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午考完了英語,學生各自回自己班級自習。

說是自習,小六門的各科老師早已經協商好了時間段,瓜分了自習課用來給學生疏理歸納考試重點。

也許是時間太緊,每個老師都講的很快很廣泛,時不時還會順口提一嘴“這個知識點也挺重要的”,到最後滿頁紙都是重點。

聞鳶盯著書本上一排排亮到晃眼的螢光線,有點想念褚漪涵細致又簡明扼要的教學了。

想着晚上再讓褚漪涵給她劃劃小六門的重點,結果放學後,聞鳶在走廊碰見了褚漪涵,對方直接遞給了她小六門的教科書。

“今天有點事,裏面劃線的都是重點,你有不懂的發給我,我看到會回複的。”

聞鳶捧着那一撂書,愣愣地應了聲好,然後眼睜睜看着褚漪涵急匆匆地走了。

包裏還有書,加起來太重了,聞鳶不得不折回教室把自己的書放下。

教室裏人走的差不多了,時冉在掃地,見她捧著書回來,問道:“怎麽又回來了?這誰的書啊?”

“褚漪涵的。”聞鳶彎腰把書包裏的書挪進桌肚子裏,解釋道,“她今天有點事,讓我直接看她的書。”

時冉走過來,随手拿了一本翻開看了看,驚嘆:“靠,這該不會是為你專門弄的吧?”

聞鳶塞完了最後一本,直起身看了過去。

最上方的劃線句子旁邊備注了“易錯點”三個字,下面圈出的例題旁解析了難點部分,細化了解題步驟。

“這是她上課做的筆記吧?”聞鳶感嘆道,“寫得真認真,我書裏那些鬼畫符我自己都不認得。”

時冉點了點右下角她按着的地方:“我說的是這個!”

聞鳶這才注意到被折起來的一角。

Advertisement

時冉又翻了幾頁給她看。

“我看了,有折角的頁數裏重點部分都重新用粉色的筆劃了線,标注寫得也特別仔細。沒折角的都畫的很随意,也沒标注。”

聞鳶拿起別科的書翻了翻,每一門都像時冉說的那樣。

這些書是褚漪涵特地給她送過來的,所以書裏的重點和備注很有可能是特地為她标記的。

聞鳶不自覺地摸了摸後脖頸,心想褚漪涵應該是還在愧疚咬了她一口的事,想要彌補她才這麽費心費力。

時冉瞟了眼聞鳶若有所思的神情,問道:“想什麽呢?”

“哦,我在想……”聞鳶合上書,胡謅道,“得請她喝奶茶了。”

時冉連啧了好幾聲:“咱班老師都沒她這麽負責,我看你至少還得再請個小蛋糕。”

聞鳶很慢很慢地點了點頭:“等考完試吧。”

褚漪涵趕到醫院的時候,韓钰已經做完了手術。

走廊上韓钰的二婚對像段赟在打電話,語氣聽着很嚴厲,應該是在和他兒子段嘉言通話。

還沒講句,段赟就沉着臉從耳朵邊移開了手機,他低低地罵了一句:“小兔崽子。”

一轉頭看見了站在病房外的褚漪涵,段赟放柔了神情和語氣:“來了啊。”

“我媽她怎麽樣了?怎麽會突然暈倒的?”

關心的問話,可褚漪涵的語氣和神情都淡淡的。

這場手術挺重要的,做不好可能就下不來手術臺了。段斌一時摸不清褚漪涵是不是在怪他沒照顧好韓钰,摸了摸頭解釋道:“是之前清除手術沒做好,還殘留了一些信息素在體內。剛剛手術清理了殘留的信息素,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褚漪涵嗯了聲,面無表情地盯着段赟。

其實是在做房事的時候,信息素沖突導致韓钰突然休克,段赟沒提這茬,但褚漪涵看他的眼神就像什麽都知道一樣。

段赟被看得不自在了,輕咳了一聲說:“進去看看你媽媽吧。”

褚漪涵轉身進了病房。

韓钰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清麗的臉蒼白得毫無血色,她側目看向褚漪涵:“你怎麽來了?是你段叔叔告訴你的?”

褚漪涵端來椅子坐到病床旁,語氣裏情緒莫辯:“他應該告訴我。”

韓钰嘆了口氣:“什麽時候過來的?”

“剛剛。”

“吃飯了麽?”

褚漪涵眼睑垂下,避開了韓钰關切的目光:“吃了。”

清理信息素的手術很消耗oga的體力,韓钰沒再說話了,褚漪涵安安靜靜地陪在她身側。

過了一會兒,韓钰見褚漪涵沒有離開的意思,勸道:“我沒事,別在這兒陪着了,讓段叔叔送你回去吧。”

“李叔還在樓下等着呢。”褚漪涵淡淡道。

考慮到褚漪涵的alpha排斥症,褚漪涵外公安排了親信李樟做她專屬司機。

“那別讓老李多等了,快回去吧。”韓钰頓了頓,叮囑道,“一個人在家記得把門都鎖好,記得檢查抑制劑和阻隔貼備好了沒。”

褚漪涵顫了顫眼睫,低低地應道:“知道了,你休息吧。”

半個小時後,李樟開車到了小區門口,褚漪涵提出了下車:“李叔,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你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李樟猶豫了片刻,順了她的意,叮囑道:“到家記得報平安。”

褚漪涵嗯了聲,進了小區。

快到家門口,褚漪涵給韓钰和李樟都發了信息,剛發完,聞鳶的消息彈了出來。

皮蛋solo粥:“你事情處理完了麽?”

聞鳶原本想着褚漪涵有事,就不要打擾她了。

可她時不時就想到褚漪涵送書來又急匆匆走的場景,想多了,就開始擔心起來。

等到十點多都不見褚漪涵聯系她,聞鳶就忍不住發消息問了問,沒想到褚漪涵秒回。

【是有題不會做了麽】

她是那麽不懂事又愚鈍只知道問題目的人麽!

聞鳶順了順氣,在心裏提醒自己,作為一個擁有成年靈魂的人不要跟小孩子計較。

皮蛋solo粥:“不是,就看你今天走挺急,有點擔心你。”

隔了有一會兒,褚漪涵才回複:“我沒事,是我媽媽住院了。”

皮蛋solo粥:“阿姨怎麽了?沒事吧?”

褚漪涵:“之前的清除手術沒做好,殘留了信息素在體內,現在已經清理了,沒事的。”

清除手術?學校之前有流傳褚漪涵是單親家庭。

清洗終身标記,去除的不僅僅是另一半的信息素,更是兩個人之間共同的回憶,一般來說就是不愛了。

聞鳶咬着手指糾結片刻,打了字,兩眼一閉發了出去。

皮蛋solo粥:“那你呢?你還……好麽?”

褚漪涵回得很快:“還好。”

聞鳶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褚漪涵了,這世間沒有所謂的感同身受和設身處地,她很怕自己不恰當的安慰反而是在褚漪涵的傷口撒鹽。

也許是她太久不回複,褚漪涵反而安慰起她來:“不用擔心我的,我爸爸已經去世很久了,媽媽她不愛了,放下了,清洗标記是很正常的事,我能理解。”

雖然聞鳶在這一刻感覺褚漪涵成熟得不像這個年紀的人,但她很贊同褚漪涵的觀點。

皮蛋solo粥:“嗯……有愛的話,是舍不得忘記的吧,你自己看開就好。”

褚漪涵垂下手,擡頭凝視着懸挂在夜幕上散發着柔和光芒的彎月,眸比月柔,很輕很輕的昵喃:

“是啊,一點都舍不得。”

隔天考六門,時間很緊。

雖然第一門考歷史,但走廊上看書的學生手裏拿什麽書的都有。

手裏拿面包的聞鳶顯得尤為紮眼,隔着一段距離,褚漪涵就看到了她,并看見她吃出了痛苦面具。

褚漪涵避開人群走到聞鳶面前,遞了瓶水給她:“喝水麽?”

聞鳶瘋狂點頭,她接過水猛灌了好幾口,終于把口裏的面包咽了下去:“來的太及時了,我差點被噎死。”

褚漪涵笑意淺淺漾開。

又抿了兩口水,聞鳶問道:“你放學有沒有空?”

褚漪涵:“要接我媽媽出院,怎麽了?”

她說話時很平靜,聞鳶暗暗觀察了她兩眼,放了心,解釋道:“為了感謝你這兩天幫我,想請你喝奶茶來着,不許拒絕啊!”

被她一唬,褚漪涵愣了愣,折衷道:“那就等成績出來,如果你進步了再請我喝吧。”

“也行,對了,我把書還你。”聞鳶把水在一旁的桌上,從包裏掏出小六門的書恭恭敬敬雙手奉上道,“謝謝再保佑保佑我六門都能過及格線。”

又受了一次大禮,褚漪涵哭笑不得地接過書:“知識點都背下來了麽?”

聞鳶搖頭:“太多了。”

就算褚漪涵已經把每門的重點都縮小了範圍,六門加起來還是不少。

褚漪涵擡腕看距離開考還有些時間:“我給你再押幾個重要的知識點,你速記一下吧。”

周圍環境太吵,聞鳶湊近了褚漪涵些,褚漪涵話音頓了頓。

聞鳶順手遞過手邊的水給褚漪涵:“辛苦了,褚老師……”

半瓶水晃蕩出褚漪涵心跳的弧度,像被撥了慢放鍵,褚漪涵接過了瓶子。

她指尖旋開瓶蓋,舉起水瓶,粉唇微張,半含着瓶口抿了兩口水。

聞鳶收回視線,忽然想起來,這瓶水是她剛剛喝過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