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跟來幹什麽?”熒先開口,聲音盡量的保持着一個冷淡的度,但仔細聽,還是能聽到氣息裏的一絲顫抖。

魈沒說話,只是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他似乎很喜歡黑的地方,這裏能讓他更好的觀察光明之中對方的情緒和表情。

“我記得我說過不需要你随行保護……”

“……”對方沒有回應。

熒想了想,“是不是鐘離給你下的命令?你不用管他,走就是了。”

“……”還是沒有回應。

許久之後,熒終于忍不住看向角落,少年不知何時閉上了雙眼,鬼面悄然褪去,露出他一張冷峻的面容。

他睡得很平穩安靜,許是沒進入深度睡眠,那漆黑的睫毛微微顫抖着,欲起欲落,看起來乖巧得像只貓。

為什麽忽然睡着了?熒看了好一陣,想起之前就見他神色疲憊,似乎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是璃月魔物的緣故麽?

如果不是鐘離,興許她一輩子都不會見到魈如此對她沒有戒備的一面。

“回去吧魈。”她把魈喚醒。

少年緩緩睜開眼,漂亮的金色眼瞳帶一□□人心智的迷離,那鋒利的唇終于動了,聲音格外沙啞:“……你就那麽想趕我走?”

“我的同伴很多,你留下來也沒什麽作用。”她話說的絕情,只因此番前去危險,不想給魈帶來沒必要的災難和麻煩。而且她從來就沒想過拉任何人和自己一起去。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熒對他有抗拒情緒,若是他人,他不置理會早已離開。單獨只有她,永遠放心不下。

“客棧……”見她神情冷淡,他緩緩言出兩字,得不到她正眼相看。心中一處難受得很,像是被悶頭打了一棒一般。

他盯着熒眼睛啞然了一陣,話卡在喉嚨裏竟不知如何開口,最後結尾了三個沉重的字:“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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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不知道說什麽,熒還是那句:“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熒……”眼前的少女像只渾身帶刺的刺猬,對他充滿了反抗情緒。

熒:“別喊我。”

魈站了起來,心中萌生出從未有過的焦急,可性格使然,他的又情緒完全被她掌控,茫然到不知要去如何開口解釋一件完整的事情。

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隔着一座不可攀越的冰山。魈深深的認為,是他親手摧毀了那個曾一腔熱血滿眼是他的女孩。

想着,他朝冰山一步步走去,帶着濃烈的難過,嘗試着去攀越。

眼看着他越走越近,熒的瞳孔不由得放大,一顆心死灰複燃,呼吸跟随着他的腳步而急促。

他……要做什麽?

熒不禁咽了咽喉嚨。

是不是她話說得太重,魈不滿了?熒自己想了想,他那般厭惡自己,又是一位萬人敬重的仙人,難免不會因為她不尊重的話而過激。

熒下意識拔劍相向:“你冷靜些。”

少年腳步停頓在她劍前。

熒地聲音冷冷地:“我不想與你走到沒必要的一步,你不要逼我。”

劍身忽然被握住,鋒利的劍刃割開了他的戰術手套,鮮血如泉湧一般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熒慌了,想收回劍,可是魈握得更緊了。少年指尖泛白,緩緩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顫抖得厲害,妄想掩蓋眼底那一絲難過的情緒。

“你當真這般厭惡我?”

熒不解皺了皺眉,不能理解魈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對方聲音壓低了些,卻又不敢太重:“回答我。”

“我……”她怎麽可能讨厭魈,她只是不想給他再造成任何困擾和麻煩,她心裏深深地知道,魈是屬于璃月的:“我只是不需要你的保護……”

“這就是你的回答麽?”魈放開手中劍,對她的冷漠不以為動:“我不會打擾你,把我當做工具就好。”

“不需要。”熒收回劍,不忍在看他一眼,轉身向門外走去。留下魈一人在船屋裏發愣了很久。

工具麽……

熒眺望着碧藍的大海,滿腦子都是魈那一句“把我當做工具就好”,那般卑微的話,她怎麽也不敢相信是從魈那麽一個孤傲之人嘴裏說出來的。

熒自我懷疑的看着自己的手,一想到魈的手現在還在流血,她心裏難受得很。

她是不是對魈太過分了?

想着,她擡頭看向船帆之上,她知道魈沒走,也知魈喜歡高處的習性,自然而然的擡頭了。

未料,一擡頭就對上了一雙極具侵略性的雙眼,他的眼神就像獵人盯上獵物一樣。她在看海,少年一直在看她。

熒火速的躲開了魈的視線,腦子裏懵懵的,反複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看錯了?魈怎麽會對她露出那樣的眼神?

她不敢再看第二眼,于是戳了戳旁邊趴在船沿懶洋洋曬太陽的派蒙:“派蒙,你快幫我看看上面,魈在那裏。”

派蒙睜開一只眼看了一眼。熒問:“他現在什麽表情?”

派蒙覺得她這話很奇怪:“嗯……冰塊仙人有過其他表情麽?派蒙沒看見過,感覺和以前一樣,沒什麽差別。”

這樣……

果然是她看錯了。

魈不走,熒也沒再趕他,默認他跟着。他安靜像貓,一直在暗處待着,從不打擾她,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喊不動他。

“喂熒,你的那位朋友怎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跟他說話,他也不理我的。”

飯桌上,北鬥用眼神指了指坐在角落閉目養神裏的魈。熒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想了想,說道:“他性格就那樣,不喜歡和人打交道。”

“古怪得很。”說着看了一旁沉默的萬葉一眼:“跟你一樣一樣的。”

萬葉沒說話,獨自喝着酒。

熒并不覺得,他們雖都喜歡安靜,但萬葉至少能好好交流,也能向人表達自己的看法和情緒。

但魈不這樣,他神秘莫測,說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警惕性及其的高。也從來不會對人流露自己的情緒。

像貓。熒覺得。不管是外形還是性格,特別是那雙眼睛,那雙曾經一度迷得她神志不清的眼睛。

“大姐頭,酒。”萬葉遞過一壺酒給北鬥,又看向旅行者:“需要來一杯麽?”

熒搖搖頭:“算了,我酒量不行。”

北鬥替她接過,強行塞在她手裏:“哎呀……難得一聚,別掃興,好好陪我喝一杯。”

旅行者無奈地笑了笑:“那好吧……”

酒杯剛貼到唇邊,一支霸道的手伸了過來把她手裏的酒杯截走了。

“你不宜飲酒。”簡單幹練的四個字,帶着一絲命令的口吻。

的确是不宜飲酒。她方才才吃下七七為她調制的內傷藥,現在喝酒藥效會降低,嘔吐,過敏,或者昏迷,都有可能發生。

原來他一直在暗中觀察自己。不知道為什麽,熒的暗起了一絲叛逆心。

她忽然想知道如果此刻違反魈的命令會怎麽樣。那張冷峻臉上會不會有其他有意思的表情。

想着,她又從他手裏奪回酒杯,在魈的注視下,将那杯酒一飲而盡。

少年似乎成功被她激怒,眉頭深深皺起,一把伸出手掐住了她的柔軟的臉,卻也沒用力,眼裏更多的是無奈。

這酒太上頭了,這才一杯下肚旅行者就有點神志不清了,她搖晃着腦袋想把魈的手甩開,發現怎麽也甩不掉,抱怨地叮吟了一聲:“放開我。”

魈沒動。

一把閃着寒光的武士刀直指他的後背,年輕的少年武士目光淩厲,語氣冰冷:“她讓你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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