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蕭雪曾說溫染不值得同情,直到裴南秋打算放棄他的這一刻,溫染才終于對這句評價有了更深的理解。

一直以來,他認為裴南秋始終都是自己的負擔和累贅,溫染身上背着對方的半條命,因而受他束縛,被他剝奪了自由。

可是為什麽,當溫染重獲自由時,感受到的只有無邊的恐懼和無盡的孤獨呢?

不知不覺,裴南秋早已成為了家人一般的存在。諷刺的是,時至今日,溫染曾經最需要的人,回過頭來蓄意報複,最深愛的人,将他視作玩/物,踐踏他的自尊,唯有這個朝夕相處的人,清楚他的所作所為,卻依然選擇包容,給他一處溫暖的空間,讓他能夠在殘酷的現實中得以喘息。

但現在,裴南秋不要他了。一個願意拿命拯救他的人,該是有多傷心、絕望,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溫染拾起地上的信封,封皮寫着佟知宥的手機號,他強撐着意識抹掉眼淚,把照片盡數撕毀,口吻鄭重地向裴南秋保證:“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你在家等我回來。”

“阿染。”裴南秋出聲喊住他,無力地搖搖頭,“他能查到我們的住址,并将照片寄給我,這種人不是瘋子就是變/态,你不可能甩得掉他的。”

溫染否定道:“他只是個小混混而已。”

“不,我想我比你更了解他。”裴南秋面朝溫染,肯定地說,“因為如果我是他,我也會為了得到你而不擇手段。”

腳步停在玄關,溫染神色微頓,繼而換好鞋子,愧疚道:“都怪我一再縱容他,不然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我闖的禍,理應由我去解決。”

溫染正欲轉身,裴南秋忽然問:“解決之後呢?”

握向門把的手懸停半空,溫染聽見裴南秋悲涼的聲音:“你難道就會聽我的話了嗎?”

門在背後輕輕掩合,溫染步履不停地跑下臺階,掏出手機撥通佟知宥的電話。久違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溫染單刀直入地質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聽筒裏傳來躁亂的雜音,片刻之後,佟知宥說:“來見我一面。”

溫染不多廢話:“地點。”

佟知宥笑道:“我們最初相遇的那家gay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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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跑到萬新小區門口,溫染擡臂攔下一輛出租,直奔“無度”。坐在車內的人是安靜的,心髒卻被各種負面情緒蹂/躏和淩遲——對簡熙澤的怨、佟知宥的恨,以及對裴南秋的悔,這些都是他的債,他要一樣一樣的承擔和解決。

可正如裴南秋所言,溫染根本不是佟知宥的對手。

車子抵達“無度”,溫染交完錢邁下來,這間gay吧規模不大,客人也并不算多。離近吧臺的卡座裏,自從挂斷電話,佟知宥便一直緊盯大門,等待着溫染自投羅網。

溫染置身危險的境地,和佟知宥對上視線,他大步走過去,不閑聊、不敘舊,開口言簡意赅。

“究竟怎麽樣你才肯放過我們。”溫染語聲不善地說,“要錢的話,你盡管開個價。”

佟知宥端起杯子,碰了下放在溫染面前的高腳杯:“陪我喝會兒酒,我再告訴你。”

溫染耐心耗盡:“佟知宥!”

“這也是我的條件之一。”佟知宥愉快地晃着酒杯,金屬耳釘在炫彩的流燈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澤。

抄起杯子,溫染仰頭一飲而盡,抿直唇線,他咬緊牙關道:“你能不能別再胡鬧了。”

“你剛才用了‘我們’這個詞,這讓我非常不爽。”佟知宥說,“它帶給我一種錯覺,就好像,你真的愛上了裴南秋一樣。”

溫染正想反駁,忽地,眼前的畫面虛化,視界如萬花筒般開始旋轉,意識突然搖搖欲墜。身體的異樣令他四肢發寒,當溫染喪失力氣倒向桌面,依稀聽到佟知宥的冷嘲:“你跟我這兒裝什麽善良?我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你這種虛僞的人。”

“你還想把自己摘得多幹淨?”佟知宥咬字清晰道,“別再自欺欺人了,從始至終,傷害裴南秋的就只有你溫染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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