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宮中逃生
裴肆的燒來得反反複複,人尚未完全清醒,太後和國師卻要将裴肆送回宮中安養。
裴奕道:“可是皇兄還……”
“法華寺在山上,天氣格外嚴寒。皇上的龍體不佳,更不該在這陰寒之處多做歇息。”太後打斷他,“宮中一應設施齊全,更能夠安養龍體。”
裴奕本就是沒什麽主見的,太後這麽一說,他就動搖了。母後是他們的親母,總不能會害了皇兄。
況且國師也說還是回宮最适宜。
裴奕自小最怕的就是國師。他總覺得國師一定在他還小的時候,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否則他怎麽會一直到如今還怕國師呢。
裴奕在寺裏住了幾天,也覺得又陰又冷,潮·濕得很,因此便答應下來。
中途裴肆稍微清醒過來,裴奕便說了這事。
“皇兄,我們現在送您回宮。”
裴肆似乎很疲憊,只點點頭,又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裴奕有些心疼皇兄,哎,也不知道皇兄究竟得了什麽病,怎麽總是好不了。看了太醫,太醫說表面上沒有什麽問題。可表面上沒有什麽問題,怎麽人就是好不了?
難道是撞了什麽邪祟不成!?裴奕疑心邪祟之事是有的。昨天夜裏,蕭統領明明發現有個人影,最後卻沒有追到那個刺客……
裴奕正想着,忽然見到裴肆又掙紮着起來,似乎有話要說。
“皇兄,你慢着!皇兄你是要喝水嗎?”
裴奕低下頭,依稀聽到裴肆口中的話。
“狐貍……帶上……”
“哦,臣弟知道!皇兄你放心。”
确定了這件事,裴肆又繼續睡了。裴奕撓撓後腦勺,不知道為什麽皇兄會對兩只畜生那麽在意,都病成這樣,還記得那兩只狐貍!
裴奕交代下人記得把皇兄的那兩只寵物帶上。
“哦,還有那兩只寵物的破爛,也別忘了帶走。”
吩咐完之後,他卻走到寺裏和方丈求了一卦辟邪的菩提珠,然後戴上了裴肆的手腕上。
“邪祟莫來!邪祟莫來!”裴奕小聲念叨兩遍,啓程了。
一塊布猛地蓋了上來,籠子裏面順便變得又黑又暗。狐焰的兩只眼睛閃着青綠色的熒光,緊緊摟住小崽子。
小崽子嗚嗚了兩聲,貼着他阿爸一動都不敢動。
過了一會兒,籠子被擡了起來,左搖右晃的。狐焰抓着鐵籠子,差點被摔了個跟頭。
這是什麽情況?
小崽子本來就餓了,窩在狐焰懷裏舔吧舔吧。
昨天,那些人只給狐焰喂了點生肉,但是小崽子根本吃不了生肉。可惡的是,他還拿不到自己的包袱……
狐焰生氣地對着那幾個看守獸籠的人揮了揮爪子。
只是他關在冰冷的籠子裏面,養獸的宮人看到他揮爪子,還一起哈哈大笑。
“那只狐貍舉起爪子是要幹嘛,在搞笑嗎?”
“誰知道呢。可能腦子不好使吧。”
“皮子倒是挺漂亮,要是做成毛皮大衣肯定不錯……”
“嗷嗷嗷!”狐焰罵罵咧咧!
黑乎乎的籠子搖搖晃晃了很久,終于放了下來。宮人猛地把布掀開,強烈的光刺得狐焰瞳孔微縮。他用爪子遮住小崽子的眼睛,等光線完全适應下來,才放開……
這裏是……狐焰發現這周圍都是各種猛獸。不遠處甚至還關着一只兇猛的黃皮大蟲!
這是專門養動物的地方。這些家夥,把他當野獸飼養呢。
宮人将籠子放在地上,然後打了碗水放進籠子裏之後就不管了。
狐焰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嘚啵舔·了幾口涼水,水沒問題,才将小狐貍也放到碗邊。小狐貍搖搖晃晃地湊到碗邊喝水,他都沒有那個大碗大,一頭紮進去,濕·了半個腦袋。擡起頭來,抖水……抖不幹。
風一吹,小狐貍凍得瑟瑟發抖。
狐焰舔掉崽子身上的水。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不能一直困在這裏。崽崽餓了。
眼前這個鐵籠子的縫隙,以他的體型是絕對鑽不出去的。不過崽崽勉強能夠鐵籠的欄杆縫隙裏擠出去。
他坐在籠子裏,觀察着外面的太監。那太監擺了張桌子,放了酒和肉,喝得醉醺醺的,還唱起了小調。
禦獸園平時不大有人來,看守禦獸園的宮人平日十分清閑。沒事還能喝點小酒。
今天新到了一大一小兩只狐貍,他也不太在意。不過是兩只狐貍而已,喂過肉也就可以了。
太監咕嚕嚕喝着酒,醉倒在桌上。桌上明晃晃地放着一串鑰匙……
狐焰對小崽子嘤嘤了兩聲。
明白阿爸的話了嗎?小崽子的耳朵抖了抖,似乎聽明白阿爸的話了。
他抖了抖肉·乎·乎的小身體,往鐵欄杆之間的縫隙裏鑽。小崽子小小一個,很快就從縫隙裏鑽了出去。他噠噠地跑到那太監腿下。
桌子好高!
小崽子仰頭看了很久。接着扒着太監的褲子向上。
太監睡得不舒服,中途換了一個姿勢,帶着小崽子也一起晃了起來。小崽子挂在他的腿上晃蕩晃蕩,腿抻得老直。終于那太監又睡過去了。
小崽子便繼續往上爬。
啪嗒。他跳到了桌上。叼起了那串鑰匙。鑰匙很重,很大一把……小崽子的牙齒也才只有小小的幾個米粒大的。
嘴巴還有一串鑰匙大的,張地大大的,口水流了一桌。
叼了兩步,雷趴下來了,啪嗒,松開了鑰匙,呼呼大喘·氣。
狐焰在籠子裏,給小崽子揮爪子加油。
小崽子聞到香味,在桌上的烤雞上舔·了兩口,又湊到那酒杯裏舔·了舔。
呲呲呲!
小崽子辣的猛地坐倒在桌!舌頭呼啦啦地伸在外頭——不再好奇的寶寶推着那把鑰匙,直接推到了地上。鑰匙砸在地上,發出了劇烈的一聲響。
狐焰心髒一停,盯着那太監看。
太監的耳朵動了動,似乎聽見了巨大的聲音。半晌,還是沒有坐起來,繼續呼呼大睡。
狐焰松了一口氣。接着小崽子仍舊抓着太監的衣服爬到地上,然後繼續用嘴巴叼起鑰匙,拖着拖到了籠子邊邊,狐焰伸爪子能夠夠到的位置。
狐焰用腿将鑰匙掃進籠子裏,接着用用爪子撿起鑰匙開鎖。
啪嗒一聲,籠子開了。
狐焰猛地鑽了出來,舔舔小崽子。
小崽子蹭蹭阿爸,撒嬌。
“嘤~”阿爸,寶寶牙牙疼!
狐焰掰開小崽子的嘴巴看看,竟然發現小寶貝又長了兩顆牙。他舔舔小寶貝的牙。
“嗷嗚~”寶貝辛苦了,阿爸親·親。
狐焰沒看到他的包袱,決定不再多耽擱了。叼起小崽子的後頸,竄了出去。
禦膳房裏無論什麽時間都有禦廚在準備膳食,随時等待傳膳。
狐焰悄悄跳到窗臺,看上了擺在桌上的一道蛋羹。
他将小崽子放下,小崽子自己就尋着奶味開始舔·舐碗裏的蛋羹。狐焰則守在一邊,時刻注意着會不會有人出沒。
咔噠。
狐焰毛絨絨的耳朵抖了一下。是腳步聲。
狐焰竄一下,叼起小崽子跳窗而逃。那禦廚正要端蛋羹出去,卻見到碗已經空了,只剩下碗底一點兒殘渣。
禦廚摸着後腦勺也想不明白雞蛋羹哪裏去了。
狐焰猛跑很久,才停下來。被叼着後頸的小崽子還回味着那碗蛋羹呢。
鼻子上還有蛋渣渣!哎呀!我舔!舔·到了。
小崽子伸着舌頭勉強把鼻子上沾着的蛋羹舔·到了,吧嗒吧嗒吃掉。
小饞鬼。狐焰舔掉小崽子嘴角的殘渣,摸了摸小崽子軟乎乎的小肚子。
圓·滾滾,熱乎乎。
狐焰叼着小崽子繼續走,他似乎已經聞到裴肆的味道了。這個地方好大啊。
狐焰從草叢裏悄悄爬過去,仰起頭來,看過的人類都穿着漂亮的衣服……
皇帝的寝宮中,熏着黏·膩的香料。太後拍了拍芝陽郡主的手背,柔聲道:“郡主,今晚的機會你好好把握。”
芝陽郡主心猛地一跳,手心都出汗了。她害怕地看着太後,戰戰兢兢地問:“太、太後,真的要這樣做嗎?我,我不敢……”
“有什麽敢不敢的?富貴險中求,榮華難中取!”太後眼神一冷,“這點兒膽子都沒有,你還想要什麽後位——”
“是——”芝陽郡主咬了咬牙,對着太後竟然有些怕。
太後笑了下,又安慰道:“你怕什麽?沒什麽的。哀家當年不也是這樣熬過來的。熬過去的,如今哀家是太後。你若熬過去的,就是未來的國母……國師為你鋪墊好了路,剩下的機會你要自己把握。”
“知道了,太後。”
“那就好。時間不早,哀家先回去了。”太後起身,高傲地離開。
芝陽郡主背上已全是冷汗。
她竟不知太後和國師竟然如此大膽,會以巫蠱之術傷害皇上……因此皇帝才昏迷數日,以至于太醫也看不出什麽毛病。
她一步一步走到裴肆的床前,手裏緊緊捏着太後交給她的小盒子。盒子裏裝的是條蠱蟲。
她要把握今晚的時機嗎?
去還是不去?
芝陽郡主低頭看着閉着眼睛的裴肆。
修長的睫毛像鴉羽一般,俊美得不像人間凡物……
試試吧!她捏緊手裏的盒子。只要控制着這條蠱蟲,就可以……
芝陽郡主顫抖着手打開盒子,将那條太後留給她的蠱蟲放了出來。
蠱蟲色如紅玉,晶瑩剔透,全身透着一股淫·邪之氣。它一落地,就向裴肆的嘴巴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