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花魁x女帝8
早風微涼, 透過窗子的縫隙吹進屋內,吹動了某人垂下的衣擺。
偌大的床上,兩具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明顯還在熟睡中。
門口的太監宮女卻在不停徘徊。
卯時已過, 快到陛下上早朝的時間了,可陛下昨夜剛寵幸完女子,也不知現在心情如何, 若是心情不好,那進去打擾,陛下發怒,沒人能保得住性命!
以往這種案例也多了去了,門外的太監宮女,此刻沒有一人敢冒險。
經過內心一番掙紮,太監宮女們得到共識, 還是再等等吧。
寝宮內——
郁祁泠夢到, 有一只小貓窩在自己懷裏, 模模糊糊間, 她想,安樂又爬上床與自己同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生物鐘把郁祁泠從睡夢中喚醒。
她從夢中清醒過來,還以為懷中的是安樂, 下意識就用手在“它”身上摸了兩把。
一開始還沒感覺到有什麽不對, 直到将眼睛緩緩睜開……
就看到一個漆黑的腦袋正埋在自己的頸窩中,自己的身子, 也被緊緊纏住。
思緒還沒緩沖過來,只有身體的本能,郁祁泠一把就将岑紫潇推開, 坐起來慌亂的将袖子卷上,看到手臂上一朵完整的守宮砂,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下一秒,昨天的記憶蘇醒過來,郁祁泠僵硬的扭過頭,她剛剛做了什麽…..?
只見岑紫潇被她推到了牆邊,緊皺着眉頭,嘴裏還哼唧着,仿佛是對她不滿的控訴。
好像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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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祁泠猶豫了一下,又緩緩往她那邊湊近,慢慢躺下,再次将人抱進了懷裏。
“陛下…..”
她輕聲喃喃,企圖再次把岑紫潇哄睡。
她聽說岑紫潇的起床氣很重,若是就這樣将她吵醒了,她覺得煩,将昨天的事反悔了該如何是好。
岑紫潇身形纖瘦,又比郁祁泠矮了些,郁祁泠很容易便将她抱進懷裏。
只見岑紫潇在郁祁泠懷裏蹭了兩下,舒服的哼唧一聲,再次睡去。
郁祁泠卻睡不着了,身子僵着。
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有點怕,昨晚岑紫潇對她說的那些話都是自己做的夢,現在是否已經是一場空?
…….
過了一會,“龇牙”一聲,寝宮的門被打開,郁祁泠一驚,趕緊扯上被子将兩人的身體蓋住。
扭頭看去,只見若蘭輕輕的踏着步子往床邊走來。
若蘭見郁祁泠已經醒了,隔着床帳打量了一番,見她臉上沒有烏青,整個人精神也不錯,又見岑紫潇窩在她懷裏,臉上露出笑容。
“陛下還睡着麽?”若蘭哈着腰,掐着嗓子問。
郁祁泠懵懵的點了點頭。
“小姐,快上早朝了,你快些叫陛下起床。”若蘭笑着将此重任甩給郁祁泠,自己立馬轉身,輕步的走了。
郁祁泠皺眉,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熟睡着的岑紫潇,十分為難。
她知道早朝十分重要,必不可錯過。可是她也很怕自己惹煩了岑紫潇。
內心掙紮一番,終是輕喚一聲:“陛下,該早朝了。”
只是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的聲音有多細,催眠差不多。
連着喚了幾聲,懷中的人都沒有任何反應,郁祁泠終于鼓起勇氣,将音量調大了些:
“陛下,該上早朝了…..”順帶着,手也拍了拍她的背。
只見岑紫潇皺嘴巴嘟了嘟,将頭埋得更深了些,“不起,不上早朝…….”
她說話時,氣息噴到了郁祁泠的脖頸處,弄得郁祁泠一陣酥麻,身子抖了一下。
郁祁泠的雙手虛虛的握住岑紫潇的後腦勺,企圖将她的頭挪開,碰上了卻又不敢了。
“陛下,真的該上早朝了,不然大臣們會不滿的。”郁祁泠忍着異樣的感覺,盡量放柔着聲音哄她。
“陛下……”郁祁泠拖長了尾音。
久久,岑紫潇撐起身子,睡眼惺忪的看着郁祁泠,卻不說話。
郁祁泠的心一顫,已經做好了接受怒火的準備。
“上完早朝,你還給我抱嗎?”岑紫潇突然開口,剛起床的聲音,軟軟糯糯的。
?
郁祁泠以為自己聽錯了。
岑紫潇見她不回答,“哼”一聲,賭氣似的再次趴回她懷裏。
“你不給我抱,那我就一直抱着。”岑紫潇聲音悶悶的,緊摟着郁祁泠的腰。
郁祁泠沒有感覺到絲毫不适,只是心裏震驚,這就是外人所說的,她的起床氣嗎?
“我…..給陛下抱。”還有什麽能不給的?只要她想要,只要她能放了父親。
“真的?”岑紫潇再次撐起身子,半磕着眼看着她,在再次确認。
”我怎敢欺君。”郁祁泠回答。
“你真好!”岑紫潇馬上笑起來。
郁祁泠心裏某個地方突然被戳了一下,變得軟軟的。
此刻岑紫潇笑起來,跟個吃到糖的小朋友似的,或許剛睡醒的緣故,長發亂蓬蓬的,她顯得傻裏傻氣,一點也沒有帝王相。
情不自禁的,她換上了哄孩子的口吻:“那陛下現在可以起床去更易洗漱了嗎?”
“好。”
岑紫潇笑着答應。
好乖,郁祁泠腦中突然閃過這個詞。
跨過郁祁泠慢慢下床。只見若蘭和幾個宮女輕輕推門而入,手裏端着洗臉盆、毛巾之類。
岑紫潇洗漱好,郁祁泠便主動幫她穿龍袍。
岑紫潇心裏偷笑,這才剛開始,怎麽就有那種感覺了。
穿好龍袍,岑紫潇根郁祁泠道一聲別,正準備轉身離去,就被郁祁泠欲言又止的模樣頓住了腳步。
岑紫潇馬上就明白了她想說什麽,現在的郁祁泠十分缺乏安全感,所以會很猶豫,想說又不敢說,怕自己煩,怕自己反悔。
“你在這等着,我下完早朝,便帶你去見父親。”
聽到這話,郁祁泠臉上的不安馬上消失,嘴角勾起了淡笑,“嗯。”
今日早朝,岑紫潇算是沒有遲到。
根往常一樣,上奏的上奏。只是今天的事情格外的多,哪個地方貧苦了,哪個地方旱災了,哪個西域小國想要宣戰了….等等一系列問題。
岑紫潇感嘆,原主真不愧是昏君,一個好好的國家,被她管成這個樣子……
不過一些嚴重的問題岑紫潇還是努力去聽,她可不想來一趟,把人家國家給搞沒了。
經過漫長的一個時辰,岑紫潇聽得已經是頭昏腦脹了,才得以退朝。
岑紫潇回到乾坤宮,馬上便拟了一份诏書,柳公公即刻送去養心殿了。
岑紫潇換了身藍色的便裝百褶裙,精心給自己化了個心機綠茶妝,便也去往。
——
郁祁泠剛接完被奉為貴妃的聖旨,心裏有些驚訝,這岑紫潇一封就直接将她封上了貴妃。
——郁貴妃。
郁祁泠喃喃的咀嚼着這三個字,感覺十分不真實。
這意味着,她就是岑紫潇的女人了。
郁祁泠愣神,若蘭卻在一旁高興得不行,一口一個娘娘的叫着她。
“這後宮裏的貴妃一共就兩個,娘娘便是其中之一,可見陛下對娘娘的喜愛,非同一般啊!”
郁祁泠垂眸看着地板,說不出是什麽心情。
郁祁泠坐在榻上,靜靜等待岑紫潇來。
不一會,岑紫潇就一身大家閨秀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
郁祁泠一時有些傻眼。
褪去龍袍,她對後一絲威迫的氣息也被散去。
那雙帶着媚意的眼睛,正閃着星光看着自己,郁祁泠突然有一種錯覺,心裏某個地方被填了一下,滿滿的。
“陛下。”郁祁泠輕聲喚她。
岑紫潇沒有回答,牽起她垂落在腿邊的手。
“走吧,我帶你去見你父親。”
郁祁泠的手,除了班先敬,沒有讓任何人碰過,或許是因為身在青樓,那些男人的欲望無比明顯,所以,只要他們碰一下,無論是手還是哪裏,郁祁泠都會覺得自己被惡心到了。
但是,現在岑紫潇說喜歡自己,那就說明她對自己也有了那種世俗的欲望,想要靠近自己,抱自己,牽自己的手。
看起來,好像根那些男人沒什麽差別。
可郁祁泠知道,差別很大。
她一點也不反感岑紫潇的靠近,牽手可以,擁抱也可以。
如果以後她想要親的話……應該也是可以的。
殿外——
百裏雲早已準備好車馬,在殿門口等着。
見岑紫潇牽着郁祁了的手走出來,驚訝的眯了眯眼睛。
真是不可思議。
百裏雲壓下心中的疑惑,上前迎接。
“參見陛下,參見貴妃娘娘。”
岑紫潇随口一道:“愛卿平身。”
郁祁泠的目光,在百裏雲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那百裏雲也正好看向她。
兩人對視了一瞬。
其實郁祁泠一聽他聲音就可以辨認出來,他就是當初帶自己進宮的那位。
很快,兩人上了馬車。
郁祁泠頭環顧了一下車廂四周,十幾天前,她也是坐着這輛馬車進宮的,剛來時她心裏滿是絕望,現在卻是充滿希望。
十幾天前的她以為自己很難再出宮,卻不曾想帶她出宮的是自己以為的那個暴君。
岑紫潇不是暴君,郁祁泠想,她是很好的…很好的……
馬車車廂十分寬敞,兩人此刻隔了些距離,岑紫潇當然是想跟郁祁泠坐進的,只是後上來的那個人是郁祁泠,她并沒有離岑紫潇多近。
岑紫潇依稀記得,自己坐過許多次古代的馬車,只是從來都坐不慣,因為是在是太颠了,颠得她頭昏腦脹。
現在也很難受。
岑紫潇的頭靠在木板上,眼睛瞟向郁祁泠。好想靠一下她啊……
現在岑紫潇真沒別的心思,就單純想緩解一下不适。
說起來,郁祁泠現在也算是自己的老婆吧?岑紫潇想,跟老婆貼貼,過分嗎?
想着,不瞟了,直接光明正大的看着郁祁泠。
郁祁泠怎麽可能感受不到岑紫潇在看自己,猶豫了一會,她微微側過頭,就對上了岑紫潇可憐的目光。
郁祁泠:“……?”
“愛妃。”岑紫潇突然開口,尾音拉得長長的,作氣十足。
“陛下怎麽了?”郁祁泠強裝鎮定,早已做好準備,可聽到岑紫潇叫自己愛妃的時候,心還是猛的跳了一下。
“我好難受。”岑紫潇委屈巴巴,邊說邊往郁祁泠那邊挪屁股。
一下,便湊到了郁祁泠身邊。
聽到岑紫潇說難受,郁祁泠的心不由自主的提起來,“陛下哪裏難受?”
“頭疼。”岑紫潇仰着頭,眼睛微眯的看着郁祁泠,有些淚眼汪汪的意味。
“陛下為何頭疼?”郁祁泠面露擔憂的神色。
“這車颠得我頭疼。”
原來如此,郁祁泠心中了然,她說:“想必陛下是暈車了。”
“那怎麽辦?”岑紫潇帶上哭腔:“我好難受……”
郁祁泠想了一會,“我幫陛下按按吧,應該能好些。”
岑紫潇點頭,順利成章的躺在了郁祁泠的腿上,這個車廂夠寬,岑紫潇彎着腿,躺下綽綽有餘。
郁祁泠的手指撫上了岑紫潇的太陽穴,力道溫和的幫她按着。
岑紫潇舒服的閉上眼睛,郁祁泠卻緊皺眉頭。
地牢在京城的郊區,馬車行駛要一個時辰左右,岑紫潇既暈車,卻仍陪自己前來…….
心裏澀澀的,暖暖的。
郁祁泠按了半柱香的時間,岑紫潇就坐起來了,沒坐一會,又靠進她懷裏。
一路都是迷迷糊糊的,難受,又舒服。
地牢終于到了,馬車停下郁祁泠扶着岑紫潇下車了。
只見門口處重兵把守,十分森嚴。
“馬上就可以見到父親了,你開心嗎?”
“開心。”郁祁泠笑容燦爛,她好開心。
見郁祁泠開心,岑紫潇心裏莫名也暖暖的。
在百裏雲的帶領下兩人毫無阻礙的進了地牢 。
明明還是夏天,地牢卻陰冷根本不像人能活的地方。
這裏呆呆,都是些重犯,一輩子都不可能出去那種。
經過別的牢房前,只有不絕于耳的哀嚎聲,郁祁泠不禁打了個寒顫,心裏激動又心疼。
父親竟在這種低于般的地方,呆了三年。
準備到走廊盡頭,前面的百裏雲停住腳步,轉過身對岑紫潇道:“陛下,前面就是郁尋的牢房了。”
岑紫潇點了點頭,松開郁祁泠的手,
“去吧,你父親就在裏面,你先去跟他好好聊聊,我随後再去陪你。”
“嗯。”
岑紫潇留在原地,郁祁泠和百裏雲去往最後一個牢房。
透過有些發鏽的鐵杆,郁祁泠瞧見一個十分消瘦的背影,那便是她的父親,他盤腿坐在茅草堆上,背已經駝了許多。
郁祁泠的眼淚争先恐後的從眼眶中流出,百裏雲将牢房的門打開,郁祁泠便急不可耐的沖進去,哽咽喊道:
“爹爹!”
郁尋聞聲回頭,也在一瞬間紅了眼。
“泠泠?”粗啞的嗓音中,充滿的不可置信。
郁祁泠沖到郁尋跟前,一下子跪下,身子撲進他懷裏。
“爹爹……”
“我的女兒啊!”郁尋激動的叫着,緊緊的将郁祁泠樓主,消瘦的只剩骨頭的臉上,一下子布滿淚水。
“爹……”
郁祁泠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卻不知從何說出口,只能不停的叫着“爹”。
郁尋也是同樣,一切盡在不言中。
過了一小會,郁尋理智回籠,将郁祁泠從懷中推出,看着她緊張問道:“泠泠,你怎麽會在這裏,是誰帶你來的?”
雖三年不見,郁尋心裏也很激動,但他理智尚存。
郁祁泠抽噎着從郁尋懷裏退出來,知道父親擔心她的安危,答道:“爹爹放心,是陛下帶我來的。”
“陛下?”郁尋一下子瞪大眼睛,“岑萬山那個賊人!他怎會與你有交集?他是如何找到你的?!”郁尋一下子急了,他被與世隔絕的困在這地牢中三年,連換了皇帝都不曾知曉。
“不,不是。”郁祁泠忙跟他解釋,“岑治帝一年前已經離世了,現在在位的是他的女兒。”
郁尋懵了一下,馬上又問:“現在的女帝是誰?”
“岑紫潇。”郁祁泠回答。
“岑紫潇……”郁尋皺着眉,像是在回憶岑紫潇這個人。
回憶了片刻,郁尋重重的嘆了口氣,“百姓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這問題,郁祁泠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點點頭。岑紫潇确實算不上明君,京城的百姓還好,但是其他地方的百姓也确實….
郁尋又重重嘆了口氣。
關心完百姓他才又回想起另外一個重要的問題。
“泠泠你到底,是如何與皇帝認識,她竟讓你來如此禁地?”
郁祁泠沉默一陣,她知道将自己被賣進青樓的事情說出來,父親會怎樣的心痛。
可是為了能讓父親出去,這是非說不可的。
郁祁泠咽了口口水,将自己如何被賣進青樓,如何被騙,最後岑紫潇又如何把她救出的事跟郁尋簡述了一遍。
見郁尋聽得,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別的,只能一個勁的說對不起她。
身為父親,沒能保護好女兒,讓她三年生不如死,郁尋無法原諒自己。
“爹爹,都過去了,都沒事了,我現在是貴妃,陛下待我很好,她還要将您放出去,給您加官晉爵呢。”
郁祁泠繼續說:“陛下知道您的才華,也知道您心系百姓,所以想為了天下蒼生,求您在大岑為官。”
郁尋的關注點卻只在“我現在是貴妃”這句話上。
他看着郁祁泠半天講不出一句話。
郁祁泠知道父親需要消化,靜靜等着。
兩人沉默了許久,久得在一旁偷聽的岑紫潇都忍不住探頭喵了一眼。
郁祁泠看到,自己父親的眼中蘊含了太多。
經過內心一番糾結,郁尋皺着眉頭問:“你可中意那皇帝?”
郁祁泠沉默這期間想過父親會說什麽話,問什麽問題,卻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中意。”郁祁泠回答,卻不禁有些心虛。
郁尋突然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岑萬山關自己入獄,也是可以理解,畢竟,敵對嘛,論誰都會這樣。可害自己的女兒被賣進青樓,郁尋實在是無法忍受。
可…..又是岑萬山的女,将自己的女兒救出,兩人還…….
郁尋深知上一輩的恩怨不應該影響到女兒的幸福,可心中就是有一道坎,難以邁過。
“岳父大人。”門外,突然有一女聲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作者諸事不順。明天,哦不,今天開始日六!絕對不咕,不然我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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