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撩你17(三合一) (1)

◎顧醫生他想了。◎

男人穿着白T和淺灰色運動褲, 黑發乖順遮住前額,暖白的燈光淺淺投落,顯得他那張如霜似雪的面龐都有了幾分溫度。

下午剛回到老宅, 還沒來得及洗澡, 就被元秋錦一通電話喊去接人, 無奈只能換了身衣服匆匆出門。

将江聽霧送回東大, 恰好被顧歲歡撞見。

正愁怎麽把行李搬過去的後者,就跟看見救星一樣, 很不客氣霸占了車子。

他只能步行回了明江公館。

洗了澡, 他猶豫片刻起身, 就撞上兩人回來。

小姑娘眉眼依舊熟悉,他有些無措不知該怎麽開口, 對方率先笑盈盈喚了聲:“顧叔叔。”

……叔叔?

他不由得在心裏重複了一遍這個稱呼, 向來波瀾不驚的面色第一次浮現出錯愕。

短暫的失态後,他收回打量的視線, 眸色淺淡颔首:“江同學,你好。”

随後看向顧歲歡:“先上去吧。”

見他似乎拿了外套想要出門, 來不及懊惱怎麽就喊了“叔叔”吓到他,江聽霧下意識道:“叔叔你去哪?”

話一出口, 對上他那雙平淡的黑眸, 才發現這話有些不妥:“……”

江聽霧你怎麽就一看見他,就沒出息得跟個二傻子一樣呢!

暗暗譴責自己一通,她連忙硬着頭皮補充:“男孩子出門在外也要注意安全!你現在出去很容易遇見不懷好意的人……”

越描越黑。

對于她的語無倫次, 顧歲歡越聽越迷惑。

聽聽不是說她這世上,再沒有男人比她喜歡的那位帥醫生更有魅力嗎?怎麽見到顧清辭就走不動路了?

完了。

是她低估了顧清辭這張號稱“少女殺手”的皮囊。

寧拆十座廟, 不毀一樁婚, 可不能讓聽聽被這老男人給禍害了。

想到這種可能, 她不動聲色擋在兩人之間:“哎呀你就別擔心小叔了,他從小被摁頭學格鬥學擒拿,能有什麽事?”

随後不由分說拉着江聽霧,雖然笑意燦爛,但眼底寫滿了防備:“我的叔你快去忙,我先帶聽聽上去啦。”

不知道的,看這唯恐避之不及的反應,還以為遇上了哪個登徒子。

顧清辭:“……”

長指摁了摁輕顫尾的輕顫,他伫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兒。

看着顧歲歡塞給他的鑰匙,眼前倏地浮現[你不僅挺有少女心,開粉車]那條消息,就跟丢燙手山芋一樣将鑰匙放下。

給周雲序發了微信後,他只拿了外套離開。

二話不說拉着江聽霧來到二樓卧室,徹底隔絕樓下那道長身玉立的身姿後,顧歲歡才松了口氣。

還好她眼疾手快,不至于讓聽聽禁不住誘惑犯了錯。

“……你幹嘛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見她雙眉緊蹙,回過神的江聽霧神來一筆:“你該不會怕我饑渴到想直接撲上去吧?”

顧歲歡:“……”

看你剛才戀戀不舍和現在魂不守舍的表情,我還真有點怕。

她輕咳一聲,想換一種比較委婉的方式:“聽聽,外面世界的誘惑很多,但是我們要做的是保持本心,這樣才能獲得長久的幸福。”

對上江聽霧逐漸不解的表情,她顯得十分語重心長:“聽寶,你才19歲,正值花季,可不能犯傻啊。”

江聽霧:……?

“……”

行吧,看來委婉這一套行不通。

“你不是說那位帥醫生是你的後半生嗎?”顧歲歡組織好措辭,神色凝重看着她溫妩清俪的美眸:“聽聽,或許一個人的單相思太累,你想換個人喜歡也能理解。”

頓了一下,她繼續道:“但顧清辭也性冷淡,如果移情他了,那真的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

江聽霧:“……”

聽到最後,她總算明白顧歲歡為什麽反常了。

從知道要和顧清辭同居開始,她光顧着興奮,忘記告訴顧歲歡自己一見鐘情的對象就在眼前。

也怪她,之前顧歲歡代點名失敗會被重點關照,擔心顧歲歡不太想提起這位臨時頂崗的老師。

所以才沒說清楚,顧清辭其實就是讓她這半年一直念念不忘的帥醫生。

這才導致顧歲歡以為她移情別戀的誤會。

說來也巧,顧清辭居然就是顧歲歡一直挂在嘴邊的那位古板小叔。

“他不是火坑——”江聽霧剛開了話頭,見她神色頗為認真,顧歲歡心下不由一沉。

好家夥,這才多長時間就淪陷了?

“你看上他什麽了?”她很不能理解,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神來一筆:“我靠顧清辭不會學了什麽邪術吧?專挑漂亮小姑娘下蠱?!”

太變态了!

這親叔還能不能要了?

江聽霧:“……”

忍不住一臉黑線,決定直接拉回越跑越偏的顧歲歡:“寶,我喜歡的帥醫生,就是剛剛見到的那個人。”

“……?”等一下。

剛剛見到的那位……

她快速梳理了一遍從學校回公館的記憶,排除一切同性生物……

那就只剩——

“艹,你喜歡顧清辭?”終于形成這個認知,顧歲歡直接瞳孔地震,連話都不會說了:“你你你、你不是……”

知道她想問什麽,江聽霧雙手摁住顧歲歡的雙肩,将已然呆站着的她扶坐在床邊:“沒錯。”

她一字一句認真解釋:“那天晚上點完名本來想告訴你的,但你恰好接到伯父的電話,很明顯抵觸臨時代課的老師,所以我就沒再提。”

說到這,江聽霧有些挫敗嘆了聲:“之後你就曉得啦。”

“多次撩漢未遂,想起這木頭我就郁悶,所以就沒好意思告訴你。”

從初遇被當場拆穿點名,到去醫院要不到私人微信,再到迎新那天崴到腳被他拒絕,短短半個多月,沒想到在追夫路上居然失敗了這麽多次。

想想就面熱。

她還要點臉,臉皮再厚也和閨蜜提不起來。

“……我懂你,”暗暗消化了這個事實,顧歲歡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早在你說這帥醫生是德蘭斯遇見的,我就應該把他和顧清辭聯系起來嘛!”

畢竟每年東大醫學部八年制的學生很少,能脫穎而出去德蘭斯學習的更是屈指可數。

去年顧清辭博士畢業,也就他一個人以全額獎學金被推薦去了德蘭斯。

怎麽可能還會出第二個?

虧她還在醫學部,居然遲鈍得反應不過來。

“緣分真神奇,”江聽霧也一臉感慨,“沒想到兜兜轉轉,咱兩還可以親上加親。”

“……”想到未來的一種可能,她的表情逐漸複雜:“好你個江聽霧。”

“我拿你當閨蜜,你卻想當我叔母?”

“……你這麽認為,讓我想拿下你小叔的欲.望又強烈了幾分,”輩分這就上了一個檔次,江聽霧笑眯眯道:“我的好侄女,先叫一聲叔母,有紅包哦~”

顧歲歡:“……”

塑料姐妹,絕交吧。

江聽霧忍住笑,沒開心多久,忽然想起顧歲歡說自家小叔有妻室,心口猛地一緊。

所以,他一直拒絕自己,就是因為英年早婚了?

那為什麽裴學長還鼓勵她勇敢去追?

如果他結婚了,也沒必要瞞着自己暫代的學生。

還是說顧清辭只是訂了婚,還沒有對外公布?但溫語淺內涵她沒資格追他的警告,意思不就是對方還單身嗎?

難道這幾天,溫語淺已經先她一步讓顧清辭答應了?

腦海浮現這個可能的第一瞬,鼻尖不由自主泛起一陣澀痛。

怎麽……怎麽這麽快?

月老前一秒給了她近水樓臺的希望,後一刻就要徹底讓她陷入絕望嗎?

冷不丁的沉默,顧歲歡自然不會注意不到:“聽聽,你怎麽了?”

江聽霧:“……”

她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支支吾吾并不能解決問題。

于是強壓住眼眶的酸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歲歲,小叔他還單身嗎?”

開門見山的問法,聽得顧歲歡虎軀一怔。

……只顧着震驚江聽霧喜歡的帥醫生就是顧清辭,卻忘記後者今晚剛有了脫寡的跡象。

長痛不如短痛,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錯誤,她言簡意赅把家族群的消息總結一遍:“……總之,一個低調成性的男人,某天忽然化身霸總開粉色豪車去接一個姑娘,這不是愛情是什麽?”

顧歲歡說前半部分的時候,她越來越絕望,甚至都做好忍痛割愛的決定。

第三者可恥,就算再喜歡,她也不可能去插足別人的感情。

然而聽到最後一句,就像有一束陽光,透過重重雲霧,瞬間融化了她心髒堆積的那層冰蓋。

這,這說的今晚開粉色蘭博基尼去接的人,除了她還能有誰?

畢竟那個點,試鏡結束還沒帶傘的倒黴鬼,就她一個好嗎!

也就是說,通過這次試鏡,她已經成功博得了未來婆婆的歡心?

好激動!

好開心!

比拼夕夕助力提現成功還激動還開心!

驚喜來的太快,江聽霧一時沒忍住表情管理,激動得直接一把抱住顧歲歡。

“歲歲,你別懷疑,”一瞬間,她連孩子名都想好了:“這必須是愛情!”

顧歲歡:“???”

……清醒點好嗎?!

這是你情敵和你喜歡的人的愛情!你這麽着急承認幹什麽!

不是吧?聽聽難道因愛生恨,傷心傷傻了?

知道她想歪了,江聽霧這次沒賣關子:“實不相瞞,你口中的那位叔母就是我。”

她捂臉羞赧一笑:“我還說坐副駕駛的感覺好熟悉,原來是一輛車呀。”

顧歲歡人傻了:“……”

這、這怎麽就巧得離譜?

敢情在她沒發現的地方,這兩人已經制造了太多她并不知道的驚喜?

“哎嘿嘿嘿,”好半天,江聽霧才硬生生停止了癡漢一樣的傻笑:“歲歲,你有沒有覺得搬家和開車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暗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顧歲歡已經平靜下來了。

說到底,如果聽聽喜歡的人正好是顧清辭,雖然老了點,但品行起碼端正。

不會做出半路劈腿這種缺德事。

然而江聽霧這幅沒出息的樣子,看得她十分堪憂。

裝作看不懂那雙杏眼澄滿的期待,她饒有興致摸出手機:“有嗎?”

江聽霧:“……”

之前太興奮,得寸進尺把小侄女的便宜給占了。

“有呀!”江聽霧很有耐心,起身主動滿了一杯茶端過來:“你忍心看着顧醫生一把年紀,還要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開車回家嗎?”

“而且,”她眨眨眼,杏眼晶亮如星子:“如果能一進家門就有夜宵,萬一他感動至極立刻以身相許呢?”

顧歲歡:“……”

想起某人的廚藝,她扯了扯唇:“你确定你能駕馭得了夜宵?”

江聽霧:“……”

既然都住一個屋檐下了,那不能也得能啊!

俗話說,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只要能買通顧清辭的胃,還怕拿不下他的心嗎?

“小看我,”只要做好功課,大不了她去報個往上廚藝班,想來不難:“歲寶,你就幫助我讓他留下好不好?”

顧歲歡:“……”

默默收回看向廚房的同情眸光,她點點頭:“行吧。”

撇開給閨蜜當助攻這點,單論她霸占了顧清辭的新家,讓他不得不另尋他處,這點就挺不道德的。

門診還好,加班的概率并不大;如果遇上一天好幾臺的大手術,半夜下班還要開車回去,的确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之前擔憂江聽霧尴尬,才忍着愧疚讓小叔另尋他處;事實證明她的擔憂完全多餘。

想到這,她立刻私戳顧清霜:[小姑,我已經拉着未來叔母登堂入室了,如果小叔問你房源,一定要嚴詞拒絕他。]

顧清霜并未在忙,她很快回複:[這就把人拐帶回家啦?]

[可以是可以,那你好好監督小叔,別讓他下半身沖動欺負人家小姑娘。]

顧歲歡:“……”

其實了解江聽霧的話,好像擔心顧清辭會被占便宜更有必要。

吐槽歸吐槽,她還是保證道:[沒問題。]

“搞定,”把聊天記錄給江聽霧看了,眸光裝作若無其事掠過置頂聯系人,“天時地利都具備了,聽寶,剩下的路,你就自己走吧。”

“歲寶我真是太愛你了!!”激動之際,江聽霧也不藏着掖着,一臉期待問:“那,顧醫生有沒有說過自己的理想型呀?”

顧清辭的理想型……顧歲歡摸着下巴思考了幾秒,總算從角落湊齊了回憶:“秀外慧中,溫婉居家,能歌善舞。”

她可沒瞎編。

前年除夕團圓飯,太爺爺在桌前興致很高,詢問顧清辭和顧硯沉這倆一樣大的叔侄打算找什麽樣的媳婦。

顧硯沉一如既往拽得二五八萬,找了一堆天花亂墜的詞來形容,就差直接說他要在凡間找仙女。

對比這位爺的離譜,列出這三個詞的顧清辭就收斂了很多。

籠統是籠統了點,好在他總算不再逃避這個問題,讓太爺爺笑得合不攏嘴。

而後果……就是開始物色符合這三個詞的适齡姑娘,時刻都想給顧清辭安排相親。

只是過完年,顧清辭忙着博士畢業和赴英交流學習,這件事才被擱置下來。

“秀外慧中,溫婉居家,能歌善舞……”記憶被江聽霧的呢喃打斷,顧歲歡挪揄道:“你該不會想往這方面發展吧?”

“不,”江聽霧搖搖頭,繼而邪魅一笑:“寶,難道你不覺得顧醫生的理想型就是我嗎?”

顧歲歡:“……”

由于兩人說笑時間太長,等注意到時間,已經臨近淩晨一點。

沒敢再耽誤,江聽霧先去洗了澡。

感受着從肩頭滑落的水流,冷靜下來的她,想的卻是一直猶豫不敢提的那段錄音。

頃刻間,擔憂就取代了興奮。

她要怎麽辦?

歲歲知道了自己一直活在渣男的欺騙裏,一定會難過至極。

如果不說……她搖搖頭,否定了這個假設。

這根刺客觀存在,歲歲早晚都要知道的。

如果她刻意隐瞞,有一天歲歲親自發現,受到的就是雙重傷害。

想到這,她一邊關掉花灑,一邊在心裏組織着措辭。

吹完頭發,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溫和一點。

萬一歲歲真想砍了渣男,總得有她拉着。

報複渣男的辦法有很多,沒必要選擇一種把自己折進去的方式。

只是她剛出了浴室,就見顧歲歡在沙發處垂眸發呆,周身籠罩着一層肉眼可見的低落。

她愣了一下,頓時産生一股不怎麽好的預感。

見她出來,顧歲歡擡眼,那雙和顧清辭像極了的桃花眸,原本該是顧盼生輝,此刻卻寫滿了從不曾有的強硬。

她直視着江聽霧,一字一句極其認真:“我要踹了許欲那狗東西!”

“我怎麽就眼瞎到,真的相信他說許穗是他妹妹的鬼話!”

江聽霧:“……”

心尖咯噔一跳,她直接打開那段錄音:“對不起歲歲,我今天下午——”

話還沒說完,顧歲歡秒懂她的意思:“聽聽,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

“做錯事的是許欲那混蛋,你撞見了及時留下證據,我還要感謝你呢。”

腦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松了下來,江聽霧又覺得自己太小心翼翼。

她認識的顧歲歡敢愛敢恨,喜歡一個人就會全心全意投入;對方一旦犯了錯,立刻就會抽身而出。

對渣男的留戀,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謝啥呀,”江聽霧熄了手機,在她右側落座:“那你打算怎麽辦?”

許欲的野心已經很明顯了。

故意接近顧家小小姐,想利顧歲歡獲得更多的資源。

這算盤打得是不錯。

可他太自信,忘記了德不配位這個詞。

否則剛在一起那會兒,僅僅憑顧氏千金的身份,幾個酒局下來,就能給許欲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拿到別人望塵莫及的資源。

偏偏他心術不正,不肯下功夫打磨業務能力,還埋怨顧歲歡給他找來的高奢和戲約太拉胯。

對于女友質問許穗到底是什麽身份,他居然恬不知恥怪女友不給他争資源就算了,還在這裏亂吃飛醋。

她去洗澡的空檔,一直玩失蹤的許欲,被顧歲歡的幾通電話打煩了,直接吼了幾句。

徹底泯滅了顧歲歡心底的最後一絲希望。

“以前我不是沒懷疑過這狗東西跟他所謂的妹妹亂搞,奈何沒有證據,”顧歲歡冷笑一聲,眼尾劃過一絲寒意:“他不是說我大小姐脾氣難伺候嗎?”

“那我就讓他看看,我這個大小姐發起脾氣,到底有多難伺候。”

江聽霧仔細盯着顧歲歡,沒錯過眼角眉梢任何的細微變化。

确定說這段話的時候,面色的冷峻的确來自徹底的失望。

而非為了讓她寬心,逼迫自己強顏歡笑。

“不愧是我認識的顧歲歡,拿得起也放得下,”看來顧歲歡已經有了決定,她也沒什麽好擔心的:“歲寶,如果有需要,千萬別跟我和螢螢客氣。”

梁藝螢這學期只和對象親近,宛如一個失蹤人口,但她相信只要姐妹有召,必定随叫随到。

“好,”顧歲歡幹脆利落取消置頂,将手機倒扣在茶幾上,“他想爬的高,那我就讓他在最高處摔下來。”

江聽霧揚了揚眉梢,示意她展開說說。

“國慶後他要簽華盛,已經在走流程了,”顧歲歡慢悠悠說着,一臉無辜眨了眨眼,“可是我忘記告訴他,我哥已經把華盛百分之六十的轉到我名下了。”

江聽霧:“……”

這就是家裏有皇位的感覺嗎?随手一揮就能劃分封地。

“啧,有哥的孩子是塊寶,”她感慨一聲,默默在心裏為許欲點了根蠟:“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那就早點去睡覺。”

這會兒已經三點,再聊下去真就一夜到天明了。

不說還好,一說顧歲歡登時困意上湧:“說得對,我再熬夜真會猝死。”

“我不能死在許欲這狗東西前面,”環抱着兔子玩偶起身,朝江聽霧揮揮手:“聽寶,晚安。”

江聽霧點點頭:“好夢。”

關上卧室門,随手拉了窗簾,她踢掉拖鞋,鑽進柔軟的被子裏。

靠着暖意融融的枕頭,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竟然覺得鼻尖被一股似有若無的清香纏繞着。

類似于她靠近顧清辭時的那股墨香。

可惜真正算起來,和他肢體接觸才三次。

第一次在知禾園被他攙扶了一把,第二次在附一院電梯拐角撞到他,第三次在他辦公室……

如果不是溫語淺忽然闖進,就算沒有實質性的進展,起碼也能要到他的私人微信。

畢竟能在美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快狠準擊潰他的防線,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

可惡。

追這個無情的男人,簡直比她練形體和磨演技都難。

越想越睡不着,索性插上耳機打開抖音。

意外的是,幾天沒登大號,粉絲量已經破了一百萬。

怎麽說她也算小有名氣,總不能拿着大號随意沖浪,萬一手滑點贊了某個藝人的黑瓜,她跳進揚子江都洗不清。

随意劃拉着私信,大多數都是讓她別辜負了老天爺賞的這口飯,珍惜顏值頻繁營業。

她的唇角不由慢慢翹起。

評論或者私信的确有一部分的吹捧,不過也從側面驗證了她應該适合走這條路。

按理來說,這條神明少女的視頻火了,如果顧清辭網上沖浪,應該可以看到。

就怕他不沖浪。

萬一他沒看見,實在太遺憾了。

想到這,她換了仰躺的姿勢,私戳裴帆,讓他慫恿顧清辭下載抖音。

像他那種生活裏除了書還是書的老古板,就算不看她的視頻,閑暇時刷刷抖音,起碼能給枯燥的生活添加一些快樂。

不知不覺間困意襲來。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早上五點半。

江聽霧:“……”

好家夥,原來生命就是在摸魚中流逝的。

一覺睡醒,時間肯定十二點往後,顧清辭肯定也去上班了。

為了給自己貼上一個早睡早起的規律标簽,她打開顧清辭的聊天框:[顧醫生,早呀。]

想起顧清辭朋友圈轉發的各種養生文章,随手在搜索欄搜了一篇[青年人堅持規律生活的十大好處]發給他。

也算投其所好。

末了,她翻了個身,随意感慨了一句:[顧醫生,謝謝你的床。]

[軟軟的,很舒服,适合一些放松運動。]

像她這種睡夢中總是翻來翻去的人,最适合照一張軟綿綿的大床。

發完消息,懶懶打了個哈欠,把手機扔在一旁的枕邊,抱着抱枕沉沉睡了過去。

東滬市地居東南沿海,是全國最先迎接太陽升起的地段,一般早上五點半,熹微的晨光就破了拂曉,金燦燦的光芒越過一藍如洗的海面,映照着這座開始忙碌的繁華都市。

此時的附一院宿舍樓,剛睡着沒多久的裴帆就被鬧鐘喊起。

忍着随手關掉鬧鐘的沖動,強迫自己離開溫暖的床鋪,強撐着惺忪的睡眼去盥洗室。

沒辦法,誰讓他昨天沒管住嘴得罪了魔頭。

為了少點懲罰,他今天必須好好表現。起碼要比平常早一個小時到辦公室。

洗漱完畢,深知那魔頭的強迫症,最不喜他和寧延衣衫不整形象邋遢,仔仔細細對鏡刮掉新冒出的胡茬。

換了身幹淨衣服,他拿起手機往住院部走。

買完早飯,才看見江聽霧早上三點多的消息:[學長,方便的話,能讓顧醫生下載抖音嗎?]

抖音?

那老古板會玩這個嗎?

驚訝歸驚訝,他想了一下回複:[我試試。]

[萬一試試就逝世了,你記得逢年過節給我燒點紙錢。]

他都在小學妹跟前誇下海口了,硬着頭皮也得把這個忙幫了。

一路思索怎麽和顧清辭開口,很快就到了住院部。

乘電梯直達神外科後,照舊走向護士臺:“早啊澄姐。”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呀,”林澄放下鼠标,接過他遞來的牛奶盒:“我們裴醫生,什麽時候上班這麽積極了?”

“什麽話?”搭話間,裴帆的眸光不由在顧清辭的辦公室附近逡巡,“身為未來附一院神外科一哥,我怎麽可能不熱愛工作呢?”

林澄:“……”

“別演了,”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吸了一口熱牛奶:“你老大還沒來,等他來了你再演。”

裴帆松了口氣:“謝謝澄姐。”

他調整了一下襯衫領帶,把手機塞口袋裏,換了副嚴肅的表情走向顧清辭的辦公室。

剛到門口,原以為室內會空空如也,誰知辦公桌前,戴着金絲細邊眼鏡的男人眉目冷峻,對着電腦正襟危坐。

瞬間,他以為自己老眼昏花出現幻覺了。

但是閉眼再睜眼,依舊不影響男人端正如松坐在那裏。

裴帆:“……”

……靠!

距離上班還有兩個多小時,這、這這魔頭不睡覺來這麽早,是想卷死整個科室嗎?

大概他視線裏蘊含的迷惑太明顯,成功引起顧清辭的注意力。

接收到那雙無波無瀾的死亡審視,他連忙求生:“老、老大。”

顧清辭:“……”

淡淡“嗯”了聲,眼底似有冰霧化開:“說到做到,不錯。”

他頓了一下,操作鼠标繼續申報工作:“論文可以寬限到下周周五。”

聽到“寬限”兩個字,裴帆沒想起後面有什麽不對勁,“謝謝我英明神武的老大。”

大概得了從不誇人的顧清辭的誇贊,裴帆膽子也大了起來。

他直接在對面的就診椅落座,決定可以争取一把江聽霧請他幫的忙。

“老大,您平時工作一定有很累的時候吧?”開門見山肯定會被懷疑居心不良,裴帆學聰明了,決定循序漸進。

顧清辭的回答言簡意赅:“沒有。”

裴帆:“……”

很符合老大惜字如金的作風。

忍住這個死亡話題,他換了個角度:“那你平時都通過什麽放松?”

顧清辭:“看書,跑步。”

裴帆:“……”

這是人的回答嗎?就問這個天還能聊下去嗎?

算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都答應小學妹了,總不能出爾反爾讓人家失望。

忍住翻臉的沖動,他決定直接一點:“老大,那你知道抖音嗎?”

顧清辭:?

他沒再移動鼠标,說明注意力成功被吸引。

裴帆樂了,一個激動又沒控制住嘴:“老大,雖然你不承認,但是那天你偷看小學妹的視頻,其實原版就在抖音——”

顧清辭:“……”

他緩緩擡眼,眸色很平靜打斷:“裴帆,你如果早起不知道做什麽,不如去跑跑步。”

裴帆:“……”

暗罵自己怎麽又沒控制好角度在這魔頭的忍耐死角跳動,他讪讪一笑:“大清早跑步,會猝死的。”

顧清辭:“……”

他的語調很淡然:“如果按時作息,身體各項機能正常,早起晨跑猝死的可能性為零。”

你當所有人的作息都跟你一樣陽間嗎?

壓住真實想法,他小聲反駁:“誰大早上沒事去跑步,嫌白天搬的磚不夠多嗎?”

顧清辭整理着文件,頭也不擡報了個名字:“江聽霧。”

……小學妹?

怎麽可能?

想起那條淩晨三點半的消息,裴帆擺擺手:“她的作息比我還陰間,能早起晨跑那才有鬼。”

顧清辭:……?

“老大你別這麽看我,”被他盯得瘆得慌,裴帆只當他不信,刻意給聊天記錄截了圖,順道把內容打碼,“三點多還私戳我,這點她在夢裏晨跑吧。”

顧清辭:“……”

想到某種可能,眉宇不禁微微一滞。

面容随之變得一言難盡,正不知該怎麽開口,只聽門口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

“顧醫生,早啊。”來人手裏提着一個小型保溫餐盒,正是隔壁心胸外科的主治醫師周雲序。

裴帆禮貌性起身打招呼:“周老師好。”

“小裴?你怎麽來這麽早?”周雲序有些意外得揚了揚眉,“好習慣,以後繼續保持啊。”

裴帆:“……”

要他每天都一點睡六點起,生不如死啊。

他沒說話,倒是顧清辭,餘光瞥見視線雲序放在桌上的食盒,長眉不禁擰起。

看他本就冷若冰霜的表情更冷了,一看就是誤會了,急忙解釋食盒的來歷:“放心,知道你昨晚無家可歸,我特意喊阿姨給你做的。”

自從迎新那次保證了“下不為例”,他回去跟賀聞初商量了一下,最終贊成賀聞初說的別瞎摻和。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位爺不願做的事兒,旁人再勉強只會适得其反。

感情這種事勉強不得,顧清辭對溫語淺根本就沒那意思,他要是一再心軟,踩着這位爺的雷點送這送那。

別說溫語淺不能得償所願,這位爺翻了臉,不認他這兄弟都有可能。

他又不傻,幹嘛跟舔狗一樣,非要做得不償失的事兒。

倒是裴帆留意到這番話的重點。

老大大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豪門少爺,居然也能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東滬早間新聞也沒說顧家破産了啊。

礙于問出來可能小命不保,他愣是忍了好奇。

顧清辭緊繃的眉頭這才松緩了些,“謝謝。”

以免這位爺沒得住也沒得吃,飯送到就算任務完成。

“客氣啥,”他想了想,意有所指說:“要真想謝,能不能幫我給許哥說說,讓他少給我幾個學生呗?”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主治醫師,就給他分了三個碩士生。

他還沒升副主任呢,不想就這樣英年早逝了。

顧清辭合上鋼筆,看向他誠懇的眸色。

還以為有戲,周雲序的笑意又燦爛了幾分。

誰知,對方沉默了幾秒,拒絕得毫不留情:“不能。”

“你可以換個條件。”

周雲序:“……”

友盡。

“你昨晚不會沒睡吧?”剛準備走,周雲序忽然發現他眼睑淡淡的烏青:“還是說,你在辦公室湊合了一晚?”

頓了幾秒,他颔首:“……嗯。”

神色頗為難以言喻,顯然不願過多解釋。

“老大,你也混得太慘了,”沒想到他直接承認,裴帆愣了愣:“辦公室有啥好的,硬都硬死了。”

“硬有硬的好處,”不知想到了什麽,周雲序意有所指拍了拍裴帆的肩頭:“知道辦公室play嗎?”

見裴帆秒懂,他也不再點明:“有些運動,除了那種軟床,硬一點的地方更放松更快樂。”

一個對視,确認了,都是老車王。

“這倒是,”裴帆一臉贊同點點頭,忽然笑得意味不明,“老大,建議你下次別再一個人睡辦公室了,別浪費這麽刺激的玩法啊。”

不知怎的,腦海忽然浮現江聽霧發來的那句微信:[軟軟的,很舒服,适合一些放松運動。]

床……軟軟的……運動……

辦公室……硬……軟……

play……運動……

意識被這幾個詞纏繞着,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轟”得一下。

原本冷白如玉的膚色,從脖頸到耳根燒得通紅。

“……老大你咋了?”瞥見他這宛如煮熟的鴨子的臉色,裴帆吓了一大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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