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笑我們倆……般配

紀向白說是要蹭一頓宵夜, 但其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兩人都心知肚明。

但程木桐還在這裏,他倆不好說什麽。

他倆大眼瞪大眼的跟程木桐玩了好一會兒,才熬到這個小兔崽子撐不住困覺了。

小卧室的門被程熠輕輕關上, 紀向白敲了敲桌子:“小熠, 出去散散步?”

“不了, 白天在外面玩累了。”程熠打開程木桐的書包, 翻出一本數學開始檢查作業。

紀向白唇角揚起了一點:“很像個哥哥的樣子啊。”

程熠咳了一聲, 不太好意思的別過了頭, 拿後腦勺對着他。

一個數學不及格的人當着他數學老師的面,給自己弟弟檢查數學作業……

這場面, 臉皮厚如他實在也是扛不住。

紀向白沒再打趣他, 胳膊一伸,就摸到了小孩兒的那個铠甲勇士的書包。

他從裏面掏出了一本英語, 幫着程熠一起檢查。

手指輕輕翻開皺巴巴的課本,紀向白垂眸, 用閑聊的語氣輕描淡寫道:“我姑姑……沒帶着你們生活嗎?”

彼時程熠正在用筆勾出面前一個數字的抄寫錯誤, 聞言手一抖,“5”就變了一個巨醜無比的“6”。

他“啧”了一聲, 說道:“沒帶着, 她八年前就再婚了。”

紀向白嘆了口氣:“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她就算再婚,也該帶着你們的。”

“但她沒帶着,你現在應該看出來了。”程熠忽然有些煩躁,連帶着語氣都染上了火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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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向白半晌沒有回話,房間裏一時只剩下書本紙張翻動的聲音。

良久, 程熠閉了閉眼, 低聲道:“白哥, 對不起。”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紀向白将作業本合上, 重新放回了那個書包裏,沉聲道,“是我想得太理所當然了。”

“白哥,”程熠也合上了那本數學練習冊,轉過頭認真的看着他,“你從小就是被寵大的,不知道這些惡心的事兒很正常。我也不想你知道這些,紀枳喜歡你,對你好,所以我沒有理由在你面前訴這些無關緊要的苦,你能懂嗎?”

“你覺得這些是無關緊要?”紀向白緊緊皺了眉,“你說得對,姑……紀枳對我很好,我沒有辦法去完全厭惡她,但是如果你給我說了,我也不會不管你們兄弟倆啊!”

他的語氣有些急,看出來也帶上了些怒氣,程熠低下頭,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白哥,喝點水,你嘴唇有點幹。”

冷水壺裏微暖的白開水把玻璃杯熏上了一層霧氣,紀向白看着那杯水,感覺眼睛都被熏上霧了。

“小熠,”他抿了下唇,澀然開口道,“我是你哥。”

“我知道,白哥,這點我一直都知道。”程熠笑了一下,右手握拳在他肩膀上輕輕錘了一下,“所以你應該知道你弟弟是個什麽倔驢脾氣。”

紀向白看着他,勉強笑了一下,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

程熠是個什麽樣的人?

紀向白說不上來,但他知道,如果他真的無條件一直幫助這孩子,那紀枳那邊肯定會不高興,對他也就冷淡了,而以這孩子的性子,大抵是要一直自責愧疚了。

而且他知道,因為他也姓“紀”,所以程熠并不會完全把他當做親人信賴。

程熠确實比其他同齡孩子都要懂事,但十六七歲的少年,那獨有的棱角和傲骨是不會被磨平的。

這孩子就是這樣,一身刺兒看上去盡數收起來完了,但湊近一看,還是能看到那些藏着的尖銳。

這很好,能讓他保護好自己,只是有時候,這些刺很讓人心疼。

紀向白嘆了口氣,認命般的站起身,拿起了沙發背上搭着的外套:“小熠,送送我吧。”

“好。”程熠笑笑,起身給他去開門。

大門被打開,紀向白走出門檻的一瞬間,轉身抱住了面前這個已經長得很高的少年。

程熠身體微微一僵,難得感到了些無措。

他還真沒跟白哥……這麽親密接觸過。

“小熠,你要相信我,我跟紀枳是不一樣的。”紀向白沒再喊那人“姑姑”,“我是真的想幫你們,如果有事,一定不要自己扛着,就算你想自己扛,那等撐不住了,也一定要來找我,行嗎?”

程熠張了張嘴想拒絕,但最終卻沒有說出來。

他想說如果是因為愧疚就不必了,他一個人也能把日子過得很好。

但話到嘴邊,鼻頭卻不争氣的酸了一下。

一個人在凜冬寒風裏走得久了,很難能拒絕得了路邊支起來的草棚。

即便是知道這草棚不安全、随時會坍塌,但他還是想往那邊靠一靠,因為這樣或許就能擋掉一點風了。

他的沉默讓紀向白很難過,但又很能理解。

他只是很心疼,想再讓這孩子學會多依靠點旁人。

窗外樹上的鳥叫了一聲,窸窸窣窣一陣聲響後,樹葉落了一地。

已經是暮春了,落下來的葉子都快綠透了。

程熠送走了紀向白,就徑直走回卧室躺在了床上。

他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大腦一片空白。

其實應該想些什麽的,比如剛學的文言文,比如回來路上背的單詞……

但腦子裏亂亂的,始終都沒法想個開頭。

忽然,他用力揉了一下眼睛。

操,晚上了就這點不好,人容易矯情。

程熠暗暗唾棄了一下自己,翻來覆去好幾遍,在察覺是真的睡不着之後,坐起身摸出了手機。

杜二毛那個八卦的心是真的毫不掩藏,短短一會兒就已經發來了幾十條消息了。

他懶得搭理這人,果斷把聊天記錄切到了賴骁那裏。

賴骁這會兒依然沒啥動靜,應該是在醫院陪他奶奶。

他認識的人不少,但說得上話的朋友卻不多。

實在是閑的沒事,他打開了班級群。

群內這會兒正在熱火朝天地讨論即将到來的美術老師。

因為十四中的升學率全靠藝術生,所以校內專門找了機構來教他們這些美術生。

每年的機構找的都不一樣,今年是個叫什麽麓的畫室,第一個字程熠不認識,只覺得這畫室名字太疼痛。

他看了會兒火速滾動的消息,就得出了一個沒什麽用的消息——

即将到來的美術老師是個美女。

班裏的同學宛若癡男癡女,讨論得如癡如醉。

程熠不太能理解他們的興奮。

對老師的期待,難到不該是因為這個老師的能力嗎?怎麽長相現在這麽重要了?

他沒忍住戳了鍵盤,留下了在這個班級群說的第一句話。

[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新老師不會是花瓶吧?

他這消息一發出,群內就寂靜了幾秒。

因為他是第一次發言,還沒改備注,所以班裏的同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這壞氣氛的一句話。

程熠“啧”了一聲,打算關上手機,但下一秒就有一個人回複了。

[老狐貍]:沒關系熠哥,如果是花瓶,就把她趕走。

程熠:“……”那你好棒棒啊。

他發了個“小狐貍翻白眼”的表情包,正打算熄滅屏幕睡覺,就看到了“老狐貍”的來電顯示。

大晚上不睡覺擾人做夢?

程熠把那手機抛起來,等重新落回手掌的時候才接通了電話:“喂?”

“熠哥,”方珩知聲音懶洋洋的,“我給你買的衣服你試了嗎?合身嗎?”

“還沒拆。”程熠想起了那堆衣服,瞬間開始頭疼,“我正在考慮賣出去折現給你。”

“我操?!”方珩知聲音一下子就精神了,“為什麽啊?下午你不是買的很開心嗎??”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很開心了?”程熠冷笑了一聲,“是你很開心。”

“……這不重要。”方珩知咳了一聲,“不準賣啊!好多款式我都買的是跟我同款的呢,你要是賣了,咱倆不就沒有兄弟裝了嗎?”

“……”這貨腦神經構造真踏馬是世間獨有的,程熠忍不住吐槽道,“我聽過情侶裝閨蜜裝,兄弟裝是個什麽東西?”

“有區別嗎?”方珩知想了想,自問自答道,“沒有區別,都是感情好的證明。”

“你對感情好怕是有誤解。”程熠頭疼的捏了捏鼻梁,“這些衣服太貴了,我真不能收。”

“程熠你要是把衣服賣了退我錢就是看不起我。”方珩知倔脾氣也上來了,“在你眼裏我竟然是一個連十幾萬都花不起的人嗎?!”

程熠:“……”

他深吸了一口氣,忍住想越過屏幕把這人掐死的沖動挂了電話。

冷靜一點程小熠,這貨是個什麽毛病,你已經很清楚了,不要再被他的凡爾賽氣到了……

手機“嗡”的震動了一下。

程熠做好心裏建設,點開了那個新消息。

[老狐貍]:衣服不賣了吧?

[老狐貍]:/小狐貍暗戳戳觀察/

程熠愣了一下,然後低下頭飛速打字。

[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你盜我表情包?

[老狐貍]:怎麽能算盜?我自己在網上搜的。

[老狐貍]:/小狐貍得意/

[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你他媽歪理可真多。

[老狐貍]:不要這麽暴躁,老是“他媽他媽”的,對青少年心理健康不好。

操,你有病?

程熠沒忍住,樂了好半天。

他沒回消息,所以方珩知又發來了一個消息。

[老狐貍]:所以……衣服還賣嗎?

[老狐貍]:/小狐貍委屈/

方珩知是個很神奇的人,幾句話就能把氣氛搞得輕松起來,即便是隔着個屏幕,這功能效果也沒有減弱。

可以說是喜劇人本人了,開心麻花預備學員。

程熠一邊笑,一邊給他打字回消息。

[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給你個面子,不賣了。

[老狐貍]:/小狐貍狂喜/

[老狐貍]:那熠哥,明天上學,校服外套裏面穿藍色購物袋裏那件白色T恤好不好?我穿同款黑色!

程熠看着這條消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他心想你這貨是真他媽騷。

他回了這人一個“滾”,就關上手機打算去洗漱了。

跟方珩知聊了一會兒,那股子矯情勁兒下去了,困意也湧了上來。

雖然很累,但程熠覺得,今晚必定是好夢。

這一覺睡得很沉,睜開眼的時候剛剛好好是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

“很好,程熠同學,”程熠躺在床上,一邊醒困一邊喃喃自語,“你的生物鐘沒有讓人失望!”

心裏數着十秒過去,他猛得坐起了身子,伸個懶腰後就開始了日常的流程。

洗漱做飯喊小孩換衣服……

到換衣服的環節,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朝着地上那藍色購物袋裏的白T恤伸了過去。

程木桐原本周一是七點二十到校,但因為他哥也是個苦逼的學生黨,所以只能更苦逼的提前二十分鐘被送進了學校。

程熠送完小孩,騎着摩托一路風馳電掣往回趕,結果路上碰到了個不算熟人的熟人。

“你是……上次那個什麽帆?”他看着路邊摔到的胖子,不确定的問了一聲,“要幫忙嗎?”

廖承帆抱着腿正痛苦的斯哈斯哈喘着氣,聞言擡頭看過去,跟看到救星似的叫了一聲:“熠哥!”

“我操!別亂攀親戚啊。”程熠吓了一跳,連忙下車把他扶起來,“你這是幹啥去的?”

“我去找方哥的,結果這共享電動車剎車壞了,我倒黴啊,撞那電線杆上了!”

程熠:“……”果然,跟方珩知玩的都是牛人。

他嘆了口氣,讓這胖子坐到了摩托車後座上:“你方哥應該是要去上學的,我捎你一程。”

廖承帆一聽就激動了,等他剛在摩托車上坐穩就死命抱住了他的腰:“熠哥!謝謝您!您就是活菩薩!!”

程熠被他勒的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咳了好幾聲才道:“你他媽差點把你的活菩薩勒死!”

廖承帆低頭一看,發現自己還真是把人勒過頭了,忙不疊松開了胳膊,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哥,你腰太細了,我一下子沒注意。”

程熠:“……”操,是每一個坐在他後座的人都要感慨一句他腰細嗎?

他郁悶的擰了一下車把,摩托車轟隆隆響了一聲,飛蹿了出去。

十分鐘後,廖承帆扶着校門口的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

程熠一臉嫌棄的看着他:“你怎麽這麽弱?”

廖承帆看鬼一樣的看着他,想說什麽,但又沒忍住對着垃圾桶一陣幹嘔,只好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操,這人是怎麽跟方珩知做朋友的?

程熠百思不得其解。

十四中地邪,想誰誰來。

他腦子裏這個念頭剛一出,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轉頭看去,發現方珩知正好奇的看着廖承帆:“喲,你這是被我們家熠哥打了?”

廖承帆忙着吐,沒空回他話。

“別污蔑我。”程熠把他爪子拍開,“他路上摔倒了,我載他一程,下了車就這樣了。”

方珩知很詫異:“這麽沒用?”他看了看手表,幸災樂禍道:“你還能吐五分鐘,馬上上課了。”

“無所謂了,嘔——”廖承帆頭也不轉道,“反正進校時間都遲到了。”

“那我們倆就不奉陪了?”方珩知勾着程熠肩膀就想進校。

但程熠卻沒跟着他走,身子一扭就掙開了他的胳膊束縛,看着廖承帆無奈嘆了口氣:“他腿摔着了,一個人不好走路,我等會扶他進學校,你先進去吧。”

方珩知一愣,過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一下:“行,不急,我陪你。”

說完還真就找了個石階坐下了。

他看看廖承帆,皺皺眉;又看看程熠,笑了笑。

程熠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瞪他:“你笑啥的?”

“笑我們,”方珩知笑眯眯指指他校服外套裏的T恤,又拉開自己的拉鏈指指自己的T恤,“般配。”

程熠:“……騷還是你騷。”

剛剛緩過來擦擦嘴轉過頭看到這一幕的廖承帆差點驚掉了後槽牙:“???”

救命,這是什麽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更新時間超級不穩定!大概率都是在半夜!

寶兒們注意身體早睡早起千萬不要等呀!

麽麽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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