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裴南秋整宿未眠,溫染起來幾次,失眠輾轉幾回,他都一清二楚。

裴南秋從未向溫染透露過,他的作息其實是日夜颠倒的。白天獨守空房太煎熬,裴南秋選擇用睡眠緩解等待的焦躁,當溫染睡在身邊時他是舍不得閉眼的。

拂動的窗簾後方,天空泛起魚肚白,裴南秋用雙臂狼狽地爬下床,拽來輪椅,姿勢笨拙地把自己砸進去,額角冒出一層密匝的虛汗。

不甚在意自己有多辛苦,裴南秋回頭望一眼終于趕在黎明前成功入睡的溫染,他的鬧鐘會在七點整準時響鈴,在此期間足夠為他做一頓豐盛的早餐。

烤面包,将荷包蛋煎得半熟,再配上兩個菜——奶酪炒土豆以及蒜蓉絲瓜。平常人只需半小時完成,裴南秋卻要花費兩倍的時間,他盡量讓自己樂觀地面對這些不可逆轉的變化,慢慢試着與殘酷的現實和解,積極地适應這具破敗的身體。

鬧鈴聲響,溫染擡起沉重的眼睑,面容疲憊。進衛生間刷牙洗漱,擦淨臉上的水後走向客廳,飯香四溢,他與裴南秋四目相對,嘴角噙着平和的笑意。

握住裴南秋的指尖,溫染落吻在他手背,說:“早安南秋。”

“快趁熱吃。”裴南秋把碗筷遞給他,“我去冰箱裏拿番茄醬。”

操控輪椅背過身,上揚的唇角很快扯平,裴南秋目光垂地,失落地向前移動,他更希望溫染親吻的是他的嘴唇。

“我今晚想在單位做完項目預算,保證十點前到家,絕不會通宵加班。”溫染往面包上抹着草莓醬,“如果困了就先睡吧,不用特地等我。”

“我一個人睡不着的。”關合冰箱門,裴南秋調整好情緒,笑着應聲,“所以沒辦法不等你。”

衣服穿戴齊整,捋順領帶,溫染立在玄關,側目望向靜坐于落地窗前的裴南秋。金色的晨光灑了那人一身,他有一副極其耐看的皮囊,過長的頭發增添些許惑人的美感,溫染心下突然惋惜又難過,愧疚地邁到裴南秋身邊。

雙膝觸地,溫染跪下來,挺直上身,右手繞去裴南秋腦後,虔誠地和他接吻。

裴南秋享受着溫染的“好意”,淋漓盡致地在他口腔裏掠奪索取。

秋末冬初,草木凋零,幹枯的行道樹了無生機。公交徐徐進站,溫染刷卡下車,陰雲被風推移,漸漸遮住天光,冷意更濃。

溫染就職于一家廣告公司,現在是策劃部的一員,明年有望轉換崗位去做市場營銷,薪水能多加30%——他不打算再租房子了,想給裴南秋置辦個小家。

四層太高,盡管有電梯,裴南秋上下樓還是不太方便,溫染準備貸款買間一層帶小院子的,平時能種點果蔬花草,興許還可以讓裴南秋自由發揮,培養些興趣愛好,充實生活。

結束一天的忙碌,辦公室都走空了,唯有溫染仍在悶頭苦幹。廢寝忘食直到夜幕降臨,外面高架上霓虹燈光交織,埋在各類報表中的溫染被一通電話攪亂了思路,他摁下座機免提,煩躁地接聽:“您好。”

“溫助理,打擾了,這裏是前臺。有一位找您的……”接待員似乎忘記了對方的名字,抱歉地再次詢問,而後道,“佟知宥佟先生,他想要進入辦公區,可能得麻煩您下樓來做趟登記。”

溫染三言兩語挂斷線,頭疼地閉了閉眼。他百般叮囑過佟知宥,除了開房,嚴禁發生私人來往,沒成想這人非但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竟還敢光明正大找來他上班的地方。

思緒中斷,手指挪開鼠标,溫染疲倦地拿掌心揉搓兩下臉頰,佟知宥最近的行為愈發越界,肆無忌憚,總是在試圖挑戰他的底線。

正所謂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溫染拾起辦公桌上的工作證,急沖沖地踏離策劃部,等待片刻,焦慮地邁入下行的電梯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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