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黃鼠狼君
忍者學校還是一如既往洋溢着十足的活力,上室外課的班級正喧嚣吵鬧不止,整個校園充滿着元氣。
雖然因為眼睛看不見的緣故而不能正式入學,但陽還是軟磨硬泡讓三代答應了他随時可以來學校旁聽或是跟學生們一起接受體能訓練。村裏的人也都知曉他的身份,學校的老師對他的到來不僅沒有排斥,反而給予了更多照顧。原本還有學生不樂意的,回家抱怨卻反被父母訓斥,樸實的村民沒有忘記那一場災難裏犧牲的英雄,他們交代不懂事的孩子要對四代的遺孤友好以待,而陽本身又是極好相處的和氣性子,一來二去,關系竟都處得不錯。
單純的理論知識或是體能訓練都還是小問題,忍具的投擲才叫麻煩,陽抓着苦無露出一臉茫然,似乎完全不知道靶子在哪裏。
負責教學的老師還要照顧班上其他人,最終陽大少爺的忍具教導毫無意外被托付給了作為首席生的宇智波鼬同學。
陽不否認這是他刻意所為。
不管是曾經的宇智波帶土,還是現在的宇智波鼬,他只是想離那個家族更近一點,然後從已是朽态的宇智波裏,找到哪怕是那麽一個真正的宇智波。
他想接近宇智波的孩子,他欣賞純粹的宇智波,他曾為這個把驕傲流淌進了骨子裏的家族傾覆了一切。
那個在和果子屋被自己撞到的孩子,果然是個像麻糬一樣溫柔的人——絲毫不認為自己的比喻有任何不當的陽毫不臉紅地接受着鼬的幫助,其進步之神速讓班上很多學生都羞愧萬分。
可惜只有陽自己知道,所謂的“進步”不過是那些在死亡和殺戮裏留下的本能在逐步複蘇。
而同樣作為腦袋很靈活的鼬,在這麽久的接觸裏也絕不會再把陽只當作一個普通的同齡人。
每個人都有很多秘密,但這并不妨礙有的人成為朋友。
不論是四代遺孤的身份,還是其本身的聰敏和善,這都是鼬願意認同陽的原因。
負責在卡卡西不在時照顧自己的忍者隐晦地轉達了暗處那人的提醒,陽淡然一笑,照舊我行我素,那人也無可奈何,到最後只說一句“不要因為私情影響了你自己的未來”便随他去了。
七歲。
夠聰明也只是聰明的年齡。
接過鼬遞來的麻糬,陽心不在焉地想。
有些東西,永遠不是用智商就可以代替的。
成熟的閱歷與豐富的經驗才是成就真正強者的關鍵。
二十七歲再加上二十三歲。
古劍道禦葉流最後的傳人和葬送者。
亂世忍族宇智波曾最強的驕傲與背叛者。
就算這個身體現在才是六歲孩童,靈魂裏的東西卻無法讀檔重來。
身邊的鼬今天似乎也格外沉默,直到陽摸着碟子裏的麻糬只剩下一個了才聽見那個往常總幹淨利索的宇智波小孩輕聲問:“哪,陽,你喜歡村子嗎?”
指尖戳了戳麻糬,陽微笑,“嗄,很安靜呢!”他捏起麻糬,笑着說,“我喜歡平靜的生活,這樣才可以無所顧忌地叼着小魚幹用麻糬當主餐,而且晚上也可以睡個好覺!”
鼬的睫毛顫了顫,慢慢眨了眨眼,“說得陽你好像經歷過不平靜的生活一樣。”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除了九尾那一次,陽應該并沒有機會接觸過死亡這一類陰暗的東西。
咬一口麻糬,陽笑眯眯地給了個含糊的應答,反問道:“嘛,大概吧——鼬在休息日又到哪裏去了嗎?怎麽會突然想到這些?”他搖了搖手指,道,“與其說喜歡村子,倒不如說我喜歡和平呢,只有和平才能把重要的人都留在身邊呀!”
“……說得也是呢。”鼬沉默了一下,點頭,總算拿起了一串三色丸子,“所以一定要守護和平,是嗎?”
咽下最後一口麻糬,陽接過鼬遞來的餐巾紙,慢吞吞道:“守護和平這種話,在實力不夠的時候說是沒有意義的,所以說水門死了。”他放下紙,神色平靜,“當然,如果鼬覺得有其他方法也能夠守護的話,那也不妨一試。”
鼬臉色不變吃着丸子,仿佛根本沒有聽懂陽的話,“為什麽陽要直呼四代大人的名字呢?那不是你的養父嗎?”
“名字本來就是用來叫的,水門不會介意的。”罔顧當年水門為了讓他開口喊聲“爸爸”手段用盡最後無力跪了的事實,陽面不改色,“身為一個優秀的忍者,鼬你不該在意這種無關緊要的細節。”
“就因為是忍者才更要注重細節吧……”大家子弟一般是很注意形象的,鼬就從來不做丢形象的事,他只是臉上肌肉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語氣照舊平淡。可陽怎會聽不出他的郁卒,一攤手,笑而不語。
扯開了先前不适合他們這年齡的沉重話題,兩人就三色丸子和麻糬的異同問題進行了深入讨論,直到頂着一頭亂糟糟白毛的蒙面少年掀簾走了進來。
“你又在拿麻糬當飯吃了嗎,陽?”對鼬點點頭算是招呼,卡卡西把陽拎了起來,“聽說你又挑食不吃洋蔥?”
“請注意,我是個講究禮儀的貴族。”陽理直氣壯地擡起了下巴,“放我下來,卡卡西你的行為實在太沒有禮貌了。”
“沒禮貌的到底是誰呀?要叫‘師兄’才對啊!”卡卡西頭疼地放下陽,“嘛嘛,你怎麽就沒能跟着學會一點兒鼬君的有禮貌呢?”
“當然是因為同一個屋檐下的卡卡西你太沒有規矩了。”陽不急不緩地反駁着,伸手抓住了鼬的手,再順着鼬的位置摸到了鼬面前的盤子,在鼬突然瞪大眼睛的震驚下,毫無壓力地摸走了一串丸子,一邊吃還一邊毫無自覺說着“果然還是麻糬咬起來更有愛”這種讓鼬很想掀桌的評論。卡卡西同情地看了一眼呆滞了的宇智波大少,轉頭繼續看陽,“喂喂,吃這麽多甜點你是不準備吃晚餐了嗎?”
“晚餐只是小事呀,”陽叼着竹簽,“倒是卡卡西你,不是在做任務嗎?”
“嘛,接到三代大人的通知就回來了。”摸了摸頭,卡卡西說,“三代大人有事要找你喲!”
歪了下頭,陽想了想,點頭,心裏大概已了然。
以前波風水門在世時就張羅着要給他做複明手術,結果因為殉職就把這事兒給一直耽誤了下來,如今自己到了入學适齡期,三代越發催促派去尋找合适眼源的人盡快完成任務,現在大概是有了結果。
擡手招呼老板麻糬和三色丸子各打包一份,陽把卡卡西趕去結賬,然後将擺放在自己手旁的那杯溫熱的蜂蜜水握在了鼬的手中,臉上的盈盈的笑卻再讀不出平和,“想要守護和平就要做好犧牲的準備,對于想要守護的東西,我們往往會爆發出超越自我的力量。我不知道鼬對忍者的定義是什麽,不過對我而言……”
“——為重要的人承受所有的黑暗與苦痛,以此換取他的光明,這就是所謂的‘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