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病(二)
肖旗按照秦宇的指示,把車停在了小區裏,自己一個人進了元義居住的單元樓,據秦宇所說,元義住在366,3號單元樓第六層6號房。
肖旗按響了門鈴,等了很久,才有人來開門。
門打開,裏面站着的果然是元義。
元義剛從浴室出來,自然開門晚了點,他看到門口站着的肖旗,很詫異,“你不是走了嗎?”
他回家時肖旗并沒有跟上來,自然就以為肖旗開車回了家。
肖旗看見門裏元義的裝束更是詫異,帶着水漬的頭發,舒适寬松的睡衣,怎麽看都是剛洗完澡,“你不是發着燒嗎?怎麽還洗澡了?”
元義給肖旗找了雙拖鞋,讓他進來,“身上有汗不舒服。”
肖旗換了拖鞋走了進去,臉上滿是憂心,“再有汗那也不能洗啊,要是發燒更嚴重了怎麽辦?”
元義安慰他,“真的沒事的,我現在已經不怎麽燒了。”
肖旗不信,伸手摸了摸元義的額頭,還是有些發熱,但明顯沒之前熱了。
肖旗收回手,“好像真有點退了。”
元義:“放心吧,我吃了退燒藥的。”
肖旗沒再多說什麽。
元義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一點了,“今天太晚了,你要不要在這兒住下?”
肖旗正愁要怎麽開口讓元義将他留下,結果元義倒先開口了,他忙不奢地點頭,“好,我也想留下來照顧你。”
“照顧就不用了。”元義說,“你自己好好睡吧。”
元義給他指了客房和廁所的位置,“客房的床單我之前換過了,都是幹淨的,廁所洗漱臺的櫃子裏也有新的洗漱用品。”
他又從卧室裏拿了一套睡衣給肖旗,“這套睡衣是新的,你穿吧。”
他義哥生着病還不忘了照顧他,肖旗都快感動哭了,“我知道了,義哥,你快去睡吧,別管我了。”
元義确實還有些頭暈,人也很困,他點點頭,“那你自便。”
肖旗:“嗯,晚安。”
元義:“晚安。”
肖旗洗完澡換上了元義的睡衣,雖然睡衣是新的,但明顯元義洗過,上面有香香的洗衣液味道,穿起來很舒服。
因為平時都一個人在家,元義沒有關卧室門的習慣,肖旗直接走了進去。
元義睡得很熟,但還是因為身體不舒适的原因皺着眉頭。
肖旗俯身試了他額頭,果然像秦宇說的,已經差不多退燒了。
之前打電話時,秦宇就告訴他,元義是見藥快的體質,吃了藥,不用多久就會退燒。
暫時沒有什麽問題,肖旗移步去了客房,腳步放得很輕,生怕吵到元義。
他閉着眼睛睡了一會兒,但沒敢睡太死。
肖旗醒來的時候是兩個小時之後,淩晨三點多,被秦宇的電話叫醒的。
秦宇:“開門。”
肖旗的表情絲毫不驚訝,他起身給秦宇開了門,動作很輕。
秦宇脫了鞋,直接繞過他進了元義家。
肖旗将門關上,跟在他身後小聲說話:“秦哥,你這樣直接進來,真的不會被義哥發現嗎?”
秦宇:“不會。”
他很肯定,因為他知道,元義一旦生病,就會在睡覺時進入深睡眠,就算中途醒來也是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看看就又睡了。
見秦宇這麽肯定,肖旗也沒再多說什麽,只是問他,“說真的,你家怎麽會在這個小區啊?剛剛打電話聽你說,我都震驚了。之前怎麽問你都不說,結果現在告訴我你就住在義哥的小區……”
肖旗嘀嘀咕咕:“早知道我也搬來這個小區了,你倆倒好,住得那麽近,把我一個人扔在孤苦伶仃的地方……”
肖旗想了想,“也不對,義哥現在可讨厭你了,你肯定是為了偷窺他以解相思之情,才搬來的,肯定是這樣,你個變态。”
肖旗自說自話,絲毫不給秦宇說話的機會。
走到元義卧室門口,秦宇給了肖旗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他進去以後一句話也別說。
肖旗立馬閉了嘴。
元義還像之前一樣睡在那兒,因為沒開燈的原因,看不清楚他的狀态。
秦宇走進去開了床燈,将燈光調到了最暗。
臉上全是虛汗,臉頰紅撲撲的,眉頭因為難受而皺起,秦宇看着他,感覺心被狠狠掐了一下。
肖旗用電子溫度計在元義額頭上量了一下,還真又燒起來了。
他想到了之前秦宇說的話,“他會很快退燒,但也會反複,你留下來給我開門,等他睡熟了我再來。”
肖旗暗道:這得有多在意多了解,才能事事記在心裏啊。
秦宇讓肖旗去取了涼水和毛巾,自己坐在元義旁邊給他輕揉太陽穴,讓他睡得更安穩些。
碰到元義皮膚的那一秒,秦宇頓了一下,十年了,重新又觸碰到他,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肖旗把毛巾打濕遞給了秦宇,秦宇接過敷在了元義額頭上。
這麽多年沒見秦宇照顧過誰,肖旗有些不放心,“這樣行嗎?”
秦宇沒說話,把毛巾整理好,繼續輕揉元義的太陽穴,看着他的目光特別溫柔。
肖旗被這樣的秦宇激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在元義卧室裏待了沒幾分鐘,肖旗越來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電燈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終于忍不住了,“我去客廳坐會兒,你有事就叫我。”
聽秦宇嗯了一聲,他立馬逃了。
旁邊沒了走來走去不消停的肖旗,秦宇感覺清淨了不少。
他注視着床上的元義,手裏一刻也沒停下,好不容易眉頭舒緩了,秦宇怕自己一停,他又皺起來。
床上的人沒有什麽變化,一樣又白又嫩的皮膚,一樣俊朗的五官,但秦宇知道他真的變了很多,他不會再耍賴,不會再撒嬌,不會再折騰人,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地大笑,盡管如此,他還是喜歡他,甚至比以前更喜歡。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動作,元義暈暈乎乎的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每次自己發燒秦宇都守在旁邊的日子。
他不自覺地喊出聲,“秦宇……”
秦宇僵住了,以為元義發現了是自己在照顧他。
床上的人就像是說夢話一樣,之後好長時間都沒有動靜。
秦宇放下心,但取而代之的全是震顫和苦澀,他不知道元義是出于什麽喚出的這一聲,但他害怕,怕他讓自己燃起一點點希望。
他伸手将元義額頭上的毛巾拿了下來,無論換多少次,拿下來的毛巾都是熱的。
他想了想,去客廳拿了酒精,重新換了一盆溫水,打算用酒精給元義降溫。
肖旗說是去客廳坐會兒,不知不覺就自己睡着了,秦宇看了他一眼,沒叫醒他。
回了卧室,秦宇把東西放在床頭櫃上,走到床邊把元義的睡衣扣子打開了。
元義的身上泛着不自然的紅色。
秦宇沒有多想什麽,用加了酒精的溫水把毛巾打濕,為元義擦拭身體。
擦身體是個體力活兒,擦喜歡的人的身體更是,秦宇擦完之後,額頭上、鼻尖上都有了汗水。
他把元義的衣服穿好,出去叫了肖旗。
秦宇:“你去叫醒他,給他喂杯水。”
肖旗迷迷糊糊的,看見秦宇都出汗了,忍不住嘴欠,“你這是對我義哥幹什麽了?滿頭大汗的……”
秦宇疲憊地瞥他一眼,他立馬噤聲了。
秦宇:“別讓他知道我在這。”
肖旗進去叫醒了元義,元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肖旗?”
肖旗把他扶起來坐着,“是我,義哥,你又發燒了。”
元義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啞着嗓子說:“……嗯,退燒藥我放在客廳的桌子上。”
肖旗知道他的意思,“你之前已經吃過了,現在再吃一回,不見得會有多大的作用,而且是藥三分毒,吃多了也不好。
肖旗把水遞到了他手裏,“你放心,我已經給你物理降溫了,忍一忍,等會兒退燒了就好了。”
怪不得一直覺得有人在照顧他,原來是肖旗。
身上的絲絲涼意襲來,元義心情很複雜,暈暈乎乎的,潛意識裏居然還會覺得是秦宇在照顧他,真是沒救了。
元義喝了水,把水杯遞給了肖旗,“謝謝。”
肖旗接過了水杯,“那你好好休息吧義哥,我先出去了。”
元義點點頭又躺下了,發燒讓他整個人很乏力。
迷迷糊糊地睡着,他感覺又有人走了進來,站在他的床邊注視了他很久,他很想開口,但沒有力氣。
很久之後,他感覺到什麽東西放在自己的額頭嘀了一聲,腦袋裏懵懵的,反應了半天,才想出來那是電子溫度計。
旁邊的人好像确定了溫度計上的數字,終于松了一口氣,彎腰溫柔地扒了扒他額前的碎發。
湊過來的人渾身都是熟悉的味道,連碰到他額頭的手都是熟悉的溫度,元義晃然回到了高中的那個出租屋,他無力地抓住秦宇還沒有離開的手,聲音沙啞但全是撒嬌意味,他說:“秦哥,再讓我睡會兒,就,一小會兒……”
然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