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禪院惠的一天從太陽公公出來開始。

疊被被……

刷牙牙……

洗臉臉……

端碗碗……

吃飯飯……

他已經五歲,在父親放養式教育中養成了獨立的性格,可以自己使用筷子和勺子,不用爸爸喂。

“今天還要去嗎?”

“畢竟我在那裏上班啊。”禪院甚爾整了整領結,透過鏡子看了這小鬼一眼,“吃完記得擦嘴嘴,別花着臉出去,丢人。”

惠擦了擦嘴。

惠踮起腳尖将碗碗放進洗碗槽。

惠抓起書包跟在爸爸身後出了新家。

“和她們兩姐妹相處的怎麽樣?”

電梯下墜的間隙裏,男人随口問道。

禪院惠想到某次看見的千澄身上被她叫做妹妹的特級咒靈,“有一個姐姐很好,有一個姐姐很兇。還聊不上話。”

禪院甚爾了然,那兩只小貓咪中,白發的菜菜子确實要更外向更兇一點,而美美子則溫柔內向一些。

而她們一致排外,自然不愛搭理惠。

“臭小子,你要加油啊。”

被父親報以期望的惠壓力很大:“要怎麽做?”

“随便什麽都好,做點讓她們開心的事情。”

“蛤??”

“你好歹也是我的兒子,用你的腦袋瓜好好想想吧。”

禪院甚爾将他塞入幼稚園接送的校車,根本沒有好好回答。

一方面是懶得搭理這麽蠢的問題,另一方面是對五六歲的小女孩根本沒有研究。

小女孩可不在他的目标範圍內。

所以,禪院惠用小腦袋想了一天。

在下午放學來到Q,因着幹部兒子的身份在Q本部暢通無阻地到了首領辦公室(雖然過程被美美子和菜菜子刁難了很久,最後放出兩只一黑一白的玉犬勾走了她們。),在被千澄招待甜點和牛奶安靜地度過了一段時間後,終于等到對方休息了。

漂亮的大姐姐坐在對面,臉上纏繞着的繃帶和長長的紅色圍巾有種精致的脆弱感,像是班上女孩子珍視的洋娃娃。

不過洋娃娃只需要放在那裏一動不動,不用被工作圍的團團轉。

惠想……

大姐姐疑惑道:“惠?”

他繃着臉,從椅子上跳下來,打開書包,拿出了放在書包上方保存完好的花朵,捧在手心裏遞給了她。

是從一個枝頭綻出的兩朵花。

千澄說不出名字,但是是路邊很常見的那種,在風中搖曳的漂亮花朵。

它的花瓣飽滿,顏色清麗,沒有一絲污損和折痕,看起來有好好地挑選過。

禪院惠和他爹一樣面無表情,看上去有些拽拽的。

“這個送給你。”

其實有點緊張。

這畢竟還是他第一次送女孩子、還是需要仰視的女孩子禮物。

女孩子喜歡什麽?

喜歡洋娃娃,喜歡牽手,喜歡折紙,喜歡花。

惠其實還偷偷跟着班上的女孩子學了紙鶴和星星的折法,但複刻起來很難。

回家路上看見這些漂亮的花後,他偷偷折了放在口袋裏,再轉移到書包裏好好保存。

雖然千澄曾在那天後找到他說不要介意他老爹不着調的話,讓他放心地在這裏玩、在這裏完成幼稚園的作業,在這裏訓練他的十影法,以後在Q幹活。

惠其實對大姐姐的好感還可以。

畢竟是難得地給他老爹提供正經幹活的工作的女性,公司福利待遇還好,還給了他和老爹一輛車和一個新家。

所以他也想對大姐姐好。

剛訓練了一下午并洗了澡還沒擦幹淨身上水汽的禪院甚爾一進來,看見的就是他兒子給他的小富婆送花,小富婆怔愣之後,還高高興興地接過了。

“謝謝你呀,寶貝。”

聽到這個稱呼,禪院甚爾突然有些不悅。

小富婆還沒看見他,只是溫柔地注視着那個小鬼,熟稔道。

“最近有什麽需要的東西嗎?想不想要假面超人的玩具?還是變形金剛,要玩游戲嗎?”

像不像最近有什麽需要的?那輛馬自達還滿意嗎?房子住的怎麽樣,房型還滿意嗎?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要告訴我哦?

對父與子都如出一轍的有錢人行為。

惠眼睛微睜,顯然被天降富婆砸的有些暈乎乎的。

但他還是把持住了,矜持又拽道。

“都不需要。你讓我在這裏待着就好。”

“你好乖呀。”

禪院甚爾不爽地啧了一聲,吸引了兩人的注視。

他揪起惠:“小孩子就去做小孩子的事,你去找那兩個小姑娘玩,現在是大人的時間了。”

禪院惠:“?”

千澄:“?”

你不要過來啊啊啊。

不過這次貓咪雷達沒有豎起,估計是有什麽要緊事。

所以千澄先說了一句你不要對惠這麽兇嘛,然後抱歉地看向惠,牽着他的手送到了門外,還不忘囑咐“這朵花我很喜歡,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的一定要告訴我哦,跟菜菜子美美子說也可以。”

惠繃着臉點點頭,看了他爹好幾眼。

像是在說我有和大姐姐好好相處哦。

甚爾:“……”

他眼皮一跳。

硬了硬了,拳頭硬了。

回去得好好教訓這臭小鬼。

他不爽地想道。

——

Q的事業步上了正軌。

從不能見人的暗處到披上了正經公司的皮,招募了一些外圍人員,不聽話的就讓妹妹以理服人。黑的白的業務都做的越發得心應手,很快就蒸蒸日上。

千澄其實對正經的集團經營不是很熟悉,但這是個游戲呀。

會将一切事務簡化成玩家也能輕松上手的事,還有存讀檔這個作弊功能和優奈的外援,so easy啦!

Q成員看她也從不敢擡頭直視的恐懼暴君變成了行事恩威并施,手段寬猛相濟的首領。

她的所有決策都是正确的,她的所有舉措都是有效。Q在她手中以驚人的速率擴大,料想過不了幾年。

無論是實力還是影響力都将到達一個無法想象的地步,包括拜爾在內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熱起來。

在這一行,她有足夠的天賦和才能,稱得上時運兼備的天生領袖。

可她在這之前,明明只是個剛過十八歲的女子高中生而已。

拜爾還打聽過了,高專根本不重視文化課,也沒有針對這方面的專業修養課,學生們每天都忙于提升自己的實力和到各地去實戰祓除咒靈。

說她只有國中學歷也不為過。

所以想法才會那麽天真……又那麽瘋狂?

拜爾想起那一天,他被傳召到首領辦公室。

他低垂着頭,和女性隔着一定的距離,恰到好處地只能看見她微笑的雙唇,那之上的風景、那恐怖的赤色眸子是他再也無法踏足的領域。

黑白雙子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兩側。

“你是為什麽才成為詛咒師?”

記不清回答了什麽。

從前是為什麽厭棄咒術屆,後來是落入了權與勢的漩渦,不滿足于再被那群老家夥把持。

而被五條悟擊潰後純粹是對他們懷恨在心。

“這樣啊,那你也來一起協助我的理想吧。”

她說……

“我想創造一個沒有咒力的世界,不再有咒術師,也不再有詛咒。”

拜爾一時沒聽明白。

她的語氣堅定又尋常,翕動的雙唇和輕柔的聲線卻讓人下意識地想要聽從。即便這句話本身聽起來天方夜譚又不可思議。

她明明自己就是強大的詛咒師……

“錢?我可以給你。”

“權?我也可以給你。”

“颠覆咒術屆?到時候他們不會再存在。”

“只要你繼續将忠誠奉獻給我,為我效力,你所想擁有的我都能給你。”

“你也想過和平的、站在人前的生活吧?”

天真又瘋狂。

卻帶着令人信服的魔力。

要是自己是普通人就好了。

咒術師不存在毫無後悔的死亡,每一次瀕死之時他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是能夠實現的未來嗎?

拜爾甚至沒有去問要怎麽做,只是将頭垂的更低了些。

曾經不可一世的喪犬徹底低下了頭顱,沉默地立在她的身前,為她驅使,做盡所有能幹的事。

【忠心值:100】

……

禪院惠離開後,禪院甚爾和千澄提起了這個人。

“老家夥們察覺到Q了,不過一時半會還追查不到這裏。對了,那個拜什麽最近的眼神很讨厭。”

他從來不記男人的名字,也不喜歡被男人盯着看。

千澄倒是覺得拜爾還不錯啦。

他在設置結界上有一手,現在除了千澄派遣的任務,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試驗如何更改或擴大結界的效力,以期日後對天元的結界動手。

而千澄第二個方法是基于天與咒縛衍生的。所以拜爾就将現成的天與咒縛零咒力者納入了未來的研究範圍。

她打開角色面板看了看,彼此的好感值都是負數。

“禪院甚爾對拜爾:-30對讨人厭的男性沒有任何想法。”

拜爾對禪院甚爾:-50——“除了天與咒縛一無是處的糟糕軟飯男。難道首領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将他留下……等你沒用之後,首領就會把你丢進垃圾桶了。”

拜爾你好會罵哦!

千澄有時候會翻看手下人的好感度,可以看到他們的另一面,很有趣。

“他只是對天與咒縛感興趣而已,人還是不錯的。”

“啧,這麽一想,這家夥的眼神就和那個人一樣啊。”

“什麽人?”

“一個咒術師,同樣想研究我身上的天與咒縛,太煩人了,所以我把她甩掉了。”

是個女人?

千澄注意到甚爾用的人稱是她。

不過甚爾居然是拒絕被研究的态度嗎?

于是千澄試探道:“她,沒給夠錢?”

“呃……”她語句中的停頓,聽起來就像是在意這個人的性別多過其他一樣。

察覺到某種事實的禪院甚爾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令人心悅的弧度,“那倒不是,我只是單純不喜歡那個女人罷了。”

“哦……”

好她懂了,說明錢還是能擺平他的!

她喝了口茶,看到放在桌子上的花朵,感嘆說:“惠真的很可愛啊。”

禪院惠真的是長得可愛,天賦又好。

禪院甚爾将他丢到Q後,他就以五歲的年紀成為了Q的特別雇傭對象。千澄看到他屬性面板時就覺得針不戳,是值得培養的人才。

再加上這小男孩确實可愛。

有時候見她低落,還會召喚出一黑一白的狗勾給她撸。

自己則拽拽地坐在旁邊,當千澄順手撸上他頭發時一動不動地、只是僵直了後背,只有黑白分明的瞳孔追随着千澄的手轉動。

她松開手時還會失落地眨眨眼睛。

真可愛……

所以在某天他承諾說長大後要和老爹一起在Q工作的諾言後,千澄将資源狗糧全砸在了他身上——讓禪院惠過早地失去了童年。

他雖然只有五歲。

但現在的實力已經深不可測,能調伏十種式神了!

倘若拉去評級的話,肯定是二級咒術師起步。

然而禪院甚爾一點也不吃千澄對那小鬼的誇獎。

總有種奇怪的,像是引狼入室了的感覺。

一定是錯覺。

“呵,他可不是你想的那種乖順的小孩子。”

“你怎麽說惠壞話的?”

“啧……”

“我之前還看到你在訓斥他,不要總是和小孩子過不去。”

“呃……”今天不想聽到的話實在是太多了。

禪院甚爾盯着女性的唇,心想不如幹脆堵上算了。

但她一定不願意。

她對兩人親密接觸的事表現的沒有距離感。

埋胸充電也只是在最初抗拒了一下,随後就像是将他當成了人形枕頭,累了的時候就自動坐在他的腿上靠在胸口,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但一旦接近戀人的範圍——當然并不是甚爾的定義。

像是親吻、擁抱以及更親密的事,就會遭到拒絕。

曾經被打腫的臉就是鐵證。

其實只是千澄親不過而已。

小貓咪玩游戲當然是想自己占據主導地位,自己掌控的呀。

不然和紙片人親親貼貼還能漲數值的事誰會介意呢!

那不如做點分心的事。

甚爾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之前說的,還感興趣嗎?”

“什麽?”

他的手指落下,帶動千澄的視線到他的小腹,撩起了衣擺。

他體能很強,傷口痊愈的很快,之前受傷纏上的繃帶已經拆掉,只殘餘下淺色的疤痕,為這具增添上一份野性的美感。

“這裏……”緊繃狀态下的小腹肌肉。

“這裏……”精窄的腰線。

“這裏……”手指虛虛下移,線條流暢的人魚線。

他舔了舔唇,唇角那道傷痕正好面朝千澄的方向:“只要你感興趣,全是你的。”

千澄:“……”

貓咪雷達,雖遲但到。

這人到底怎麽回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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