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場混亂的抓奸風雲持續了不到一個小時候便結束了。

汪一山的藥勁兒一過,便擋住了又撲過來的邵局長,不鹹不淡地問他,是準備公了還是私了?

邵局長都氣迷糊了,自己老婆被睡了,怎麽奸夫還拿上喬兒了。

汪一山又近一步解釋了一下,公了呢,就是報警,讓人民公仆秉公處理,邵局長承擔打人的處罰,他承擔通奸的罪行。

邵局長心裏那個氣,新婚姻法也不知什麽人拟的,也不知是不是給自己将來犯事兒行方便,除了保護房子保護錢,剩下什麽也不保護啊,睡別人的老婆随便!臭小子仗着這點開始得便宜賣乖,再說他一個廳級的官員能因為這種醜聞告官嗎?

想到這邵廳長壓住了火氣問:“那私了又是什麽意思?”

汪一山知道自己現在是走脫不了,盡管心裏想殺人的沖動越來越強烈,他還是盡力維持着表面的鎮定,伸手拿過自己的褲子套上後,又倒了杯水,潤了潤發幹的嗓子,然後說:“私了,就簡單了,我也不追究你打人的責任了,而你也擦擦汗,歇一歇,一會從這個房間像沒事人一樣的出去,至于以後的事情,等你我冷靜下來再詳談。

邵局長的臉都要氣成豬肝色了,汪一山喝了些水,感覺身上的力氣又恢複了些說道:“我被人下藥了,你方才應該察覺到。”

到底是官場的老混子,聽汪一山這麽說,再想象汪一山毫無反抗地被打了半天,才晃晃悠悠起來的樣子,心裏也不禁也思量了下,眼睛不由得掃向一旁的白嘉諾,今天這一切未免也太湊巧了!可白嘉諾也悠哉地一晃肩膀,擺出什麽也不知道的德行。

可就算汪一山被人下藥,自己的老婆可是活蹦亂跳的,看情形,就算是今天沒幹成,以前也不知滾了幾個來回了。想到這,不由的又瞪向了自己的老婆。

此時狄豔秋也穿好了衣服,被扯得狼狽的頭發收攏好了,事已至此,她倒是沒做無謂的解釋,只是坐到另一邊,從口袋裏掏出香煙,點上猛地吸了幾口,只一味地垂着眼皮,細瘦的臉頰越發薄幸,也不看人,應該也是為自己接下來的出路做打算。

娶妻當娶賢,這是古語,但真能貫徹到底的男人又有幾個?此時邵局長倒是依稀想起了自己的那位下堂妻被逼的離婚時,那忍辱負重的樣子……

事已至此,如果不将一切都擺明白,誰也不能走出這個屋子!

他跟汪一山的厲害牽扯太多了,私下鬧鬧還好,真的撕破臉,誰也得不償失。

最重要的是,汪一山的背景很硬,表面看好像是個商人,可聽說母親那邊倒是頗有些能量,不然他就算是勾搭上了自己的老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也不可能跟上下官員建立聯系。

這麽冷靜下來後,要思量的東西就多了。

白嘉諾這時倒是做起了和事佬,拉住了邵局長,只喊:“消消氣,消消氣……”

然後語重心長地數落起汪一山的不是,什麽太年輕啦,什麽人情世故不懂啦。

汪一山感覺自己心裏的那根弦快斷了。

“行了,別演戲了,你打得什麽算盤我們心裏都有數,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汪一山突然不耐煩地打斷了白嘉諾滿嘴的仁義道德,又接着說,“之前的我們商議的LGT工程,我已經投入了大批的先期費用,現在想完全撤出已經不可能了,不過邵局長您可以多加持2%的股份,每年可觀的分成,一定能彌補您婚姻的不幸!至于你白嘉諾也別白忙了這一場,你可以把分包LGT下游的基礎建設,這可是整個工程油水最多的環節,相信白總你一定會嘴膩得說不出話來,更不會傳出什麽不利于邵局長家庭和諧的風言風語。”

滿屋子的人誰也沒料想到汪一山會把見不得光的話,跟抖落牛皮癬患者襯褲裏的皮屑似的,說得這麽張揚。

一時間竟面面相觑,誰也說不出什麽了。

啪啪啪,有人鼓了一下掌,衆人回頭一看,居然是狄豔秋在笑吟吟地拍着手。

“汪總,你說得真是太好了!說到底,大家都是做大事的人,今天在這麽尴尬的節骨眼兒遇到了,也未嘗不是一種緣分。”

說着,她撚滅了香煙,優雅地起身來到邵局長的面前:“邵炳偉,我們倆的事情可以回家再說,可是汪一山是LGT工程的牽頭人,沒有他,這個外資工程根本不會落到你的經濟發展廳的頭上,我們省這幾年來經濟上的成績可全指望它了,男人啊,可以沒有婚姻,沒有馬上要到手的金錢……但是可得顧全自己的事業。大家以後還要密切合作,倒不如先把心裏的不痛快倒一倒,免得以後彼此猜忌,反倒不好了!”

一時間被捉奸在床的婊子,倒像個訓斥不懂事的長輩似的,臉兒上沒有半絲方才的困窘。

不過邵局長倒是聽出了她的潛臺詞,自己是政府官員,不好公開持股,汪一山承諾的那些股份,有一半都已經落在她的手裏。這個婚也不是說離就能離的。

聽到這,邵局長兩只埋在肉裏的綠豆眼惡狠狠地瞪了狄豔秋一眼。

最後他也覺得自己這個捉奸的丈夫,在功名利祿的誘惑下大失偉男子的雄風,只能氣鼓鼓地頓了頓腳,然後轉身離開。

狄豔秋別有深意地看了汪一山一眼,又瞟了一下白嘉諾,也拿起背包,離開了客房。

白嘉諾被狄豔秋看得倒是心中一凜,光顧着看汪一山的笑話,自己其實誘着邵局長來這,頗有些不妥,可太心急于用LGT工程來彌補自己的現金斷裂環了,一時間也顧不上許多了。相信自己安排在對面樓裏的助理,一定用高清晰攝影機錄下了方才的一幕精彩的一幕。有了把柄在手,他的心頓時安生了許多。

當他也想走的時候,汪一山卻陰沉地說:“站住!”

白嘉諾無辜地看着汪一山:“還有事?”

“這麽大的一塊肥肉,白總你該不會以為只要閉嘴就能吃到吧?”

汪一山站起了身,走到白嘉諾的面前,“邵局長的事情,你要忘得一幹二輕,可是……許展的下落,你得一五一十地跟我說清楚了,不然的話,LGT?你連聞聞味兒都是妄想!”

白嘉諾心裏再次暗暗吃驚,這個許展究竟有什麽魔力?汪一山竟然肯再次為了她砸下大筆的銀子?

許展其實跑得不算遠。

她在等電話,等待着白嘉諾的電話,只待他查到了媽媽的新住址,自己就去偷偷地接媽媽和弟弟走人。

她剛從典當行裏出來。

黃金和鑽戒的價錢還算公道。只是汪一山給她買的那個什麽卡地亞的那個镯子,再高貴的血統有個屁用,鍍金的就是鍍金的,因為不帶發票,居然只當了一千塊錢。

許展撇了撇嘴,将現金小心的放在挎包裏裝好,鑽到一家路邊的面攤旁,咬了一碗刀削面加了一顆鹵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就接到了白嘉諾的電話。

“我查到了你媽媽的新住址了,就在衡水大道37號的207室,我可以派車送你們離開,你什麽時候能趕到?”

許展心裏一喜,從面攤到衡水大道走着去,不超過15分鐘的路程。她剛想據實回答,卻心裏犯了嘀咕,嘴上說道:“我已經出了市區,得一個小時候才能到。”

許展打了一輛車,不到5分鐘便來到了衡水大道。

這裏是一片新開發的小區,入住率不高,白天的時候,小區裏都沒有幾個人。

許展并沒有急着進去,而是閃進了小區門口的對面的老舊居民樓的樓洞裏。

她并沒有等太長時間。

過了不到10分鐘,她就看到了汪一山的車,像一道閃電似的滑進了小區裏。在他的跑車後面,是他的打手們慣常開的2兩輛奔馳的越野車,相信裏面坐了不少膘肥體壯的爪牙。

冷汗從後背一下子冒了出來。如果不是方才撒了謊,現在的自己恐怕已經被按在地上,注射了肌肉松弛劑後,像一團床單一樣被丢上了汽車了吧?

她知道,自己現在是帶不走媽媽和弟弟了。

趁汽車閃進小區的功夫。許展戴上了剛買的帽子和墨鏡,急匆匆的閃出了樓門洞,打了一輛車,飛快地逃離了這個挖好的陷阱。

汪一山坐在207室的客廳裏,沒有人入主的房子顯得特別的空曠,就像他此時的心,空落落的。

一會見到了許展該怎麽做呢?是該像慈父面對一個打碎了花瓶的孩子一樣,無奈的訓斥幾句原諒了她?還是冷下心腸狠狠地教訓她一頓,讓她再也不敢有半點想要逃離的念頭?

他靜靜地坐着,一直到了深夜,華燈初上之時。

“汪總,方才我們調取了小區門口的監控錄像,發現了許小姐。她早就來了,看到我們進去後又走了。”一個保镖走過來低聲彙報。

汪一山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出去。

他掏出了手機,撥打了從白嘉諾那裏得來的電話號碼。

嘟嘟聲響了很久之後,終于有人接聽了。

“展展,你從小就愛看貓和老鼠,現在也要跟我玩這個游戲嗎?”

電話的那頭,只有沉重的喘氣聲。

“你現在主動回來,我……一定原諒你,真的……就像那部動畫片裏似的,我從來都是那只可憐的貓,展展,我只是希望你……愛我,哪怕……哪怕只有一丁點也行,我只需要這一點,整個世界我都願意捧到你的面前,你……為什麽……”

類似于哀求的告白,讓一向高高在上的汪一山說得如同吞了燒紅的鐵砣一般。可電話那一頭依舊是漸漸變大的喘息聲。

當汪一山語氣中夾雜了一絲哽咽時,那邊終于傳來了一個女人,老邁的聲音:“孩……孩子,你找你媳婦是吧?我不認識你媳婦啊,我方才跟你媳婦做一輛公交車,我就跟她聊了幾句,下車的時候,她突然非要把她的電話送給我。我哪能要她的電話啊,可怎麽追也追不上啊,哎呀,可要把我老太太累死了……你說你們年輕人鬧別扭,也不能随便地扔電話啊……”

啪——!

汪一山将手機狠狠地摔在了牆上,飛濺的碎片,滾得一地都是,湧到眼角的淚此時全都化作了猙獰扭曲的痛苦。

“許展!我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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