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秦渝的腦袋就像突然被煙花炸過一般,很快又歸于空白。

我......死了？

這個消息比他知道自己穿越的時候更令他無法接受，他以為自己只是運氣不好被系統拉到了另一個世界,而系統也再三保證一定會送自己回來的,然而秦渝怎麽也想象不到自己回來後面對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自己的死亡。

他往人群中走去，他的腳根本沒有沾到地面,旁邊長出的幾株野草穿過他的腳踝,連葉子都沒有聳動半分。

葬禮似乎已經到了尾聲，秦渝的父母在周圍人的輕聲安慰下轉身準備離開。

秦渝就站在他們的面前,和這群人之間的距離相隔不到一米,但誰都沒有看見他,秦渝面上的表情有點僵硬,扯起一個略微勉強的笑容,正想和自己的父母兄弟打聲招呼,但話還沒出口,秦父秦母在衆人的簇擁下和秦渝擦肩而過,往墓園的出口走去。

秦渝站在原地，直到所有人都走光後才回過神來，他上前幾步站在自己的墓碑前,墓碑很新,上面還有一灘濕漉漉的痕跡，即使隔着一段距離秦渝都能聞到一股酒味。

“明明知道我不會喝酒的。”秦渝有點無奈地伸手碰了碰那攤痕跡,然後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從墓碑上穿過。

墓碑前面的香燭已經燃燒過半，袅袅的青煙飄灑在空氣中，秦渝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煙霧穿過自己的身體,随後消失在遠方。

“系統，我也會消失嗎？”秦渝神色平靜地問道。

系統并沒有馬上回答秦渝的問題，秦渝對于系統經常性的失蹤已經習慣了，見對方沒有回答，便也沒有急着追問，而是席地坐了下來，和自己的墓碑面對面出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系統的聲音再次在秦渝的腦海中響起，帶着一點驚喜的雀躍，【宿主，我找到一個方法可以讓你不用死了。】

秦渝一直沒什麽表情的臉有了一絲松動，他微微擡起頭，沒有說話。

系統檢測了一下秦渝的情緒，繼續說下去道，【因為這次意外是我的過錯，所以我可以将你再次帶回有黎天戎的世界，你可以繼續作為“秦渝”在那個世界活下去。】

“秦渝已經死了。”原身死了，這個世界的自己也已經死了，秦渝心裏空落落的，對于系統這個提議不置可否。

【宿主你就是秦渝，只要你活着，秦渝就活着。那個世界和你生活的世界沒有任何區別，你就當自己沒有回來過，一直都在穿越中就行了。而且那個世界的科技比這裏發達得多，人們的壽命也基本能達到一百五十歲左右，一些高壽的人甚至能活到兩百多歲，比你在這個世界的壽命多了快一倍，能多活那麽長的時間，其實宿主你是賺了的，這也算是我們系統給你的補償。】系統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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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渝沒有回話，讓他突然抛棄一個自己已經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熟悉世界，去一個自己只生活了不到一年的世界重新活下去，其實心裏是有點無法接受的，畢竟那個世界除了一個黎天戎外沒有太多自己在意的東西，黎天戎也是因為對方是主角，他一開始對對方的一切就比較了解，才慢慢熟悉了起來，甚至到了後來兩人之間的感情還有出岔的傾向，但是在這個世界，有他從小到大的同學，有他血濃于水的父母和兄弟叔伯，還有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和同事們天天加班加點努力做了一半的項目。

這些東西，都不是說丢就能馬上放下的。

“你說過會帶我回來的。”

系統卡了一下機，秦渝能很明顯地聽到對方的電流音嗤嗤了兩下，【對不起。】

秦渝站起來，現在他能夠在半空中飄着走路，倒是比他平時的速度要快得多，不過當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類，突然變成了阿飄對于他來說還是無法一下子适應過來，他邁着步子像往常一樣走路，往墓園的出口走去。

【宿主，雖然這次出了意外，但在那個世界你也是能活着的，你之前不是還很不舍得離開那個世界嗎？現在只要你能同意，我馬上就能帶你離開，這次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出任何差錯了，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能回去了。】

秦渝依然沒有回話，出了墓園後他就沿着馬路往市中心的方向走，即使隔了快一年的時間，這個城市的一切都依然是那麽熟悉，即使閉着眼睛秦渝也知道怎樣走回自己家裏去。

【宿主，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如果你不能盡快下決定的話另一個世界可能也會出現問題。】系統的語氣有點焦急，見秦渝不緊不慢地繼續行走，只能出聲勸道。

“怎麽不一樣？”

【這裏的一天相當于那個世界的一年，本來我拉你過去的時候正好是周五，即使在那個世界花上兩年的時間儲存能量，也能趕在周一之前将你送回來，這樣誰也不會知道你中途沒有呼吸的事情。】說到這裏系統有點懊惱，【誰知道在回來的時候我突然和你失去了鏈接，等我再次和你鏈接上的時候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五天了，這才有你一回來就看到自己下葬的一幕，不過幸好沒有再早幾分鐘鏈接上，要不然剛好在火葬場裏醒來的話連我也救不了你了。】

秦渝：“......”沒有看到自己被焚燒的樣子我還要慶幸了？

“照你這說法，這裏過了五天，那另一個世界不是已經過了五年？”

【是的。】

秦渝頓了頓腳步，“那我不是離開那個世界好幾年了？那麽長的時間那副身體還在嗎？”

系統怔了怔，回答道，【在數據出現問題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我優先凍結了那邊的數據，只要你回去就能在那邊複活，這一點宿主不用擔心。】

“這熟悉的話，當初你也說過一定會帶我回來的。”

系統噎了噎，要是它有身體的話這會兒只怕會将腦袋塌拉到胸口以下了，過了良久它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要是宿主想要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用能量來延續宿主在這個世界停留的時間，不過因為這個世界我沒辦法收集能量，一旦能量消耗完的話宿主也只能消失了。】

“我能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

【是的，但只能以你現在這副樣子生活，而且期限最多只有十年左右，這是能量最大利用化的結果。】

“那你會怎麽樣？”

【我會和宿主一起消失。】系統回答得理所當然，畢竟是因為自己的失誤才會讓秦渝面臨現在這樣的結局，系統也願意承擔任何後果。

秦渝沒想到系統竟然會為了自己做到這樣的程度，他沒再說話，只悶頭走路，眼睛卻看向周圍的景色，似乎要将這裏的一切都深深刻印在腦海中一樣。

後面系統又勸說了幾遍，見秦渝沒再搭理自己就閉嘴了，默認對方還是留戀這個世界，只要自己好好呆在秦渝身邊為他輸送能量就好。

一人一系統從中午一直走到了落黑才在一個略顯破舊的小區前停下腳步，那是秦渝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和他居住的出租屋只有四十多分鐘的車程。

小區因為年代久遠有點破舊，周圍有很多人在活動，Ｙ，Ｘ，Ｄ，Ｊ。秦渝只掃了一眼就看到五六個熟悉的身影，都是自小看着自己長大的鄰居。

秦渝微笑着和鄰居們打招呼，當然誰也看不見他，他也不在意，沿着自己熟悉的道路往家裏走去。

家門口還挂着白绫，秦渝能夠直接穿過門進屋，他的哥哥姐姐還在，秦父秦母已經恢複了情緒正在家裏忙碌，秦渝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就那樣靜靜地看着自己的家人，大概是擔心悲傷的情緒過重，偶爾秦渝的大哥還會說笑兩句，其他人都會很給面子地笑了笑。

晚餐做的菜式并不多，但秦渝發現幾乎都是自己愛吃的食物，飯桌上還多擺了一雙碗筷，衆人看見了又是一陣沉默，但誰也沒有出聲說要将多出來的碗筷撤掉。

秦渝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可惜他沒辦法碰到碗筷，但幸好他還能聞到飯菜的香味。雖然有點沉默但熟悉的氣氛還是讓秦渝忍不住雙眼蒙上了水氣。

大概是忙碌了一整天，晚飯吃完後沒多久衆人就洗洗睡了，直到房間裏所有的燈都關掉後秦渝才從椅子上站起來，家裏的擺設和他最後一次看到的時候差不多，只是很多本來屬于自己的東西已經消失不見，估計是家裏人收拾好藏了起來又或者是直接扔掉了。

“系統，我們回黎天戎的世界吧。”秦渝一點一點将家裏的每一個角落都走過一遍後，這才坐到沙發上，平靜地對腦海裏的系統說道。

系統的聲音帶滿了驚喜，【宿主，你真的決定要回去嗎？】如果宿主回去了它就不用跟着宿主消失了，雖然決定了在這個世界陪着秦渝，其實系統心裏也是有點不安的，畢竟對于選擇消亡這件事，不管是系統還是人類，并不是那麽簡單就能接受得了的。

“嗯。”秦渝點點頭，以現在這副阿飄的身體強行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義，不如在另一個世界好好地生活下去。

想清楚了自己的選擇後秦渝反而松了一口氣，雖然只是離開了一段時間，他竟然有點想念黎天戎了，如果自己現在回去那故事線應該要開始了吧？不知道黎天戎還會不會記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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