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詭異的溫馨

由于宋棐卿遭逢意外,耽誤了啓程的時間,而尚雲清禾剛好來到了藥煌廟,所以他吩咐蝴蝶以及其他弟子今日不必連夜趕回淩雲山。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愁眉苦臉的蝴蝶一幹人等,頓時眉開眼笑,私底下讨論着,這肯定不是一項嚴苛的師傅的意思,一定是宋棐卿給他們說了好話,不過話說回來,他們還沒來得及看看他們的‘師娘’傷的如何,只是遠遠看着師傅焦急的樣子,似乎……非常嚴重吧。

蝴蝶輕輕敲了敲宋棐卿的房門,豎着耳朵聽房門內的回應,沒一會兒果然聽到應門的聲音,于是她緩緩推開門,笑嘻嘻的剛要開口,卻是見到自己的師傅正坐在宋公子的房間裏,她頓時愣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什麽事情,怎麽不說,杵在門口當柱子?”尚雲清禾看着蝴蝶,氣悶的道,但他真正氣的不是蝴蝶,而是從回來之後,就不曾睜眼看過他的宋棐卿。

蝴蝶下意識的答道:“是,是是,我,我,我……”

“我什麽?”

“哎,你別這麽兇,蝴蝶都被你吓到了,蝴蝶,你有什麽事?”宋棐卿正把下午帶回來的小家夥安置在臨時搭建的小窩裏,就聽到有人敲門,誰知一進門就聽到尚雲清禾這麽兇惡的聲音,他認為這麽對自己的弟子,尤其還是自己的徒弟,實在是不應該。

尚雲清禾也知道自己說話太重,但一想到害他如此的罪魁禍首,還一臉無辜的對他說教,他就覺得內心更加憋悶,幹脆冷哼一聲道:“我有兇嗎?蝴蝶,你夜裏不去休息,跑到宋棐卿的房間來幹什麽?你有事不會去找我?”

“我……”蝴蝶面上強自鎮定,內心卻抑郁難當,天吶,我師父到底怎麽了,最近陰晴不定的怪症發作的越發頻繁了!

宋棐卿想想也是,尚雲清禾這個族長加上師傅在身邊,有事怎麽不去找他呢?

蝴蝶被四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實在招架不住,一閉眼大聲道:“回師父,我不是找你的,我是代表師兄弟他們來問問,宋公子的傷好些沒有,下午的時候見他傷的很重。”

一句話說完,滿室寂靜,仿佛剛才還能聽到小家夥打鼾的聲音,此刻卻什麽聲音也沒有了,蝴蝶小心的睜開一只眼睛,縮着脖子掃視着視線所能及的範圍。

“站好了,把眼睛睜開!”

一聲厲喝,吓得蝴蝶下意識的立正,仿佛小時候學規矩時,不聽話被罰站一般,靜靜的站着。

“哈!”一聲嗤笑,接着便聽宋棐卿道:“真是孺子可教,好了你別難為蝴蝶。”說着走到蝴蝶身邊,拍拍她的肩膀,溫聲道:“你師傅自己就是個小孩兒,別理她,謝謝你們的關心,我好多了,看……”說着把包紮好的胳膊擡到蝴蝶眼前,沖他眨眨眼睛道:“綁得這麽結實,只要我不亂動,會很快好的,天色不早了,你們都早點回去休息,替我謝謝守在外面的那些師兄弟們,今日你們都辛苦了。”

“嗯嗯,好,公子,唉,我真想叫你師娘,哎,別生氣,”她趴在宋棐卿耳邊小聲道:“我真的覺得,你比師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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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棐卿狡黠的勾唇一笑道:“真的,何以見得?”

蝴蝶被他這麽一看,頓時臉紅心跳,呼呼的直喘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剩嬌羞的躲避,宋棐卿也不強迫,只憋着笑,肩膀不住的顫抖。

尚雲清禾一直被這麽無視,看着自己的徒弟和……和宋棐卿在他的視線裏打情、罵俏,他氣的牙癢癢,可卻不好發作,只大聲一咳嗽,順勢道:“還不滾去休息!”

蝴蝶被這一嗓子頓時從嬌羞美少女吓成了呆萌小徒弟,輕聲一聲“是”,灰溜溜的‘滾’去休息了。

等人走了之後,宋棐卿這才正眼看了尚雲清禾一眼,一本正經的道:“你還不去休息?”

尚雲清禾看了宋棐卿一眼,又将視線放在了他們整個下午關注最多的‘東西’身上——小家夥。

他指了指那雪白的狐貓,沉聲道:“這狐貓就是你從大蟒嘴下救回來的,你不是說會放它離開,怎麽反而把他養着?”

宋棐卿趕緊反駁道:“你沒看見他的傷還沒好,萬一它行動不便,再碰到什麽危險的東西怎麽辦?”

尚雲清禾微微皺眉,不解的問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喜歡這種毛茸茸軟綿綿的家夥兒,真是夠了!”

宋棐卿聞言撇撇嘴,低聲道:“太悶了,身邊有個什麽東西陪着,總比一個人強。”

“你說什麽?”清禾立刻問道,他詫異的看着宋棐卿,真不相信這樣的話會從他的嘴裏說出來,這人是他知曉的大盛賢王嗎?

冷峻的王爺,活在權勢鬥争之中,怎麽可能害怕孤單,強烈的野心,足夠支撐他每天為争權奪利忙的不可開交,誰聽過心機沉重的王爺,會因為寂寞養寵物的。

尚雲清禾雙眸深沉,仿佛一汪深潭,黑喲喲仿佛閃爍點點星光,但潭底深藏的是什麽,無人得知,他一步步朝着宋棐卿走去,沉聲仿佛帶着悠遠的力道,伸手緊緊箍着宋棐卿的下颌,字句頓挫的道:“你想養着它?你可知道就這麽大一點的狐貓,很可能是危險的生物,你确定?”

宋棐卿靜靜看着此刻的尚雲清禾,他可以肯定,他從不曾了解過這個人,哪怕只有半天,可他沒有,相處不多的時間裏,尚雲清禾給他的感覺,有很多時候讓他氣悶反感,但也有那麽一些時候,他是喜歡,甚至期待,期待他更好的一面,但總是在他期待的時候,這個人卻打破他所期盼的,讓他心中那短暫的快樂,瞬間熄滅。

心口的地方,真會想針紮一般,一下一下,疼的他忘記流血是什麽滋味。

“對!”

“你敢!”

“我當然敢,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管不着!”

“你再說一遍!”

“放開我!”宋棐卿用力甩開尚雲清禾箍着他下巴的手掌,氣憤的情緒讓他下午處理好的傷口,又開始滲血,一股一股想開閘的泉水,不停地沁投紗布,弄濕了衣衫,最後順着手掌留到地下。

可他絲毫沒有察覺,不斷起伏的前胸,砰砰亂跳的心,說明了他現在有多麽生氣,一陣陣窒息的感覺不斷湧來,他覺得有些頭暈。

尚雲清禾也氣的不輕,他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兩人,怎麽一下子像是踩到了連環的地雷,不斷的爆炸,他面紅耳赤,卻無暇顧及自己,因為他看到宋棐卿身形不穩,他想去扶着他,可剛才伸出的手,臂上卻頓時感到一陣刺痛,跟着的感覺是,手臂被一直雪白的東西纏着,一雙冒着火般紅的眼瞳正兇狠的盯着他。

“畜生,松口!”尚雲清禾忍不住大罵,想要抓起狐貓的腦袋把他甩出去,卻在還未碰到它的時候,生生止住,他不想讓宋棐卿再生氣,他不想。

衣服裏的谒靈牌似乎感應出主人的痛苦難當,一下下閃爍着青白亮光,光芒從宋棐卿的胸前擴展開,一寸寸延展到他的心口,漸漸深入心內,随着每次心跳,跟着流轉七進八脈,漸漸的緩解了主人的不适。

尚雲清禾不再理會那狐貓,左右它用的力氣也不大,只是想對他構成威脅,但尚雲清禾怎會理會它這些小把戲,直接無視掉之後,把還在眩暈狀态的宋棐卿扶到床邊坐下,又給他把了脈才。

半晌,他看着顯然已經好轉些的宋棐卿,皺眉道:“你的心髒還是存在不可見的隐患,還好有谒靈牌,你,唉,挺多我以後不,不在跟你争吵,你,這個病不宜動怒。”

宋棐卿看了看他,輕聲道:“也不能都怪你,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最近情緒總是不穩定,經常生悶氣,你只是碰巧撞到我的導火線上,只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要有事沒事總來招惹我。”

“誰……你不要自作多情,誰要招惹你,你哪來的自信,我就一定喜歡招惹你。”

宋棐卿明顯還蒼白的嘴唇,輕輕喝出一口氣,輕聲道:“是嗎?你挑着我的下巴,不是有意招惹我,而是情不自禁嗎?”

“你!”尚雲清禾立刻冷靜下來,今晚的氣憤不對,他用力甩開胳膊上賴着不動的犯人家夥,只聽“嗚嗚”一聲,那小狐貓竟然被輕易摔到了地上。

接着還不等他再接再厲,尚雲清禾一把扣住宋棐卿的腦袋,火熱的唇自覺地鎖住宋棐卿幹澀的唇,輾轉反側、攻城略地,誓要抓住那靈活的舌,跟他一較高下。

此刻的氣氛好像太過和諧,因為沒有剛才激烈的火藥,又好像很詭異,因為小狐貓正歪着一顆腦袋傻傻的看着他們,但也好像十分的溫馨,那交纏的唇舌似乎沒有了追逐與掠奪,看起來是兩情相悅、相思以久的纏綿。

“你說我是有意招惹你,還是情不自禁?”尚雲清禾的嘴唇擦着宋棐卿的耳廓,低沉魅惑的問道:“或是,你已經情不自禁,嗯?”

宋棐卿輕笑一聲,倒抽一口涼氣,憋悶的道:“傷口又裂開了,再給我包紮一次。”

尚雲清禾低頭一看,衣衫已經紅透一片,頓時大驚,什麽也沒說,立刻拿來紗布、藥膏,耐心的處理起來,而宋棐卿則十分享受一般,看着他一下下仔細的處理,還不忘戲谑的道:“哎呀,不愧是醫者,這功夫,這态度,啧啧,那些大姑娘小媳婦見了,恐怕一顆芳心就那麽暗許了去。”

尚雲清禾眯着眼睛看了看宋棐卿,待系好繃帶後,迫不及待的攔着他的腰,在他耳邊咬牙道:“早晚你會被我上的下不來床!”

宋棐卿哼聲道:“我很期待呢!”

尚雲清禾看着宋棐卿很久,最後指尖微微掃過他的嘴唇,小聲的道:“宋棐卿,你真是個難捉摸的人。”聲音悠遠綿長。

他拍掉尚雲清禾的手,用同樣的音量回道:“是嗎,你也是個很難捉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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