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玫瑰莊園
禁閉室外門鎖撬動的聲音響起,門被人推開,一絲光亮照在角落裏睡着了的葉子安身上,他臉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紅,顯然陰冷的禁閉室讓他生病了。
來人擦得锃亮的皮鞋落在葉子安面前,他将睡得很不安穩的葉子安環抱起,走出了這個漆黑狹小的空間。
晚宴将持續兩天,這是第二天。
而玩家在游戲裏已經呆了五天。
沈佳柔很不安,她無意識地卷着自己胸前的一縷頭發,食指不小心勾到了一截斷茬——她的頭發,什麽時候被割斷了一節?
沈佳柔一想到這兒,她的眉心就突突地跳,她總覺得自己忘記了許多事,不應該呀,她的記性不應該這種差!
奢靡的宴會觥籌交錯紙醉金迷,沈佳柔環顧一周,她看了看其餘五名玩家的臉。這也是令她感到奇怪的一點,他們在莊園已經呆了五天了,卻沒有一個人死亡。
并不是說沈佳柔是什麽心裏變态期待玩家的死亡,而是她清楚這游戲的尿性,前期如果一片祥和,那後期絕對無比血腥。
他們七名玩家當中,沈佳柔最好奇的就是葉子安!
畢竟這位身體羸弱的小少爺,五天的時間三天躺床上,一天被關禁閉室,真的是在場的每一位玩家都沒有他慘!沈佳柔起了去探望葉子安的心思,畢竟他們在莊園已經五天了,線索毫無進展,沈佳柔急需一個突破口,于是她找到了葉子安。
沈佳柔上樓的時候,她和管家擦身而過。沈佳柔情不自禁回頭看了管家一眼,這人當真神秘,全身上下被西服包裹得嚴嚴實實,白手套也沒落下。
她隐約記得,葉子安的房間在左數第二間。
叩叩叩,沈佳柔很有禮貌。她聽到裏面傳來虛弱的少年音,翁翁的,葉子安他——生病了。
沈佳柔推門而入,她還是第一次進這位小少爺的房間,房間陳列低調奢華,她腳下踩着的地毯一看就價格不菲。沈佳柔上前,看着像奶貓兒一樣裹在絲絨被裏的葉子安,她印象中只在第一天和葉子安打了招呼互道姓名之外,其餘的他們就完全沒有交流。
她不自覺撩了撩自己的一縷卷發,又摸到了她的一截被割掉的斷發,沈佳柔有些心煩意亂,不過她出聲問卻是溫柔無比,“你還好嗎?”
葉子安虛弱地擡起眼皮看了沈佳柔一眼,這位矜貴的小少爺鼻尖微紅,眼睛裏水波朦胧,是生理性的不自覺流淚,當真是美得動人心魄。
沈佳柔就站在這位小少爺的面前,在等着他開口。
許是生了病的緣故,葉子安的聲線啞啞喏喏,就跟剛斷奶的小貓兒一樣虛弱無力,“沒有時間了,佳柔姐,我們每個人都被困在畫裏——”
“什麽?”沈佳柔卻有些聽不懂,這位小少爺對她的态度更加熟稔,她和葉子安的關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熟悉了?
“還沒想起來嗎,佳柔姐!”葉子安難受得微微側着腦袋,他說了這些話,就像是耗費了他一身的力氣那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沈佳柔順勢坐在葉子安的床沿,她貼心地給葉子安墊了一個枕頭,雖然不知道葉子安想要表達什麽,但她卻道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說得對,時間的确不多了,我們已經在游戲裏度過了五天,但這五天什麽也沒發生。公爵雖然冷漠,但絕不為難我們。除了喬倩倩吼着她房間裏有鬼之外,我們所有人都沒有碰到過任何一起靈異事件……”
“我其實在擔心,因為這絕不正常。我已經經歷了五場游戲,可以說是老人了,我的經驗和直覺告訴我,我一定是忽略了什麽。如果一個游戲前期太過簡單,那它的後期絕對是地獄級別。所以,葉子安,你清楚我來找你做什麽嗎?”
“我們一共七名玩家,葉子安,只有你如此的格格不入與衆不同,莫名其妙的生病、被關禁閉室……你一定是知道什麽、經歷了什麽,能告訴我嗎?”
葉子安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說出的話宛如一顆炸彈落在沈佳柔心上,“佳柔姐,張強、王建其實已經死了!”
沈佳柔的心狠狠地顫抖一下,這些天他們六名玩家會定時聚在一起讨論自己遇到的、看到的,以防不測。就在她來找葉子安之前,張強、王建兩人還同她打了招呼。
“張強、王建,你看到他們死了?”沈佳柔有些心慌,她像是确認什麽,語氣有些難以置信。
“佳柔姐,你還被困在畫裏。”
沈佳柔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葉子安了,她只能聽着葉子安說出一個又一個她難以理解卻恍惚覺得這才是真相的事實。
“小依,她不是人。我有一個猜測,小依在一開始,就被莊園裏的鬼魂取代。”
沈佳柔終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緒,她打斷了葉子安的話,“等等,你說小依是鬼,不是玩家?可葉子安你知道嗎,我們六名玩家每天都會聚在一起讨論劇情,小依也在其中。”
“佳柔姐,你別着急,你仔細回想一下,在你們和小依讨論劇情的時候,小依有說過系統、劇情這些詞語嗎?”
沈佳柔那雙妩媚動人的眼睛盯着葉子安,她卻在回想,頓時她的眼裏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她,表現得很沉默、怯弱。面對陸蕭總是表現得小鳥依人,但在我們玩家聚集在一起讨論劇情的時候,她在聽、也在說,但說得毫無建設性,她只會說:我看見張強在玫瑰叢裏呆了好久、小少爺今天又不見人……但絕不會說——七天的游戲時間,系統了我什麽任務等等!”
“是的,佳柔姐。你還記得我們第一天玩家剛見面的時候每個人的出場嗎,只有小依與衆不同。陸蕭說他們看見了在玫瑰叢被黑影追逐的小依,最後被帶回了莊園。我們每個人在說系統給彼此的任務的時候,小依也沒有說過系統、游戲這些詞語,而是天真莽撞的喬倩倩替她說出了她的任務——打掃我的房間!”
葉子安在說到此處的時候,他好像明白了什麽,環顧了一下自己房間四周,他總覺得,自己的房間有問題,他在被監視着。
“佳柔姐,過來!”沈佳柔傾身過去,葉子安伏在她耳邊說:“帶我離開我的房間,有問題……”他說完便移開自己的身體,撐起來掀開被子想要下床。
“佳柔姐,扶我一把,我想出去透透氣!”沈佳柔聽聞,扶起葉子安下了床,他穿戴完畢,又在沈佳柔的攙扶下出門。
他們一離開,葉子安房間床頭櫃上的那副油畫中的美人,突然耷拉下嘴角,雙眼變得陰沉怨毒。
“要去哪裏?”
葉子安略微一想問道:“佳柔姐,你說你們在游戲裏呆了很正常的五天,那你知道管家的房間在哪兒嗎?”
這可真把沈佳柔給問住了,“管家很神秘、很強大,問題是……我們好像真的沒有一個人知道他住哪兒,沒有人想過這個問題。”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來到欄杆處,俯看樓下大廳的男男女女。
“很熱鬧!”葉子安道:“我經歷的五天,莊園從來沒有這麽熱鬧。”
“張強、王建……”葉子安指着樓下那兩人,“你看他們活蹦亂跳的,可我是親眼看見了他們的死亡。”
沈佳柔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就好像她和葉子安這五天呆的不是同一個空間。
“琴房是前侍衛***的地方、喬倩倩的房間鬧鬼、王建死在了廚房、張強被埋在玫瑰叢……而我的房間,或許早就被小依動過了手腳。”葉子安深吸一口氣,“我想,這個莊園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管家的房間了吧!”
“可我們都不知道他的房間在哪兒。”沈佳柔有些為難,“要不你去我的房間,我的身份是女傭,我也沒在我的房間發現什麽異常。”
葉子安點點頭,女傭的房間在一樓,沈佳柔攙扶着葉子安避開人群來到她的房間,相比之下,她的房間小多了也簡陋極了。
葉子安坐在房間唯一的凳子上,看了一眼沈佳柔房間,這裏實在簡陋,一張床、一張凳子、一具衣櫃,就什麽都沒有了。
“好了,葉子安,你可以慢慢地跟我說,你都遇到了什麽!”沈佳柔坐在床沿,冷靜又理智地問道。
葉子安順了一口氣,他緩緩講出自己這些天的經歷,其間葉子安多次停下順氣,他虛弱的樣子刷新了沈佳柔對他身體狀況的認知。
她為葉子安倒了一杯水,“我不急,你慢慢将,太過血腥的可以略過。”
這一講就過去了三個多小時,待到葉子安完全将他這幾天的經歷和盤托出,水壺裏的水早已空了,而沈佳柔有些木木的,她不知道葉子安竟然經歷了這麽多。
沈佳柔攪動自己胸前的一縷卷發,她嘆了一口氣,“所以,我的頭發被割斷了,其實就是兩個世界存在的證明,對麽?”
“是的,佳柔姐。”葉子安靠在凳子靠背上,閉上眼睛,“我想,你還在那副困住你的畫裏。”
“不對啊,葉子安,你不是把我從畫裏救出來了麽?最後是小依在黑暗中和我們玩游戲,你醒來才發現的兩個世界的不正常,為什麽我們不是被小依關起來了,你為什麽要猜測我是被關在畫裏?”
“因為佳柔姐你被人割斷的頭發!這個游戲裏第一次出現頭發是我和你在裏世界目睹廚師王建碎成幾塊的屍體的那時,在廚房的櫥櫃找到的,這個時候你的頭發還很完好。”
“第二次是公爵第一次回來,那個時候你的頭發就被人割掉了而你卻一無所知。我想那櫥櫃裏的頭發就是你的,不過你和我在裏世界找到櫥櫃裏的頭發的時候,你的頭發還沒被割掉——”
“那麽在表世界,你的頭發是是什麽時候被割掉的呢?只有在公爵回來之前,也就是你必須完成任務的六個小時。”
“佳柔姐,這裏有一個時間差。如果你沒有和我一起經歷裏世界,那我也就發現不了這個時間差……顯然你都忘了你和我在裏世界經歷的一切。”
沈佳柔張了張嘴,她道:“為什麽你能記住這一切,而我們不能?”
“我想,這就得問小依了,不,或許我們該叫她前夫人——畢竟,她去過我的房間啊!”
作者有話要說:
加油呀加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