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長得帥的腦子都不太好使是嗎?

“操!”程熠眼疾手快,蹦了兩下就抓住了四處亂飛的稿紙。

“不好意思事發突然。”他淡定把稿紙折成一個漂亮整齊的四方體揣進兜裏,“來我們繼續。”

方珩知:“……”他低頭笑了一聲,“你可真棒。”

啧。

程熠皺皺眉:“你這語氣聽着不太對味。”

他這一鬧,方珩知徹底沒了跟他讨論拜不拜年的火氣,幹脆雙手抄兜往那牆上一靠:“沒有,你的錯覺。”

“你這裝逼啊?”程熠略帶嫌棄的看了他兩眼,随後也是雙手往褲兜裏一抄,然後靠在了牆上,氣勢半點不輸對方,“我也會。”

“……”方珩知微微瞪大了眼睛,然後半晌才憋出來一句,“你幾歲?”

程熠下意識答道:“三歲。”

這話一說完,他就住口了。

程熠:“……”媽的。

方珩知:“……”他其實也就是随口一吐槽。

哇哦。

程熠勉強扯扯嘴角,很想殺死三秒前的自己。

好家夥,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仿佛若智障,更別提對面這貨了。

他沒想到這貨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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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樂到腰都直不起來扶着肚子抖的那種。

不過他脾氣好,所以頗有耐心的站在原地等了對方一會兒。

但很顯然某人并沒有這個眼力見,似乎是要挑戰他程某人的底線。

“你沒完了?”程熠怒得不是很有底氣。

“哎別生氣。”大帥哥笑着摸摸眼角,“你真好玩兒。”

“操。”程熠也是氣笑了,“你這話早兩年說我拳頭就在你身上了你知道嗎?”

“那我謝謝您。”大帥哥吊兒郎當對他抱了個拳。

程熠大氣一擺手:“沒關系。”

兩人無聲對視一分鐘,程熠猛然醒悟:“操,不對。你他媽剛剛踢我。”

話音剛落,他就站直了身子,大有馬上就能跟對方幹一場的架勢。

這倒是給方珩知搞愣了,他張了張嘴,然後震驚道:“不是,這事兒沒過去啊?”

程熠也很震驚:“這事兒過去了?”

方珩知沉默了。

随後,他單手捂着心口,誠心實意道:“對不起。”

由于他認錯太迅速,态度太良好,程熠竟然還真就不打算計較了。

“算了。”他嘆了口氣,擺擺手,“算了算了。”

大帥哥看上去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聞言笑了,眼睛微微眯起:“真的不好意思,沒注意。不然我請你吃個飯?”

“不用了。”程熠伸出手把後腦勺上的小揪揪拆開,又把那橡皮圈順手挂在了手腕上,頭發沒了束縛,瞬間被風吹亂了些許,“我還有事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再見。”

轉身拎畫包的時候,他又在心裏補充道:再也不見。

畫包穩穩挂在肩膀上,程熠頭也不轉的過了一條馬路。

那馬路旁有一個簡陋的小賣部,他把那一包畫具寄放在了小賣部老板那,方便下次使用。

方珩知站在原地,一時間沒什麽別的動作。

因為他眼見着他把那可憐的幾乎快沒了松緊的橡皮筋套在手上,又眼睜睜看着他背着畫包離去的蕭瑟背影,心裏不禁顫了一下。

……不然,他還是請這人吃頓飯吧。

程熠并不知道這短短的五分鐘,自己在那個僅有一面之緣的貨眼裏留下了什麽樣的印象。

他還在樂呵呵的挑棒棒糖。

他扒拉着一堆阿爾卑斯,問道:“老板,沒有原味的了嗎?”

“你找不到的話那就是沒啦。”老板是個五十對歲的老頭,說起話來慢吞吞的,也是相當随意。

程熠翻了一圈,果然沒找到原味的阿爾卑斯。

他嘆了口氣,随便拿了一個草莓的和一個雙層的,掏出手機掃了碼便離開了。

只不過他一出這小賣部門,擡眼就又看到馬路對面的某人了。

程熠:“??”還不走?留着幹啥的?

不對,這不是問題。他納悶的撩了一把頭發,心想,問題是你走不走跟我沒關系,但是你杵在這盯着我是個什麽意思?

他都懷疑對方是挑釁覺得不打一架可惜了。

但對方并沒有做出什麽過激行為,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沉重的轉身離開了。

程熠:“???”他小小的腦袋裝滿了大大的疑惑。

不是,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麽隔着一條馬路,感覺到了對方眼神裏,微妙的同情……?

“操,”他迷茫的喃喃自語道,“長得帥的腦子都不太好使是嗎?”

說完,他又在心裏補充了一句:當然,我是例外。

程熠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實在是想不出結果,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不過是個小小插曲,很快就忘了。

他戴上耳機,悠哉悠哉慢慢回了家。

程熠住在林灣路,那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路,路兩旁全是小攤小店,一到晚上就成了鬧市,不似市中心的繁華,卻別有一番熱騰。

這兒有個學校,名為十四中,建校五十年來,一直是這座城市最差的公立學校。

能保持着年年倒一,其實說實話也是蠻厲害的。

畢竟正一還有附中和一中倆大腦袋來回坐來回搶呢。

穩坐倒一的十四中,也可以說得上是個奇跡了。

而程熠的學校,就是這所奇跡學校學生。

他不緊不慢拐過一個小胡同,再一轉身,就來到了自己家門口。

這是個小平房,在這座城裏已經不多見了。

“木桐。”程熠一邊擰着手裏的鑰匙,一邊對着門內喚道:“哥回來了。”

大門發出“吱呀”一聲,他推開了門,低頭就看到一個半大不小的男孩跑了過來。

一邊跑還一邊糯糯的喊着“哥”。

程熠看着他不由得笑了,他摸摸小孩的頭:“木桐,我不在的時候有好好寫作業嗎?”

名喚“木桐”的男孩大概八九歲的樣子,白白淨淨,臉上肉嘟嘟的,想來是被家裏人養的很好。

聞言這孩子仰起腦袋,眨巴着那水靈靈的兩顆大眼點了點頭。

程熠很欣慰,他捏了捏小孩的臉,然後把口袋裏那根雙層棒棒糖放進了對方手心:“好小子,獎勵你的。”

木桐看到棒棒糖眼睛瞬間亮了,揚聲喊了句“哥哥我最喜歡你了”,然後大力抱住了程熠。

程熠被他猛的一撲也站得穩穩當當,約摸是因為被撲習慣了。

他把小孩扒開扔到客廳去看電視,然後自己去了對方的卧室。

那卧室并不大,一張小床和一個書桌就占了大半,小孩兒的作業還攤在桌子上。

這是寫完了沒來及收吧,程熠很欣慰。

他走過去,想給小孩檢查作業。

結果視線接觸到那作業的一瞬間,他的臉色就瞬間結凍。

半晌,客廳正在開心吃糖看電視的小孩聽到了從卧室傳來的怒吼。

“程木桐!!!! ”

那聲音之大,仿佛是要幫着政府把這平房拆了似的。

程木桐一驚,嘴裏含着的棒棒糖随即被咬碎成了兩半。

……

“我問你,我這不在家的大半天,你幹什麽了?”程熠板着臉坐在沙發上,看着對面低頭站着的小孩,“你一個字兒都沒給我動?”

那空白的作業本攤在兩人之間的茶幾上,非常的紮眼。

程木桐沒說話,只低着頭玩自己的衣擺。

程熠盯着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結果一個子兒的回複都沒有,他不免動了些火氣:“程木桐!”

程木桐肩膀一抖,看自家哥哥是真的要發火了,這才擡起頭小聲道:“對不起。”

程熠皺眉:“你對不起誰?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麽用?你給我說說你這大半天到底都幹什麽去了?咱家好像也沒什麽電子設施可以給你玩吧?我不信你能盯着這沒網的破電視看這麽久!”

但他這一問,程木桐又不說話了。

程熠眯了眯眼,很散漫的靠在沙發上,微微眯起了眼睛:“老實點,說,是不是背着我一個人跑出家玩了?”

程木桐眨巴眨巴眼睛,然後恨不得把腦袋埋到胸口裏。

程熠一看他這樣就知道自己猜中了,頓時那心窩一口氣就提了上來,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他怒瞪着小孩,想罵又舍不得罵,憋了半天終于煩躁的對他擺擺手:“回你屋把作業給我補完!”

程木桐就等着一句了,聞言連忙拿着那空白的本子奔回了屋子,利索的關上了門。

沒了小孩打擾,客廳一下子安靜了,只剩下電視裏動畫片的聲音。

程熠癱在沙發裏,無聲看着那電視上的汪汪隊立大功,一個一個不知道叫什麽的狗子蹦來蹦去,蹦的他心裏更煩了。

“操。”他低聲罵了一句,拿起遙控器就關了電視。

這下,客廳裏最後的聲音也沒了。

頭頂的燈并不是很明亮,暖黃色襯得沙發一圈昏昏暗暗的,沙發上團的少年也被映出了一身疲憊。

程熠一米八的身子委委屈屈躺在那其中,半晌,他伸出手捂住了眼睛。

月底了,該交房租了。他想。

牆上的時鐘“噠噠”的響,程熠默數着,等到第60聲響起,他很幹脆的坐了起來。

伸了個懶腰又扭了扭脖子,踢踏着拖鞋往那小廚房走了過去。

生氣歸生氣,不能餓着小孩。

但是小懲罰是要有的,所以今天早上允諾程木桐的八寶飯是沒有了。

白面條下進鍋裏的時候,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程熠一手抄着筷子,一手摸出手機點了接聽:“喂?”

“熠哥!”電話裏傳出的聲音相當沒心沒肺,“明兒換班了,你東西收拾好沒?”

程熠手微微一頓:“換班?什麽時候的事兒?”

那人嘆了口氣:“熠哥你又逃了年級會?明兒開始選科分班了!藝術班也分!”

鍋裏的水咕嚕咕嚕冒着泡,程熠漫不經心“嗯”了一聲,然後接着下面條。

“就’嗯’?”那聲音提高了兩度,“所以你收拾好東西沒啊?”

“沒。”程熠答得理所當然,“所以辛苦你了,二毛。”

“我操,咱能不叫這名兒嗎?”那聲音很郁悶。

程熠輕笑了一聲。

電話裏的人叫杜茂,在他家四個孩子裏排老二,爹媽就給他取了這麽個小名。

小時候還沒啥,長大了後杜茂才發覺這名字有多難聽,從此便不允許任何人叫出口。

但還是有人不怕死,在私下偷偷叫。不被逮着還好,一旦被逮着,少不了臉上破個相。

但程熠是例外。

他是唯一一個可以當面喊“二毛”,杜茂還不敢反抗的人。

“唉我是明白了,”杜茂語氣凄涼,“我生來就是為您這位祖宗操心的。”

“那是你的榮幸。”程熠沒有半點受寵若驚,甚至還穩穩當當在鍋裏打了個雞蛋,“辛苦了。”

“……”杜茂認命了,“得!我這就去給您收拾。”

這回程熠終于做了個人,大發慈悲道:“回頭請你吃飯。”

“您可拉到吧,別請了,伺候好您家那位小不點就成了。”杜茂笑了一聲,“小家夥最近怎麽樣?”

提起程木桐,程熠就冷笑了起來:“我不把他皮扒了算他三生有幸。”

“……”

遠在卧室奮筆疾書的程木桐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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