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偏愛
怎麽說呢。
很多角色,不論是二次元還是三次元,我都可以毫無顧忌地接近和喜愛,但某些角色真到我身邊,我就會下意識保持距離。
如果要比喻……
我應當是葉公,而太宰治則是我畫的龍。
喜歡摸不到觸不及的他,卻會害怕現實真有他。
哪怕面對真人我都不會有那麽大的反應,因為真人的能力再牛,也不可能把我怎麽樣——但面對太宰,我真是有點慫。
可能是因為他的喪太容易得到我的認同了。
但我偏偏又是一個,不願意屈服于負面情緒的人。
……當然。
他的過于聰明,也是我不想現在就接觸他的原因。
不過這種感覺不會影響我太久。
在注意到他望來的視線後,我深吸一口氣還是選擇直面對方。
我不再遲疑,走到了雜貨堆面前。
六歲女孩的身高,已經能比蹲坐在雜貨箱裏的男孩略高。
所以我說話時,是以微俯視的角度看他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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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搭理我的話,你大可以無視我哦?”
剛想問他有沒有事、需不需要幫助,這孩子就率先打斷了我的話。
他語氣裏的平靜與習慣,讓我下意識閉上了嘴。
我注意到他說這話時的眼神,是與他語氣一般的理所當然。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态度,是不是因為他太過聰慧、遇到太多口是心非的僞善者導致的。
“也不是不想搭理。”我知道面對他,說謊不是個好選擇,“只是新街區已經很少會看到獨身一人的同齡人,所以有些……驚訝。”
在擂缽街的新街區範圍內,未成年的孩子不是幸運地加入孤兒院或是有其他人收養,就是出于各種原因躲到了裏街區,被混亂同化。
像太宰治這樣(看起來)被抛棄在角落的孩子,新街區已經很少見了。
如果把太宰治換成任意一個我不認識的孩子,我都會覺得難過與同情、主動搭話吧……但誰讓我偏偏知道他,還對他的性格有一定了解呢。
其實,今天遇到他的如果不是我、而是新街區的其他人,也是會覺得他可憐,進而與他交談的。
只是他們聽到太宰這種“不領情”的話,可能就沒我這麽好脾氣了。
“我不需要被可憐。”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太宰·九歲限定·治翹起唇角,頗為嘲諷地補充了一句,“比起自主選擇的我,還是你們這些沉浸在虛假美好的人更可憐。”
……這人怎麽從小就會拉仇恨。
我嚴重懷疑他這些年沒少挨打。
面對他,我都懶得用平時對待大人的裝幼語氣了。
“比起裏街區,新街區已經足夠‘美好’。”
“當然,如果你能騙過自己的話。”
他三言兩語拆穿了我的真實想法。
雖然這在我意料之中,但果然還是有種“輸了”的不爽感。
要知道我在九歲的時候還是個愛吃糖的傻白甜。
“……目标總得一個一個地完成。”被他故意嗆人的态度刺激,我差點兒就想教他這個武力不足五的體弱份子做人。
但在文豪濾鏡和二次元濾鏡的雙重加持下,我忍住了,“再怎麽樣,也比甘心一直保持混亂來得強。”
“所以我才說你們是沉浸虛假。”太宰給了我個憐憫的目光,但很快被冷漠替代。
他縮了縮,将自己完全縮進并不能遮風避雨的紙箱裏,“沒有‘怪物’保護的你們,什麽都不是。”
他将臉埋進胸口,聲音也變得悶悶的。
“別煩我。”他說,“我可不想陪你玩‘知心妹妹’的游戲。”
我的眼瞳微縮,本能地警惕。
但很快我便放松下來。
……反正他知道了也撼動不了我的布置。
面對外來者和我的話,新街區的人當然會選擇相信我。
見他不打算再說話,我反倒膽子大地湊了過去。
我當然不能放他在這裏發黴。
雖然被拆穿了人設,但即便不是因為安潔爾的設定,我也不可能放他在這裏一個人待着。
新街區的治安是不錯,可到了晚上,也會有從裏街區偷偷過來的人搗亂。
讓他一個戰五渣待在廢雜物堆,我怕他明天直接橫屍街頭。
我見他直到我靠近,仍舊沒有動靜,不由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腦袋。
——咦?沒反應?
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我眉頭一皺,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伸手将他的腦袋扒拉出來,我看到了他從蒼白變得異常紅潤的臉。
都這樣了還沒推開我,顯然是昏睡過去了。
他想睜眼又轉半天沒能成功睜開的樣子,真是越發像只虛弱的小貓……但養貓沒事,養他就要了命了。
手背向上,抵住額頭。
——好嘛。
又一個發燒被我撿到的。
我懷疑我身上莫名其妙多了個出門會撿人的設定。
但我能怎麽辦?
當然是認命地把人撿回去了。
這次我沒直接把他帶去松島那裏,因為我知道松島有異能,而太宰的異能是無效化。
雙方都別暴露才好。
所以我直接拖着他的箱子回了孤兒院。
但直接帶回孤兒院的後果是,接到消息的中也從巡邏中趕過來教育了我半小時,并對我的保證信任度直線下降。
我被他訓得無聊,将他的話做了個總結。
核心如下:
第一,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話,哪怕是小孩。
第二,不要不清楚底細把人帶回來,特別是性別男。
我總覺得第二條夾了私貨,但我不敢說。
自知理虧的我老老實實地聽訓,都沒敢問他準備把太宰安排到哪裏。
——送他回自己該去的地方最好!免得教壞其他小孩子。
我心裏這麽想,奈何中也見我支支吾吾的态度,誤會了我的意思。
他用不知為何咬牙切齒的語氣,把太宰暫時安排在了孤兒院。
因為不清楚太宰的底細(也是為了讓他離自己妹妹遠點),所以中也沒讓他和其他孩子住一起,而是安排到了外院。
……行吧。
我沉痛地接受了太宰病好前會留在孤兒院的結果。
原本我還想去看看生病中的太宰(主要是想偷偷錄像留作黑歷史未來威脅他),但中也卻以防止病氣過到我為由,一票否決。
我只能接受。
就是有點可惜,沒能做點什麽讓太宰留下“美好的童年回憶”。
要不賄賂下白濑,讓他給我錄……算了,白濑這家夥最近和中也關系緩和,我怕他會告狀,還是別冒險了。
想了種種辦法都沒用的我,終于轉向跟在我身邊的書靈,“你說你要是有錄像功能多好!哪怕其他人看不到,我能看也是爽啊!”
書靈無情地回了我一句“呵呵”。
真是吾兒叛逆傷透我心。
不過看着書靈,我忽然想到我是不是能誘導太宰“我坑我自己”?
突然興奮。
我急忙讓筆記本顯現出來。
正當我想打一行字實驗一下時,故作冷漠的書靈好心地提醒道,“還是別試比較好,容易被祂盯上。”
“……祂?”我眯起眼,重複了這個稱呼。
“按你的話來說,就是類似‘世界意識’的存在。”
書靈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有興趣,所以說着說着還打了個哈欠,“雖然世界中的生物多元,但祂總是偏愛人類這個種族。而人類中,又時不時有那麽幾個被牠格外喜愛……唔,雖然對當事人而言,這不一定是件好事。”
“……我記得,我所在的‘世界’是我寫的小說?”
我對它突然爆出的消息感到震驚,因為我完全沒有考慮到會有這種設定,“真要有‘世界意識’,難道不該是寫下了這本書的我嗎!?”
忽然就從創造者變成了被限制的那方,我會甘心才怪。
“這個嘛……”書靈沉吟一聲,總算找到了淺顯易懂的形容,“你可以把祂當成‘版權方’。”
“你寫的不是同人嗎?”它伸手拍了拍我的臉頰,似乎是同情又似乎是安慰地繼續道,“同人這種二創,如果版權方不同意,你不僅寫不了,還可能被律師函警告……所謂世界意識,就是這種存在了。”
這未免太易懂了。
懂到我都想裝作不懂。
“所以太宰他是……”
“嗯,明顯是祂喜愛的人呢,所以給了他‘不被一切因素影響’的異能。”
“……那還真是‘不幸’啊。”
書靈看了我一眼,這才認同道,“是啊,真是不幸。”
祂是某種意識的集合。
世界的意識從未了解過人心,更勿論弄懂。所以被祂偏愛的人得到了祂的贈予,往往面臨的是自我毀滅的結果。
就如年幼的我曾創造了瑪麗蘇。
當時的我用一切喜歡的元素堆砌而成了她,卻從未考慮她是否需要這些。
我所喜愛的性格、外貌、能力、身世、我所憧憬又沒有得到的一切,都被我單方面地給予了她。
即便在未來的我看來這一切都令人羞恥、不合邏輯,但對于當初創造她的我來說,這難道不正是因為“愛”嗎?
因為愛,所以将喜歡的一切放在了她的面前。
正如因為愛,祂将“人間失格”給予了太宰治。
祂給予了祂的真實。
是讓少年不會被外物蒙蔽的真實。
卻不知道——
人啊,如果連一絲幻想都無法擁有,便輕易折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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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能随意修改主角,因為不允許過多崩掉原人設。
不能對原著人物抱有惡意,否則會反噬,因為同人理應基于愛而創作,而不是為了讓主角們襯托外來者(二設角色)。
把世界意識比作版權方……怎麽能想到這麽貼合的形容呢!作者桑自己都覺得自豪!
如果和太宰是青梅竹馬,那一定是氣死你不償命的類型。
甚至他的青梅被其他人欺負,他不僅不會安慰,還會嘲諷她傻……不過,欺負她的人他也不會放過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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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離家出走了,但他是有意識來新街區的。
私設他現在加入了某個不知名□□,然後帶了任務接觸孤兒院的人。但沒想到第一個碰到的不是巡邏的中也而是安潔爾。原本太宰對她天使的名號并不感冒(不如說對‘善良’的人天生無法喜歡,因為大多都是以‘自我’為核心的僞善),但接觸本人後又覺得有點意思了(發現她不是傻白甜)。
太宰說新街區的人沉浸虛假,是因為如果沒有中也的武力保護新街區,新街區和裏街區會變得一樣(也就是新街區的一切,都是仰仗中也和他的小弟,和居民關系不大)。
這一點女主也知道,所以才保持了安潔爾的名聲,為的就是在日後徹底改變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