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3、是陪着我一輩子(一更)
龍譽之後幾天沒再見過燭淵,倒是紅雪一直呆她身邊,龍譽不由得心底鄙夷曳蒼,說假話騙子。
不過他不出現才好,不然她定會被他氣得傷上加傷。
大概是沒有那三位不同尋常聖使“蹂躏”,龍譽身上傷好得很慢,也沒有聽到關于第三層試煉何時開始命令,龍譽倒也樂得悠閑地養傷,雖然還是天天被這仍然疲軟無力身體弄得無比煩躁,卻也只能強忍着。
毒谷內除了龍譽,就只有值守教徒,但是那些教徒都是冷冰冰一張臉,像石雕一般,從不會與龍譽交談一句話,只會警告她哪兒不能去,哪兒不能随便亂碰亂摸,龍譽只覺得身毒谷哪兒也不能去什麽也不能摸很是氣人,幹脆就呆自己所屋樓哪兒也不去,眼不見心不煩。
可是如此她覺煩躁了,沒人同她說話,這讓一向話唠她很是難熬,每日只有一位使女來為她送吃,順便為她換藥,于是她便拼命抓緊利用這個時間,将自己憋了一天話以速度地倒出來,可是使女屋樓裏停留時間并不長,能有人與她說話時間也就那麽點。
于是一向蹦跳得像猴子一樣龍譽像是蔫了一般,成天睡夠了就拖着渾身使不上力身子軟趴趴地伏桌子上,對着紅雪開始了她自言自語,反正她一身是傷身體哪兒也去不得。
她身子一向健壯,連阿娘都說她身子健壯如牛,想叫她身體難受一番都是件難事,以前她也不是沒受過傷,但是從沒有如現一般情況,腦子一直是有些暈暈眩眩,身體也是一直發着微熱,竟是褪也褪不了,而且自試煉之後已是五日了,本早該結痂傷口竟還淌血,每一次使女阿姐幫她換藥時候她都看得清楚,她問了,使女阿姐們均無法解釋,而那被教中人尊為“巫醫”曳蒼自那日開始也是再沒有出現了,竟是讓她想問也不知道問誰了。
龍譽愈想愈覺得煩躁,幹脆不想了,反正她相信那個白面小男人不會讓她死,定會将她身上傷弄好,身體裏微熱屆時再一起去掉就行了,想得太多頭疼,她就一顆腦袋,可要好好保護,便什麽都不想了,為減輕自己心中煩躁,她就暫且把紅雪當做交談對象,反正這兒沒人搭理她,不會有人将她當傻子看。
這幾天下來,她反倒覺得紅雪比這聖山上許多人都要像個人,有血有肉,知道關心她,肯聽她叨叨,只可惜了不會說話。
“小聖蠍,你說你就這麽巴掌點大小蠍子,竟然會是聖教聖蠍?”龍譽将兩只手疊一起,擱桌上,将腦袋斜搭手臂上,看着桌子正中紅雪,自言自語道,“那日那個白面小男人說什麽來着?說你活了好幾十年了?具體是多少十年?”
幾日相處,紅雪總是喜歡爬到龍譽肩頭,起初龍譽見到她還會十分地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那尾蟄就取了她小命,後來才發現紅雪對她沒有任何惡意,而且不僅沒有惡意,還有濃濃好感,她便也就無所顧忌了,不管紅雪是否聽得懂她話,也不管什麽有沒,每日就揪着紅雪聽她念叨。
而紅雪不管怎麽聽她叨叨似乎都不會惱,于是龍譽便是口無遮攔了,紅雪只是安靜地呆桌面上,聽她念叨,偶爾桌子上轉個圈,完全抛開了聖蠍氣場。
“小聖蠍,你是雌吧?哎,要是哪個女人活到你這年紀,定是滿臉褶子了,看看你,還是細皮嫩肉。”龍譽碎碎念,因着身體不爽原因使得她沒有聽到屋外有異樣,那是極輕極輕笑聲,似乎是笑她居然把細皮嫩肉這種詞用了一只蠍子身上。
“還有你那渾身散發着怪異大祭司,雖然已經肯定了他是個人,但不會是和你一樣活了好幾十年老人家了吧?”龍譽臉突然皺到一起,一副鄙夷嫌棄又惡心模樣,“呸呸呸,我還叫他阿哥,我看叫大爺爺都行了。”
“不過說歸這麽說,他确實救了我,但是我依然讨厭他,很想他那張小白臉上撓幾條道道,讓他以後再也笑不起來。”
“還有啊,我總覺得那日他身體溫度有些怪,受傷是我,為何他身子也會不适?”
“我這心口這些日子也是怪得很,總會有種不屬于自己感覺,就像是——中蠱了一般。”龍譽擰着眉,“可是照我對蠱蟲了解,卻又讀不懂這種感覺究竟是不是中蠱,若是能見到阿娘就好了,阿娘定會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說着說着,龍譽語氣突然變得憂郁,“也不知道阿娘身何處,現怎麽樣了……”
龍譽說完這句,陷入了長長沉默,不再看桌上紅雪,将額頭壓了手臂之上,将臉埋下,未有梳起長發滑過肩頭,垂臉頰兩側,将她整張臉都遮擋長發之中。
桌上紅雪不知何時已經跳到了地面上,此刻正爬出屋門,片刻之後又折返回來,爬回了桌上,沖着龍譽搖着尾巴,奈何龍譽還保持着将臉埋下模樣,看不到她此刻反應,于是紅雪爬到了她手背上,她手背上轉着圈兒。
手背上異樣使得龍譽擡起了頭,因着額頭手臂上壓得太久,此刻她額心有一大片紅,眼睛有些澀,看着手背上不安靜紅雪,問道:“小聖蠍你這是幹什麽?”
相處幾日,紅雪除了第一日爬到龍譽肩頭之外便沒再往她身體上爬,現下不僅爬到她手背上,還這麽不安靜,“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要跟我說?”
紅雪用頭部頂了頂龍譽手背,而後跳下了桌子,往屋外爬去,龍譽一怔,而後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身,去追紅雪。
“小聖蠍,你這是要幹什麽去?”養了幾日傷,除了右肩和背部嚴重傷口還淌血沒能愈合,其他傷口倒是結痂了,雖然肩上和背上傷沒有愈合,卻也不是一動就會全身抽痛了,除了身體莫名發熱和虛軟,走動已是完全沒問題,但是龍譽剛剛桌上趴得太久了,突然這麽一站起來,還是扯到了傷口,牽得她一陣疼,卻還是跑到了門邊。
紅雪爬得很,龍譽跑到門邊時候,她已經到了屋樓下,龍譽本是蹙着眉,忽然眸光一亮,叫住了紅雪:“小聖蠍,你是不是要帶我去找——”
龍譽話還沒完全問出口,看到紅雪前方瞬間停了下來,龍譽還未出口兩個字頓時停了唇邊,只見紅雪扭過身子沖她搖了搖尾巴,便又轉頭往前繼續爬去。
龍譽心下會意,嘴角勾起了一記開心笑,加腳步跑到了紅雪旁邊,一邊跟緊紅雪速度一邊躬身向紅雪伸出自己手,紅雪昂頭一躍,便準确無誤地跳到了龍譽手心,迅速爬到了她肩頭。
“小聖蠍,你能帶我走得出這藥王谷嗎?”龍譽想到了那十步一卡值守教徒,“不過有你,就算我使不出功夫,我也有是法子離開藥王谷。”
紅雪輕輕搖了搖尾巴,龍譽改跑為走,慢慢往通往谷外長長山谷林間道走去。
“叮鈴……叮鈴……”一株繁茂大樹上,夾着熱浪夏風襲來,一陣清脆銀鈴聲響起。
燭淵踮腳站一簇茂盛葉團上,看着遠處慢慢往谷口方向走去龍譽,輕輕笑了起來。
看來眠蠱是真正醒來了。
龍譽沒想到她離開藥王谷這麽暢通無阻,站道路兩側教衆似乎都把她當空氣一般視而不見,別說會上前來攔住她。
于是龍譽昂首闊步理直氣壯地往谷口走去,好吧,其實她是高看了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子了,實際根本沒人看她一眼,心中難免有些挫敗感,不過這樣卻是好,她到哪兒去也沒有管。
龍譽與紅雪完全走出藥王谷之後,燭淵才從樹上輕輕落地,一名頭上纏着藏青色布巾中級弟子跑到他跟前,恭敬道:“祭司大人,照您吩咐,沒有阻攔她。”
燭淵微微點頭,中級弟子便退下了,燭淵也慢慢往谷口走去。
龍譽出了藥王谷,紅雪便從她肩上跳到了地上,她面前搖尾速往前,為她引着路,龍譽緊跟她速度,一邊走,一邊很是感謝道:“小聖蠍,真是謝謝你,我和阿娘都會感謝你。”
跑前頭紅雪聽到龍譽這樣話,似乎很是受用,将尾巴揚得高,爬得了。
龍譽注意到紅雪帶她所經過地方她似曾來過,似乎是去往那個滿是蠍子霧蹤道路,一想到那結夥成群追她身後蠍子,龍譽忽然覺得一身寒,用不着她兩次進入這個林子都是帶着一身傷吧?
阿娘霧蹤裏!?龍譽想到這個問題,眸光不禁冷了幾分,這個滿是毒物林子裏,阿娘怎麽活!?
“小聖蠍,我阿娘這林子裏!?”龍譽将眉心擰得緊緊,紅雪沒有理她,也沒有停下,而是徑直往前,龍譽讓自己保持平靜,聖蠍既然是蠍王,那麽她跟着她進入霧蹤應該不會再遇到上次那樣情況,而且未見到阿娘之前她也不能對自己方才想法下結論,一切還是見到阿娘再說吧。
若是阿娘受了絲毫傷害,就算與整個聖山為敵,她也要秉持自己原則,逆我者誅!
白霧彌漫,紅雪迅速竄入了白霧之中,龍譽跟了上去。
白霧之中,龍譽敏銳地聽到了悉悉索索聲音,當是那些不知身何處蠍子們開始結群出現了,待她眼睛适應了白霧後,開始慢慢看清周遭情景,只是她這一看,足以讓她震撼得瞠目結舌。
只見上次對她緊追不舍大片黑蠍子就停她身旁兩側地上,黑壓壓地一片幾乎讓她瞧不見地上野草青綠,如恭迎帝王一般安靜地呆兩側,将龍譽腳下所要經過長長道路給空了出來,紅雪就她身前慢慢爬着,像個帝王一般接受她臣民對她膜拜。
這是龍譽第一次見到如此多毒蠍朝拜它們王情景,真真是震驚了,她知道尋常毒蠍見了蠍王必須避讓,卻不知道它們還會結群朝拜。
五毒聖教何以能成為苗疆每一個學習蠱毒人都向往地方,她算是真真見識到了,不僅見到毒蠍結夥成群出現奇觀,還見到了朝拜蠍王之景,還有那幾乎能與無心嶺比肩毒谷,那傀儡蠱術……
龍譽穩了穩震驚心緒,繼續跟着紅雪往前走,她能清楚地感受得到空氣裏那些毒蠍對鮮血欲望與蠢蠢欲動,卻始終不敢朝她撲來,龍譽想到自己上次奮力狂奔後跳下飛瀑才脫離了這些危險東西追殺,如今它們卻被紅雪氣場輕而易舉地打壓了,心底着實佩服了紅雪一番。
霧蹤裏走了許久,早已沒有了見到活人就恨不得戲谑蝕骨毒蠍,慢慢地龍譽也從白霧包攏中走了出來,而後見到,竟是一片鳥語花香之地!
這讓龍譽忍不住感嘆,這聖山之上別有洞天地方還真是不少,誰能想得到那樣是毒物林子後是這樣一片勃勃生機地方。
紅雪速地花叢中穿梭,後爬上了一塊大石,龍譽也走了過去,發現她此刻竟是處一處山腰上,從這兒往下望,如梯子一般向下延伸青綠樹頂蒼莽一片,這蒼莽有可愛綠色之中,還能遠遠瞧見蚩尤神殿尖尖穹頂,灰白顏色突兀一片綠色之中,顯得尤為突兀。
龍譽不由得往遠處望去,總殿穹頂也還隐約可見,卻總是如水波翻滾般樹浪中若隐若現,還能聽到樹浪此起彼伏湧動聲,一只蒼鷹恣意翺翔,俯瞰聖山之景,真是可愛又迷人。
聽着湧動樹浪聲,感受撲面而來夏風,龍譽有些失神了,險些忘了自己來到此處目,撓了撓頭發,這才注意到蚩尤神殿是位于聖山東南邊,她記得藥王谷是位于聖山東北邊,她現所山腰蚩尤神殿正東方向,而霧蹤就藥王谷東南方向。
清楚了方位,龍譽便明白了紅雪帶她穿過霧蹤原因——抄近路,而且霧蹤裏沒有任何把守教徒,若是不選霧蹤這條路,就要繞過蚩尤神殿那一條遠路,而且一路走來定是把守教徒重重,龍譽便又向紅雪美美一笑:“小聖蠍,沒想到你還真聰明。”
紅雪受用地搖了搖尾巴,而後動了動腿,将自己身子調轉了個方向,将頭部面對着山腰往上地方,微微擡着頭,龍譽便轉過身,順着她頭部所對準方向望去。
而後,渾身猛地一顫,繼而抛下了紅雪,想也不想便往山腰高處沖去了。
因為密密林木深處,隐隐約約,似乎坐落着一幢吊腳樓!
紅雪大石上轉了個圈兒,後跳下了大石,就她要往龍譽追去之時,一雙修長大手飛地把她捏了起來,紅雪正翹起尾蟄,欲将這膽大之人置之死地,奈何她尾蟄還沒有繃起便又松了下來。
“紅雪,你今天表現很是不乖。”燭淵将紅雪放到了另只手手背上,聲音輕輕淡淡,“你就算再怎麽喜歡你主人,也不能這麽背着我,是不是?”
紅雪此時像是個做錯事孩子,呆燭淵手背上一動不動,整個身子都耷拉着貼到了他手背上。
“紅雪,你這可真是典型喜厭舊,見了主人,就全然忘了我了。”燭淵不惜不怒地說着,眼神卻是望向龍譽所去方向。
龍譽因為心中急切想要見朵西,一時竟忘了停下來等紅雪,也沒有回頭,以致于她絲毫不知山腰上多出了一個人。
“不過你既然都已經将她帶來了,不如就讓我們好好瞧瞧母女相見感人場面吧。”燭淵說着,用手指輕輕點了點紅雪背,紅雪這才恢複了精神,沿着他手臂爬到了他肩頭。
燭淵擡腳往林子深處吊腳樓走去,那本該随着他每一個動作皆會發出悅耳聲響銀鈴铛,此刻卻像是聽話好孩子,閉嘴不發出一點兒聲響,怕被跑前頭人兒驚覺一般。
吊腳樓周遭沒有任何人,若不是廊下栽着幾株花兒與那幹淨得一塵不染廊木,幾乎會讓人以為這是一幢早已被深山掩埋無人居住小樓。
龍譽看着那幾株迎風搖頭白色花兒,忽然變得緊張,小心翼翼地踏上梯子,屏着呼吸,也量讓自己動作輕得不發出一點響動。
二樓屋子裏有吱吱嘎嘎機杼聲傳出,窗戶用竹枝撐了起來,屋門敞開着,龍譽走到二樓,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往大開屋門裏探頭。
突然,一陣淩厲風伴着一件黑色如巴掌大小物什直取面門而來,龍譽沒有閃身躲開,而是迅速擡起左手無缺無誤地握住了那撲面而來東西,那東西夾帶着厲風震得她虎口刺痛發麻,連帶着背上傷都被震得生疼,竟是一只梭子。
龍譽察覺到屋中人欲開始第二次攻擊,驚得她連忙叫道:“阿娘!你這是要謀殺親女兒嗎!?”
她勁氣與武功雖已遠阿娘之上,但是以她現這副模樣,打不打得過阿娘還是一回事。
經龍譽這麽大聲一嚎,屋內殺意頓時散去,龍譽這才舒了一口氣。
“阿……譽?”朵西站機杼前,手中握着一把剪子,滿面不可置信,怔怔地看着站屋外龍譽,雙唇輕顫,竟是連話都險些說不清。
龍譽見到朵西很是激動,一把就沖進了朵西懷裏,緊緊抱着朵西,撒嬌似地将臉埋朵西頸窩,難得女孩兒模樣,開心道:“阿娘阿娘,我想死你了!”
以前樹頂村落時候,龍譽極少沾家,一年四季家裏呆着日子可謂是屈指可數,但是以前她從沒有哪一次如今次這般想念過阿娘。
“阿娘趕緊讓我瞧瞧你還好不好。”龍譽朵西頸窩裏蹭了蹭之後,立刻離開了朵西懷抱,緊緊盯着朵西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前看看後瞄瞄,難得緊張和認真,“那個白面小男人沒有對阿娘怎麽樣吧?”
朵西還怔忡中回不過神來,阿譽阿譽,她好孩子,怎麽到這兒來了!?
“阿譽你是怎麽到這兒來!?”朵西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卻仍舊緊張地抓住了龍譽雙肩,“誰帶你來!?還是你自己偷偷尋來了!?”
“啊啊啊,阿娘,輕點兒,輕點兒,還疼着呢!”朵西這一抓便抓到了龍譽右肩上傷,疼得她直咧嘴,朵西一驚,連忙松開手,而後拉開她衣服往肩上瞧,看到那幹淨棉布條上沾染着大片血跡,心疼了又疼,一時将方才緊張抛腦後,一臉擔憂。
“不要緊阿娘,一點小傷而已,不打緊。”龍譽看到眼裏心疼和擔憂,将自己衣服拉好,遮好肩上傷,笑嘻嘻道,“你女兒壯得像牛,過幾天就會痊愈了。”
朵西眼底流露出滿滿慈愛,不再說什麽,也不問龍譽為何受傷,只是輕輕撫摸着她腦袋,她不是不知道試煉殘酷,她不是不知道她阿譽被聖蠍選中,必須參加一層層試煉,她還能見到一個活蹦亂跳阿譽,她就已經很是滿足開心了,她不奢想阿譽試煉中安然無恙,能做到試煉中安然無恙,只怕整個苗疆,僅有一人而已。
想到此,朵西心不禁又恐慌了起來,緊緊盯着面前龍譽,緊張道:“阿譽,你告訴阿娘,你是怎麽到這兒來?”
“是小聖蠍帶我來。”龍譽笑嘻嘻地答道,阿娘還好好,她開心得很,當下又轉身往後望去,尋找着紅雪影子,“大概是我跑得太,小聖蠍沒有跟上,待會兒應該也會到這兒來。”
朵西被龍譽話又是弄得又是一驚,心往嗓子眼提了一分,不安道:“是聖蠍紅雪大人帶你來!?”
龍譽點了點頭,有些不明白朵西陡起震驚與緊張。
“好孩子,走,離開這兒。”朵西一邊說一邊将龍譽往外推,言語裏是說不忐忑,“阿娘好好,你也瞧見了,走,!”
“阿娘你這是做什麽?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見着了阿娘,阿娘為何急急趕着我走?”然而龍譽卻是定了原地,緊擰着眉不明所以地盯着朵西,有些惱道,“這樓子外沒有一個人,阿娘你慌什麽?”
“我知道阿娘不想呆這兒,我這就帶阿娘走!什麽聖蠍使我也不做了,以後陪着阿娘不讓阿娘再操心就是了!”
龍譽欲說欲激動,一把拉住了朵西手腕就要往外沖,朵西心裏疼得很,她這個孩子,什麽都好,就是脾氣一上來了就什麽也不管不顧了,可是自大祭司出現她們面前那一日開始,她就知道她們再也不可能離開聖山了,就算屋外至始至終都沒有人看着她,她不可能也不會離開。
阿譽這脾性,呆聖山,也不知會不會給她招致災禍。
朵西心下苦澀,用力抽回了被龍譽抓着手腕,也沒打算與龍譽多加解釋,仍是堅定地将她往外推,她心裏覺得很不安,若是被大祭司發現,不知要如何處置阿譽,她怎舍得阿譽為她受罰。
“阿娘!”龍譽狠狠一跺腳,憤憤地不管不顧,又抓上了朵西手腕,“阿娘你以前不是這樣,自從那個白面小男人出現之後你似乎事事都擔心都怕,他有什麽好可怕,我不信我們走了他有本事找得到我們!走,阿娘我這就帶你走!”
“叮鈴……叮鈴……”屋外無風,銀鈴聲憑空而起。
朵西面色陡然刷白,龍譽擰着眉拉着朵西往後退了一步,一只紅蠍從屋外爬了進來。
“阿妹要不要試試看無論你走到哪兒我是否能都找到你?”燭淵淡淡聲音先行入耳,繼而是他整個人映入龍譽與朵西眼簾,“還是阿妹把聖山當成什麽了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燭淵此刻雖仍舊如平日裏龍譽所見到一副雲淡風輕模樣,但她卻清楚地嗅到了危險味道,下意識地将朵西護身後,随着燭淵往前一步,她就再往後退一步,她本就不是他對手,如今她一身傷還沒好透,就不用提了,不過她倒不要緊,卻是怕傷着了阿娘。
“我當初就沒想要到聖山來。”龍譽卻不慌亂,盯着燭淵眼睛,反駁道。
“祭司大人——”被龍譽擋身後朵西突然推開了龍譽擋她面前手臂,急急往前一步,正開口想要為龍譽說話,燭淵微微斜過眼眸看着她,那冰冷中含着愠怒眼神,讓朵西整身子頓時僵住,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朵西姑娘,我受不得聒噪,想必你是知道。”燭淵冷冷淡淡一句,眼神卻是重落回龍譽身上,淺淺笑了起來,“阿妹似乎是怕我?怕什麽呢?阿哥對你那麽好,為什麽要怕呢?”
“阿妹你瞧,你阿娘,我不僅沒有傷她分毫,還讓她這兒活得這麽自。”燭淵慢慢往龍譽靠近,龍譽沒有再後退,而是将僵住朵西拉回她身後,她已經明白了,阿娘對這個男人恐懼是來自心底,深埋了很久,揮之不去,枉論驅除。
她不知道究竟發生過什麽她不知道事導致這恐懼阿娘心底埋藏那麽深,可是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阿娘,除非她死。
“阿妹無須緊張,我不會傷害你親愛阿娘。”燭淵走到了龍譽面前,一個頭差距讓他俯視着龍譽眼睛,笑意浮嘴邊,“不過阿妹說得對,當初阿妹又不是自己想要到聖山來,不過是被我騙了,是麽?”
龍譽擡頭迎着燭淵視線,呼吸近咫尺,龍譽冷冷道:“你想要做什麽,一切不關我阿娘事。”
這個該死小男人,如何知道她找阿娘來了!?莫不成——
龍譽眼神斜睨到不知何時停燭淵肩頭紅雪,眼神冷,難道是這個小聖蠍暗地裏給他通風報信了?還是他之前就和小聖蠍計劃好,引她到此,好以此理由處罰她?
可若真是如此,他要處罰她機會多是,為何獨獨挑這樣方法?
龍譽想不透,眼神又冷了一分。
“我能想做什麽呢,我不過是擔心阿妹,所以跟過來瞧瞧而已。”燭淵笑意深,“不過我瞧着阿妹留聖山是多麽心不甘情不願,阿妹不開心,阿哥心裏也跟着難受得緊,于是我想,就随了阿妹意。”
“我就如了阿妹願,讓阿妹離開聖山,如何?”燭淵低着頭,帶着熱度氣息拂到龍譽額上,使得龍譽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她額上碎發因着他氣息微微晃動,撩得她額頭有些癢,聽着燭淵話,瞳眸微微睜大,心猛地一跳,不可置信神情躍然面上。
她身後朵西也是陡然一滞,不可置信地盯着燭淵。
燭淵輕輕一笑,溫和笑聲,清脆銀鈴聲,給這個氣氛僵冷屋子平添了一分輕松,只聽他接着道:“不過我只說了讓阿妹離開,可沒說過我不去尋阿妹,就當做是我們來為阿妹方才那句話做個游戲,阿妹覺得如何?”
“當真?”龍譽不太相信燭淵話,因為她覺得這個白面小男人說話沒幾句可信,雖然她倒挺想留聖山把苗疆蠱術與毒術數學完,可是她清楚地感受得到阿娘對聖山對這個小男人恐懼,即便他不曾傷害阿娘分毫,但是她不想阿娘日後都活惴惴與忐忑中,她寧願放棄自己對蠱毒執着與喜好,帶阿娘離開。
如今這大好機會就擺眼前,即便真實性還尚未可知,不過她願意一試,機會,有總比沒有強,況且她相信自己,她不信她就逃不出這個白面小男人手掌心。
“自然當真,我對阿妹說過話,何時有假?”燭淵依然淺笑,“阿妹那麽危險時候我都舍得出手相救了,又怎舍得騙阿妹呢?”
“可以帶着我阿娘?”龍譽注意着燭淵神色,似乎要從他表情中搜尋出他話中虛假,可她發現他與尋常無異,想着他堂堂大祭司,騙她一個對聖山來說還什麽都不算人做什麽,便換了個問題。
“當然。”燭淵聲音很淡,似乎很是無謂,“那麽阿妹想要多少時日來行動?”
“十日足矣。”龍譽說得自信,連帶着嘴角也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好,那我便依了阿妹意,給阿妹時日時間去逃出我所能掌控範圍。”燭淵淺笑着替龍譽理了理耳邊發絲,顯得很是寵溺,使得朵西看着他動作心慌得厲害,心底想要說什麽,卻始終張不開嘴。
“那若是十日後我尋得到阿妹呢?阿妹有當如何?”燭淵說這話時候擡眸看了朵西一眼,朵西似乎讀懂了他那雖帶笑意卻寒冷無比眼神,仍舊保持沉默。
龍譽微微昂了昂下巴,“那便任憑阿哥處置。”
“呵呵,阿妹這副模樣,倒是對自己自信得很,哪裏還用得着我處置呢。”燭淵淺淺一笑,将停自己左肩上紅雪拿了起來,放到龍譽肩頭,“不過若是我尋到了阿妹,阿妹就要留聖山陪着紅雪一輩子,紅雪可是喜歡你得緊。”
“不對,是陪着我一輩子。”燭淵說着靠近龍譽耳畔,輕輕吐氣,說罷又看向朵西,嘴唇輕勾,“是這樣子麽,朵西姑娘?”
朵西只覺喉間一陣幹澀,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是。”
“好,就這麽定了。”龍譽往後退一步,退開燭淵暧昧,神色冷靜,“那麽事不宜遲,我現就帶着阿娘離開。”
龍譽說罷,轉身就要拉朵西手,卻被燭淵擡手一擋,“阿妹這麽急着走是幹什麽呢,還怕我吃了你們母女不成麽?”
“倒不是怕阿哥吃了我,不過是擔心阿哥過會兒會反悔而已。”龍譽也學着燭淵淺淺笑意,無謂口氣,其實她這麽急着确是擔心這個白面小男人會反悔。
“阿妹心裏,我就是個會出爾反爾人麽?”燭淵将手擡至龍譽肩頭處,紅雪便從龍譽肩頭跳到了他手心,燭淵輕點着紅雪背,道,“不過是想讓阿妹将身上傷養好了之後再離開,阿妹你現這樣身子,連自己都護不了,能護得住你阿娘麽?”
龍譽臉色一沉,身體裏那股惹人煩燥熱經燭淵這麽一說感覺明顯了,肩上和背上傷似乎又開始往外沁血,他說得沒錯,她要拖着這身子與他玩追逐躲藏游戲,只怕她勝算會很小。
“阿妹随我去療傷如何?”燭淵笑得和煦。
龍譽輕輕一咬牙,轉頭凝重地看着朵西,堅決道:“阿娘,等着我,我會帶你離開這兒。”
說罷,不再看朵西,轉身走了,燭淵目光從朵西面上掠過,面色未改,也轉身離開。
“阿譽!”就龍譽走出屋門時,朵西忽然叫住了她,龍譽停下腳步,轉頭看着朵西。
朵西唇有些微微顫抖,後抖出一句,“阿娘很好,不用擔心阿娘。”
龍譽沖她咧開一記大大笑容,走了。
朵西跌坐地,不過是一場勝負早已分明游戲,本就不必要開始,奈何她勸不動阿譽,大祭司眼神也警告她休要多說一句話。
大祭司終究是恨極了她們,所以才這般玩弄阿譽,可是這本不關阿譽事,她什麽都不知道,現卻要來承擔當年她們當年造下罪孽。
只希望阿譽能好好,什麽都不要知道,好好地過一輩子,即便她不能再向從前那般随心所欲,也再也完不成佑納心願,如今她只求阿譽能好好,阿譽何其無辜。
難道這也要成為奢望嗎?
“阿妹如何這般沉默安靜呢?安靜得都令我有些不習慣。”紅雪龍譽面前爬着,燭淵她身後慢慢走着,清脆銀鈴聲,風吹樹葉沙沙聲,燭淵淺笑聲音摻和其中。
龍譽只是跟着紅雪向前走,沒有回頭,也未曾回頭。
“讓還是一身傷我帶着阿娘離開,阿哥不是比較容易尋着我嗎?”她不明白這個白面小男人為何沒有責罰她偷偷找到這兒來,不僅如此,非但沒有發怒,竟還給她機會帶阿娘離開,現下竟還讓她治好了身上傷再離開,他心裏,到底想都是些什麽?
“阿妹疑惑麽?那我就來為阿妹解惑。”繁茂林子裏,燭淵走到龍譽身側,“因為我舍不得阿妹疼,阿妹一疼,我心也會疼得緊。”
林子裏風忽然有些大,有些吹亂了燭淵暧昧聲音,龍譽面無表情地側頭看他,對于燭淵這樣暧昧話,她已經習慣了。
“阿妹萬不可不信我話,我可沒有與阿妹開玩笑。”燭淵輕輕一笑,溫和笑聲陪着悅耳銀鈴聲,極是好聽,“不僅是如此,能讓阿妹身上傷愈合,也唯有我而已。”
龍譽像是聽到了極冷笑話一般,翻了翻白眼,不再看燭淵,由着他自吹自擂,順帶着還撓了撓耳朵,似是要把燭淵這種将自己吹上天笑話從耳朵裏掏出了。
“我瞧出來了,阿妹是不相信我話。”燭淵似乎不會生氣一般,被龍譽剛才那般極不給臉面表情和動作諷刺後還是淺淺笑着,依然話多,“阿妹不僅傷口沒有愈合,還沁血,連帶着身子也是軟綿綿,沒多少氣力,腦袋有些暈眩,身體裏總是有一股揮之不去惱人燥熱折磨着你,我說得可對?”
龍譽沒有理會燭淵叨叨,使女阿姐每日總會來為她換藥,這些情況,他想要知道,簡單得很,倒是沒想到他對她倒真是上心。
“難道阿妹沒有察覺,從我出現你身邊開始,你體內惱人燥熱漸漸褪了下去麽?”燭淵說完,也不等龍譽反應,便與她擦肩而過,走到她面前去了。
龍譽腳步有瞬間停滞,擡起手放到了自己心房處。
她身體裏莫名燥熱,似乎從他出現開始,就沒有肆意喧嚣。
難道他說,都是真?
------題外話------
稍後會有第二和第三,看文姑娘們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