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李景銳與小人魚面前的女人, 正是為了妹妹千裏尋仇的阿玉娜。那一日部落祭祀的時候，雖然沒能成功殺了族長與老祭祀，但是由于隔壁部落突然偷襲, 他們三個人也沒有被部落裏的人抓住。

在發現族長被其他人殺了之後, 阿玉娜和身邊的男人便尾随着老祭祀, 趁着整個部落亂成一團離開了。因為老祭祀身邊的人比較多，他們兩個一路上都沒敢輕舉妄動, 就這樣一路跟着老祭祀來到了這裏。然後他們就撞見了，老祭祀被李景銳打傷後倉皇逃跑，剛好就堵在了老祭祀逃跑的路上。

然後就在她胖揍仇人的時候，李景銳和小人魚突然出現了。阿玉娜只見過一條人魚怪, 那就是他們部落裏抓住的那條。加上小人魚的容貌辨識度很高，所以她在看見小人魚的一瞬間，阿玉娜便已經認出了小人魚。

之前阿玉娜親眼看見, 小人魚是被族裏的人帶走的。她本以為小人魚就算僥幸逃了，以小人魚當時的身體狀況, 想要在危險的野外生存也不容易。所以在阿玉娜的心裏，小人魚應該和那些族人一樣死了。

因為部落外出換鹽全是因為她, 當時得知小人魚有可能死了的時候，阿玉娜的心裏忍不住有點愧疚。在滿心仇恨的阿玉娜眼裏，跟冷漠無情的族人相比, 她反而更同情被無辜牽連的小人魚。

阿玉娜對于小人魚的同情，主要原因就是他們都是受害者。大概是因為同命相連的原因，還有就是他們有着同樣的敵人, 阿玉娜下意識把他當成了同伴。

此時在這種雪原裏遇見小人魚，阿玉娜的第一反應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不等阿玉娜嘗試着與小人魚交流，被她打得鼻青臉腫的老祭祀, 趁着沒有人注意矮着身子就想跑。結果被一直注意那邊的李景銳看到，在李景銳的提醒下阿玉娜身邊的男人，立刻一腳把老祭祀就踹到在了地上。

老祭祀本來身上就有傷，此時又被那個男人很狠踹了一腳，整個人摔倒之後就爬不起來了。大概是清楚他一個人根本逃不掉，他趴在雪地裏哆嗦了好半天，這才一臉怒不可遏的擡起頭來。

老祭祀色厲內荏的說：“我是祭祀，我代表着神明，你們就不怕天神降下懲罰？”

老祭祀知道阿玉娜對他的仇恨，他明白沒辦法用這個吓唬住阿玉娜，所以他這句話是對李景銳與那個男人說的。

李景銳聞言嗤笑了一聲，之前因為原主記憶裏的祭祀，他就對這個世界的祭祀有偏見。此時他聽到這個老祭祀的話，心裏的偏見就忍不住更深了。

不過李景銳不害怕所謂的懲罰，但是他不确定那個男人是不是也一樣。畢竟之前遇見的那幾個人，對這個老祭祀言都是聽計從的樣子，所以他有點擔心那個男人會是變故。

然而不等那個男人有什麽表示，就聽到有點瘋癫的女人喊道：“神明？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話，在我妹妹死了的那一晚，他就應該降下神罰殺了你！”

女人的聲音格外凄厲，在空曠的雪原上說不出的滲人。仿佛一個被全世界辜負的厲鬼，一張還算清秀的臉上滿是猙獰，像是戴上了一個叫仇恨的面具。

老祭祀聞言心裏有點心虛，但是他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早就習慣了被人尊敬的生活，非常厭惡所有不聽話的人。

此時聽到女人歇斯底裏的話，老祭祀壓下了心裏的怒火，一臉高深莫測的開口道：“每個部落都有一個祭祀，是天神用來監督人間的使者。她不願意侍奉神的使者，就是不願意侍奉天神。要不我及時處置了她，天神降下天罰整個部落就要完蛋。而如今部落變成這個樣子，就是因為你……因為你的一己之私，這是天神對我們施加的懲罰。”

女人很顯然不是個能言善辯的，聞言只是一臉怨毒的盯着老祭祀，反而是她身邊的男人突然開口了。

“我們的部落會變成這個樣子，并不是阿玉娜的錯，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你這個祭祀，要不是你為了滿足自己的那些私心，阿玉詩就不會被你冤枉死了，阿玉娜也不會背叛部落毀了食鹽……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族長也不會帶走我的妻子……”

男人這般說着，原本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激動起來，一雙深陷的眼睛也變成了血紅色。老祭祀被對方的樣子給吓到了，他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渾濁的眼睛轉動了一下，很顯然這個小老頭依舊想要耍花招。

“你妻子的事情，真的不能怪我，我聽說她已經死了，是被納格部落的人殺死的。只要你們不殺了我，我……我可以為她引路。”

老祭祀口中的引路，就是幫助亡魂指引回家的路。聽說這個世界的祭祀們，都可以通過一種石頭，給死去的人指引回家的路。

在這個世界人命如草芥，沒有部落在外面流浪的人，更是時時刻刻面臨着死亡的威脅。他們這裏有一個不成文的傳說，說是不幸死在外面的人，只有由祭祀指引才能找回回家的路，不然就會和那些沒有部落的浪人一樣，永遠也沒辦法成功投胎從新變成人。

先不說這個世界有沒有鬼神，就是李景銳那個科技高度發達的世界，一些比較偏遠的地方依舊保持很多習俗。李景銳的那個世界科技發達，大多數的人都受過義務教育，依舊有不少的人對這些習俗深信不疑。

而眼下的這個世界呢，大多數的人都沒有接觸過文字，就更加不可能接觸過文明教育。在這種情況之下，說是全民信奉神明都不過分。所以當聽到老祭祀的話，哪怕他們已經不相信這個世界有神明了，但是有些事情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家人身上，大多數人的态度都是寧可信其有的。

于是，男人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遲疑，很顯然哪怕他現在恨死了這個老祭祀，但是心裏依舊想要妻子的亡魂能夠回來。其實不只是男人，就是有點瘋癫的阿玉娜，她在聽到老祭祀的話時也有了一絲猶豫。

阿玉娜想要妹妹的魂魄，能夠跟着她離開那個傷心地。一想到妹妹一個人留在部落裏，妹妹一定會覺得十分害怕，阿玉娜的心就跟刀割一樣痛。

李景銳見狀心裏有點無奈，擔心他們會上了老祭祀的當，忍不住開口提醒了他們一句。“這個小老頭剛剛帶着人，想要殺了我搶占我的房子，我是不會輕易放他走的。還有一點就是，既然所有的祭祀都能指引亡魂，為什麽你們非要讓他來指引。一個害死了你們親人的人，他若是不真心指引的話，說不定會再次害了你們的親人。”

李景銳這樣說的原因，一是不想在這裏耽誤時間，畢竟現在外面冰天雪地的，沒必要為了一個人渣受凍；二是科學與鬼神之事，一時半會根本講不清楚。就算李景銳耐心跟他們說了，先不說面對陌生人他們會不會相信他，就算他們信了很多東西講了他們也聽不懂。

而且三觀，世界觀，都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他也沒有辦法把文化知識，一夜之間灌滿別人的腦子。既然一時半會講不清楚，倒不如簡單一點，就按照他們的世界觀來找破綻。

原本已經有一些松動的兩人，在聽了李景銳的話之後，看向老祭祀的眼神頓時就冷了下來。是啊，對方已經害死他們的親人一次了，萬一再一次害人該怎麽辦？反正他們也不知道真假，什麽事情都全憑對方的一張嘴，至于對方有沒有好好做他們完全不知道。

在這種情況下，與其相信一個人品卑劣之徒，倒不如相信其他部落的祭祀。而且阿玉娜心裏覺得，妹妹肯定也不願意接受對方指引。

老祭祀眼看着就要成功，卻沒想到被李景銳給打斷了，此時心裏簡直要恨死李景銳了。他一臉怨毒的盯着李景銳看，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麽，他指着李景銳手裏的武器，突然陰陽怪氣的開口說道：“這個人是個惡鬼，你們不要相信他的話。你們看到他手裏的武器沒，他的武器可以百米外殺人，這種力量只有惡鬼才會有。”

若是說這話的人是其他祭祀，說不定阿玉娜他們就要相信了，畢竟李景銳手上的東西确實奇怪。但是說這話的人是老祭祀，一個害了他們兩個人親人的壞老頭，他們已經沒辦法相信對方的話了。

李景銳聞言心裏一陣無語，他剛想要老祭祀見識見識他這個惡鬼的可怕，一旁的小人魚就忍不住撲了過去。

小人魚沒有完全聽懂老祭祀的話，不過他猜得到對方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話。因為他能感覺到老祭祀眼底惡意，并且這種惡意是赤裸裸針對李景銳的，這一點讓小人魚的心裏十分的憤怒。

小人魚可不懂人類的道理，他只知道老祭祀是一個非常壞的人，不僅害死好多人還想要吃了他，如今對方更是連帶着李景銳也想要傷害。他才不管老祭祀是什麽人，更不懂人類的那些所謂信仰，他只知道這個壞人必須殺了。

李景銳見狀沒有阻止小人魚，既然小人魚跟這個老祭祀有仇，他絕對不會阻止小人魚報仇的。同樣的其他兩人也沒有動，似乎對于小人魚的突然發難沒有一點意見。

老祭祀一臉驚恐的看着小人魚，年邁的他根本不是小人魚的對手，很快整個人就鬼哭狼嚎了起來。

“不要打，不要打，你個小畜生，不準打……啊啊啊！”

李景銳沒教過小人魚罵人，所以小人魚也不知道對方在罵他，倒是省得小人魚的耳朵被污染了。

不過就算小人魚聽不見，李景銳也不想聽他滿嘴噴糞的聲音。就在他想要上前堵住對方的嘴巴，好好的讓小人魚出一口惡氣的時候，這邊的動靜與血腥味吸引了一只大家夥。

李景銳在聽到沉重的腳步聲時，就果斷的上前一把抱着小人魚。小人魚也立刻察覺到了危險，麻溜的爬上了李景銳的後背。

然而就這麽一拉一抱的功夫，那個龐然大物已經來到了跟前。不等李景銳看清楚是什麽東西，就看到一個巨大的爪子拍了下來。

阿玉娜與男人反應迅速，一起朝着旁邊的大樹躲去。唯獨老祭祀一身傷爬不起來，剛好被一巴掌拍個正着，頓時兩條腿就被巨獸拍的稀巴爛了。

老祭祀的慘叫聲響徹雪原，好在他們這裏沒有山不用害怕雪崩，不然就他這一嗓子嚎的絕對玩完。

也就是這個時候，李景銳終于看清了頭頂的巨獸。那是一只有點像熊的龐大野獸，因為對方的一身雪白的毛，加上他們剛剛一直在幾棵樹的下面，所以才沒有注意到這只野獸的出現。不然就憑借對方巨大的身高，離得老遠的時候他們就應該看見了。

李景銳擔心野獸毀了他們的家，只好背着小人魚朝着相反的方向跑。雖然小人魚在水裏十分兇悍，但是由于小人魚很少與陸地的動物打交道，李景銳并不打算讓小人魚去對付那只巨獸。

哪怕此時小人魚一臉的躍躍欲試，好幾次想要從他的後背上跳下去，都被李景銳給無情的阻攔了。

因為那只野獸沒有立刻來追他們，而是盯上了還在原地的阿玉娜他們，李景銳便帶着小人魚找了一個高點，打算在高點用狙擊/槍把那只野獸給狙殺了。

然而不等李景銳找到一個好位置，他們的面前突然飛過一只巨大的半透明蝴蝶。因為蝴蝶是半透明和玻璃的感覺差不多，李景銳第一時間并沒有立刻發現這只蝴蝶。還是趴在他後背的小人魚提醒他，李景銳才發現面前那只越來越靠近的透明蝴蝶。

李景銳在看清楚那只蝴蝶的時候，蝴蝶透明的翅膀上似乎有白沙落下。原本還在奇怪大冬天怎麽有蝴蝶的他，頓時吓得一個哆嗦背着小人魚連滾帶爬往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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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夾子，更新挪到晚上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