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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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涵黛悠悠醒來,環視四周。

空間廣闊,地上有機器的殘骸,四分五落。

這裏是工廠?

她不是去送衣服給王萌嗎?怎麽會在廢置的工廠?

對了,買好衣服後她準備過馬路,嗅到奇怪的味道後暈倒,眼睛開閉之間就到這裏。

現在空氣裏也飄散難聞的氣味,像是煙草。

“你醒了。”

沐涵黛擡眸,見到一個左臉有疤痕的中年男人,兇神惡煞,粗糙的指間夾着一根煙。

她的身子抑壓不住抖起來,指甲插入手心肉,令她稍微鎮靜下來,問:“你是誰?為什麽綁住我?”

煙扔到地上,随即一只腳踩息那抹猩紅的光,張李摩擦着鞋底說:“我是誰不重要,安沐晟肯乖乖拿錢來,你就能安然無恙的離開。”

“你認識學長……安沐晟?”

“當,然,認,識!”

張李咬牙切齒,本就兇神惡煞的臉龐,添了猙獰,猶如羅剎。

“他之前一直還債給我。我好心,不用他還利息,他卻背後插一我刀。”

張李寫字條後一星期,制煙的工廠突然被人舉報藏有毒品。他第一時間想起安沐晟,敢肯定是他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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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巧那天他去追債才沒有被人當場抓住,現在也被通緝,他急需一大筆錢逃到國外。

好端端能掙大錢的生意就黃了,還要四處逃亡,這口氣怎樣也吞不下去。

沐涵黛聞言才明白安沐晟為什麽總是在做兼職,原來要還錢。

“我跟了他半個月,每次都和你或別人一起,害得我沒法出手,你真的很礙事!”

“可我跟他什麽關系都沒有?只是學長和學妹的關系。”

“是嗎?”

叮鈴鈴~

張李看了眼電話,舉起咧嘴說:“但他不是這樣想。”他通話調成擴音,安沐晟低沉的聲音傳出來:“我到了,開門。”

“左邊有道門,直接進來。”

張李直接将電話挂掉,粗魯的拉起沐涵黛。沐涵黛感受到頸上的寒涼的觸感,微仰起頭。她視線往下垂,銀光乍閃。

張李将刀架在她頸子上,威脅道:“別動,不然就流血了。”

真的很狗血,電視劇才會發生的事,居然發生在她的身上。

“沐涵黛。”

沐涵黛擡眸,一向淡漠疏離的狐貍眼竟然被擔憂取替,神情格外焦急。聽到他的聲音瞬間,她突然很想哭。

她抽了抽鼻子,指甲再插入手心肉幾分,抑制住哭意。

不能哭,哭也沒用,反而添麻煩。

安沐晟看見一把冰冷的水果刀架在纖細脆弱的頸上,他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他從未如此慌張過,現在才知曉沐涵黛成了他的軟肋,從第一次見面就是。

“安沐晟錢呢?”

張李打破沉默,安沐晟手的骨節一節一節收攏,沉聲道:“一時間籌不了這麽多錢,這裏有二十萬,剩下的明天給你。”

“我呸!我再給你一小時,一小時後你再拿不出三十萬,休怪我無情。”

張李将刀子貼近沐涵黛的頸子幾分,雪白的皮膚被劃破一小口,暗紅的血液争先恐後流出來。

沐涵黛閉了閉眼,疼,真疼!

張李沒想到會見血,持刀的手微抖着。

該死的,他也不想這樣!都怪安沐晟!

那抹紅刺痛安沐晟的眼睛,心髒被人抓住,跟着一起流血。無數細小紅絲從瞳孔延開,冷白的皮膚表面青筋暴起,他上前沉着臉道:“你要錢而已,你讓她去按錢,我替代她的位置。”

張李将刀尖指向安沐晟大喊:“別過來!”他又将刀架回沐涵黛脖子,又有新的血流出,說:“萬一她跑了怎麽辦?要怪就怪你向警察舉報煙廠,不然我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安沐晟沉吟,明白張李為何如此,他開口:“我沒有向警察舉報煙廠的事情,錄音也刪了,你不也看見嗎?”

“誰知道你有沒有備份?!混蛋!”

張李目眦欲裂,這時傳來微弱嗚笛聲。他頓時六神無主,咒罵了一句,神志散渙,他手抖得更厲害。他一直吸混有□□,之前備的貨,前幾天沒有,開始出現戒斷反應。

安沐晟眼睛微垂。

是王萌。

臨進工廠前,他讓王萌五分鐘後播放警察車的嗚笛聲,擾亂張李。

沐涵黛察覺趁機會說服,聲音微抖:“你也聽到警察來了,我是你的話,就直接拿着這二十萬離開。”

“你閉嘴!”

沐涵黛閉了閉眼,唾液全噴在她臉上。張李吼完後用力的呼吸着,她說的對,差十萬而已。他拿着這二十萬走,好過什麽都沒有。

他說:“安沐晟,你将二十萬扔過來,我解開你女人腳上的繩。”

安沐晟二話不說将手中的袋子扔到三人的中間,張李也按照約定解開沐涵黛腳上的繩子。沐涵黛拔腿而奔,順便踢了張李一腳,張李倒到地上。刀子落在一旁。

淡淡的栀子花味随着發絲飄揚飄向安沐晟,安沐晟穩穩的将沐涵黛擁入懷中,懷中的柔軟使他一直提起的心降回原位,心有餘悸,他摸着沐涵黛的頭安撫:“現在沒事了,沒事了。”

這話說給沐涵黛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他差一點就失去她了。

他的心差點就停頓了。

原來他失不起她。

沐涵黛靠在安沐晟的胸膛,聽見急促的心跳聲,頭上寬大溫熱的手。眼睛閉合之間,一直強忍的淚水沾濕他的衣服。

她以為自己又要死了,有他在真好。

沐涵黛抽了抽鼻子,聲音沙啞,帶着鼻音說:“學長,我手還沒解開。”安沐晟連忙幫她解開并在她耳邊低語:“那袋子裏沒有二十萬,王萌在外面,你現在跑出去。”

“你呢?”

“警察很快就到,我不能放着他離開。”

這種人留着是禍害。

彼時,張李爬起身抄袋子,發現除了面的那一層是錢,下面全是廢紙,根本沒有二十萬!他火怒中燒:“安沐晟!!!”

既然錢沒有,又被通緝,倒不如大家一起死,同歸于盡!

沐涵黛手中的繩子已經解開,張李拿回刀子,指着他們沖過來!

安沐晟将沐涵黛護到身後,敏捷的踢了張李一腳。張李撲一聲倒在地上,安沐晟順勢制服他。

“啊!!!”

凄厲的叫聲在空中擴散,安沐晟腳踩在張李的手腕,刀子掉落。他打了一拳,張李的唇角損了。他再打一拳,張李口腔流血。

安沐晟沒有停止下來,拳勢越發犀利,拳拳到肉,白玉般美好、修長的手染上血,眉眼間的戾氣愈發濃烈。

沐涵黛又看見前世元宵節的他,不寒而栗。

嗚笛聲漸大,沐涵黛看了眼閘門慌忙說:“學長,別打了,警察來了。”

安沐晟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充耳不聞。

沐涵黛看着他的模樣,心因害怕而心悸不已她猶豫了幾秒,擡手撫上他背,繼而用雙手攬住他的腰,但安沐晟這樣也是因為她,她不能害怕。

她控制自己的聲線不抖,說:“安沐晟,警察來了,別打了。”

安沐晟拳頭停在張李的鼻尖前,沐涵黛攬緊他一點安撫:“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繃緊的肌肉慢慢放松,戾氣漸散。安沐晟放開張李的衣領,張李攤在地上,臉青鼻腫。

安沐晟看着自己的手,滿手鮮血,沐涵黛依然抱着他,淚珠從眼眶裏滾下來。

之後警察進來了,押走張李。安沐晟與沐涵黛也請回公安局錄口供,沐涵黛也說了之前被跟蹤的事。在外面的王萌也跟着去警察局,看見沐涵黛的模樣,差點哭出來,顧不上裙子上的污漬和痛經。

沐涵黛從警察局出來後向王萌說:“萌萌,你先回去。”王萌擔心道:“你還要做什麽?”

“我想跟學長說話。”

跟在兩人後面的安沐晟擡眸,沐涵黛定眼看着他,他将左手藏在身後。

“行,別太晚回來。”

王萌離開,沐涵黛向安沐晟說:“我們去便利店買東西包紮傷口。”

兩人一前一後前往便利店,沐涵黛的發絲微微飄起,風灌進衣服裏,冰冷刺骨。

被綁架前還暖和,現在就寒氣逼人。

沐涵黛與安沐晟坐在便利店的長桌旁,她垂着頭,仔細替他消毒傷口,又将繃帶纏在他手上。安沐晟看着她頸上的暗紅了,眸子晦暗不明。

“包好了。”

沐涵黛擡頭,安沐晟伸手觸碰她修長的頸。指尖寒冷,沐涵黛下意識縮了縮。安沐晟收回手,修長的手指撕開創可貼,輕力的貼在沐涵黛傷口處,說:“你也受傷了,怎麽不包紮?”

“忘了。”

“手。”

沐涵黛乖乖攤開兩只手,手上的傷痕深淺不一,手腕被繩子磨得發紅。安沐晟輕輕在上面塗上藥水說:“因為一些事,我們家之前一直還他的債,後來我抓住他的把柄。他以為我告訴警察了,才會用你來威脅我,要錢逃跑。”

杏眼眨了眨,沐涵黛緩了許久才意識到安沐晟在跟自己解釋。

他将創可貼貼在她的手上後擡頭,眼尾一彎紅,紅得像染上血,眸色濃稠得她無法讀懂。

他淡漠的問:“沐涵黛,你聽懂了嗎?你是因為我才被綁,生氣嗎?”

沐涵黛又用了許久時間思考,慢慢搖頭:“不生氣,我為什麽要生氣?”

她這樣問,安沐晟反倒啞口無言。

她不應該怪他嗎?若不是與他走得近,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

“我反倒覺得幸好是我,阿姨身體不好,如果被綁的是阿姨就慘了。”

沐涵黛慶幸的笑着說話,安沐晟凝視她良久,展開雙臂将她擁入懷中,力氣大得仿佛要将她嵌入身體,嗓子沙啞的:“你不怕嗎?”

你不怕剛剛打人的我嗎?

安沐晟本想問這句,話繞到嘴邊卻問不出口

“不怕,因為有你在。”

安沐晟将下巴抵在她頸窩,死盯着蔚藍的天空,眼眶猩紅不已,眸色稠得難以化開,深不見底。

她怎麽信任他,但他怕有天傷害她的人是他。

他聲線沉得厲害,幾乎沙啞:“對不起。”

“我沒事,我沒事。”

沐涵黛綿言細語,一遍又一遍說自己沒事,安撫安沐晟。任由安沐晟抱着自己,即便身子發疼也沒有埋怨。

北風吹起,拂過兩人的發絲。天色漸深,街燈亮起,昏黃燈光下兩人的影子融為一體,仿如一人。

不知不覺,寒夜已經來臨。

在暗處一直忽略、遺忘、不理解的事情不停在累積,像顆氣球不斷膨脹,一觸即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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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最後一天,我又來更新了!ヾ(^▽^*)))

不知道大家回首今年的日子,覺得今年幸福嗎?我的回答是“是!”,希望大家無論今年經歷了開心的、傷心的、還是失望的,都能笑着說“是!”,懷着幸福到202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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