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引蛇出洞

偏廳與大廳只有一牆之隔,能清晰的聽見外頭的談話聲。

蘇月見倒沒有因南燭的自作主張而生氣。

為一己私心害人傾家蕩産,确實不可容。

且她也想知道那蠱毒從何而來。

據她所知,不止塞外,祁周也有不少制蠱毒的高手。

不多時,便聽外頭傳來到了動靜。

南燭将原還要問出口的問題咽了回去。

“正奉道長,裏面請。”

朱家主客氣的聲音傳來。

蘇月見打起精神細細的聽。

南燭亦目光炯炯,屏氣凝神。

外間幾番客氣寒暄後,才進入正題。

“不知大公子情況如何了?”正奉道長甚是關切的道。

朱家主聞言釋然般的笑了聲,“今兒道長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正奉道長一愣,而後似是明白過來什麽,面色淡淡道,“貴府可是舍不得身外之物?”

語氣裏帶着些許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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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在無聲譴責朱府将錢財看的比人命還重。

朱家主倒也不惱,只幽幽道,“自然不是因此,與我兒的性命比起來,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正奉道長一怔,微訝道,“那為何...”

“不瞞道長,我兒已經無恙了。”朱家主面色松快道。

“無恙了?”正奉道長似是以為自己聽錯了般,愣了好半晌才驚道。

因太過驚訝嗓音帶着些尖銳。

朱家主見此,臉色微沉,“怎麽,道長不希望我兒無恙?”

“非也非也。”正奉道長壓下心中的古怪,陪笑道,“我只是好奇,是何人為令郎醫治?”

先前的清高孤傲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朱家主靜默半晌才不冷不淡道,“救我兒的也是一位道長。”

正奉道長更驚訝了,沒人比他更清楚朱玉城的情況,他篤定這邊境幾城不會有人看出什麽門道,那麽這個道長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可瞧朱家主的神情又不似說謊。

他早已打探過,朱家主将朱玉城這個嫡長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若非人當真已無礙,朱家主絕不可能如此淡然。

“朱家主可否細說?”正奉道長面色凝重道,“此病極其刁鑽,一個不慎恐适得其反。”

正奉道長的反應讓朱家主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測,破費了些力氣才壓住心頭的火氣,道,“昨夜,那位道長突然登門,說是可以醫治我兒的病。”

說到此處,朱家主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巧合的是,那位道長的條件與正奉道長相似,不過他只要了我五間商鋪。”

正奉道長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明擺着是在和他争搶,真的只是巧合麽?

“那位道長替我兒醫治時,說是獨門絕技不能叫外人看了去,是以,我們都候在外頭候着,詳細治病的過程沒人看見,待道長出來後,我兒已經睡過去了。”

朱家主說罷,又疼惜的道,“只是我兒因此胸口處多了一道傷口,看着有些駭人,不過道長能将我兒救回,我朱家上下已是不甚感激。”

正奉道長驀地從站了起來,臉上的驚愕怎麽也掩飾不住。

怎麽可能!

此蠱可是…

旁人怎麽可能有解蠱之法!

不僅如此,還與他做了同種喬裝,要了與他們相似的東西。

對他們的動向了若指掌,難道…

是他們自己人!

“正奉道長,你這是怎麽了,可是我兒有什麽問題?”

朱家主也跟着站了起來,擔憂道。

正奉道長回過神來,勉強扯出一抹笑,“可否帶我瞧瞧令郎?”

此蠱毒是上頭剛煉制而成,若非自己人,絕無可能有人能解。

如真有,那定是當世神醫!

朱家主似是擔憂長子般,忙道,“有勞道長。”

外間逐漸安靜下來。

蘇月見瞥了眼南燭,“可聽出什麽了?”

南燭沉聲道,“此人不是主謀,他的身後應該有一個組織,且他對組織裏的其他人并不信任,更确切的說,應該是并不了解。”

蘇月見挑眉,不過閑聊幾句竟聽出了這麽多信息。

“你或許應該去附近幾州府衙瞧瞧,裏頭有沒有丢了的大人。”

這人要不是查案的,簡直浪費人才。

南燭,“…”

他默默閉了嘴。

不久後,餘廉推門而入,“菀姑娘。”

蘇月見起身,“他走了?”

“是,姐夫正送正奉道長出門。”餘廉如實道,“正奉道長看了城兒後,便匆忙離開,雖極力掩飾,但面上仍有顯而易見的怒意。”

蘇月見瞥了眼南燭,微微颔首,“藥童好奇心重,勞煩餘老爺了。”

“應當的,應當的。”餘廉看了眼南燭,忙道。

這藥童生的極好,可似乎……年紀大了些。

據他所知,藥童不都應該是小少年?

或許,是蟬衣谷的規矩不一樣罷。

“貴府公子醒來後便無大礙了。”蘇月見拿起桌上剛剛寫下的方子遞給餘廉,“按方子抓藥,服用十日便可。”

餘廉接過方子連聲道謝後,又道,“不知菀姑娘所說的三件事……”

“不急。”蘇月見打斷餘廉,淡聲道,“待我想好後,自會着人上門。”

餘廉一頓,笑道,“是,在下随時等候菀姑娘的消息。”

見蘇月見就要離開,餘廉忙挽留道,“承蒙菀姑娘大恩,為聊表心意府中已備宴席,菀姑娘用了午飯再走?”

蘇月見輕輕颔首,“多謝貴府款待,我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辭。”

餘廉自知留不住,只得恭敬送人出門。

出府時,恰朱家主送完正奉道長返回,他見着蘇月見一行人,面色凝重的迎了上來,朝蘇月見一拜,客氣幾句後試探道,“不知蟬衣谷是否會插手此事?”

初時心系城兒,未曾懷疑過什麽,可如今冷靜下來,才發現這一切絕不簡單。

十萬黃金先不說,光那十間鋪子,就已很不尋常。

且今日逃過一劫,可來日呢!

饒了這麽大一圈子給他朱餘兩家下套,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若有蟬衣谷相助,他查起來必定事半功倍。

雖然他知道,不太可能。

果然,只聽蘇月見道,“蟬衣谷不摻和此事。”

師父向來不喜麻煩,要知道她給蟬衣谷惹了事,定要氣的跳腳。

且若不是南燭非要插手,她也不打算理會。

朱家主掩下失落之色,拱手道,“朱某謝菀姑娘救下我兒,為我朱餘兩家擋去這一劫,他日若有在下幫得上忙的,我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若非突然得知菀姑娘的行蹤,此時他定已答應了正奉道長的條件,即使後頭察覺出不對勁,也為時已晚。

菀姑娘可是他兩家的大恩人啊。

“朱家主客氣了。”蘇月見輕輕颔首後便告辭離開。

她再不走,身邊男人的眼神怕要将她灼化了。

朱家主餘廉親送蘇月見上了馬車,才進府商讨對策。

朱餘兩家樹大招風,若當真被人盯上,斷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們兩家。

蘇月見的馬車駛出朱府所在的街道後,不待南燭開口,蘇月見便淡淡道,“去吧。”

南燭一愣,随後點了點頭,匆忙跳下了馬車。

正奉道長此時定以為是他們內部出了叛徒,為朱府大公子解了去蠱毒,拿了朱府五間鋪子。

他急切之下自會去見背後主事之人,只要跟着正奉道長,便能揪出幕後主使。

至于先前同朱家主說的蟬衣谷不摻和此事也并非虛言,他并不是蟬衣谷的人。

菘藍早已候在外頭,見南燭下了馬車離開後,便迎蘇月見上了另一輛馬車。

而原先那輛,自有降香院的府兵趕出城外,不會留下任何蹤跡。

而南燭這一去。

一夜未歸。

蘇月見等到子時,心裏的擔憂逐漸湮滅了怒火。

這人該不是出了什麽茬子吧。

應當不會,他那麽好的身手,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他才是。

可雖是這麽想,蘇月見還是心有不安。

她救他時,他只剩一口氣在,難保不會再遇着那樣的險境。

夜色漸深,蘇月見終是抵抗不住困意,緩緩睡去。

次日,她是被男人破窗而進的聲音吵醒的。

她突地坐起身,掀開紗帳與翻窗進來的南燭遙遙對視。

大門不走,翻窗做甚?

南燭面色未曬。

非他願意翻窗,只是這個時辰走大門,怕叫人誤會。

雖然後牆幾個府兵仍對他怒目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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