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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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辦公室,看到桌上擺放有序的文件,暗自對小金的表現表示滿意。把外套搭放在椅背上,便開始處理急需批示的文件。
當我處理完一摞文件擡起頭時,發現小金已經在辦公室悄悄地擦拭着茶幾等,她回身看見我愣了一下,“副總早上好。”
“嗯,早上好。”我放下筆擡起手揉着眉心,“小金,幾點了?”
“八點四十六分。”小金回答道。
“幫我打電話給吳董秘書,問一下吳董是否已到辦公室,如果已經到的話,讓其轉告吳董,我五分鐘後過去。”我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
“好的,馬上就去辦,”頓了一下,小金小心翼翼地說,“副總,要不然您休息會兒吧。”
“嗯?”我又埋頭在文件裏,不以為然地發問。
“額,就是,您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小金手足無措地答道,看見我拿着筆凝視着她,又擺動着拿着抹布的雙手,面紅耳赤地結巴道,“唔,副,副總,我,我是瞎說的,您繼續忙,我馬上就去打電話。”
看着小金真誠的模樣,我心裏閃過一絲感動,放柔聲音,“謝謝,”稍稍頓了下又說,“另外,麻煩你幫我泡一杯咖啡,老樣子。”
但見小金喜形于色地連點了幾次頭,邊走邊捋着耳邊的頭發離開屋子。
吳董的辦公室位于公司頂層,雖然來過很多次,但每一次我都會為其裝修風格暗暗贊嘆。
近四十平的辦公室用木質屏風間隔開內外兩間,并未完全隔開,類似于“猶抱琵琶半遮面”之感。外間安置着一套深色沙發,與之配套的茶幾;內間所有的用品皆為木質,實木的辦公桌後豎立着一組紅木書櫥,上面挂着“天道酬勤”的書法橫幅;辦公桌前五米處是一組藤沙發系列的家具……整體風格穩重凝練,造型上更是與吳總的為人一樣——方方正正,整個辦公室總體來說比較考究,強調了氣質的高貴和尊威。
“吳董,在開高層主管會議前,我先向您做個簡短彙報。”我拿着文件夾站在他的辦公桌前。
吳董放下手裏的書,摘下眼鏡放在桌上,笑眯眯地說,“小譚回來啦,快坐下,”邊說邊上下打量着我,“怎麽好像還瘦了?是工作太累,還是其他事?”
我勾了勾嘴角,“可能是最近健身的關系。”
“還是要多注意休息啊,不要以為年輕就揮霍身體健康。”吳董語重心長地囑咐。
吳董此時看起來就像是平常老人一樣,殷切叮囑自家兒孫。如果不是看到過那雙偶爾透着精光的眼睛,以及談判桌上殺伐決斷的霸氣,很難把眼前這個有些平易近人的老人與一個掌管上千員工“生命”的老總劃等號。
他此刻的關心是真正的關愛?是做出一種淳厚的姿态?又或是一種刻意的假象?我已無心辨僞,身處高位,自然有其相處之道,什麽都弄明白了反而沒意思。
“您說的是,謝謝吳董關心。”我刻意讓自己的面上流露出幾分感動。
吳董瞧着我開懷而笑,我看着他淺笑辄止,兩個人笑得都有點莫測高深,至于到底在笑什麽,只有我們自己心裏知道。
随後向吳董做了簡短的業務彙報,從他的語氣能聽得出對我的表現很是滿意,彙報完後,我坐在藤沙發上拿起紫砂壺給吳董倒茶,等待他進一步指示。
吳董貌似不經意問起,“聽說檢察院前幾天到商務部抓了個員工,”輕呷了一口茶,狀似無意地從我臉上掃開,“聽傳聞,那個員工還是你推薦的?”
我端着茶杯的手頓了一下,看着吳董眉間一閃而過的不郁之色,我在心底思量着,到底是誰通風報信,對吳董說這個事情對那個人有什麽好處?是最近我的風頭太勁,有人看不過去在暗中下手?不管是何居心,現在吳董明顯對這個事情有些不滿意,我也能夠理解:站在公司領導的立場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員工又犯法違紀行為,畢竟有損公司聲譽。
所有的想法只是一瞬間,我淡淡一笑,将手裏的茶杯放下,榮辱不驚地開口,“吳董,那只是個誤會。”
吳董盯緊我的眼睛,銳利的目光如刀鋒般向我襲來,我不容自己退縮與之對視,半響,我感覺身上的壓迫感一輕,再看他又變成那個和藹的老人。
“是誤會最好,省得被一些小鬼纏身。”他的話裏透露着些許信息,“過幾天就是公司新年酒會,這兩年你總是獨自參加,今年怎麽也要找個女伴來吧,小夥子長得也不差,怎麽會沒人約呢!”
聽着吳董打趣,我稍許放松,卸下一些僞裝,抱怨道,“自己一個人多省事,女人很麻煩。吳董,能不能打個商量,不找女伴行不行?”
有時候這樣略帶親近的話,可以減少上下級的距離感。我知道,吳董肯定也喜歡聽到我這樣表達。果然,他聽完我的“抱怨”開懷大笑,“那可不行,你可是咱們公司的精英,多少人盯着看,今年酒會怎麽也要帶個女伴走走過場,你要是找不到人,我這個老頭子可就越俎代庖了!”
“別,別,我找還不成嘛。”我忙道。
吳董笑着點點頭,“你小子別給我玩什麽‘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那套戰略,酒會那天要食言,我突然想到最近又有幾個大案子需要人負責,我的意思你懂得吧。”
聞言,我一怔,畢竟是老狐貍,跟文博那狐貍同是一個家族,知道拿什麽威脅我最有效。
“您放心,我說到做到。”我淡淡地說,低下頭半掩住眸內的流光。
“好,走吧,時間也到了,去那個三姑六婆八卦會轉一圈。”吳董站起身笑谑道。
我輕聲而笑,私底下公司高層會議被戲稱作“三姑六婆八卦會”,沒想到吳董也知道。也難怪會被人打趣,誰讓一群半大老頭子聚在一起不是說最近去哪旅游了,就是打探股票行情,本來一個用來探讨公司發展前景以及商讨各大策劃案的座談會,變成如今模樣。不過,有時候也會從中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這也是我常參加此會的重要原因。
座談會一如從前般“熱鬧”,四叔七公們輪番發表最近一段時間知道的“八卦”新聞,高層領導們互通有無,哪個局長有可能外調,誰家後院起火,哪只股票是潛力股……
在一片慷慨激昂的讨論聲中,我靜靜坐在會議室一角,雲淡風輕地聽着他們的議論,悄然在心底過濾一些有用的信息。
突然,感覺一道強烈的視線投射在我身上,我不動聲色瞥去,赫然發現王松正偷偷地對我擠眉弄眼。我輕皺眉頭,心想:莫不是他腦血管供血不足中風了?
可看那獸歡騰的樣子又不像,未免長時間做那怪樣子惹人注意,便輕輕點頭示意我看見了。再看過去時,果不其然,王松已恢複正常态。讓我不得不懷疑,那小子其實學過變臉?
兩個小時的會議圓滿結束,衆人打着哈哈魚躍而出。我并未随衆人一起出去,而是在會議室中稍坐沉澱一下剛才聽到的衆多訊息,把一些重要的信息寫在記事薄上。
“我說,你還真是個工作狂,這個時間還不去吃飯。”肩膀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
我淡淡一瞥,把最後一條重點信息寫在記事薄,合上後倚靠在椅背,一眨不眨地盯着王松看,再無其他動作。
“喂,你怎麽了?被附體了?”王松不堪靜默異常的氣氛,打破沉靜。
我倏然站起身,抓住他的頭,摁住下巴向左轉動向右轉動。
王松被我的舉動驚呆,這也正方便我擺弄,等他反應過來時,我早已松開,順便還在他的西服上擦拭了一把。
“你該洗臉了,都是油。”我嘴唇微微一動。
“你,”小松抿着唇,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眼眸裏似乎有一叢小火苗子在燃燒,見我無動于衷的樣子,轉而無奈地問,“你這是犯什麽病了?”
頓了一下,忽而又驚喜道,“難道你終于發現哥的魅力了?知道欣賞哥這張英俊無敵天使般的臉了?”
說完又立刻向後跳開一步,雙手捂胸作害怕狀,“哥賣藝不賣身,你別想!”
我感覺自己的眼角眉梢抽動的厲害,拼命忍住垂在衣畔旁的手砸在他臉上的沖動,“剛才你對我又是撇嘴又是呲牙的,中風了?”
聯想到我剛才詭異的舉動,小松一臉明悟,哀怨地說,“雖然你關心哥的方式有點獨特,不過什麽叫做撇嘴呲牙?我那明明是脈脈含情對你暗送秋波,你居然說哥中風,你還有沒有點欣賞眼光!”
我輕哼一聲,并不打算參與到他的“獨角戲”當中,夾着文件夾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給小雨打電話。
“喂,小雨,是我,一會有空嗎?”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有個人蹑手蹑腳跟在身後正大光明偷聽。
電話那頭傳來小雨爽朗的笑聲,“晖子啊,有空,怎麽了?”
“有事,一會在黃金海岸見面再說。”
挂上電話,就見某人迅速貼上跟前,蘭花指一翹,“這位小哥,見你衣着不凡,家裏應當小有餘産,能否請奴家飽餐一頓,奴家無以回報,只好以純情一吻獻之。”
說完便嘟着薄唇湊上前,我緊蹙眉頭,頓有種五雷轟過頭頂的感覺,伸手推開他,還好未吃午餐,否則必吐無疑。
“你真的要看醫生了,瘋瘋癫癫的這是病,要趁早治。”我一臉真誠地對他說。
無視掉他瞪着我的眼,忍住笑意轉身離開,我知道小松那個有着四叔七公的性格肯定自己跟着來。
果不其然,身後馬上響起悶悶的腳步聲。
黃金海岸是一家很有格調的美食城,裏面設有咖啡屋、西餐廳、快餐店,每個單元并不是完全相接連,令人滿意的是它保有每個小空間的私密性,幽靜的環境,美味的食物,讓許多人流連忘返。
橘黃色的燈光,淡淡的鋼琴協奏曲,濃郁的咖啡香,處在這樣的環境裏,疲憊的心多少得到舒緩。
輕輕地打開包廂的門,忽而一笑,沒想到小雨竟比我們先到一步。
“晖子,來啦!”小雨坐在沙發上打招呼,“我剛剛點了幾樣吃的,你看看想吃什麽再來點,我早飯還沒吃,餓死了。”
我唇微斂,輕搖頭,在沙發一角坐下。這樣,便露出身後跟着來的小松。
這獸倒是不客氣的叫來服務員點了一堆吃的,只引得小女生側目。
小雨手肘支在桌子上,歪着腦袋,斜睨向小松,上下一番打量後,轉回頭對我懶洋洋一努嘴,“你怎麽把這人來瘋帶來了?”
“被他黏上了。”我低聲無奈地回答。
就着我的話,小雨噗嗤一下笑出來。
“小雨,幫我個忙。”我開門見山的道。
“咱兄弟說什麽幫不幫的,我看你真的是在公司呆傻了,真應該叫哥幾個出來敲打敲打你!啥事,你說!”小雨一臉認真,頗有幾分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我揉了揉額角,輕點頭,“用你手裏的那些暗線幫我盯一個人,查清跟什麽人接觸,如果能搞清楚電話跟誰聯絡是最好不過的,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輕易放過,要注意別打草驚蛇。”
“行,沒問題!你就等消息吧。”
小雨立刻打包票,卻并未問我為何緣由。面上露出一絲真心的笑意與滿足,為了擁有這樣的朋友。
我低聲吐出那個人的名字,掃見小松露出驚詫之色,而後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麽。我卻并未多問,相信他也知道我并不會無的放矢。
解決完這件緊要的事情,本應該放松心情,但一想到上午吳董的話,我不禁嘆了口氣。
“怎麽了?還有心事?還有啥,說出來,兄弟一塊幫你解決了。”
“過兩天的新年酒會,吳董下命令必須讓我攜伴參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不無懊惱的說。
“噗,哈哈哈哈。”埋在食物裏的小松一陣雀躍,“我無比贊成以及支持吳董下達的這一行動綱領。”
可能是我一臉的不郁之色讓小雨覺得罕見,他也一臉促狹地問,“找個女伴有那麽困難嗎?”
不等我回答,便看到從小松眼底射出兩道熾熱視線,那視線裏毫不遮掩的夾雜着他對八卦的熱情,我心想:得,這獸又要開始講有關我在公司的故事了。
于是,立刻站起身來,對小雨說,“我先回去睡一會,有消息了通知我。”
再擡眼觑向小松,他臉上剛剛還紅光滿面,此時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小雨哈哈大笑,指着小松手指一頓亂顫,“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看你現在吃癟的樣子真該照下來給大夥瞧瞧。”
走出包廂,身後還能聽到小雨與小松拌嘴的聲音,讓我有種久違的放松,聞着空氣中的咖啡香氣,突然覺得很困倦,便快步向外走去。
二十 酒會之放鴿子
轉眼間便到了三天後的新年酒會。
這三天,與小雨的聯系多了起來,那面傳來的消息是目前還未發現什麽異常動态,那個人活動很平常。我讓小雨轉告那面不要粗心大意,一定要把人看緊了。
在文件上簽下最後一筆,放在桌旁。站起身拿起搭在座椅上的西服穿上,整理了一下領帶,想一想還是覺得應該給小金打個電話,确定一下見面的時間與地點。掏出手機查到小金的聯系方式,手指停在撥通鍵上。最後,自嘲地搖搖頭收起手機。畢竟,小金事前說不用去接她,直接在皇朝萬豪酒店門前碰面。
華燈初上,白天的喧嚣都隐沒在夜裏。街上閃爍着各式各樣的霓虹燈,把城市裝扮得猶如豔麗妖嬈的少婦一般。
我駕車來到市區南部的渾河岸邊,皇朝萬豪酒店就坐落在河畔沿岸。這裏臨接國際商業區與休閑中心地帶,是個繁華地段。酒店設計以金黃色為主色調,彌漫着濃郁的東方古風情。氣派超然,高高的建築俯瞰整座城市。六點到達酒店時,酒店門前的廣場已是車水馬龍,不少豪車泊在停車位上,遠遠便能看見門童在門口迎來送往。
有如鬧市的酒店門口人來人往,我看不清楚小金是否來到,便坐在車裏撥打她的電話,卻不想電話提示對方已關機。我愕然看着手機,怎麽會關機呢?難道是沒電了?只是恰巧?!聯系不上對方,又不想早早地在大庭廣衆之下候等,無奈之下只能坐在車裏緊盯着酒店前,希望不會錯過小金的身影。
當指針馬上指向七點時,還沒等到小金。我不得不承認,自己被人放了鴿子。苦笑着走向會場,準備迎接吳老狐貍的“責難”!
慢慢步入會場,一邊跟對我打招呼的人點頭示意,一邊暗自打量會場布置。酒會場地內燈火輝煌,各種華麗的裝飾,流光溢彩,令人目不暇接。會場一角有樂隊在演奏,美妙的音樂飄散在空中。無論衆人平日裏是何姿态,現在都優雅的啖着紫紅色的酒液調笑閑侃,觥籌交錯間的美麗與和諧讓人恍如置于夢境。
從戴着黑色領結的侍者盤中端起一杯紅酒,尋到一處安靜角落輕輕搖晃,看着紫紅色的液體在杯中泛起圈圈漣漪,自得其樂。擡頭望向會場裏的來客,香衣靓影,群芳争豔,這樣的場合并不為我所喜。但身在其位,即使心中再厭煩也不能表露,只能趁着空隙躲一時是一時。我自己也知道,這幾年,自己變了,與初入社會時的自己相比,面目全非,臉上的表情除了漠然便是肅然,也難怪小松他們在私下罵我面癱。啖一口酒,嘆一聲:時光荏苒,我已不是當初那個飛揚少年。
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将我身邊靜谧的氣氛打破。原來是吳董來了!哎,看樣子,我的潛伏期也就到這了,我不疾不徐地步入人群。
會場燈光倏地變暗,一束追光打在吳董的身上,讓他成為整個會場的焦點。今天的他穿着藏青色的唐裝,親切而不失莊重,滿面笑容顯得更加溫和可親。聽見掌聲擡起雙手向下按動,似乎在彈奏某種樂曲那樣有節奏,衆人見他的手勢便停住了鼓掌。
有人趁機遞上話筒,吳董微不可覺的點點頭,微笑地拿起話筒,“2010年是我們盛唐極具挑戰的一年,在這一年裏,我們經歷了許多。一路披荊斬棘,懷着一股豪情堅定了邁過了2010年。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跨越困難證明我們盛唐人是一支同心同德、能征善戰的優秀隊伍。因此,在這裏我僅代表公司董事會向所有兄弟姐妹表示衷心的感謝!盛唐無論将來走到多遠,做到多大,都不會忘記一路相随的兄弟姐妹!我希望盛唐真正成為大家的家,讓我們共同凝聚力量,建設好我們的家!展望新的一年,我們依然豪情滿懷,将以豪邁的氣概闖出一片新天地。祝願盛唐的兄弟姐妹們在新的一年裏合家歡樂、身體健康、工作愉快、財源廣進。最後,大家新年快樂!”
當吳董放下話筒時,會場掌聲雷動。這篇新年致辭可以說是濃縮精華,吳董果然深谙禦人之道,短短幾分鐘的講話,将場內員工的情緒都調動起來,不管以前抱着何種想法,在聽了此次致辭後,估計會有“得一知己為其死”之感。
我看着被人圍在中間搶着敬酒的吳董,暗道:果然在他身邊能學到很多東西!
二十一 酒會之驚豔
慢慢地我走入通光處,吳董身邊的人漸漸散去,我毫不費力地來到他的身前,端着高腳杯輕碰,酒杯“當”的一聲,發出清脆的聲音。
“吳董,新年快樂,大吉大利!”我嘴角噙笑道。
吳董微笑着點頭,“這一年辛苦你了,春節放假好好休息休息。”而後掃視了我的周圍,臉上現出毫不掩飾的驚異之色,“你的女伴呢?”
我緩緩收起笑容,想過很多種借口來為眼前的窘境開脫,但對上那雙狀若明鏡的睿智眼眸,發覺一切都是徒勞。
我苦笑地聳聳肩,“被人放鴿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串朗笑聲響起。
不用去看,我已然感覺到投在自己身上視線的增多,帶着窺探、詭谲斑駁嘈雜。能讓吳董在這樣的場合開懷大笑的人或事,怎能不令他們好奇?不用想我也能猜測得出他們的心理。
“老總,注意形象,您這樣又把我放在風口浪尖了。”我在心裏泛起一抹笑意,嘴上卻嗫喏着。
吳董再次開口,話語中還帶着笑意,“你啊……”輕拍我的臂膀,愛護之意顯露無疑。
我不動聲色地轉轉眼珠,嘴角笑容卻越發的謙卑恭順。
忽而吳董話語一轉,“既然你沒女伴,你看筱恬怎麽樣?她今天也來了,我把她叫過來你們認識一下?要不然,咱們那個口頭協議……嗯?”
挑起的尾音,我聽得出其中的意味,無外乎兩種選擇,一是接受吳董口中提到的筱恬,這種接受當然還有其他意思在裏面。吳董一直沒有成家,更無子女,據說筱恬是他很寵愛的侄女,以前曾在遠處隐隐綽綽見過,似乎是個漂亮的都市麗人。我心裏也明白吳董看重我的能力,想要為我牽條紅線,奈何我心不在此;二是履行口頭協議,新一年裏在本已超重的工作上繼續加量。
看着吳董一臉勝券在握的笑容,我再次體會到,為什麽商場上會叫吳董作“笑面狐”——這老頭真是狡猾得不溜手。
無論選擇哪個,對他來說都是勝利的一方;對我來說兩種選擇都非我意。然而,面對這種情境,只能兩相其害取其輕了,那就加工作量吧,權當是激發潛力了。
“吳董,我……”還未等我把後面的話說完,會場門口響起一片不小的驚呼聲。
難道是有人上門搗亂?我悄悄看向吳董,他已然眉心緊蹙。行事再如何高深莫測,喜怒再怎樣不形于色,一旦牽扯到面子,任誰都要變得不怎麽淡定。
我轉過頭,将視線探向吳董,“我去處理下?”
他竟似無所謂地搖搖頭,“再看看。”
片刻之後,一切恢複原樣。只是身邊多了一些低聲議論,“沒想到小金打扮起來如此清秀可人!”
“是啊,更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是王總的女伴!小金不是譚副總的助理嗎?”有人疑問道。
這個小松搞什麽鬼?我低頭微皺眉頭。
“喂,另一個女孩是誰啊?有人認識嗎?給我介紹一下吧,那是我夢中的女神!剛才我看得移不開眼睛,實在是,唔,漂亮。”
“哪裏漂亮?切,也不知道從哪個窮山僻壤出來的,瞧那哆嗦的樣子,一看就是沒見過大世面。”
“不許污蔑我心中的女神!我看你是妒忌人家比你漂亮。”
“額,吳董,譚副總。”
幾個男女看見身邊站的人,面上一曬,見我倆并未打算理會便灰溜溜地離開。
我與吳董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雖然只是瞬間,但都從對方眼中讀出好奇。兩個人繼續不動聲色地站于一角,等待着剛剛人群中的主角出現。
漸漸地,人群湧到會場的中央,王松颀長的身材在其中鶴立,穿着得體的銀灰色西服,西服口子沒有扣上,顯得放蕩不羁,露出裏面剪裁合身的白色襯衣。領口系着一條同色銀色領帶,倍顯雅痞之色。
左邊的女孩一襲白色露肩晚禮裝,秀發高高挽起,在腦後盤成發髻,兩側鬓角處留有一縷打成卷的長發,随着移動一飄一蕩,舉手投足間自有風情。定眼看去,竟然是小金!沒想到她打扮起來居然如此俏麗,難怪剛才議論紛紛。只是答應做我的女伴,怎麽突然與小松一起出現?我在心中默默思量。
那麽,另一邊的女孩就是被叫做“夢中女神”的陌生女孩?我凝神望去,心頭一震,這是小鬼吧?
原本有些自然卷的頭發經過打理柔順地披在腦後,用一根白色發帶随意綁着,精致的臉上畫着淡妝,彎彎的柳眉下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清澈水靈的眼眸裏,此時流轉着星辰般的光輝,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略薄柔軟的櫻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簡潔大方的白色小禮服裙擺及膝,随着她的款款步伐而微微擺蕩,介于女孩的清純與女人的妩媚之間,散發着獨特地氣質。
看見他們三人組合走近,我掩去小鬼帶來的別樣情緒。
“吳董,對不起啊,我來遲了。新年快樂,祝您老身體安康。”小松不改大咧咧的本性,扯了扯領帶敷衍着送上祝福。
我偷偷遞給他個顏色,意思讓他認真點。
吳董微哼一聲道,“我還以為誰這麽大的震懾力,擾得酒會刮起一陣小旋風,原來是你小子。”
小松聞言馬上表态,“哎呦,吳董,您這可冤枉我了。主要是這些人沒見過帥哥,我這麽稍稍一打扮就把他們驚呆了,擾了您老的清靜。可誰讓我長得這麽帥了呢?總被人矚目,我也很有壓力!”
說完還微甩了一下頭發,一番插科打诨下來,這才讓吳董面色稍晴,“行了,別光顧着咱們說話,不打算給我這老頭子介紹一下這兩位美麗的女士嗎?”
“樂意之至。”小松收起戲谑,微微一笑,指着左邊的小金說道,“這位靓麗的女士是金珊,目前擔任譚副總的助理,也只有咱們盛唐才有這麽漂亮的人。”
我暗笑不已,小松介紹也不忘給吳董戴高帽,只是這拍馬人顯然很不用心,拍的如此直白。
“吳董好,新年快樂!”小金盈盈一笑,落落大方道。
對她此刻的表現,我有些吃驚,顯然與我平日所見有所出入。在我面前的她要拘謹許多,有時候話未說完臉卻先紅。然而卻能很好地完成交代的工作,我以為她是性格使然,原來并不是我所想。
“至于這位,”小松瞅着我似笑非笑,“這位是譚副總落下的女伴,我只是幫忙帶進來,至于要介紹的話,應該讓他來吧,我就不要喧賓奪主了。”
我睨了他一眼,對上小松狹促的表情,在心裏嘀咕,這家夥搞什麽鬼?
轉而瞥見靜立在一旁等待介紹的吳董,卻發現他的眸色愈深,有如一泓寒潭,我的心一緊,狀若無意上前一步站在小鬼的側前方擋住吳董犀利的目光,“她叫洛娜。”
我感到背後西服一角被人輕輕扯了一下,又迅速松開。有這個習性的除了那個讓我頭疼的小鬼還會有誰?不禁有些懊惱,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如此頑皮!
“吳董,新年快樂!” 小鬼禮貌的微微欠身,暈紅的臉如海棠悄悄綻放,不經意間魅惑的模樣再次閃進我的眼簾,心,跳動突然變得不規律起來……
二十二 酒會之布局
兩個女孩打完招呼後,吳董臉上一片莫測高深,并未說話只是微微點頭算是應承。看見他如此姿态,我心中突生一種不适,驀地一下警覺起來:平日裏陪吳董參加社交酒會時,他不也是這種高姿态嗎?緣何此時覺得反感?難道……
我仿佛全然心不在焉地瞄了一眼身側的小鬼,腦子裏面有一根弦瞬間繃緊,甚至能夠聽到腦子裏自問的聲音——因為她在嗎?怔了一怔,瞬間恢複常态,只是心裏卻不若表面那樣平靜。
此時氣氛有些詭異,兩個女孩在這樣的氛圍下有些局促,倒是小松饒有興趣地看着我們幾個,我對他眯了眯眼睛,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咱們秋後再算賬!
雖然我好像渾不在意身邊的動态,卻一直暗暗留意着吳董表情,見他面色不善,讓我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之感。此時,我一面擔心不知不覺踏入漩渦中的小鬼不知深淺沖撞吳董,一面擔心吳董會瞧出我對小鬼的維護而生出其他事端。
一瞬間,心中百轉千回。未免吳董為難小鬼,只能想辦法帶她提前離開,不然放任她在這裏,我隐隐覺得有些不安。就在我琢磨用什麽借口把她帶走時,舞曲響起,寬闊的場地,已有幾對男女在其中翩翩起舞。
“這位美麗的女士,是否有幸邀你共舞一曲?”小松優雅如紳士般微微彎腰伸出右手邀請金珊。
小金聞言擡眼看向我,見我風輕雲淡地看着遠處,便興味索然的收回視線,微笑着将左手搭在小松的右手上,兩個人走出“詭異圈”。
吳董從始至終并未說一句話,臉上不悅的神情似乎也不見了。我旁觀詫異,暗暗提防。
吳董嘴角浮起絲微笑,幾不可見,“小譚,你不邀請……”
“譚副總,你這樣晾着你的女伴可不是紳士所為,還不邀請她去跳舞?”小松回頭“指責”我。
吳董的話被走出轉身回頭的小松打斷,眼裏深藏着風暴,眼神幽暗的能把人吞噬。
我在心裏微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未能完美解決眼前的局面。既然小松給出這樣一個蹩腳的理由,那麽便不能浪費了。
彎腰、伸手,一個标準的邀舞姿勢,心裏卻又幾分尬尴,畢竟這是第一次與小鬼如此近距離接觸,除了尬尴之情還有幾分說不出的怪異感。
幾乎是立刻,小鬼的手便搭上來,這丫頭怎麽一點都不矜持?我暗笑。牽起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心裏布滿了濕潤的薄汗,有絲了然:她并不若表現的那樣鎮定,也會緊張。是啊,畢竟她才十八歲!這裏本就不是她的舞臺。
我轉頭對吳董颔首,“吳董,我先失陪一下。”
吳董抿着唇對我微一點頭,算是回應。
說完即刻向前邁開腳步,剛走出幾步,擦身而過一襲紅裝如火的女人,匆匆一瞥而過,但已經看得足夠清楚,分明是吳董的那個侄女。難怪小松剛才那樣直白的提醒我,原來他早已洞悉吳董的意圖。
在悠揚的華爾茲舞曲中,我握上了小鬼的腰肢,觸手可及的是一片柔軟,感受着她身體的微微顫動,随着音樂旋律轉動。
“啊,對不起對不起。”小鬼慌張地道歉聲響起。
“沒事。”我決定無視掉腳上的痛感。
三十秒過去,道歉聲再次響起。
“對不起,大叔,我不是有意的。”
我注意到她的臉似乎更紅了,“沒事,繼續。”
“大叔,我又踩到你了。”小鬼的頭低低地垂着,緊張的頻頻出錯,不協調的舞姿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還未等我回答,路人甲迫不及待的嘲諷道,“灰姑娘終究是難登大雅之堂,瞧瞧,這就是東施效颦的醜态。”
本無意在這樣的場合理會閑雜人,可看到小鬼委屈的頭快要垂到胸前的樣子,感覺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緊抓衣服的無助,心中火起。
我眯起雙眼,瞥向說話的人,原來還是個熟人,掀動嘴角怡然一笑,“這位先生,你不介意一會跟你交換下舞伴吧?”
“我不……”,胖碩還有些禿頂的老男人“嘶”了一下,偷瞄了一眼女人開着V字的禮服胸口,不情願改口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