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後宮4
過來給季秀把脈的并不是之前慣用的禦醫。
衛秀喝了三年的避子湯，可是這些每半個月就過來給皇後把脈的禦醫一個都沒說過，可見他們都是淩雲睿的人。
當然，除了避子湯，季秀的身體并沒有太大的問題。
就連避子湯的事情，也在一段時間沒喝後藥效淡去。
把出季秀有喝過多年避子湯的事情，太醫額頭一下滲出汗來。
難怪将軍府會拉攏他，合着皇後在後宮已經中招了。
整個皇宮能對皇後下手，并且成功的能有幾人，總不可能是皇後自己自願服用的避子湯，太醫不敢再繼續深想下去。
“我的身體狀況怎麽樣？”季秀問太醫。
太醫擦了一把汗，道：“回娘娘，因為服用避子湯的緣故，您的身體稍微有損，以後……以後可能不再容易有孕。”
一國之母身體有損，不易受孕，這消息絕對能夠讓朝野震蕩。
到時候，外面可不會同情被人算計的皇後，而是會覺得季秀不配再擔當一國之母。
“那除了孩子，這些可會對我的壽數有損？”季秀淡定問道，她身後的梧桐等信得過的宮人已經雙目通紅，袖中拳頭緊握。
“……回娘娘，除了孩子外，避子湯對您身體造成的傷害并不大，并不會影響壽數，只需要調理得當，這些損傷很容易就能補回來……”太醫越說越沒有底氣。
的确，季秀的身體的确沒有出現太大的損傷，可是她以後不能輕易有孕，這對一個女人，還是身處後宮的皇後，這是多麽大的打擊。
“這件事情還勞煩太醫給将軍府保密，還有太醫院那邊，也請太醫為我盯着，我不想再讓陛下的人為我看診了。”季秀聲音古井無波道。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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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剛退下，梧桐幾個就“撲通”跪下，對着季秀自責道：“娘娘，都是奴婢們沒有保護好您。”
她們身為皇後的貼身宮人，卻好幾年都沒察覺到什麽不對，想到季秀以後不能容易懷孩子，梧桐幾個覺得天都快塌了。
“起來吧，這不是你們的錯，你們還是笨一點好，這樣才能活很久，太過聰明，只怕你們早就不在了。”
和衛秀一樣，她身邊的宮人也大都心思簡單，這也和她們将軍府出身有關，将軍府基本直來直去，以致于裏面出來的人基本沒什麽心眼。
就像季秀對梧桐幾個說的，她們幾個要是察覺到什麽，完全沒可能活到今天。
“娘娘，對您動手的是誰？是那些宮妃，還是陛下和太後？”梧桐咬牙問道。
季秀不由看了一下宮門，輕笑道：“皇後是這座皇宮名副其實的女主人，可是比起那個男主人來，皇後終究還只是一個外人。”
“是，是陛下~。”梧桐聲音顫抖道。
剛才季秀說她們笨一點好，她們心裏就隐隐有了預感，因為宮妃的手無法伸那麽長。
可要是皇上，為什麽會是皇上？這會比太後打壓，後妃陷害更讓她們姑娘心痛啊。
“娘娘，陛下為什麽要這樣對您？”梧桐幾個不解道，臉上淚水流下來。
這幾年，皇上對她們中宮算是面上過得去，可是誰能想到，那副和善的面孔下打的是這種主意。
“因為我出身将軍府，你們說，我要是生了皇子，我父親會不會在前朝請奏立我的兒子為太子？”季秀引導梧桐幾個道。
“中宮之子，理當為太子。”梧桐下意識脫口而出道。
就算她沒讀過什麽書，也知道嫡、長對立太子的優勢。
“你們再算一下，我早早生了孩子，孩子被立為太子，等到太子長大，陛下才正當壯年。”
“屆時成年的太子有将軍府做外家，會不會威脅到帝王的皇位？”
“這……”梧桐幾個聽的不是很懂，因為這已經是政治的範疇。
不過皇子能夠威脅到帝王的皇位，這句話她們聽懂了。
“難道這就是娘娘被害的真相？就為了未來那麽久遠的事情，陛下居然對您這麽狠心。”
這簡直就是把衛秀的一顆真心放在腳底下狠狠地踐踏，讓梧桐幾個唇齒忍不住發寒。
“他又沒對自己動手，只是對我出手，有什麽不忍心的，後宮佳麗三千，就算我這個皇後身份特殊一點，可是對于帝王來說，只要他沒事，孩子将來有的是，可不缺我一個人生。”季秀道。
“今天我把這些告訴你們，是想讓你們今後別對帝王再抱有希望。”
別弄出她厭惡淩雲睿，卻覺得她只是在和淩雲睿拌嘴，還想辦法把他們往一塊湊合。
“娘娘，我們一定不會了。”梧桐幾個咬牙保證道。
以後別說讓她們再撮合帝後兩個，要不是身份不允許，她們恨不得用掃把把帝王趕出中宮。
知道真相，不再對帝王抱有奢望，梧桐幾個幹活的效率大大增加，就算季秀吩咐她們去辦一些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梧桐幾個也能面不改色的去辦。
好像一夕之間變得穩重，越發有皇後大宮女的範。
另一邊，季秀給那些落選的秀女們放話，讓她們先回家，屆時她會專門為她們選夫家，讓她們先別急着談婚論嫁。
入選的那些秀女們則在儲秀宮內加緊訓練起來，争取到時候能夠成功留在宮裏。
最後一次篩選，季秀，太後和淩雲睿都過來，他們三個坐在主坐，秀女們立于臺階之下，一眼掃過去，只覺得眼睛都得到了洗滌。
太後沖季秀微不可見地點頭，表示對季秀主持這次選秀的滿意。
倒是淩雲睿，看到底下一衆水嫩青蔥的秀女們，第一念頭是不敢置信。
他還記得之前衛秀吃醋，直接用皇後權限把他宮內的宮女全都換成其貌不揚的存在，雖然她們依舊體貼，卻讓淩雲睿徹底打消從自己宮內提拔後妃的打算。
現在底下的秀女們一個比一個出衆，按理來說淩雲睿心裏該高興才對，可是淩雲睿卻下意識看了看季秀，心頭莫名有些發虛。
季秀卻看也沒看淩雲睿，穩坐在位置上，喝着茶，吃着糕點。
“皇上，皇上。”太後在喚淩雲睿，第二聲淩雲睿回神。
這些秀女都是季秀選出來的，這次是給太後和帝王相看，所以季秀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淩雲睿斂去心頭的一抹怪異，開始仔細打量起這批秀女。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有事，淩雲睿對那些秀女只是過眼不過心，倒是太後，挑了好幾個順眼的秀女們留下。
“皇後，這次選秀你辦的真不錯，以後的選秀就按照這次的規格來。”晃神間，淩雲睿聽見自己母後跟季秀說道。
他下意識看向季秀，見到季秀唇角和眉眼帶笑，好似發自內心般欣喜應下：“是，母後，兒臣遵旨。”
淩雲睿身體忍不住一晃，心裏有什麽東西再也控制不住，朝着季秀冷笑道：“既然皇後這麽賢惠，那就把秀女全都納入宮，朕相信這點小事難不倒皇後的。”
越看季秀，淩雲睿越覺得季秀讨厭。
不等季秀回答，淩雲睿就起身拂袖而去。
“皇上。”太後皺眉，有些生氣地喊了一聲。
“算了，既然皇上已經說了，那就把這些秀女全都留下吧。”
淩雲睿沒有停留，太後只得給自己兒子善後道。
季秀恭順的笑道：“是，兒臣這就去辦。”
“只是不知妹妹們的分位一事需不需要陛下過目？”
“這自然是要的，你先去安排吧。”太後對季秀道。
見到季秀忙起來，太後去找淩雲睿。
“雲睿，你剛才怎麽回事？連看都沒怎麽看就離開了，你真不怕皇後給你選一群醜妃啊。”
別說，這事衛秀還真做的出來。
聽到太後的話，淩雲睿心裏不知為何舒服了一點，有些自嘲道：“她要真敢給我選醜妃倒好了……”
選醜妃，說明衛秀還在意他，現在給他選一大堆漂亮後妃，這是不是說明衛秀對他的心已經變了？
太後是女人，心思更細膩，聞言心裏猛地一個咯噔，“皇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不是對皇後上心了？”
“上心？”淩雲睿一愣。
他對衛秀上心了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淩雲睿心底蕩起絲絲漣漪。
太後卻沒管自己兒子的臉色，低聲道：“皇上，你難道忘了皇後背後的将軍府，不怕皇權旁落了嗎？”
這話還曾是淩雲睿用來勸太後的，要是太後不知內情，到時候給皇後逼孕，對淩雲睿來說絕對是一件麻煩事。
因為有太後的配合，沒有懷孕壓力，避子湯的事這才沒有暴露。
現在，太後把淩雲睿當初勸自己的理由還給淩雲睿，正心湖微微蕩漾的淩雲睿宛若一桶冷水當頭潑下，直接讓他心裏凍結成冰。
“……母後說的對，是兒子大意了。”雖然他在知道自己心意時，也沒想着要衛秀給他生孩子。
可是太後的話還是警醒了淩雲睿，淩雲睿這才恍然，原來衛秀的變化對他們才是最有利的。
至于他心底那點心思，和手中的皇權自然沒有可比性。
“皇上，現在皇後好不容易變了，我可不想讓她再變回去。”
“正好皇後給你選了那麽多秀女，你也是時候為皇家開枝散葉了。”太後道。
以前後宮沒有孩子，是因為衛秀的阻攔，現在衛秀已經變了，淩雲睿自然不用再有所顧忌。
“朕知道了……”淩雲睿手中下意識一緊道。
衛秀有避子湯生不了，那麽其他宮妃有孕，衛秀會不會對她們出手？
一想到這個可能，淩雲睿心裏就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煩躁。
而這股煩躁在晚上收到衛秀換了太醫的消息達到了頂點。
“皇後換了哪個太醫？可有診斷出什麽？”淩雲睿心裏猛地一驚道。
“回皇上，那名太醫是新來的，已經為皇後娘娘診斷出來，這才來向陛下拿主意的。”宮人回道。
這也就是說，太醫并沒有直接向皇後洩露消息。
而衛秀換太醫是在她改變之後，也就是說衛秀不可能知道避子湯，和因為避子湯才改變。
“難道皇後真的是因為母後禁她的足，這才有所改變的？”淩雲睿惆悵嘆道。
曾經那麽鮮活的衛秀，如今也要變成後宮千篇一律的女人了嗎？
淩雲睿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有些抽痛，可更多的是放心，衛秀真要是能變成一個合格的一國之母，對他是有利的。
第二天，季秀和淩雲睿兩人在太後的宮中見面，此時淩雲睿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态，覺得能和衛秀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帝後也挺好。
今天季秀過來太後宮裏有正事，秀女們已經全部進宮，接下來就是她們的名分，之後才可以按照她們的名分給她們安置宮殿。
淩雲睿看到季秀拟出的那份名單，只能算中規中矩，剛一開始，肯定不能給新人太高的分位。
新進宮的秀女們分位按照她們的家世背景劃分，見太後和淩雲睿沒有意見，季秀笑着道：“我會盡快給她們安排侍寝，争取讓她們早日為陛下開枝散葉。”
“至于她們的分位晉升，有孕升一級，生子再升一級，以此類推，這樣如何？”
“這倒是個辦法。”太後贊同。
懷了孩子不一定能生下來，成功生下來的就是皇室的功臣。
淩雲睿聽完想了一下，道：“再仔細一點，生下皇子晉兩級，生下公主晉一級。”
民間生兒生女都會區別對待，沒道理他的兒子和女兒一個待遇。
季秀聞言唇角微不可見地落了落，乍一看淩雲睿只是提高了皇子的待遇，可實際上卻加大了後宮的摩擦。
皇子實打實的比公主尊貴，有心的後妃肯定一心生兒子。
而皇子出生以後，是不是還要按照降生順序來區別待遇，晚生的宮妃們心裏能平衡？
淩雲睿是皇子，不可能不懂這些潛規則，可是他明知道還這麽說，明擺就是故意的。
就像前朝帝王不會看着臣子們成鐵板一塊，後宮帝王也不可能讓後妃們真的親如姐妹，他需要她們使勁鬥起來。
以前衛秀是淩雲睿手中無形的刀，吸引了多少宮妃的注意力，現在淩雲睿手上的刀是那些未出世的孩子，孩子的母親們就算為了他們，也不可能不争不鬥。
“對了皇後，昨天你傳喚新的太醫，可是身體有所不适？”說完秀女們分位的事，淩雲睿話鋒一轉，看向季秀關心道。
淩雲睿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卻很認真的打量着季秀臉上的神色。
季秀臉色自然道：“我沒覺得身體不适，太醫卻說我的身體有點小問題，這段時間會給熬點補藥進補。”
避子湯說到底不是毒藥，也只是在短時間內有效，根本不存在醫治的可能，聽到季秀可能要喝一段時間的補藥，淩雲睿徹底打消心頭的疑惑。
對于淩雲睿的試探，季秀早有準備，早就做好演練，能回答的面不改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