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命貴,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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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麽幾秒鐘,陳钊覺得自己腦袋出毛病了。

可能是聽錯了。

陳钊的手指頭搓着下巴,發出了“你爹沒聽明白”的聲音:“啥玩意?油煙機聲音太大。”

謝予壓根沒搭理他,一手炒菜,一手倒油,閑暇間回了一句:“小醜給我送了一張紙條,在我枕頭底下呢。”

剛才還說抽油煙機聲音太大什麽都聽不清楚的陳钊扭頭就往卧室裏走,回到卧室裏,從枕頭底下抽出來一個紙條。

紙條被燒了一半,只剩下一半,但還能看到上面的句子。

陳钊站在卧室裏看了片刻,手指撫摸着紙張燃燒後的灰色邊際,感受着那燒糊了的、微微紮手似得殘渣的手感,過了片刻後,才把這張紙收好,然後走到廚房去看謝予。

謝予還在做菜。

這混小子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麽事兒似得,好像什麽都沒有他手裏這盤菜重要,他做的是紅燒肉,陳钊就愛這一口,一鍋紅燒肉出鍋,瞬間把陳钊的饞蟲勾出來了,謝予把紅燒肉盛出鍋,遞給陳钊,又開始炒青菜。

一頓菜炒完,謝予關火盛飯拿碗筷,還沒忘從冰箱裏拿出來兩個罐子,一個冰啤一個可樂,倆人一起坐在了茶幾上,拿筷子吃飯,陳钊一邊吃着,一邊挑了一個最輕松的話題問:“小醜是什麽時候找上來的。”

謝予塞了一口蔬菜,回:“今天淩晨三點十五分,在門口傳出來點動靜,我拉開門,沒看見任何人,就看見了這張紙條貼在門上。”

陳钊覺得嘴裏的紅燒肉都不香了,在吃飯這個神聖的事情前真不該讨論這些糟心的事兒,但是他對查案的好奇心又根本無法壓制,只好忍耐着,一邊吃一邊問:“時間記得這麽清楚?你沒追出去嗎。”

謝予沒說話。

沒人比他更清楚那一刻的感覺,熱血湧上腦袋,他恨不得插上翅膀抓到小醜,但是又理智的克制住了。

說是克制,其實不如說是“吃一塹長一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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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王婷婷的案子上,謝予就因為沖動辦錯過事兒,他吃過一次教訓,下一次就記得了,絕不會再犯傻。

他不覺得小醜是真的想幫助他,此時,在暗處蹦跶的小醜就像是當日的百事通一樣,看上去好像算是正義的一方,但實際上,他看起來厲害神秘,是因為他腳下踩着鮮血淋漓的屍體,就算是勉強維持出正義的樣子,但渾身依舊溢着腐爛的血臭味兒。

相比于一個莫名其妙跳出來,以當年事情為要挾、拿人命當草芥的小醜,謝予更相信的,是坐在他眼前的人。

哪怕他眼前的人沒那麽出色,并不算敏銳,在查案過程中忙活的團團轉也沒什麽起色,但最起碼,他腳下踩着的正義是陳钊一點一點堆積起來的,哪怕光芒微弱,但依舊堅不可摧。

謝予垂下眼簾,拿筷子敲了敲碗沿,回了一句:“看了時間。”

跟陳钊混久了,他也知道時間是個很重要的因素。

陳钊緊繃的脊梁微微放松,他的肩膀上肌肉發達,緊繃起來的時候有一種近乎是骁勇的鋒銳,放松下來時又帶着一種長輩的厚重感,連帶着他的語氣都跟着溫和起來了,他說:“不錯。”

不知道是誇謝予主動和他講這件事,還是誇謝予看了時間。

說着,陳钊扒拉了兩口飯,又問:“怎麽想的?”

謝予能在這種事情上和他坦誠讨論,讓陳钊很欣慰,有一種自己養大的傻小子終于長腦袋了的感覺。

畢竟如果擱在十八歲,哦,不,十七歲零十一個月的陳钊的腦袋上,陳钊早就上當了,還是嗷嗚嗷嗚自己往裏跳那種。

“我想。”謝予放下了手裏的筷子,灌了一口可樂,然後擡起眼眸來,直視着陳钊,說:“你不覺得,我是個很好的誘餌嗎?”

陳钊咬着筷子的牙一顫,咬上了舌頭,疼的陳钊一個激靈。

“瘋了吧你。”陳钊把舌頭上的血沫子吞下去,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來一聲罵:“多大點小屁孩學這個?腦袋讓迪廳音箱震壞了?你當誘餌,我拿什麽臉面對——”

陳钊一頓,謝銘的名字在舌尖打了個轉,又生生被陳钊拐了個彎兒,語調降了八度,但吐出來的字兒卻越發咬牙切齒了:“溫美?”

謝予繼續低着頭吃菜,看起來并不太在意陳钊的拒絕,甚至還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沒錯,許願人還要拿命去許願呢,我的命金貴,他不配。”

這個“他”,不知道說的是小醜還是那個殺了溫美的人。

陳钊心裏一松,心說謝予沒被仇恨蒙蔽雙眼那真是太好了,結果下一秒,他就接到了手機那頭傳來的電話,他一接通,就聽見老狗的怒罵聲:“完他娘的蛋了,陳強出事兒了!剛送醫院去,差點兒就他娘的死了。”

陳钊:...

他快被仇恨蒙蔽雙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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