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嚴爺

訓練場的大門被餘揚“嘭”的一聲關掉,一段覃諾不願意想起的往事一直從腸子湧到嗓子眼兒,反感的令人作嘔——

被調出去辦事兒的許朗是被人一刀刀割下肉來,活活疼死的。

當時還是他趕了過去,一塊兒塊兒的勉強給他拼了個全屍,帶到老家草草火葬了。

想當年覃諾也是個白白淨淨、盤正條順的美男子,愣是傷心過度成了現在這麽個大胖子,……那是他的暗戀了整整三十年的人啊。

等等,當時嚴爺怎麽說來着?

那天葬禮上日理萬機的嚴爺還是來了的。

當時蒙星着小雨,嚴爺從一輛黑色的轎車裏邊兒下來,嚴歸晚就在身後給嚴爺打傘。

絲絲兒的雨中氤氲着一層朦胧,一身黑把嚴爺的身形襯托的越發硬朗堅毅。

他面兒上帶着無限的悲怆,眼眶都紅了的,他甚是惋惜的,“呀,人就這麽沒了?”

嚴爺抓住覃諾的手,“老覃,我已經給他報仇了,以後就算為了他你也一定要好好要活着。我知道你喜歡……”

這時嚴爺哽咽了,随後擺擺手,“這事兒,不提了,不提了,省得又讓你難過。”

嚴爺鄭重其事道,“反正,以後我信得過的只有你了。”

當時自己說什麽來着?

覃諾呀,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的跟個孫子似的扣了好幾個響頭,感謝嚴爺幫許朗的報仇雪恨。

……

嚴歸晚帶着笑意的一張臉放大在眼前,覃諾驚了一下,就差從沙發背驚地翻過去了,奈何噸位太重,萬有引力愣是沒讓他翻過去。

嚴歸晚笑眯眯地倒了杯茶遞給覃諾,“覃哥,您的房間已經給您收拾好了,我這就帶您過去。”

覃諾也顧不得這茶水燙嘴,一口氣喝了下去,急忙忙地拖着行李箱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跟嚴爺說了,住在別處,走了,走了。”

就這麽連續說了兩個走了。

看來,餘揚這個下馬威下的很成功。

——

晚上的嚴宅隐在一片暗黃的燈火中。

周遭的園林都挂着藍色的小燈,一閃、一閃、一閃的。庭院中間被臨時樹起一棵巨大的松樹,也被藍色的小燈裝飾起來,還有紅色的小絨球兒與紅色的襪子,樹的頂端有一個明亮的星星,星星一直以來是餘揚最喜歡的,實在可愛的緊。

經過這麽一裝扮,充斥在嚴家的肅穆的莊嚴之氣也散了不少,夜間的靜谧把這裏映襯的恍若夢裏一個極其夢幻的世界。

嚴毅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半夜了。他從車上下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幕。才想起來,馬上就要聖誕節了啊。

小孩子什麽的不是最喜歡這樣的節日嗎?

……要送什麽禮物呢?

以往這個時候嚴毅總會第一時間去看餘揚。可今兒……奇怪的很。

嚴歸晚接到嚴毅今晚要回來的通知後早早就在浴缸放好了熱水,等幫着嚴毅脫掉外套的時候……發現不對勁兒了——

背部被刀砍了一刀,縫了好幾針。之後胳膊也受傷了被潦草包紮着,顯然是嚴爺自己包紮的不想興師動衆的讓人知道。

這些新傷舊疤交織在一起,卻絲毫沒有影響男人優雅健美的線條,反而更為之增添了無限的神秘感與吸引力。

這是獨屬于男人至高無上的榮譽,一個男人的勳章。待到新傷變成舊疤又添新傷,舊疤堆滿每個角落的時候,這至高榮譽也會變為嗜血的劍。刀劍無眼,必定見血封喉。

死在嚴爺手下的孤魂野鬼不少,仇家更是多的叫不出名字,被人偷襲這是常有的事兒。只不過是臨近年關,有些人看不得別人好就越發的沉不住氣了。

“嚴爺,”嚴歸晚盡心盡職的做好一個下人的本分,提醒道,“不能沾水。”

嚴毅棱角分明的臉依舊不見喜怒,眸子震懾力十足的掃在嚴歸晚身上。

以前為了做嚴爺用的最順手的棋子,他一度想揣摩嚴爺的習慣脾性,可揣摩了半輩子都沒揣摩明白一星半點兒,更不用說現在了,當下識趣兒畢恭畢敬地退到浴室門外,随時随地等候傳喚。

嚴毅躺進去的時候舒服的輕哼了聲。而浴缸的清水就沒那麽舒服了,直接被染紅了。

興許是太累了,直接睡在了裏面。

等夜再深一點兒,是被嚴歸晚叫醒的。

嚴歸晚幫着包紮上藥,連帶着打針。

嚴毅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少有的多話,“今兒個出去走了一遭,風塵仆仆了一天怕會攜了邪風寒氣給他。你說我對他不好嗎?怎麽每天還那麽鬧騰?”

他指的是誰,嚴歸晚心知肚明。

“嚴先生還是太小了,等再長大點兒就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

“長大?”嚴毅點煙的手一滞,細細打量着眼前的人,“你的意思是說我老了?”

嚴歸晚跪在地上,“歸晚不敢。”

嚴毅托着嚴歸晚的肩膀起來,頗有點兒打一巴掌給個棗的意思,“這麽怕我幹嘛?起來。”

嚴毅又問,“阿揚今天乖不乖?”

“一天都很聽話的在上課。”

一談到餘揚,嚴毅眸子帶笑的整個人都放松了起來,“沒鬧?”

“沒鬧。”

“真沒鬧?”這句話上揚着語調。

“早上把一個新來的下人打的半死不活。”

嚴毅眼中的笑意更甚,起身,去了二樓主卧。

房間裏是滿房頂藍色的星星,餘揚就睡在這星星的簇擁裏。床上的毛絨玩具把這張本來就不小的床堆的滿滿當當的,不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餘揚躺在哪裏。

嚴毅盡量把動作放的輕柔上床,可還是驚動了這個小家夥。

兩只眼睛攜着迷茫,淺淡的眉頭一皺,就這麽半夢半醒、不知所措的瞧着嚴毅。

嚴毅柔情蜜意的聲音帶着無限的愛憐,輕拍着對方的背部,“我回來了。”

餘揚在他懷裏哼哼唧唧的,看來被亂醒了很不開心。

嚴毅笑着,湊到餘揚耳邊,小聲道,“接着睡,明天帶你去玩兒。”

在這一聲聲的安撫中,餘揚緩緩閉上了眼睛,他開始緊緊抱着嚴毅,手腳并用的那種。

向來都是他主動,現在對方竟然主動抱他了???

還沒等嚴毅的欣喜爬滿心頭,就又聽得那小家夥夢中呓語,軟軟糯糯的聲音奶聲奶氣的無比幼稚,“冰淇淋,別跑。”

接着,某人就被咬了。

——

清晨的空氣總是格外的好。連帶着聲音也在柔聲細語裏清新脫俗的十足,嚴毅臉上挂着縱容的笑,眼底是無限的寵溺,“阿揚,昨天我不在,你打人了?”

“啊?”餘揚揉着惺忪的睡眼,在看清來人的時候微怔,接着就是怯生生的坦白從寬,“我錯了。”

嚴毅動作輕柔的順着小家夥那一頭淩亂的小卷發,眼中一如既往的寵溺,玩味的笑從薄唇中溢出來,“你做錯什麽了?嗯?”

“餘揚不應該打人,”床上的小家夥眼神躲閃的一個勁兒的往被子裏鑽,“休想要餘揚進小黑屋!”

“怎麽會呢,辦事不利的東西,就算你不打他,過我的手了或許他今後會活的很慘。嚴家從不養閑人。”嚴毅把小家夥從被子裏哄出來,摟進自己懷裏,“不是想吃冰淇淋嗎?”

餘揚從被子裏探出個頭來,眼睛裏似乎有星星,語調也是極為明朗的,“嚴毅有空了?”

當得知對方的愉悅是源于自己的時候,嚴毅就想着,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定要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這天一大早,嚴家上下就開始提心吊膽地忙亂起來了。至于原因呢,這位嚴先生要出門。可是個大工程。

忙活了半天,當管家開着車駛出嚴家大門的時候,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氣。

景物一個個地往後倒退着,餘揚趴在車窗上往外面望,看來确實是悶久了。嚴毅則坐的筆挺地瞧着那個看什麽都新奇的小家夥。

這是嚴毅第一次帶餘揚出來玩兒,不對,應該是嚴毅第一次和餘揚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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