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沉默蔓延,周遭歸于無聲,忽而起風了。雲翳散開,月光把外面的世界照亮,溫染蒼白的臉上有一道窗棂的影子……他聽見了簡熙澤不算流暢的呼吸。
許久過後,簡熙澤問:“你确定嗎?”
溫染回答:“确定。”
有那麽一刻,簡熙澤說不上來內心的憤怒和失望是因為溫染主動選擇離開,還是單純地因為又一次失去了這個人。商哲禹在催促他開會,溫染在等待他的答複,簡熙澤不悅地擰起眉毛:“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樣。”
“說來聽聽。”溫染笑着問,“你是怎麽想我的?”
簡熙澤戲谑道:“你這六年其實過得很好,身邊有的是人,會答應和我重新在一起無非是覺得,我這位白月光要比外面的野鴨子幹淨多了。”
世上最絕望的事情是什麽——被最深愛的人誤會,有口難辯,一顆真心遭他踐踏、污蔑、诋毀,你愛他,他卻認定你的愛污穢不堪,廉價至極。
這句話耳熟嗎?明明是簡熙澤自己的所作所為,他竟以己度人反過來揣測溫染。等候在不遠處的商哲禹聽聞攥緊拳頭,一慣溫和的表情碎裂了,他本該是個局外人、旁觀者,此刻卻不肯置身事外了,于是掏出手機,撥打了一串國際號碼,地區顯示為加拿大多倫多市。
每個人都清楚及時止損的重要性,可誰又能在真心深陷的感情中全身而退呢?心髒一抽一抽地疼,溫染很想打開胸腔,把它挖出來,割掉上面的病竈,但是來不及了,真的太晚了,他已經沒辦法将簡熙澤從他的生命中徹底剝離。
溫染搖搖晃晃地靠回牆面,垂眸說:“就這樣吧。”
簡熙澤嘲諷地嗤笑兩聲,挂斷通話,調整好心态重新邁進會議室。
溫染在器材室裏抽完一包煙,把地上的煙蒂一顆顆撿回掌心,扶着置物架緩慢走向門口,輕輕地掩合上扼殺掉他人生的這一扇門。
乘車晃悠到蕭雪的住所,溫染見她家沒亮燈,便兩手插兜耐心地等在樓下。高檔小區中有孩童在玩耍,遛狗的情侶、散步的老人,眼前的每一幅畫面都充滿了鮮活氣,唯獨溫染所立之處,是一片蕭索的灰。
不多時,高挑的身影邁進溫染的視野,蕭雪踩着細高跟,修型的牛仔褲勾勒出雙腿優越的線條,長款風衣将她的氣質襯托得恰到好處。
左手端杯熱飲,臂彎上挎着購物袋,右手夾着根煙,正準備抽吸一口,餘光不經意掃過路燈下,蕭雪愣了愣,繼而展現出溫柔的笑容,朝溫染張開雙臂。
兒時他們就是如此,不論溫染和蕭雪多久未見,再相聚時總要以擁抱作為開場。溫染迫不及待地跑向對方,緊緊地圈住蕭雪的腰,冰涼的臉頰貼着她的耳朵,撒嬌道:“姐,收留我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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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一怔,松開溫染,蕭雪用目光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奇怪地問:“染染,你怎麽突然喊我‘姐’了?”
溫染翹起唇角聳高肩膀,無辜地說:“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這麽叫你嗎?”
“二十多年沒妥協,總算變乖了。”蕭雪審視着溫染的表情,眯縫着眼睛掐了下他的臉蛋,玩笑地問,“從實招來,你是不是又給我惹什麽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