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要明天,他現在就想要
“這是......什麽?”
他有點兒虛弱地開口。
“殿下!”
兩名護衛冷不防吓了一跳。糟糕, 陛下千交代萬交代不能驚醒殿下......
“是陛下送您的新婚禮物。”
“!?”
突然從修複的深眠中醒來,他現在頭痛得像要爆炸一樣,夏侯澈掙紮着坐起身, 與牆上的葉淮直直對視。那濃密的眉毛差不多成了倒八, 像劍鋒一樣淩厲, 森寒的目光要殲滅眼前十惡不赦的敵人,如果目光能具現化,他現在已經被轟成了一陀渣渣。
“......停下, ”他連忙阻止正在黏合最後一角的兩個護衛,伸出手有氣無力地朝一旁的矮櫃指了指。“拿一個......給我......”
“好的,您稍等。”護衛趕緊上前,矮櫃一打開,裏面是幾顆高階能源晶。他選了一顆最大的給夏侯澈。
“謝謝。”
夏侯澈一拿到手立刻吸收了。
半晌過後, 他感覺好了一點, 立刻打開終端聯系蟲帝。
對面幾乎一秒就接通了,“皇兄,你醒了?”蟲帝緊張,“身體怎麽樣?你現在醒來太少了, 至少還得再休息個一天,精神會負荷不來的。”
“那個, ”夏侯澈指着牆貼。“是什麽?”
“這是我跟淩羽送你的新婚禮物,特別加急定制的牆貼。”
夏侯澈沉默了下,溫和地微笑道:“好別出心裁的禮物。”
“皇兄喜歡就好。”
“立刻滾過來拆走!”葉淮一個頭比他兩個人都大,吓死人了都, 兇惡的目光像要吃人, 跟打擊犯罪的宣傳似的,新婚禮物送這個合理嗎!?上面還沒有他, 至少也是兩人的甜蜜合影啊!夏侯澈忍無可忍道:“你就不能給他P好看點?”
葉淮兇惡的名聲就是這麽給渲染出來的。
他明明那麽好的性格。
再說,萬一被葉淮發現......豈不是太糗了嗎!?這讓他怎麽帶葉淮回來?
蟲帝澄清:“這是葉淮元帥自己P的,他以前的動态。”
“反正滾來拆掉!”
蟲帝看着被切掉的通訊,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他也覺得葉淮元帥的大頭有些......正氣凜然,更适合放在軍團裏提振士氣恫吓敵人,但他昨晚因為魅力程序的事被淩羽狠狠修理了一番,兩個腎都還隐隐作痛,新婚禮物是淩羽堅持要送的,他現在不敢違逆淩羽的意思。
淩羽也打算送葉淮元帥一份新婚禮,就是告訴人魅力程序的事......
到時候他要躲開皇兄。
蟲帝憂愁地甩了甩頭,換上一張朝氣十足的溫和笑臉去找夏侯澈。
“皇兄,我來——”
哐咚。
蟲帝跨入卧房,才看着夏侯澈堆起笑要打招呼,在看見夏侯澈的瞬間,突然瞳孔驟縮,整個人彷佛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扼住了脖子,眼球血絲爆裂,開口嗬嗬說不出話像一口痰卡在嗓子眼的老人,瞬間痛苦地向後重重摔了下去。
“嗬啊啊——”
咻!
大理石地板在重物落地瞬間被壓得碎裂,破碎的磚板噴濺了出去,一塊小三角磚疾速朝卧床濺射過來,擦過了夏侯澈頭頂,流動的氣流擦過他發稍,撓起一絲頭皮發麻的恐懼。
“夏侯川!”
是什麽讓一只頂階巅峰雄蟲沒有一點反應與反抗的馀地瞬間被攻擊倒地?
夏侯澈着急沖到弟弟身旁,眼瞳裏金色光芒一閃而逝,精神力瞬間鋪展到了最大,目光淩厲地警戒掃向四周。
沒有。
沒有任何異樣。
太不正常了!
“你怎麽樣?”他撥開蟲帝一片汗濕沾粘在臉上的頭發查看狀況,一陣寒意陡地竄上了頭頂。
只見蟲帝雙目一片血紅,黑血從眼睛裏淌了出來。
“夏侯川!”
“呃啊——”聽見叫喚,蟲帝痛苦□□,耳朵嘴角也溢出黑血。“皇兄......黑......黑......嗬嗬......”他想要警告什麽似地看向卧房某處,血紅的雙眼忽然黑洞洞一片。
“黑血中毒?”不對,更像是遭受了精神攻擊,夏侯澈把蟲帝護在懷裏,向蟲帝所看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是他剛才起身的卧床位置。
一張黑色的鑄鐵雕花大床,一床羽絨被,兩個葉淮的大頭枕,牆上是四個金黃色葉脈小相框組成的方形小挂畫。一旁梧桐木床頭櫃上,一幅浪花翻飛的蔚藍大海相片,與老總長送的骨瓷白花瓶和諧地搭在了一起,花瓶上插着一束盛開的玫瑰,是他昨晚回來經過花園時順手摘回來的。
除了玫瑰與葉淮的大頭枕套,其他都已經擺放有年了,是他閉眼都能在腦海中描繪出紋路的熟悉舊物,不太可能有問題。
“是玫瑰?還是枕套?”
他急急追問。
“葉......”
“玫瑰葉?”
“澤......”
葉澤!?
“嗬嗬......”蟲帝忽然劇烈喘息,青筋暴起的雙手将胸口的衣服擰成了一團,眼眶裏淌出的血淚由暗黑到暗紅,再到淺紅,最終清透的液體沖刷掉了他臉上怵目驚心的血痕。“葉澤......”他掙紮地要移開頭。
“葉澤什麽?”
夏侯澈一手制住蟲帝的掙紮,另一手不容拒絕地強硬按在蟲帝額上,往源源不絕向裏頭輸送精神力,突然一股濃重深沈的、彷佛要把人拽入無盡黑暗深淵的巨大悲傷冗罩住了他。
好壓抑。
好痛苦。
驟然侵蝕過來的絕望黑暗疼痛到了靈魂裏,五髒六腑都被擰成了碎塊,窒息到無法喘氣。
對不起......
安息吧。
這是哪裏來的,誰的情緒......好難受,夏侯澈揪緊心髒。
“黑岩洞......”
蟲帝突然掙脫夏侯澈的束縛站了起身。
“海......”
他像沒有神智的木偶一般朝梧桐木矮櫃走了過去,嘴裏喃喃自語。
“是藍的......”
一步一步。
“紊亂的磁場......”
“死掉的‘門’......”
他在矮櫃前停了下來,将擺在插着玫瑰的花瓶前方的湛藍相框拿了起來。
“三十年前......”
“我知道了。”他突然緊緊抱着相框跪了下來,淚流滿面,“皇兄,我知道了。三十年前,第二軍團......死亡的真相......”
情況出乎意料,夏侯澈一臉怔忡。
“你身體沒事?剛才怎麽了?受到精神力沖撞?”
蟲帝搖搖頭,只是哀傷地摸着相框,“皇兄,你知道這是哪個海嗎?”
相框裏的大海湛藍深邃,天空澄碧如洗,那片明亮的蔚藍讓人一看就覺得靈魂被投放到無垠自由的廣褒天地中,沉浸入恣意舒暢的愉悅感裏。
這是他父皇的遺物,是夏侯澈在整理時,從塵封的老舊木盒中翻出來的。
相框的背後刻了幾個字。
小澈破殼日。
夏侯澈一眼就被這一片美麗的海洋吸引,這是父皇在他破殼那天帶他去看海拍的。夏侯澈沒有那時的記憶了,但他知道這一件事,他的終端裏還有父皇從前發給他的沙灘上一只初生的小崽子愣頭愣腦烏龜爬的珍貴記錄。不過那些記錄裏頭全都不見海,直到他整理遺物時才發現這張相片,他把它擺到自己卧房中。
他一直以為那是西方或南方海域。
但是蟲帝這樣問,只能是一個最不可能的答案了。“黑海?”
“對,黑海。被稱為死亡之海的黑海。”
這張相片躺在夏侯澈床頭櫃很久了,蟲帝以前也看過幾次,但都沒有察覺到異樣,直到昨天,他在黑岩洞受到了禁制沖撞,在被沖撞的瞬間窺見了一片晴光朗照的蔚藍,此時又意外看見相片,兩片蔚藍重疊在一起,霎時腦海一片劇痛,被禁锢封鎖的記憶像囚籠中蘇醒的猛獸,在他識海中四處兇狠沖撞,喀啦撞壞了鎖鏈,沖了出來。
“在你出生那時候,黑海還是一片幹淨明亮的湛藍海域。”他摸着相框背後的小澈破殼日幾個字。
“黑海,”夏侯澈擰眉。“存在很久了,從幾百年前就已經存在——”黑海從蟲族搬遷到現在的主星上就存在了,不,好像更久遠以前就存在了,是嗎?他似乎想不起來了。
“三十年前才出現的。”
“三十年前”是一個敏感的時間點。
那是所有蟲族都銘記在心的一年。那一年,意氣風發的少年軍團長葉澤授銜挂帥,頭一次率領軍團出征,獸族傾巢而出大舉進攻邊緣星系,二軍團全軍覆沒,趕赴支援的三四五軍團折損大半才勉強守住了邊境。同一年黑血在邊緣星系肆虐橫行,蟲族元氣大傷,進入長達數年的黑暗期。
“他炸掉了整支二軍團主力軍......可能是為了摧毀......被開啓的門......”
“他們是為了毀掉門才死的。”
“被開啓的門?”夏侯澈被蟲帝的悲傷情緒感染,胸口幾乎要透不過氣,他一開始不明白蟲帝在說什麽,但順着蟲帝的話,産生了一個非常不好的猜想:“黑海的紊亂磁場是當年受爆炸影響人為産生的,不是天然存在的?門是......空間傳送陣?”
“史無前例,恐怖龐大的傳送陣。獸族當年真正要攻打的是主星。”
“當年的二軍團背負了這麽多年禦敵不力的污名,屍骨無存,他們不是無能的廢物......”那一段歷史太傷太痛,所有人提起當年葉澤領兵的二軍團都嗤之以鼻,唯一生還的葉澤承擔了無數罵名,蟲帝看着蔚藍的海面,眼裏滿是水光,“他們是守護主星的無名英雄。”
他甚至懷疑二軍團集體感染黑血是故意的,為了就是能炸掉門。黑血太過詭異,一定與那個“門”的産生有關連,只怕不僅僅是一種毒。但是沒有證實,他沒有跟夏侯澈說。
夏侯澈突然道:“葉九離開主星後,每年都會吩咐我買一束花帶去黑海。我以為他是要祭奠父皇的,沒有帶去黑海,都放到了後山父皇的墓碑上。”
“皇兄,葉九這次回來,還是什麽都沒跟你透露?”
夏侯澈搖頭。
他只隐約知道,當年是有隐情的。
“不願意跟我透露的本身就透露了什麽,他們懷疑的人一定與我過從甚密。”
氣氛一時有點壓抑。
蟲帝籲了口氣道:“跟你過從甚密的只有葉淮元帥。”
砰!
一顆枕頭猛地砸上了他腦袋,枕頭上,冷肅的雌蟲悍匪一般兇惡瞪着他。
“沒事就趕快起來,立刻去把牆貼給我拆掉!”
哔哔。
叮。
叮。
夏侯澈枕頭扔得太大力,一時有點頭昏,手腕上的終端突然叮叮咚咚瘋狂響了起來。
是葉淮!
他被葉淮放出來了?
夏侯澈內心一喜,打開終端眨眼顯示了上百條訊息。
[按爪爪。]
[按爪爪。]
[按爪爪。]
夏侯澈一次播放,數十只小爪子從他的終端投影出來,滿空小貓爪狂舞。
葉淮給他按了上百個貓爪。
“......?”
他在一堆貓爪中仔細翻看,好一會兒才看見訊息,忽然心裏像被調了蜜一樣,嘴角快上揚到耳朵去了。
至于葉九的訊息,第一個被他略過了。
『他們很欣賞殿下,很喜歡你,說想見你。』
『我也是。[小貓按爪]』
葉淮說想他!
他一定盯着終端不好意思直說,憋着一張通紅的臉,用爸爸們當擋箭牌,害羞地發出“我也是”。
夏侯澈想像了下那個畫面,又想到了昨晚葉淮跟他的等身抱枕兩個睡得跟雙筷子一般的标準一字型睡姿,沉甸甸的心情忍不住飛揚了起來。
他連忙回消息。
『我也想你。[三微表情:捏捏小爪子]』
『元帥,實境裏見?』
那邊幾乎是秒回。
『好。』
愉悅地約定完,夏侯澈擡起頭來。
“你怎麽還在這兒?”
剛走到牆壁邊的蟲帝:“皇兄,你讓我來拆牆貼。”
“那快點拆出去,我要上實境。”
蟲帝:“!?”他只是中場休息,還沒跟皇兄聊完呢。“皇兄,你還需要休息半天一天,開啓實境負荷太大了......???”
他還沒勸導完,夏侯澈已經上了實境。
他一開啓,葉淮就急匆匆上線了。
“殿下。”
葉淮一上線,就在夏侯澈面前站定。
夏侯澈愉快地看着人。“元帥。”
“殿下。”
“元帥。”
葉淮又喊了一聲。
“殿下。”
“元帥。”
“殿下。”葉淮着急。
“元帥。”
夏侯澈好笑地看着葉淮,壞心眼地不先開口。
好一會兒,葉淮終于憋出了一句:“店主就是殿下。”
剛剛只顧着報告爸爸回來了跟按爪爪,忘記跟殿下說了,他幫殿下打榜第一了!葉淮有點兒想邀功,臉上浮現亢奮的紅暈,全身肌肉微微鼓脹起來。
夏侯澈看着肌理分明的胸腹線條,又看了眼他臉上的紅暈,勾起一抹蔫壞的笑。“對,表面上很正經,私底下非常、特別、超級不正經的殿下。”他主動湊近,貼到了葉淮額頭上,低聲說道:“會把人按在牆上,壓着人摸摸捏捏,額頭貼額頭,鼻尖蹭鼻尖,還會舔耳朵......的不正經殿下。”
葉淮一呆。這好像是他對店主說過的話。
夏侯澈看着他突然蹭蹭從脖子脹上來的大紅臉,在心裏悄悄倒數。
三。
二。
一。
轟!
葉淮頭頂冒煙。
殿下就是很急色很不正經呀!
雌蟲滿臉通紅,忽然濕熱的唇貼上他耳朵。“元帥,我們的小蟲崽呢?”
唔。
夏侯澈忽然一陣腿軟,悄悄把身體的一點重量過給葉淮。不行了,他有點脫力,連忙又共享給葉淮實境的權限。
啊啊啊啊啊!
葉淮腦袋一空,一個激動,精神力忍不住失控,瞬間主宰了實境,腦內_嬌caramel堂_畫面一個不小心具現化出來。
“叽叽。”
“叽叽叽叽!”
“叽!”
咚。
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粉色貓爪子冒了出來,一堆小雌蟲崽搖頭晃腦地追着貓爪子跑,模樣可可愛愛,整個空間都冒着粉紅泡泡。
小雌蟲崽有各個年齡,從初生的一小團到大少年都有,一只一只在夏侯澈眼前晃過。
“叽。”
一只排球大的小崽子推着他的小小貓爪撞到夏侯澈腳上。
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骨碌盯着他看,纖細的睫毛濕漉漉的,白嫩的小臉蛋圓嘟嘟的,像溫馴的小鹿一般。“叽叽。”
小崽子眨巴着眼看着他,讨好地把小小貓爪推給夏侯澈。
好......可愛!
萌度爆破了天際,殿下的心髒狠狠顫抖了一下。
這是葉淮想像出來的,他們的孩子模樣?
他整個人都要被融化了。
“叽叽叽。”小崽子見夏侯澈沒反應,伸出藕節般白胖的小手巴了貓爪一下,示範給他看按爪爪。
夏侯澈忍不住蹲下,學着朝小小貓爪伸出了手。
小崽子突然小短腿一蹬踹走小小貓爪,用自己軟呼呼的小手掌跟夏侯澈碰了一下。
按到爪爪啦!
他樂得手舞足蹈,踮起腳尖害羞地咚咚咚跑走。
小手貼上大手的瞬間,夏侯澈胸臆中忽然湧現一股異樣的情感,無法克制噴薄而出的保護欲。
“叽叽!”
“叽叽叽叽。”
見小崽子按爪爪成功,其他大大小小的崽子們朝夏侯澈蜂擁而來。
老天,全都......
好可愛!
夏侯澈恍若置身雲端,全身泡在棉花糖般的雲朵中。
葉淮......想生這麽多!?
還說他不正經!
就是崽子們都有點像葉澤,細看眉眼還有點像葉九,不是太像他跟葉淮。
“等下再按爪。”
他溫柔地安撫了下周圍擠上來的崽子們,邁開大長腿向頂着一張大紅臉退到一邊的葉淮走了過去。
“元帥。”
還說他不正經,流氓,一說生蟲崽,想得比他還具體。
他又貼上了人,在面紅耳赤的葉淮耳朵旁呼氣:“明天讓你知道厲害。”
說着低頭看了眼吃力運轉晶核的腹部,在心裏遺憾地嘆了口氣,只能過過嘴瘾了。不過逗弄一下純情的雌蟲看着他被牽引的豐富情緒變化與有趣反應也讓他覺得無比愉悅。
三。
二。
一。
喀啦。
葉淮渾身僵硬得像石塊,耳朵紅得要滴出血來。“......明天?”
“嗯?”
“為什麽明天?”
他想現在知道呀。
作者有話要說:小崽子是元帥想像的各年齡段的自己嗷。
為什麽比黑黑瘦瘦的小幼崽可愛,因為元帥想像裏自己就是那麽可愛噠!(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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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TIANXUE的20瓶營養液嗷~大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