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确實不知道我錯在哪裏!我甚至不知道你為什麽沖我發那麽大的火!也許你可以解釋給我聽?!”
老大惱火地瞪着我。
而我,也睜圓雙眼瞪着他。
這人!
我也火了,将雙臂往他的辦公桌上一撐,幾乎是頂着他的鼻子低吼道:“每次你兇我都是那麽理直氣壯,難得這一回是我占着理,你竟然說你不知道我為什麽生氣發火?!”
“我……”老大的臉微微往後退了一點,“我确實不知道……”
“好,那我告訴你!”我又往前一探身,“明明是林……明明是別人在傳你的八卦,我只是旁聽而已,憑什麽你又認定是我在你背後說你的是非?!何況我們說的根本就不是什麽是非,是事實……”
“不是事實!”
忽然,老大的腦袋也頂了過來。
我吓了一跳,也本能地往後一縮。
“你們說的不是事實,我跟Anna不是你們說的那種關系。”老大道。
我不由眨了眨眼,“好吧,就算大家是誤傳。所有的人都在誤傳,你憑什麽就只盯着我一個?!”
老大的頭又頂了過來,“因為你……”
他忽然收住口,目光專注地盯着我的臉。
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我們的臉靠得很近很近,近得幾乎都要貼在了一起。甚至,他的呼吸直直噴在我的鼻梁上……
驀地,我心裏一慌,忙後退一步,離開辦公桌,警惕地望着他。
Advertisement
老大的眼眸微微一閃。他先是向前一探身,後又猛地背轉過身去,雙手抱臂,握起拳頭抵在鼻尖下。
“我……之所以沖你發火,”他甕聲甕氣地道,“是因為我聽到你說,我跟Anna很般配。”
咦?
“可是,”我看看他那寬實的後背,只覺得臉上一陣無來由地發熱,忙低頭去看着腳下瓷磚的紋路。“可是……你們……确實……很般配……”
“這不該由你說了算。”老大不悅地道。
我擡起頭。原以為他又會瞪我的,這一擡頭才發現,他并沒有轉過身來。
老大背對着我,又道:“的确,我不否認,我們兩家确實是有過那樣的想法。但這只是他們老一輩的想法,我跟Anna并沒有這樣的意思。”
我不由又眨了眨眼。回想起Anna的舉止,似乎還真就看不出她對老大有什麽企圖心。
只除了那個與衆不同的“Neil”的稱呼。
不過話說回來,老大叫她也是叫“Anna”來着……
“好了,”老大轉過身來,“我說了我生氣的理由。你呢?你為什麽沖我發那麽大的火?”
呃,那一瞬,我忽然想不起來那天我為什麽那麽生氣了。
“呃,那個……”我摸摸眉毛,又揉揉鼻子。
辦公桌後,老大不由眯起眼眸:“是因為Anna?”
咦?
我擡起頭。
“是因為大家在傳,我跟Anna訂婚的消息?”
“怎、怎麽會呢?”不知怎麽,我有種被人看穿的尴尬,就轉着眼珠道,“你不是說,那是誤傳嗎?而、而且,你跟Anna李是什麽關系,跟、跟我又沒什麽關系。”
辦公桌對面,那人的眼眸驀地又眯緊了一些。
“是嗎?跟你沒關系?”老大淡淡地說着。
“當、當然。”
我嘴裏應着,心裏卻莫名其妙地有點發虛——只是對眼前這人有過那麽一點點的绮思雜念而已,值得這麽不淡定嘛!我在心底暗暗鄙視着自己。
“那麽,那天我沖你發火是對的了。”老大又抱起手臂。
“什麽?”
“首先,你在傳的是一個錯誤的消息。所以我說你是在傳我的是非,這是正确的。你同意嗎?”
這個……好吧,我被他繞得有點發暈。作為他的助手,我已經習慣了聽從他的判斷,所以幾乎是本能地,我點了一下頭。
“既然我說的是對的,那麽,你就沒有理由沖我發火。我說得對嗎?”
我劣根性地又點了點頭——可是心底卻是滑過一陣疑惑,他的這番說辭,好像、似乎、哪裏有什麽不太對邏輯的地方……
可是,我還沒琢磨清楚怎麽回事,那人又道:“那麽,既然你沒理由沖我發火,你是不是應該向我道歉?”
咦?
“不過,我是個大男人,我可以先行原諒你對我的惡劣。”
咦咦?
“那麽,你呢?”
“什麽?”
“要不要跟我和解?”他沖我微笑。
“呃……”我呆呆地望着他向我伸出的手。
“嗯?”他詢問地一揚眉。
“哦,呃,好……”
我茫然地眨着眼,也跟着伸出自己的手。
“好。這很好。”
老大握住我的手,用力頓了頓,然後就放開我的手,拿起桌上的卷宗,動作利落地“唰”“唰”兩下,就給撕成了四瓣。
“喂!”我大叫。
“既然我們已經和解了,那麽,你應該不用離職了。”他笑道。
“可是……”
“而且,我答應你,我會盡量控制我的脾氣。你該知道的,我說到的一般都能做到。”
他目光深沉地凝視着我。
然後,第二天,我收到了人事令,我升職了,職務是副總經理秘書。
那天中午,林娟心理不平衡地道:“早知道吵一架能升職,我也去吵一架了。”
我忍不住伸手拍了她一記,“那你也調過來好了。”
“才不要!”林娟猛地打了個寒戰,“我可不想被凍死。”
***
然後,又是一天,大概在我升職後一周左右,我在老大的辦公室裏替他打着一份計劃書。老大就坐在我的對面的沙發裏等着。就在我專心校對着打印件時,他突然對我說:“我們結婚吧。”
當時我太過于專心了,就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好。”
而當我回過神來時,卻只見那人神色自若地從我手裏拿過那份計劃書專心看了起來。
有那麽一瞬,我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可是,你好意思為了自己的幻聽去向那人證實他是不是向你求婚了嗎?
反正我是沒好意思……
——大概是我聽錯了吧。
當時,我是這麽想來着。
——也或許,是那人惡劣的幽默感……
晚上,我是這麽想來着。
第二天大早,當我頂着個黑眼圈出現在老大面前時,他不由一皺眉,道:“怎麽回事?晚上熬夜了?”
“沒、沒有。”我有些心虛。
那人忽然一笑,道:“知道了,是興奮的。”
“什麽?”我擡頭望向他。
“有人向自己求婚,任何女人都會興奮得睡不着吧。”
老大用這種惡劣的方式向我證實,他确實是向我求婚了……
而我,竟然愚蠢地答應了……
***
然後,又是一天,就是我們公司跟嘉臣簽約後的那一天,我正在整理歸檔着嘉臣的資料,老大突然問我:
“帶身份證了嗎?”
“帶了。幹嘛?”
“拿來。”
當時我正忙着,就說:“等會兒。”
可老大那人,耐心從來就不是他的優點。
“在哪?”他問我。
“在我的包裏。”我一邊整理着資料一邊答道。
然後,我就聽到那挂在包上的挂飾發出一陣熟悉的鈴當聲。我一擡頭,就看到老大他老兄老大不客氣地翻着我的包。
“喂!”
結果我抗議的話還沒說出口,他就已經熟門熟路地找到了我的皮夾,并從裏面翻出我的身份證。
我不禁一陣疑惑。要知道,我向來喜歡用大包,而且還喜歡什麽東西都塞在包裏面随身帶着。有時候我自己要找那只小卡包都不能順利找到,可他倒好,簡直就跟我這包是他的一樣……
于是,我這麽一陣胡思亂想後,就全然忘了問他幹嘛要拿我的身份證了。
而當我再次想起我的身份證時,已經又是一周以後了。
那天,老大又對我說:“明天記得把戶口本帶來。”
“咦?為什麽?”
公司裏最近要搞什麽旅游活動嗎?我好像沒聽說啊。再說,旅游辦護照什麽的,只要身份證就好了吧……對了,我的身份證!
我扭頭問老大:“上次你拿了我的身份證還沒還我呢。”
“明天。”老大言簡意赅地答道。
而由于我一時的跳躍性思維,也就忘了問他,要我帶戶口本幹嘛了。
好吧,事後回想起來,其實不是我傻,而是我被某人調.教得太好了,以至于只要那人短短兩句話,就能不帶任何解釋地把我給打發了。
然後,第二天,一上班他就追問我有沒有帶着戶口本。
我當時正在準備待會兒要用的演示會資料,一惱火,就把我的包又塞給了他,讓他自己去翻——反正他又不是沒幹過。
然後,下午,我難得空閑下來,正準備上網去淘淘有什麽漂亮的衣服,老大就從他辦公室裏出來了。
“走。”他對我說。
好吧,我再次證明我已經被他給訓熟了,我甚至都沒問目的地,就跟着他上了他的車。
而等我們下了車,看着我們目的地門口挂着的那塊牌子時,我整個人一下子就蒙了。
涉外婚姻登記處!
我指着那塊牌子,一臉呆滞地望着老大。
老大微一皺眉,按下我的手,并順勢握住,道:“快走,已經約好了。”
然後,我整個人都處于一種震驚的狀态之下。至于我們到底是怎麽辦的手續,我簡直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就只記得有個人問我:“你願意嗎?”
我呆傻傻地望着那人,直到手上傳來一陣巨痛,以及看到老大那張黑得像鍋底一樣的冰山臉。
好吧,事後,我能記得我是點了頭的,但我實在不記得我有沒有說過“我願意”這三個字了。雖然老大拍着胸脯保證我是這麽說過的……
而等我們再次路過那塊牌子時,我跟老大每個人的手裏都多了一個紅本本。
于是,我們,就這麽……
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