困難。

“格麗……珊?”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處環境的異樣,本來應該被昏沉感壓倒的法師勉強将雙眼睜開了一條小縫,看到了面前這張狼狽不堪,但依然能勉強辨識出來的面孔。

“閉嘴,不要說話,你這笨蛋、小鬼、蠢貨——!”格麗珊露達猛地厲喝一聲,完全不像是對傷者所說的話,反而像是母親訓斥闖下大禍的頑劣女兒。格麗珊露達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就猝然轉過頭去哽住,幾滴眼淚滾落,迅速在焦熱的空氣中蒸發無蹤。

“哈、哈。”

薇奧拉無力地将手臂放在一邊,嚴重燒傷、皮肉像果凍一樣融化的手臂接觸到粗糙的地面和沙礫,原本應該是苦不堪言的痛楚,但是法師已經感覺不到了,她的身體似乎已經感覺不到什麽是痛覺,整個人都被火焰灼燒成了一塊爛泥般,甚至可能連觸覺都喪失了。

“我、本來……能殺死、他。”法師勉強蠕動着嘴唇,發出幾個模糊的音節,她重複說了幾遍,格麗珊露達才聽明白。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是我一個人的戰争,我明明都警告過你不要牽扯進來,不要靠近,不要卷入,不要試圖阻擋,只要離開就好了,你為什麽不聽?!”格麗珊露達歇斯底裏地尖叫着,身體劇烈地顫抖,她猝然閉上雙眼,将淚水封堵在眼中。

“我、我,能……”薇奧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迷宮之魔王打斷了,她的嘴唇顫抖着,“你能!?你只是個小鬼。我再重複一遍,無論你是什麽樣的怪物,你只是個小鬼,傲慢、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對、不……”

薇奧拉劇烈地喘息着,格麗珊露達輕輕地掩住她的口,“不要說了,現在已經晚了,什麽都不要說了……”

她痛苦地把眼睛閉得更緊,“現在,已經不行了。萊科涅……老師他現在已經把這裏弄成了這副模樣,溫斯頓家族的秘密已然守不住了。我一定會被扣上叛國的罪名,甚至連謝菲爾德也會受到牽連。”

薇奧拉掙紮着,但是格麗珊露達的臂膀是那麽有力,那是對于命運了然于胸的坦然所給予的力量,她輕輕将薇奧拉放在地上,然後虛弱地站了起來,“這不像是我所知道的萊科涅老師,這種力量……”

格麗珊露達看着地面上的火焰河流,“這已經超出了魔王的力量,無論是我還是他,巅峰狀态下的全力一擊都無法制造如此大的破壞。”

法師瞪大了眼睛看向格麗珊露達,似乎想讓身體動起來,但是嚴重的燒傷與體內近乎枯竭的力量讓她連一根小手指都擡不起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複仇的惡靈乘着流動的岩漿,向格麗珊露達緩緩逼近。

格麗珊露達的身體狀況,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萊科涅剛才的一擊,是淩駕于魔王之上的驚天一擊,足有他巅峰實力的百倍威力,僅僅是稍稍在那火流中停留片刻,那火焰以及其中蘊含的魔力,都已經侵入了她的身體,對內髒造成了嚴重的傷害。

從剛才開始,她就覺得體內一陣火熱,仿佛是在火焰在燃燒。現在,那燥熱的狂暴魔力,已經侵入了內髒吧。

但就算如此,就算如此——

她回頭看了看地上似乎是想要向她伸出手的薇奧拉。

——也只好繼續下去了。

就讓這生根于她的生命中,以命運的荊棘捆縛她整個童年、少年,乃至是前半生的詛咒,在這一天被徹底地斬斷。

消滅萊科涅,同時也令她自己一同灰飛煙滅。

只要她死了,溫斯頓家族的秘密就從此失傳,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中。無論誰都別再想得到它。

本來就應該如此,本就應該如此的。

格麗珊露達臉上露出了決然的慘笑。

這一天為什麽不早點來臨?也免得多受這許多時日的苦痛折磨。

自己死去的話,謝菲爾德也能夠保全吧。

迷宮之魔王朝着自己鐘愛的土地投去最後的一眼。

然後,她轉過頭凝視着朝自己緩緩行來的惡靈。

就在此日、此時、此地——終結吧!

一切都——!

格麗珊露達像是要把腿從沉重的淤泥中拔出一般,艱難地在地面上移動着。全身上下的魔力都已經在那超越魔王級百倍威力的一擊之下消耗殆盡,沒有任何防禦的準備,對于即将來臨的死亡命運,迷宮之魔王沒有一絲絲迷惘。

她緩慢但是堅定地朝命運的終點走去。

似乎是預見到了她所選擇的宿命嗎?名為萊科涅的惡靈那半張殘面更加猙獰起來。

一步。

兩步。

就在迷宮之魔王即将邁出第三步的時候。

“主人!”

清脆的呼喊聲從遠處傳來。格麗珊露達猝然回頭,惡靈也将眼眶中的火焰投向了那個方向。

穿着胸甲,手持長劍,幼小的騎士少女。

“艾普……笨蛋,別過來!”

格麗珊露達咆哮着,帶有血腥味的熾熱空氣從口中噴出。

“咱呢,是主人的人偶!”嬌小的少女仗劍擋在了格麗珊露達的身前,眼中毫無懼色,有的只是滿滿的堅強,與告訴自己要堅強。

“主人告訴過咱,要成為堅強的人,要成為守護貴族的騎士!”

艾普塞隆将手中的長劍豎在胸前。令人驚訝地是,她仿佛在那一剎那間忽然覺悟了什麽一般,平靜地轉過身去,單膝跪下向格麗珊露達行了一個标準到不能再标準的騎士禮。

嬌小的騎士輕柔地拾起面前主人的手,伸到唇邊優雅地一吻,片刻之後她擡起頭來,格麗珊露達的手背上卻多了兩點水痕。緊接着似乎是不想讓自己的主人多說什麽,艾普塞隆猛然站起轉身,沒有再看個歷山路大的眼睛,而是筆直地看向了萊科涅。

“主人。”

艾普塞隆忽然道。

格麗珊露達一怔,本能地想要伸手阻攔她,但是卻不知怎地,眼中蓄滿淚水,本應擡起的手,無力地垂落在身邊,恍若縛上了千斤重擔。

“主人的宿命,就讓咱來背負吧。”

艾普塞隆輕輕地說。

一剎那間,時間似乎停止了。

格麗珊露達睜大眼睛。

薇奧拉睜大眼睛。

艾普塞隆閉上眼,當她再次睜開的時候,碧藍的雙眼中已然失卻了所有的稚氣。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東西。

那是騎士的榮光,勇氣、高貴、堅定、仁慈、忠誠。

無需言語,一切的語言文字在這一丁點渺小卻足以照徹整個世界的榮光面前都是蒼白無力的影子。

“騎士艾普塞隆,今日命喪于此。然,只為護主,至死不渝!”

騎士高唱着榮光的贊歌,向火焰的惡魔揮動了手中的利刃。

仿佛被諸神所祝福,被命運所眷顧,被世界所贊頌。

雪亮的利刃,迸發出了全部的魔力。凝結于劍尖的一丁點微光,義無反顧地投入地獄的烈焰之中,随即,在那灼熱的煉獄中升起了一顆太陽。

艾普塞隆最後的魔力,炸開了萊科涅護身的烈焰。随即,利刃一刺到底,直沒至柄。

騎士的利劍刺入了惡魔的胸膛,榮耀的戰甲與魔鬼的殘軀一起墜入永劫的怒焰。

贊歌唱誦到了尾聲。

在那熔岩的火河之中,再也沒有東西浮上來。

………………………………………………………………………………………………………

薇奧拉再度恢複意識時,看到的是見過兩次的天花板。

那只能是機巧學院病房的天花板。

身上已經被包裹上了厚厚的繃帶,狀況甚至比前一次受傷更加惡劣。但是身體各處卻傳來清涼的感覺,燒傷的灼痛已經被大幅度地減弱了。

視野中有一抹窈窕的紅,硝子偏身坐在薇奧拉的床邊。

“硝、子?”

喉嚨中擠壓出幹燥嘶啞的聲音,硝子應聲轉過頭,面容蒼白憔悴。

“你醒了。要喝水嗎?”硝子拿過床頭桌邊的水壺和水杯,關切地問。

“格麗珊露達……呢?艾普塞隆……呢?”薇奧拉焦急地看着硝子,急切地尋求着答案。

“迷宮之魔王的話,在那邊。”硝子黯然放下水杯,指了指自己身後的白色帷幕,那後面大概就是另一張病床了吧,上面躺着格麗珊露達。

“艾普塞……”薇奧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硝子粗暴地打斷了,“死了。”

“什……?”

“死了。”硝子再次不容置疑地,直直地盯着薇奧拉,仿佛要讓她直面這事實一般,以斬釘截鐵地語氣道,“你要我說幾次都可以,她死了。”

“是這樣麽。”薇奧拉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雙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是我的錯。”

“我看了燒卻之魔王交給迷宮之魔王的公文。”硝子嘆了口氣,“萊科涅那家夥此次前去本來就是要卸除溫斯頓家所有的武裝,這也就意味着就算你什麽都不做,艾普塞隆也是會被那家夥殺死的。”

“是我的錯。”薇奧拉仍然平淡地道。

“……沒錯,這或許就是你的錯。”硝子沉默了片刻,忽然道。

薇奧拉沒有說話。

“你覺得你能一個人擊敗燒卻之魔王?就像擊敗菲利克斯、布朗森和那個塞德裏克一樣?你覺得你一個人可以做到這種事?沒錯我承認你很強大,但這不意味着我們就要在你的羽翼庇護之下,我們不想被你保護,明白麽,小薇奧拉?你将你的保護罔顧我們的意願強加至我們的身上,這本身就是一種——傲慢。”

硝子用平靜的語氣敘述着。

“你傲慢地認為所有人都可以在你的保護之下得到幸福與快樂,但這恰恰導致了艾普塞隆的死亡。我們不需要施舍一般的保護,小薇奧拉。”

硝子直視着法師的眼睛,“我還記得你的書上寫着那麽兩句話——”

“魔法是萬能的,但法師不是;魔法不是萬能的,但法師是。”

“現在你認為魔法是萬能的麽?法師是萬能的麽?這兩句話究竟誰對誰錯?二者皆對或者二者皆錯?做出選擇吧,小薇奧拉。”

硝子離開了病房,只留下薇奧拉一個人。

————————————————————————

章節名:煉獄。

今天的風兒有點喧嚣啊……(望天

總之輕噴……(舉起雨傘

71、Purgatory(中)

更新時間2014-5-5 21:16:49 字數:3622

薇奧拉身邊的帷幕被人拉開,渾身包裹着厚厚繃帶的格麗珊露達坐在病床上,就連臉部也纏上了白色的布條,只露出一只平淡的眼睛,直視着她。

那究竟是沒有感情的眼神,還是因為沉澱了太多的感情——就仿佛将調色板上的所有顏料都混合起來一般——所融成的漆黑?亦或者,格麗珊露達的眼睛只是一面鏡子,它映出的只是法師自認為會看到的東西?那是憎恨?是憤怒?是鄙夷?還是悲傷?法師預想當中美妙的戲劇結局并沒有來臨,命運和這個世界手牽着手,帶着殘忍的笑容修改了法師那以十足天真和傲慢寫就的劇本,而這件工作無論如何都是很容易的。只需要輕輕幾筆,啊,甚至不必作任何大幅度的修改,只需要在看起來最無關緊要的地方稍作潤色——稍作潤色,就能夠将這一出在作者本人眼中看來是先抑後揚的喜劇的可笑戲碼化作最大的嘲諷。

于是一切的雄心為他人作了嫁衣裳,成全了一位騎士的盡忠,然而這足夠悲壯的頌歌卻是舞臺上的任何演員都無論如何不想看到的,這是命運和世界最為冷酷無情的譏笑,而更加諷刺的是,戲劇的作者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在文脈之中埋下了足以将她至于萬劫不複之地的伏筆。

用什麽樣的筆墨來書寫,就注定了會有什麽樣的結局。

薇奧拉無法肯定,她甚至不敢望向格麗珊露達的眼睛,僅僅是在對方拉開帷幕的時候與她對視了片刻,法師就如同被灼燒到了似的,閃電般縮回了目光,惶惑地低頭看着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有那麽一瞬間,薇奧拉甚至産生了一種恐怖的錯覺。

嘲笑……責備。憤怒、譏刺,輕蔑;憎恨。

明明房間中除了她和格麗珊露達兩人之外什麽都沒有,可是她就是在恍惚間感到,虛空中睜開了無數只眼睛,将滿含着漆黑到仿佛要流淌出來一般的粘稠惡意凝聚在目光中刺向自己,那是由悔恨鑄成的萬千投槍,将她刺得千瘡百孔。

啊啊,因了這罪孽,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在唾棄她,行走在道路上,雖然從身邊走過的行人沒有露出任何不正常的表情,但在那恍若無事地嬉笑着平靜着的臉皮下,是對這因傲慢而犯下的罪行厭憎。

——你根本沒有必要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不配和我們呼吸一樣的空氣,沐浴一樣的陽光。

——犯罪者。

——這是無可贖清的罪孽。

——連悔恨、連忏悔、連贖罪的機會都不應該有。

是的。自己是“殺人犯”,不允許忏悔,不允許贖罪,這個世界上,沒有為這樣的罪孽所留出的位置。要為了殺人而忏悔麽?別僞善了。還記得你曾沒有任何仁慈地殺死了布朗森?眼皮連一眨都不眨地殺死了謝菲爾德大街上的那兩個黑衣人?在D-works一戰之中,爆開的火球究竟造成了多少殺傷?你會為了害死艾普塞隆而忏悔,那麽為什麽就不會為了死在你手上的其他人忏悔?

還是說你認為那些家夥都是死有餘辜的?

——不要開玩笑了。

殺戮就是殺戮,正如同生命就是生命。如果是真正的善良,那麽從一開始就不要去殺人,沒有這個覺悟,就不要讓自己的手上沾染鮮血。自以為有殺戮的覺悟,而在那之後才發現自己原來根本沒有做好準備,這真是最大的笑話了。

這是最大的罪孽,無可饒恕,任何救贖都沒有意義。

——從一開始,因傲慢而生的善良,就已經注定是僞善。

為什麽在夏兒脫離菲利克斯的魔掌之後,又落入了塞德裏克的陰謀時感覺到無比的憤怒?真的是因為想要救她?

不要開玩笑了。

你知道的,這不是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什麽?是自己的尊嚴,那被傲慢充大膨脹的,幾近于自負的、毫無意義如同膿包腫瘤一樣的尊嚴,“自、以、為”遭到了傷害啊。

“明明已經被我拯救過一次,居然還那麽不長記性地再度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你是在挑釁我嗎?是在無視我嗎?是在不把我放在眼裏,特地拿我尋開心嗎!?”

——你,是這麽想的吧?

啊啊,那個時候的無明業火,原來就是傲慢的火焰啊。那是自我太過于膨脹而造成的憤怒,而并非為了拯救而生的義憤。

原來,一直以救世主姿态出現的我,才是最惡劣,最差勁,最卑鄙的。

心底裏有什麽聲音,在以微小、明确、殘忍而不容置疑、不容回避、不容忽視的聲線,化作鋒利的手術刀,清晰而準确地插入薇奧拉心底最不想被觸及、最不可被觸及的地方。

——一切全部都是謊言。

全部都是自己的傲慢編織出來,自以為金碧輝煌完美無缺,一直以來遮蔽着自己真正的視線,欺騙着自己、以謊言編織成的帷幕。

現在還為心中冒出的那一點兒善意的萌芽感到難堪和些微抗拒麽?在因那善意侵入了法師本該冷漠的黑袍中而感到的羞愧下,卻又有那麽一點點的自豪、一點點的喜悅、一點點的憧憬,仿佛看到了七重天堂那神聖莊嚴的光輝……現在你的心中還有這些東西麽?

是的,沒有了。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謊言,什麽善意的萌芽,什麽銀龍的天性,這全部都是傲慢在做手腳,全部都是傲慢在作弄蒙蔽自己……

自以為善良,卻比誰都冷漠殘酷,所作的一切善行,全部都只是為了喂飽那名為傲慢和虛榮的大蛇。

這才是魔鬼誘騙人心的手段,這才是最邪惡而深邃的幻惑。

這不是善——這是惡,是罪孽,無可置疑。

——這是以無辜者的鮮血所書寫的、無可饒恕的罪惡。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付出我可以付出的一切來換回那條無辜的生命,換回一個毫發無傷、同這驕傲愚蠢的我沒有一丁點兒關系的、清清白白原模原樣的艾普塞隆,為此我願意承受在我身上加諸的一切痛苦折磨,假使這折磨能夠贖罪……但是不能!假使遭受折磨就可以令這罪孽減輕的話,那也只是因為我的傲慢、那指使我親手殺死了艾普塞隆的傲慢——再一次地作祟了而已。那亡魂、她的亡魂,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願意原諒我的,即使她願意以足以令天堂山都黯然無光的偉大寬恕赦免了我的罪孽,我自己也不會天真地以為這就可以贖罪,不,我不會原諒自己,永遠不!

薇奧拉纖細的手指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深深地陷入了柔軟的被單。巨大而深黑的悔恨鑄造成重重疊疊的堅固牢籠,不,或許不是牢籠,而是要塞,沒錯,以悔恨建造成的要塞,将她的心緊緊地囚禁在內。

耳邊傳來布料摩擦的細碎聲響。眼前一暗,一個陰影已經将法師籠罩在內。格麗珊露達以笨拙而痛苦的動作,将身子挪下了病床,來到了法師的床前。

薇奧拉沒有擡頭,空氣在沉默之中凝固。許久,仿佛是下了足夠的決心一般,她才張開了嘴,聲音沉重得似乎背負上了最為深邃的黑暗。

“艾普塞隆,是我害死的。”

說了這一句話之後,她就緊緊地抿住嘴唇,決心以最堅硬而消極的姿态來接受格麗珊露達加諸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懲罰。無論是辱罵、是痛斥、是冷言譏諷,還是一聲不發繼續将空間拖入沉默之中,都不會給薇奧拉造成比她在自己的心上切割出的無數傷痕更加嚴重的傷害。

格麗珊露達以露出繃帶的那僅剩的一只眼睛沉默地看着她,忽然道:“你悔恨麽?”

悔恨麽?似乎是的。但是自己沒有資格悔恨,可是這卻又是無關有沒有資格的。

“艾普塞隆醬她,最後是笑着走的。”

床鋪一沉,格麗珊露達已經用一個十分随意的姿勢,簡單地側身坐在了薇奧拉身邊,仿佛是随口閑談一般地輕聲道。

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如閃電一般轟擊在薇奧拉的身體上。

——為什麽?

“那孩子啊,一直以來就想成為我的騎士呢。可是那笨手笨腳的樣子,連我都有些看不下去呢。”

——為什麽不憤怒?

“不過呢,我就是喜歡這種比較笨笨的類型。很奇怪吧?沒辦法,可能我需要一個比我還笨的家夥,來找到一些平衡感吧。”

——為什麽不憎恨我?

“仔細想想的話,把這孩子買下來的我,還真的是任性呢。無緣無故就把她拉進了溫斯頓家族那該受詛咒的命運中。”

——為什麽不敵視我?

“我也一直努力地想讓她置身事外,可是這孩子卻硬要插手進入這毫無理由的災難裏,還說什麽‘主人的命運,艾普塞隆一定會替主人背負起來的’這種蠢話。呵呵,真是傻得可愛呢。”

——為什麽……

“當初我也只是把這句話當成了一句笑談。可沒想到一語成谶,這居然真的成為了事實。不過對她來說也算是一個好結局的吧?畢竟以一個真正的騎士姿态離開了呢。也算是完成夙願了,對不對?”

——我不需要這種安慰……

格麗珊露達絮絮地說着,躺在床上的薇奧拉側過身去狠狠地閉上了雙眼。

——我不配得到這種安慰!不配得到這種溫柔!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和那孩子十分相似呢。都一樣固執、認死理、鑽牛角尖。吶吶,要不然從今以後——你來代替她的位置怎麽樣?啊哈,開個玩笑,你不要生氣。”

——我不配……

不知道什麽時候,枕頭被淚水所浸濕。身體上傳來了柔軟的觸感。格麗珊露達俯下身子,溫柔地抱着薇奧拉纖細而嬌小的身體。

“我不會說什麽‘不要再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這種毫無用處的話。倘若你想要忏悔的話,那麽就忏悔吧。你想要贖罪的話,那麽就贖罪吧。只是——”

薇奧拉倏地睜大了雙眼,黑曜石一樣漆黑濕潤的眸子中盈滿了淚水。

格麗珊露達貼近她的耳邊,聲音仿佛母親的哼唱,仿佛搖籃的擁抱。

“只是——”

“不要讓悔恨,輕賤了你的尊嚴。”

——————————————————————

順便求推求收……

72、Purgatory(下)

更新時間2014-5-6 20:10:28 字數:3075

尊嚴?

薇奧拉露出一絲慘笑。

我哪裏還有那種東西。我不配擁有那種東西啊……

身上柔軟的觸感消失了,格麗珊露達直起身體離開了她的身邊,僵硬而艱難地走向房間的出口。薇奧拉猛地坐直身體伸出手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幹枯的嘴唇悲哀地蠕動了片刻,卻什麽都

法娘都來自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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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裏出現的印記城,做一下簡單的普及和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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