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可以。”

留意到女人擰了男人的胳膊一把,讓男人把原本要拒絕的話吞在腹中,女人明豔的笑容與小鬼黯然的表情格格不相容的氣場,呈鮮明對比。

我輕輕拍了一下垮着臉的小鬼,向禿頂老男人微點頭,牽起女人的手重新開舞。

“早就聽說劉組長是國标舞協會的一枝花,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剛才那位先生如此不舍。”我低頭輕笑。

說完,掃向舞池邊上的兩個人,那個男人的視線果然随着我們的轉動而移動。不動聲色看向男人身旁的小鬼,隐約看見沮喪的臉,眼神泣然的看着舞池。

心髒緊縮了一下,收回視線,便聽見女人嗤笑,“就他那樣子,要不是看他……”話未完就收住,而後千嬌百媚地嬌笑,“譚副總,叫劉組長多見外,你可以叫我靜美啊。”

我笑而不語,而劉靜美則笑得一臉妩媚,旋轉間将身體更貼近我,呼吸間我能清晰的聞到她身上散發的香水味,這種人造氣息讓我一陣屏息,怎及得上小鬼身上清新自然地味道。一推一送,不動聲色再次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讓我重新得以呼吸。

舞曲漸入高潮,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馬上就是我預謀的時機。果然,不出意外,在樂隊的彈奏下,旋律明快起來。在國标舞裏這個時候要求男伴将女伴推送出去,女伴旋轉兩周轉回到男伴身旁,然後男伴接住女伴,摟住女伴的腰,女伴借助男伴的手力向後下腰成一定弧度的拱形。這個動作尤為考驗男女伴雙方的默契與配合,以劉靜美張揚自大的個性一定會将這個動作做大。餌,已經抛出去了,現在魚也正在咬着鈎,就差最後的一點助力。而我,将是這個助力的推動者。能如此了解這點,還要感謝雯雯,如果大學時不是為了陪她參加國标舞社團活動,練就了一身舞藝,今日又怎能輕而易舉布局?

我稍一用力将劉靜美推送出去,她快速的旋轉着,原本只需兩周即可收回的動作,她卻在相同的節奏下轉了四周,前後深V字的紅色禮服,包裹着的玲珑曲線,露出若隐若現的胸前一片白,讓人覺得看過以後心跳加快呼吸變沉。紅色的裙擺飛舞着,宛如忘川河畔綻放的曼陀羅,妖豔萎靡,無外乎衆人用旖旎的目光看着她。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舞姿的确很出色。

劉靜美一臉燦爛笑容,驕傲地轉回我的身前,笑得無比妖嬈的叫道,“晖,你可要抓牢我喲!”

我心照不宣地挑挑眉掀起嘴角,“如你所願!”

我将手輕輕扶在她的腰側,見她深信無疑的開始向後下腰時,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當劉靜美的腰彎到最大限度時,我忽地将輔助的手松開,缺少了助力的劉靜美倏地滑落在地,“嘭”的一聲引來衆人矚目。由于有她的身體做遮擋,外人根本看不見我剛才的小動作。

四周的人紛紛停下舞步,圍觀小聲議論着。

“誰啊,這種場合摔到地上,真丢人!”

“咦,那個人好像是銷售組的劉組長,怎麽會?”

“那個男伴怎麽當的?怎麽能讓女士摔到地上?”

“額,譚,譚副總……”

我盡量斂去心中的快意,半蹲在地上問道,“劉組長,還好嗎?”見她還一臉驚愕呆愣的表情,我又不着痕跡地說道,“早跟你說過,不要做這麽高難的動作,你偏不聽,現在,唉……”

低低一聲嘆氣,給人以無限想象空間。

“原來是自己逞能,還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呢!”語氣裏充滿不屑。

“你說她怎麽還好意思坐在地上?不覺得丢臉嗎?”有人好奇地問道。

議論聲、恥笑聲終于讓劉靜美醒神,恨恨地看着我,咬牙低問,“為什麽?”

我不動聲色微微一笑,将手向前一遞,順勢傾身在她耳邊冷聲道,“給你長個記性:有些人不是你能随意譏笑的。”

劉靜美站起身後瞪着我接不下話,怔了怔在一片噓聲中憤憤離開。我看得分明,在她走開前那眼神中的憤恨之色。我慢慢踱到舞池邊緣,一邊走一邊思量晚會結束後要與小雨通個電話,要他密切盯緊那個人,不出意外這幾天應該就會有動靜。

我收起心思站在舞池邊一角,小鬼馬上就湊到我身邊,一臉嬌憨,甜甜一笑,“大叔,謝謝你!”

“嗯?”我挑了挑眉。

“那個女人啊有公主病,這回敗在大叔手上,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小鬼毫不掩飾一臉的幸災樂禍。

我看了她好幾眼,靜了一會兒,“惡人磨?”

小鬼吐了一下舌頭,連連擺手,“大叔,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那個壞女人終于被人整治了,整治她的人是個大好人。”言罷還重重地加強語氣,“嗯,就是這樣。”

我依然盯着她,心中為她孩子般的話覺得好笑,“我沒有整治她,是她自己摔倒的。”聲音平淡沒有起伏,為剛才的對話做辯解,不想讓她惹上麻煩。

小鬼左瞧瞧右瞅瞅,又向我身側移動幾步,身子幾乎緊貼在我的手臂上,她卻全然不知,一副神秘的樣子,湊到我的耳邊低聲說,“大叔,我看見了,你的手……嘿嘿,這是秘密,不能說不能說!”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我的耳邊,讓我從心裏泛起一股癢癢的感覺,當想要抓住這種感覺時,卻發現氣息額遠離,有種悵然若失之感。

我視線劃到她豎起食指緊貼嘴唇的模樣,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淡淡地問,“還去跳舞嗎?”

小鬼頓時垂下肩膀,有氣無力地說,“大叔,你是在打擊報複嗎?”

我“呵”地笑一下,聲音裏染着幾分愉悅,“穿得這麽漂亮不去跳舞不是浪費了嗎?”

小鬼驚訝的眨眨眼,追問道,“大叔,你剛才是說我今天漂亮嗎?你真的覺得漂亮?”

看向她閃着星芒的眼睛,我不由點頭不吝贊美,“嗯,很漂亮。”

聽到我肯定的回答,小鬼本就不俗的臉上再添一份美麗,她興奮地咯咯直笑,像突然得到稀世珍寶一般,兀自暢快愉悅着。

聽着她那歡暢的笑聲,令我也情不自禁跟着一起彎揚起唇角。

小鬼忽然轉向我,舉止有些不安,臉上還帶着未消的紅潤,嗫喏着開口,“大叔,你還在為檢察院的事情生氣嗎?”

“什麽?”柔媚的月色,明粲的燈光,優美的音樂以及此時和諧的氛圍,讓我一瞬間放松了心情,沒有聽清她說了什麽。

小鬼以為我故作不知,手小心地扯着我的袖口,輕輕晃動,“大叔,你一定又會說‘沒事’,可是你知不知道,每一次你不想多說什麽或者隐藏自己情緒時都會用‘沒事’這個字眼來代替。如果你沒生氣的話,怎麽會不給我信息呢?那明明是你答應的。我知道,不該隐瞞身世,可是,可是……”

說到後面,已然在啜泣,我心中一驚,來不及思考,手卻早已出賣心意撫上她的柔發,心中滿足的嘆息,這似乎是今晚最想做的事情。

“我是真的沒有生氣,怎麽?還不相信大叔嗎?”話一出口,自己卻為如此輕柔的聲音驚到。

小鬼搖頭,柔軟的發在掌心摩挲,有種近似于幸福的感覺一圈一圈從心裏散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其中包括身世。最初便是最終,不要多想。”我拍了拍她的頭,啞聲道。

小鬼回望我,睫毛輕輕顫動,眼神帶着一絲茫然,“大叔,我似乎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不過,我确定的是大叔你真有才。”

“呵呵呵。”看着她前一刻還是疑問的表情後一刻便滿臉崇拜,我不由淺笑出聲,見有人循聲望來,便擡起手呈拳狀放在嘴邊低咳兩聲。

“不知這位漂亮的小女士能否陪我這倍受嫌棄的桑滄大叔共舞一曲?”我挑眉看她,隐忍一笑,彎起右臂。

小鬼甜甜一笑,兩手扯着裙側,微微屈膝做了一個歐式禮,“榮幸之至。”而後挽起我的右臂。

小鬼站在身旁呢喃般低低說,“好像在做夢一樣,真希望不要醒過來。”眉眼間盡是快樂之情,那模樣就似暗夜中的精靈。

不由自主地雙腳與她的一起挪動,走出舞會暗角,朝着舞會的方向走去。

二十三 酒會之終結異變

小鬼挽着我款款走向舞池,她邊走邊說,“大叔,其實,我跳舞很好的。”

我挑眉,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大叔,”小鬼重重地低喊,“真的,我跳舞真的很好,剛剛,剛剛只是失誤,是擔心你生我的氣,所以,所以有些緊張才會頻頻出錯。”

“哦。”

我明顯敷衍的口氣惹惱了小鬼,趁我不備偷偷掐了挽着的手臂一下,見過瞪過來便吐了吐舌頭,“誰讓你不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你還記得上一次邀請你去學校觀看演出你遲到的事嗎?”

想起上次夭折的演出,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見我還記得上次的事情,小鬼繼續說道,“那次我的演出節目就是跟同學跳拉丁舞,我的舞技比剛才那個大嬸好多了。”

邊說邊揚起秀氣的下巴,那模樣倍顯可愛而不會讓人覺得驕傲自大。

“哦,同學?”我揚起眉角。

“就是舞伴,跟我搭檔跳舞的。”小鬼知無不言的細心解釋。

“哦,舞伴?”我繼續挑眉。

“就是上次在校門口你見到的那個男……生,”小鬼脫口而出,馬上說完時終于意識到情形似乎有些不對頭,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吞在喉嚨裏。

我的視線落在她臉上,見她眼珠轉來轉去,不知道又在想什麽鬼主意,不由得微笑。

還未等我收回笑容,小鬼便已擡眼望來,見我笑意晏晏地瞅着她,臉上的懊悔頃刻間灰飛煙滅,半揚着下巴,輕輕哼一聲,“大叔,你又欺負我!”而後嘟起嘴帶着指控,“大叔,你關注的那個明明不是說話內容的重點好不好!”

“嗯,那重點是?”我忍着笑意故作不知。

“重點,唔,重點是什麽來着?”小鬼皺着柳眉嘟囔,然後斜睨着眼睛沖着我說,“重點是我的舞技很好,很好!”

“哦,是嗎?”瞥見她帶着滿臉的期冀,我幾乎笑出聲來,慢悠悠地開口。

話語剛落,小鬼帶着幾分氣急跺了一下腳,本就紅潤的臉再添一絲豔色,站在她身旁,我的耳畔似乎聽到了她的磨牙聲,“哼,我不與你理論,一會兒咱們舞場見實力,保證讓大叔你佩服的五體投地,心悅誠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哈哈哈……”

看見她得意洋洋的昂高頭,我“噗嗤”一聲笑出來,忍住不把手揉在她的發上,戲谑道,“拭目以待。”

說話間已步入舞池,正趕上換曲的時間,音樂響起,沒想到是節奏明快帶着南美風情的拉丁恰恰,這可真應了那句話,“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接下來的一幕,真正讓我吃驚,沒有想到小鬼的話沒有絲毫誇大。

起舞的瞬間,她整個人陡然一變,由溫柔的少女一下變化為妩媚的舞娘,輕步曼舞飄忽若仙,歡暢淋漓的舞姿,優美娴熟的動作,千般嬌姿,随着旋律的抑揚頓挫而變化着。一會似是純真的孩童,一會似是愛戀中的少女,時而旋轉,時而退送,往來間俱是風情。

我自诩舞技不凡,沒想到小鬼的舞藝更是不俗。這樣想來,剛剛她說的話并不是無的放矢。她才多大?竟然有如此水平,這樣的舞蹈程度即使去參賽也是綽綽有餘。

此刻,對小鬼的經歷好奇起來,是什麽樣的家庭能養出這樣一個鬼精靈呢?

原本有些擁擠的舞池,此刻空出一片場地,放眼望去,許多原在跳舞的男女已靜立在旁,不知不覺間圍成了一個大圓圈,把我和小鬼圈在中間。掌聲四起,驚贊聲不絕于耳。

我沒有想到會造成這樣的轟動,正猶豫着是否暫停舞蹈時,卻見小鬼美目流盼癡然望來,心裏震動不已。既然她喜歡,那麽就高調一把又何妨?

舞動間,彼此的動作更加契合,很難看出這是我跟小鬼第一次搭檔。看着她混合着清純的臉,妖嬈的舞姿,心中似有一把火焚燒着,從裏到外灼熱不已。汗,一滴,兩滴……舉手投足間揮灑着汗水,體會着一種久違的快樂。

舞曲接近尾聲,音樂聲戛然而止。衆人面面相觑,不知發生什麽事情。

我心想可能是有什麽變故發生,立刻拉着小鬼步出舞池中央。這時,旁邊有人遞來一包紙巾,我接過抽出幾張給小鬼,然後轉頭道謝。只是,沒想到這個人會是吳筱甜。

“怎麽是你?”我冷冷看着面前的女子,雙眉緊蹙。

那女孩當即怔住,尴尬而又委屈,轉向一邊看着還在擦汗的小鬼,似乎明白了為何自己被拒的原因,不禁面色陡地一沉,嬌嗲地開口,“晖哥哥,有貴賓來了,叔叔讓我來叫你,說一會兒要介紹給你認識。”

“貴客?”我不由疑惑,會是誰呢?

“晖哥哥,咱們快點過去吧,別讓叔叔久等。”吳筱甜催促着。

我點點頭。

轉身間,吳筱甜便要挽着我的手臂,我敏銳地捕捉到,就在剛剛轉身時,她望向小鬼的眼神裏,毫不掩飾地帶着一絲不屑與譏諷。轉過身面對我時,卻一徑笑得甜美,不得不讓我刮目相看。但,心裏那份厭惡之情卻滋長起來。

我不動聲色地看向小鬼,那小人兒臉上竟是不悅之色,可憐巴巴地望着我。不禁莞爾,擡了擡手,招呼她到跟前,順勢錯開吳筱甜糾纏的手。

“你是我的女伴,這麽不盡責,不知道要跟在男伴身邊嗎?”我低頭對着她調侃。

小鬼不禁怔忪,擡起頭看着我。

我朝着她的腦門輕輕彈了一個爆栗,“怎麽?傻了?”

小鬼攥緊我的手臂,很用力的搖了搖頭,對我綻放甜甜一笑,“從現在開始,我要看緊大叔,不能讓壞人拐跑。”

“傻裏傻氣的。”說完,斂回笑容,冷冷地對一旁的吳筱甜說,“走吧。”

酒會會場的另一側。

當小鬼陪着我來到這裏,入目的是吳董心花怒放的笑容,那笑容怎麽看都有幾分谄媚在其中。我心下好奇,能讓吳董如此作态的人會是什麽身份地位?

慢而穩的節奏,不疾不徐的拍子,音節緩緩流動,會場又重新響起音樂聲。我正沉吟之時,已被吳董發現,便快步上前。彼時,大部分心思都在猜測來者身份,并未注意到離貴賓越近小鬼的神情越慌張。

“來,小譚,我給你介紹,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洛氏集團掌舵人洛明勳洛總。”吳董笑容可掬地說道,臉上的光彩讓他看起來年輕了幾歲,“洛總,這個年輕人是我們公司負責企劃開發的副總譚歆晖。”

“洛總您好。”我伸出手不亢不卑地開口。

握過手後,洛明勳說,“年輕人好氣度啊,是個可造之材。”一臉的沉靜之色,讓人聽不出這話是真是假。

話一落,站在洛總身邊的男人就附在他耳邊,不知在說些什麽。我不經意掃過去,赫然發現那人竟還是個熟人,韓時軒。他不是小鬼的“委托人”嗎?此時他出現在這個男人身邊,那洛總與小鬼?我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未及深思,洛明勳已對着吳董感嘆,“早就聽聞吳董手下有一悍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是啊,小譚為公司做了很多貢獻。”吳董樂呵呵地回應。

“他很能幹,前些天南方地産那個合作案不就是被他捷足先登了嗎?消息一傳開,可真叫我們集團裏的一些老家夥開了眼界,也讓集團負責這次方案的小年輕們嗷嗷叫啊。”洛總語意雙關笑道。

吳董打着哈哈,“是嗎?還有這樣的事?”

一直凝神不語靜靜聽兩位商場大鱷無硝煙戰争,聽到吳董的話,便明了這個時候我應該說話了,“吳董,實在抱歉,這兩天太忙了,只跟您說了合作案的結果,有一些細節還沒來得及談,等我這兩天整理好再向你彙報。”

吳董微笑颔首,洛明勳則是神色不明地看了我一眼。

見吳筱甜姍姍來遲,吳董為了轉移話題,忙不疊說,“來來來,甜甜,過來叫洛叔叔。”

“洛叔叔好,我叫吳筱甜,您也可以跟叔叔一樣叫我甜甜喲。您長得真年輕,比電視和雜志上看起來還年輕。”吳筱甜笑得無比嬌俏。

“吳董,你這侄女可真是會說話啊,這番話說得我可是心花怒放。”

洛明勳哈哈大笑,不論話語真假,此番作态都讓吳董面上有光,而吳筱甜則摟着吳董的胳膊嬌嗔着。

我們這一小撮人中只有吳筱甜和小鬼兩位女士,介紹完吳筱甜,自然會注意到小鬼。果然,洛明勳話語一轉,“那這位小姐是?”

此刻,我驀然發覺小鬼幾乎躲在我的身後,緊緊地抓着我的西服,聽到問話聲身子甚至是微不可查地晃動了一下。

我極快地瞥了洛明勳一眼,見他并無異色,回轉低聲問小鬼,“是哪裏不舒服嗎?”

小鬼并不作聲,埋首搖頭。

“怎麽?不叫人嗎?”洛明勳嘴角微動,雖然已經很精心的掩好流瀉出的嘲弄,但還是被我驚覺到。

“爸。”小鬼從我的身後走出,沖着洛明勳喊道,神色間卻是一派陌然,只是看向我的眼眸中帶着歉意、擔心……

這一聲讓幾個人頗是驚詫,吳董滿懷深意地看着我,眼神露出詭谲之光。而我,此刻全然不想理會。

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仿佛能讀懂她想要傳達的話。頃刻間,從訝然流轉為痛惜,我想象不到為何父女能疏離至斯!我相信剛才小鬼的身體反應是真實的寫照。,我很想問問她,以前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奈何,此情此景,都不允許。

“時候也不早了,那我們父女就不叨擾諸位,借這杯酒祝盛唐企業越做越大。”洛明勳舉杯。

我有絲沉重地舉起杯,仰起脖子,毫不遲疑一飲而盡。飲畢,将他們一行三人送出會場。直至小鬼離開,也未能再與其說上一句話。偶爾的眼神交錯,卻流過無數內容。

再重新回到會場,愉悅的心情不再複在。吳董意欲不明的拍了拍我的肩,領着吳筱甜離開。而我望着熱鬧的會場,卻感到無邊的寂寞荒蕪。耳邊仿佛還能聽到小鬼說過的話,“我要看緊大叔。”而現如今,她卻不在身側。小鬼,你食言了……

二十四 冰釋前嫌

當揚聲器中響起甜美嗓音提醒時,“各位乘客您好,請系好安全帶,飛機馬上起飛”。我已坐在飛往另一座城市的航班上,這時距離酒會結束已有兩天。兩天裏,小鬼沒有任何消息,我發給她的留言、打的電話,杳無音訊如石沉大海。

我猜想着最有可能是洛總對她全面戒嚴,封鎖了她與外界的聯系,又或者針對的單單只是我?或許這樣也沒什麽不好,讓一些有些偏離軌道的事情重新歸位,對她、對我也未嘗不是一件樂事。只是,為何心裏有種悵然……

我靠着椅背輕阖上眼睛,腦中閃過上飛機前接到的電話訊息。電話是小雨打來,他告訴我那個人已經露出尾巴,這兩天頻頻與人聯系,跟前段時間的靜默全然相反。通過排查跟那個人接觸的人,發現裏面有一個人非常可疑,已經讓人繼續調查底細,相信這幾天就會有進一步的消息。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陷害小鬼的人肯定是那個人确切無疑!最後小雨還說那個人看起來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總感覺鬼鬼祟祟的不知在預謀着什麽,要我多注意些。

我在心中冷笑,以為不動聲色害完人便可以全身而退?哪有這樣的道理。敵不動我動!既然你潛伏下來,我便抛出餌兒,看你咬不咬鈎?盛怒之下沒有理智的時候總會露出平日裏掩起的尾巴。果然,狐貍再狡猾還是鬥不過獵人。只等過完年回來再收局,就讓那個人過個安樂年,算是我對那個人最後的仁慈。

過年!我睜開眼坐直身體,望向窗外的雲層輕嘆。三年了,自從發生雯雯的事以後,已有三年未曾回過家。雖然,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的錯,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我也知道,當年的自己因為事發突然而把無妄的憤怒發洩在親人身上這樣的做法有多混蛋,但那時自己的苦楚又怎是一個苦能形容?一年,我怨,怨他無事生非多管閑事;兩年,我開始從他的角度思考問題;三年後的自己,終于對他的作法表示理解。所以,上飛機前給太後發了信息——一會兒回家,我想吃他做的拿手菜。

下了飛機,望着冬日裏難得一見的晴空,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氣,讓胸腔裏躁動的心稍稍平複。忽而微笑,想到近鄉情卻這四個字。

坐上出租車,打開手機發現有幾條未接來電提示,都是太後大人打來的,估計是老太太着急了,回撥過去馬上就被接起,“兒子,你到哪裏了?真的回來了嗎?”話筒裏傳來太後激動的聲音。

“媽,我真回來了,已經下了飛機。”我唇瓣一綻,默然一笑。

“啊,已經下飛機了?那你等着啊,讓小安過去接你。”

只聽見話筒那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老媽揚起的嗓門,“老姜老姜,快快,讓小安去接一下兒子,他已經下飛機了。”

“媽,媽,”我連忙疾呼,“別麻煩了,我已經在出租車上了。”

“那行,一會我就到大院門口等你。”太後還未等我囑咐她不要在外面等我的話又說道,“我得督促老姜同志做菜去,他那速度太慢,兒子咱們一會見。”

“好,一會見。”我微笑着收起手機,心突然變得急切起來,想要插上翅膀趕快飛回到他們身邊。

看着飛馳而過的大廈高樓,寬闊平坦的馬路,想着剛剛飛機場看到諸多外國人,便好心情的問道,“司機師傅,這兩年H市的發展不錯吧?似乎外國人比以前多了,城市設施也提高了。”

“一聽這話就是好幾年沒回來了吧?告訴你啊,自從咱們姜哥成了一把手以後,咱這城市是一天一變化,越變越好。外國人,外國人現在都成撥成撥到咱這投資、旅游。”司機滿嘴家鄉腔一臉自豪地說。

“姜哥?”

我瞧見司機滿臉驚詫之色,“連咱們姜哥都不知道?年輕人你也太不熱愛家鄉了。”

我絕不承認自己被司機鄙視了,出租車司機見我尬尴的表情,好心的放過我,“姜哥是咱省去年新上任的書記姜振國,要說咱姜哥的事跡啊,一天也說不完,總之就是個幹實事幹正事的好官。”

“喏,給你聽聽這個,”司機師傅打開車載音頻,“這是上午姜哥參加東北網在線訪談的錄音,也讓你認識認識咱一哥。”

姜振國!聽到這個名字我心中驚愕,老頭子他居然升官了!還被群衆親切的叫做“姜哥”。這個稱呼讓我忍俊不禁,不知道老頭子聽到以後會是什麽表情。

東北網,這個網站我倒是知道,在東北地區很有名氣,是黑龍江省委宣傳部、黑龍江省人民政府新聞辦公室主管,東北日報報業集團主辦的以新聞為主的大型綜合性門戶網站。

沒想到老頭子居然也學起影視明星們的做派,搞這麽時尚的作法。

還未多加感慨,便聽到清脆悅耳的響起,“各位網友,大家好!這裏是黑龍江省人民政府門戶網站、東北網和東北發展論壇三網聯合在線訪談的現場,我是主持人春柳。今天的嘉賓,網友們一定不會陌生,而且也是期盼已久了,那就是黑龍江省省委書記姜振國。姜書記,歡迎您!”

“姜書記,聽說您要來東北網參加在線訪談的消息後,我們東北網可熱鬧了,很多網友留言、灌水、蓋樓,網友們送您的稱呼也很多,比如一哥、姜哥、姜頭、姜總等,這些稱呼雖然五花八門,帶有強烈的鄉土氣息,但也表達了網友們對您的愛戴,可以說大家非常非常期待和您這次的網上面對面,在這次訪談前,您能先給咱們網友說幾句話,好嗎?”

“網友朋友們,大家好!我是姜振國,很高興在這裏以這種方式跟大家見面。”

聽到這個低沉含笑的聲音,我心頭一震。三年來刻意不去關注他的動向,不去關心他的一切,假裝漠不關心卻抹殺不掉血濃于水的事實。

“姜書記,請問您每天都上網嗎?”這個問題絕對是異常令網民關注的問題,國內高官們到底重視不重視網絡上的聲音,他們會不會看到網絡上一些熱點新聞中網民的意見,無疑是所有網民都關心的問題。

“是的,”聲音略一頓,又補充道:“基本上每天我都會浏覽一下新聞,也同親朋視頻聊天,可以說,我是網民中的一員。”

接下來的問題主要圍繞H市的發展建設、江北新區、農業試點、打黑等等政府施政的一些熱點展開,老頭子一一闡述政府未來幾年的施政綱領,空話官話很少,大多都講到了具體的目标,具體的數據。

我邊聽邊暗暗點頭,老頭子講的都是實在話,不用套話,老百姓都能聽得懂,單從這一點上來說,老頭子的講話就是成功的。

一路上車子裏響着一問一答的對話,內容涉及網友們對政策的解讀與疑惑,對一些社會現象的看法等等,老頭子都予以回答,平心而論,回答很精彩。如果我在現場,也要拍手稱贊,難怪司機師傅會如此大力支持。

一個半小時左右的車程伴随着訪談的結束而到達目的地,看着常委大院院門口站着筆直的武警戰士,蒼松翠柏聳立,高深的圍牆,喚醒了埋在內心深處的回憶,這是我無法逃避的另一個世界。

大院院門兩旁高高挂起的大紅燈籠,給深幽的大院帶來幾分喜氣。馬上就要過年了,院門前停放着許多挂着外地車牌的各種轎車,許多幹部賠着笑臉遞煙,都被武警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臉擋在門外。

我提着行李箱走近院門便看見門口那個四處翹首張望的身影,不待我走近想要給她驚喜時,便已被盡職的武警戰士無情的攔住。無奈之下,只有放棄原有的想法,輕喊“譚女士,我在這兒。”擡手示意我在門外,看到太後喜形于色的神情,心裏一頓郁悶,回個家還要被攔截,這算怎麽回事。

在各種豔羨的目光中,我跟着太後第一次走進大院中的家。

“譚女士,他升官,你們搬家,怎麽也沒對我通報一聲呢?”我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攬着太後的肩。

太後稍作掙紮意思了一下就任我作為,瞪了我一眼笑罵道,“成什麽樣子,”然後又道,語氣中帶着絲絲不滿,“他什麽他?那是你爹,父子哪有隔夜仇,你這幾年都不關心家裏,對你說那些事情,你在意嗎?”

見我默不作聲,太後便打住了,笑道,“好啦,回來就好。你都不知道,聽到你要回來的消息,你爸多高興,晚上的工作餐也給推了,回來就讓我去買菜,現在還在廚房忙活呢,晚上一定要多吃點,瞧瞧這幾年瘦的。”

我“嗯”的一聲應承下來,故意裝作沒有看見太後眼裏閃耀的淚花,假意對四周的環境興趣盎然,便問太後這裏都住着什麽人,咱家住在哪兒之類的幼稚問題。

太後也不揭穿我,興致勃勃地給我介紹起大院人員的基本組成等,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便到了現在的新家——大院一號樓。這是一座氣勢恢宏的仿古建築,枝頭繁茂的樹木掩映下,鬥拱飛檐和隐隐約約的燈光,顯得這座建築神秘而沉靜。我站在門口,不覺看呆了眼。

“傻站着幹什麽?還不進屋!”太後推開屋門斜睨了我一眼。

我站在門口醞釀了一下情緒,在太後的催促下才擡腳邁進這座對很多幹部來說,做夢都想登堂入室的建築,因為對他們來說,能進到這裏的人标志着其在地區的影響和政治地位都将有一個嶄新的變化。

步入客廳,水晶吊燈散發着柔和的燈光,讓室內布滿溫馨感,布藝沙發與淺色牆紙給人踏實感覺。老爹坐在沙發上戴着眼鏡手打報紙,聽見我們的響動并沒有起身。

我把行李箱放在客廳一角,太後便在我身旁捅了捅我的腰眼,朝着沙發方向努了努下巴。

“爸,我回來了。”我瞥了一眼太後高興的樣子搖頭暗笑,既然決定回來了,便已經放下過去的那些事情。

老爸放下報紙,摘下眼鏡放在茶幾上,擡眸點點頭,“回來了,”随後站起身,露出腰間系着的圍裙,面露囧色,立即轉身向餐廳走去,邊走邊說,“餓了吧,快過來吃飯吧。”

太後偷笑不已,故意大聲說道,“喲,他爸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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