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後續
[契約]
惡魔的生活經常處于無聊的死寂。
所以大多數惡魔都會不間斷地尋找合适的契約(觀測)者,用以追逐自己想要的快樂。
塞缪爾則是少有享受寂靜的惡魔。
直到強大的、帶着血氣的契約呼喚他,他才為了這份難得的力量回應了對方,在時隔數百年後再一次回到了人間。
可惜的是,他的契約者沒有他期望的那麽有趣。
粉發的純血鬼本該是能傲視一切血族的存在,卻偏要踏入戀愛的游戲,滿身心圍繞低自己一等的純血轉。
若是兩情相悅也就罷了,偏偏只是她單方面的渴求,并為此将自己的底線一退再退。
那個時候塞缪爾就想,找個機會讓別人解決掉自己的契約者,重新回到魔界去吧。
畢竟他們的契約只包含照顧她起居、為她鏟除敵人,以及滿足她的合理需求。
若是她并未察覺危險、或是來不及呼喊他的名字,那麽作為契約的另一方,即便已經發現危機,塞缪爾也沒有任何義務主動保護她。
洞察契約的漏洞,可是每個惡魔的天賦。
塞缪爾更是其中的翹楚。
他甚至有過背叛主人,卻在主人死時仍舊被信賴的戰績。
于是惡魔将某些無法查到的資料,悄悄放在了能被輕易發現的地方。
那麽……
Advertisement
是什麽時候發現瑪麗蘇沒那麽無趣了呢?
——大概是,在她和玖蘭樞再次商讨學院的建設,簽訂與人類共處的條約前。
與惡魔簽訂正式的契約後,契約雙方會擁有某種類似直覺的、知曉對方存在地的能力。
在那天入夜,塞缪爾感覺到了。
原本不溫不火的感知被屏蔽了瞬間,在他還沒能做出反應前,更強大的靈魂取代了之前的氣息,如小溪的力量立刻彙聚成海。
強大的力量順着契約流淌游遍他的周身,讓他差一點兒維持不住契約者偏愛的容貌,露出惡魔本來的樣子。
他想,事情總算有趣了起來。
惡魔按捺本性,并未對這樣的變化提出質疑。
他僞裝恭敬,一如既往地對她有求必應。
惡魔知道,契約者的外表雖然沒什麽變化,但內裏的的确确變得不同。
原本小家子氣的少女一下子變得沉穩了起來,看似想一出是一出的新契約者,維持着原契約者柔弱的表象,實際誰也沒有被她放在心上。
就連被原主喜歡的純血,她也能抱有戲弄的心态,在對方的警戒線來回試探。
惡魔看出了契約者對和平條約的漫不經心,也樂意看到她維持這樣的心态。
因為這樣才對。
這才是身為純血鬼,應該有的表現。
情愛是可以被輕易舍棄的脆弱感情,合作也不過是各取所需。在錯綜複雜的局勢中,她只要保持那份自在唯我就好。
她的實力理應如此。
他的契約者怎麽能甘于被使喚,居于人下?
哪怕殺掉純血又如何?
哪怕理由都是不走心的借口又怎樣?
只要她這麽定論,便只能認下這個結果。
——可惜啊。
——可惜在他興致盎然的時候,她先一步感到乏味。
所以她不再耐心的步步為營,而是展現了隐藏的力量,将曾利用她、反對她的元老院收拾一通,迫使他們妥協,并定下臣服的契約。
至于之後,她向他人坦白自己身負詛咒……這種借口塞缪爾從未相信。
若真有詛咒存在,身為惡魔的他怎麽會感知不到?
與其說是詛咒,更像是飽含愛意的祝福。
就像母親面對新生的孩子,一心想将自己喜歡的東西贈與給她,卻沒想到愛意的堆砌,融合出了令人啼笑皆非的結果。
順着這方面思考,他的契約者到底是什麽身份……倒是越發令他好奇了。
思緒回到現在。
惡魔管家遵循契約者的命令,将棺木帶回了自己在魔界的領地(不會被人打擾她的沉眠之地),徒留那群神色各異的血族收拾之後的爛攤子。
他垂眸看向并未合上的棺木,喟嘆了一聲。
惡魔沒有血族那般的獠牙,也不像他們那樣對血有着絕對的渴望。
可是此刻,在面對少女的時候,塞缪爾卻想試試像血族那樣咬上她的脖頸。
他不由眯起眼,似乎已經看到她潔白的脖頸流出鮮紅的血。
——那副姿态,想必也十分迷人吧?
塞缪爾摘下管家手套,替少女整理好繁雜的衣擺,又放了一支鮮紅的彼岸花在她的手心。
這并非他第一次這麽近距離靠近她。
但這一次沒了少女給予的反饋,倒顯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他想,她的血,到底是否如血族們下意識吞咽般甘甜呢?
管家先生有些好奇。
但他還是放棄了這種不符合他美學的做法,将獻花的姿勢,改為俯身在她的側臉。
在主人面前僞裝忠實的管家先生為她獻上祝福,合上棺木。
“晚安,殿下。”
此刻,或許應該強調一件事。
看似有求必應的管家先生,實際是沒有人心、能為自己的喜惡不顧一切的惡魔。
「惡魔看上的‘獵物’,絕無逃脫的可能。」
以靈魂為錨點的契約,将成為他追上契約者最佳的橋梁。
[貴族]
談到瑪麗蘇與血族們的交情,自然不局限于純血。
不提單純被瑪麗蘇的容貌吸引的血族,就是玖蘭樞的追随者們,也對瑪麗蘇格外不同。
大概玖蘭樞也想不到,自己的追随者和瑪麗蘇有不少私交。
這裏的私交,并非指那群貴族奉承瑪麗蘇、或是他們與她聯合起來蒙騙玖蘭樞,只是單純的,在日常生活中有一些交情。
“誰知道她說的詛咒是真的!”
即便親眼目睹瑪麗蘇沉眠,藍堂英也無法有實感,“‘愛’什麽的……那群經常往她身邊湊的貴族還不夠嗎?”
“都說了是‘不因為詛咒産生的真愛’。”為他的話感到頭疼的早園瑠佳嘆了口氣,“為了權力地位彙聚在蘇殿下身邊的血族,怎麽也無法稱為真愛。”
因為瑪麗蘇的幫助脫離了父親掌控、恢複自由的支葵千裏在一邊發呆,沒有說話。
與他關系一直很好的遠矢莉磨則默默待在他身邊,她偶爾和他低聲交談幾句,面無表情的臉只有眼神洩露了幾分不明顯的惋惜。
而一條拓麻因為爺爺的關系,一時忙的沒有空閑,故而不在這裏。星煉則跟在玖蘭樞身邊暗中保護,也沒有參與這次對話。
“曉,你也覺得她因為詛咒死了?”沒得到想要的回應,藍堂英轉而看向架院曉。
架院曉沒有像早園那樣露出明顯的頭疼表情,但他過于冷靜地提醒道,“我們是親眼看到的,不可能有假。”
“可她沒有化成灰燼!”
——那是因為她不是血族,而是鬼族。
架院曉和早園瑠佳都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們沒有一個這麽回答。
誰能猜到,第一次見面明明對瑪麗蘇感到不喜的藍堂英,現在會不願意相信對方死亡的現實呢。
別說他,在場的其他血族也是不願意相信的。
談起原因……
大概是瑪麗蘇生前太随和了吧。
對于藍堂英來說,瑪麗蘇是個看似溫婉,實際能拿冰系技能和他比試的、比他還孩子氣的奇怪純血。
可正是這樣的反差,讓本性歡脫的藍堂英更容易接納她的存在。
「比起人類,還是蘇殿下更适合玖蘭大人。」
在優姬和玖蘭樞的事情不加掩飾後,藍堂英是除了早園瑠佳外,第一個說出這句話的貴族。
很難想象,最初藍堂英也警告過對方,讓她不要以美貌迷惑玖蘭樞。
除了他,架院曉也是被瑪麗蘇叫去比試能力的貴族。
不過和面對藍堂英的孩子氣不同,在和架院曉比試的時候,瑪麗蘇的表現更為利落幹練,可謂将架院曉腦子裏“柔弱”的印象打得一幹二淨。
比起藍堂英的接納,他是更直白地敬重她的力量。
早園瑠佳便更簡單了。
在她眼裏,比起身為人類的優姬得到玖蘭樞,不如讓同為純血、又有一定實力的瑪麗蘇取而代之。
但現在,這些不為外人知道的思想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瑪麗蘇已經死了。
甚至在她死後不久,便有了新的、能讓貴族們轉移注意的純血姬——玖蘭家的純血,玖蘭優姬。
“……我不會認同黑主優姬。”
藍堂英沉着臉,故意用了純血姬之前使用的姓氏,“即便是樞大人的妹妹,我也不會認可她的!”
沒有人回應,但不少血族與他的想法一樣。
就這麽過了一年又一年。
久到他們從學院畢業,久到血族與人類初定和平。
他們這群見證了一切的貴族忽然遲來地意識到,玖蘭優姬的行事作風除了相似她的教導者玖蘭樞,也有一兩分瑪麗蘇的影子。
“我想在這裏加上瑪麗姐姐的名字。”
恢複了姓氏的純血姬指向撰寫的書冊。
負責記錄、備份的貴族向她指的地方看去,看清了指向的那一行前面寫着“促成和平、影響深遠的純血之君”。
“我想完成瑪麗姐姐的理想。”
“除去私心,她也值得被記住。”
“因為,她亦是當之無愧的純血之王(女王)。”
[玖蘭]
詛咒真的存在嗎?
「能夠輕易被他人喜歡,卻難以得到真心愛意的詛咒。」
「若成年前未能找到‘真愛’,便會觸發詛咒,步入死亡。」
哪怕親眼目睹瑪麗蘇的死亡,玖蘭樞也難以相信她的說辭。
——閉上眼的少女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
——然而她的面容卻維持了不朽,仍舊如生者紅潤美麗。
與其說是死亡,倒真像她最後那句“沉眠”。
這麽理解也不是不行。
他不也是被人以祭品喚醒,重回人世的血族始祖嗎?
那麽身負詛咒,在成年那夜死去的瑪麗蘇,理應能用類似的手法被他人喚醒。
無論如何,瑪麗蘇的沉睡在他的意料之外。
在短暫的驚愕過後,玖蘭樞意識到了麻煩的問題——他不知該如何與優姬解釋這一切。
他先找了黑主灰閻。
對方沉默多時,開口的第一句是留給沉睡者的嘆息。
随即他給出了主意,“不如将你聽到的,如實轉告給優姬。”
……如實相告?
玖蘭樞最先想要拒絕,因為已經成定局的事情,他不想讓優姬再摻和進去。
只是優姬與瑪麗蘇的關系實在太好,他最終妥協。
或許也是被優姬的堅韌所打動。
在暗中觀察優姬的訓練、看到她不畏辛苦時,玖蘭樞忽然意識到優姬比他想的要更能吃苦,更能接受、面對困難,逐漸彌補自己的不足。
想到這裏,玖蘭樞不免聯想到……優姬的轉變,是接觸瑪麗蘇後開始的。
他來不及考慮這份轉變是好是壞。
在瑪麗蘇陷入沉睡的一周後,玖蘭樞向優姬坦白了有關她的一切。
旁聽的還有對他十分戒備,并早就意識到瑪麗蘇可能出事了的少年。
“……這就是所有了。”
他解釋完,便看到平時與瑪麗蘇不對付的錐生零僵硬了瞬間。而後少年別過臉去,暗罵了一聲“那個笨蛋”。
少年的聲音帶着不明顯的哽咽,讓優姬也跟着露出難過擔心的表情。
這少年原本是他留下解決玖蘭李土的棋子,但事到如今,随時都可能變為Level E的少年則失去了身為棋子的價值。
加上優姬的關系,玖蘭樞沒法采取強硬的手段解決他。
在執棋者手裏,少年甚至不及瑪麗蘇值得信任。
大概有那麽幾分緬懷的意思。
在玖蘭樞憑借瑪麗蘇的血契快速收回權力,并确定她的詛咒所言非虛、親眼見證她的契約惡魔将她的棺木帶走後,他終于将既定印象推翻,公平地承認她值得被信賴。
“其實,我有聽到一些傳聞……”
還不等玖蘭樞思考怎麽安排少年,優姬便從憂傷中重新振作,“在塞缪爾先生那裏練習如何使用‘狩獵女神’時,我曾遇到幾位血族。”
這是玖蘭樞不知道的事情。
“他們說瑪麗姐姐喜歡樞前輩。”
上學後,優姬便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稱呼“哥哥”改為了“前輩”,“說……比起前輩喜歡的我,還是瑪麗姐姐适合你。”
“我對蘇殿下沒有那種感情。”
“瑪麗姐姐也這麽說。”
優姬像是想到了什麽,不明顯地笑了笑。
「蘇殿下直到合眼,仍舊深愛着玖蘭大人。」
即便他們明裏暗裏解釋過,血族們仍舊堅信這個觀點。
這話當然是玩笑,當事人心知肚明。
只是有些話說多了,總給人一種真實的錯覺。
玖蘭樞沒有陷入這種錯覺。
但他卻開始思考他們之間的關系,到底該如何正确定義。
花了半年的時間穩定局勢,又花了半年整合重新臣服純血的其他貴族勢力,玖蘭樞在瑪麗蘇沉眠的一年後,終于有空閑計劃告訴優姬她的真實身世。
——這件事是又一件意外。
在錐生零第一次露出厭惡的獠牙,優姬受到刺激提前覺醒了被封印的記憶。
得到記憶,但尚未恢複力量的小姑娘十分冷靜。
出乎玖蘭樞意料的是,優姬在錐生零控制不住自己即将吸她的血時,優先一步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藥瓶,雷厲風行地将少年按倒在地,将藥瓶裏的血紅液體灌進了他的嘴裏。
——在開瓶的瞬間散播到空氣中的香味,讓玖蘭樞無意識亮出了血紅的眼。
無需再問。
那是裝着純血鬼血液的藥瓶。
也是瑪麗蘇留給少年少女最後的禮物。
這個劑量,足以讓少年不會堕落成沒有思想的怪物。
“我沒想到,蘇殿下會為他留下這個。”
“我當初拿到的時候,也不知道瑪麗姐姐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
面對玖蘭樞的追問,優姬不慌不忙地回應。
“我為瑪麗姐姐感到遺憾。”
“小時候,瑪麗姐姐經常給我念睡前故事。”
少女得到了過去的記憶,知曉了自己的身世,卻能夠快速且冷靜地分析過去幾年的一切,找準自己的地位,想清自己能夠做什麽,又想要做什麽。
他的妹妹,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被另一位少女教導得足夠出色。
“那個時候,瑪麗姐姐講得最精彩的故事就是:公主拒絕了王子的聯姻,主動接過父王的權柄,自立為王。”
玖蘭樞因為這句話,想到了當初瑪麗蘇不自覺透露出的、對狂咲姬的向往。
純血鬼曾玩笑般說過,她想成為符合身份的、合格的純血之君(女王)。
可她最終還是敵不過詛咒,在理想的起點永遠停駐了。
而現在,被她教導出的另一位純血姬卻想要接過她的理想,走在她未能走完的道路之上。
“我不是因為瑪麗姐姐的‘詛咒’才喜歡她的。”
“原來的我或許不懂,但現在我清楚地知道,我從小便一直憧憬着她。”
“有能力卻不濫用,身世傲然卻待人平和。”
“是瑪麗姐姐教會我自立自強,也是瑪麗姐姐告訴我,即便有再多人質疑我、貶低我,她也不會漏過我任何努力與堅持。”
“她是真心認可和平,也是真心将所有人視為平等。”
“樞哥哥,我已經想起自己的身世,但我不想再像原來那樣一味地接受爸爸媽媽和你對我的保護。”
“我想認真履行身為純血的責任。”
“我……想讓更多人知道,曾有一位純血,哪怕身負詛咒,也堅定不移地為了人與血族的共存努力。”
人類的智者曾說過,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
第一次,當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學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當你下葬,人們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禮,他們宣告,你在這個社會上不複存在,你悄然離去。
第三次,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把你忘記。
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
所以優姬做出了決定。
她不會忘記瑪麗蘇,血族漫長的生命會将她的一切化為永恒的記憶。
話說到這個地步,即便是玖蘭樞也不得不認可她的決心。
原本他的謀劃,也是為了能讓自己的妹妹安全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想變強,他親自教她。
她想學會處理公務,他也能耐心講解。
只要是她想要的,玖蘭樞都願意送到她的面前。
他看着略顯稚嫩的少女逐漸變得成熟,也越來越擁有純血之君的威嚴。
血族與血獵,血族與人類。
再過複雜的勢力關系,現在的優姬也有處理的手段。
而後某一天,和他一起處理境內事務的優姬有了突發奇想。
“我想寫一本傳記。”
玖蘭樞将目光從手中獵人協會的慣例傳書上挪開,轉而看向了她。
見她沒有主動解釋的打算,他便追問,“有關什麽?”
“有關血族與人類的過去,有關‘夜晚’是如何從混亂實現和平。”
“需要我做什麽嗎?”
“确實有些疑問。”
将短發留長的純血姬略顯苦惱地皺了皺眉,像是在遲疑到底要不要說。
不過最後,她還是坦然地問道,“我想知道,樞哥哥眼裏的瑪麗姐姐是怎麽樣的?或者說……樞哥哥對瑪麗姐姐除了合作者外,還有別的看法嗎?”
不是出于嫉妒,而是純粹的好奇。
越是了解他們之間的合作與相處,便越想要知道,當時的他們到底是如何看待對方(合作者)。
既然是傳記,勢必要将促使各勢力結構變化的“契機”書寫進去。
如今已是純血鬼沉眠的第六年。
直到優姬談到這個話題,玖蘭樞才主動回憶過去面對瑪麗蘇時的感情。
“優姬覺得呢?”
“肯定還是有一兩分特別吧。”
畢竟對比別的純血,玖蘭樞面對瑪麗蘇時明顯多了份耐心。
哪怕當初血族裏滿是不切實際的流言,他也只是覺得困擾,而非憤怒與厭惡。
所以在對方已經無法再介入自己的生活後,這位純血之君才能坦然地承認——說,“或許是有些不同。”
那是共同背負“秘密”的惺惺相惜。
無關風月。
[家族]
風間家與鈴鹿家的族長,早在上個時代便聯姻。
只是礙于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們一直忙于族人的遷徙和生存,沒有時間和經歷培育自己的後代。
一方在私下直言“對能為家族做出任何犧牲、宛如被操縱的人偶一般的女人不感興趣”,另一方則是為了延續鬼族的血統,主動提出“純粹是為了将鬼的種族延續下去”的契約……毫無疑問,這樣的現狀是當事人雙方默認的。
只是談及兩位純血的關系,倒沒有想象中那麽冰冷。
雖說是為了各自的家族結合,但不談感情的情況下,兩位首領也能在某些方面相談甚歡——比如兩人一同經歷的戰火(過去),與共同的友人。
“千景,我收到了千鶴的來信。”
鈴鹿千姬,即鈴鹿家的現當家,揚了揚手中的信封。
她口中的“千鶴”,便是兩位純血鬼共同的友人——嫁與人類、又目送丈夫老死的雪村家的純血女鬼,雪村千鶴。
“嗯。”金發的純血鬼、風間千景沒有擡頭地應了聲,他的坐姿挑不出禮節上的錯誤,卻又能讓人感覺到他的随意。
聽到鈴鹿千姬的話,風間千景的目光仍舊落在手中的家族事務中,也沒問信上寫了什麽。
他不問,鈴鹿千姬卻知道他還是想聽。
不過憑信裏有出乎意料的內容,即便他不想聽,鈴鹿千姬也會念出來的。
“千鶴問我們什麽時候有的後代。”
“還問我們為什麽沒有給她冠以純血的姓氏與姓名。”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風間千景停下了手中的事務,擡眸看向了她。
不過半饷,他嗤笑一聲,“她從哪裏聽來的荒唐消息。”
“說是去歐洲旅游的時候,接觸到了和‘羅剎’很像的‘血族’……聽她的描述,應該是家族記載過的、千年前遷徙到族地外的分家鬼後代。”
千年以前,有部分血統不純的鬼族産生了私心,為反抗家主的權威偷渡到了國外。
那群鬼族與外國的夜之一族聯合,他們的後代雖然沒有純血鬼那麽強大,但偶爾也有運氣好的族人,得到媲美純血鬼的力量。
唯一的缺陷,便是這群後代有了畏光的毛病,對銀器的抵抗性也降低了許多。
知道風間千景對那群“叛徒”的事情不在意,鈴鹿千姬很快略過,轉到正題,“千鶴說的有關‘後代’的事情,就是從血族內部傳出來的。”
“說是自稱‘風間與鈴鹿的純血鬼’在日本的血族駐地大鬧了一場,讓當地的血族貴族将權力交還給了那裏的純血之君。”
“千鶴誤以為我們有了孩子卻沒告訴她,所以來信提到了這件事 。”
風間千景聽她說完,這才伸手。
鈴鹿千姬早已默契地上前,在他伸手時信已經到他手邊。
他展開信紙,整整三頁的長篇足以寫完事件的始末。
風間千景閱讀得很快。
起先他蹙眉,但看到後面便又恢複了面無表情。
他的目光在自稱他後裔的純血鬼以武力鎮壓元老院那塊兒停頓了些許,最後重新折上信紙。
“表現平平。”他如此評價信中的純血鬼,而後重新看向鈴鹿千姬,“我們可沒有結合了兩家血統的孩子。”
“如果那孩子真是呢?”鈴鹿千姬提出假設。
“……哼。”
“雖說手段稚嫩,但還算可救。”
這是不反對的意思了。
鈴鹿千姬笑了笑,對此并不意外。
說起鬼族家族的陋習,恐怕不比那些血族貴族做的少。
畢竟鬼族也是以血聯系起來的種族。
血統的純正比什麽都重要,純血的女鬼更是各家的珍寶。
哪怕來歷不明,出現的時機可疑,只要血脈純正,就都不是問題。
只是在風間千景成為家主,并經歷過去的戰亂後,那些陋習都逐一改變了。
于是“珍寶”這一詞,便只剩下美好的寓意。
“如果她真的是……總得給她一個身份。”
風間千景将信紙扔到桌面的一角。
他想到了信中對她的稱呼,狀似漫不經心地回道,“若她真是兩家的血脈……”
“——便贈與她‘千麗’,此符合純血鬼之名。”
--------------------
作者有話要說:
瑪麗蘇、哦不,風間(鈴鹿)千麗是真的沉眠,而不是死亡(但只有塞缪爾知道)。因為她的詛咒處于解了,但沒完全解的薛定谔狀态。
原因其實已經提到了,不過直接點出來估計要在彙總篇的分支後續(大概)。
[關于家族]
白撿的女兒,姑且有點能力和小聰明。加上又不是認長輩,血統是真的、承認她身份也無妨。
[關于血族們]
诶嘿,沒翻車。
這就是刷滿優姬好感并默認流言的收益了,腦補出的魅力永遠是最戳想象者的。
↑
為什麽很多支線沒有在前文、女主的視野裏出現?
因為對于想要填坑的女主來說,這些支線人物沒有主線人物重要,所以有意識忽略……往高深說是女主的上帝心态,往簡單了說是作者桑正文懶得寫他們一群血族的反應(別說出來啊喂)。
這卷是七彩瑪麗蘇(千麗的名字總算上了戶籍,恭喜女主不用再聽那一長串名字了,淚目),那麽下卷咒回咱們要不要搞個天才兒子落跑媽?
作者桑覺得挺有內味(別信她,這文輕松但沒那麽沙雕……當然如果你們真想看這種,那也不是不……當然也不可以!)。
====================
# 搶人劇本醜時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