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開機
“好了,開會吧,因為時間太趕,所以B組已經去西北拍攝了,原本明天開機應該全員到場的,不過這部電影的宣傳不用我們操心,開機大概也不會很轟動,只請了央視幾個電視臺的記者來。”
我不要求大家每個人都寫人物小傳,尤其是你們這些老家夥,自己有自己的一套演繹方式,這部戲內容多,情節緊湊,情感也以愛國為主,只要一直保持亢奮的狀态就行,我們原定是分三組同時進行拍攝,但因為有些人暫時騰不出檔期,所以只分了AB組,争取兩個月內就拍完主要劇情。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中旬了,這部戲不講究特效,後期制作時間很短,也不存在過審、發行這樣的麻煩,所以,如果能把所有戲在兩個半月內拍完,我們還是能趕上賀歲檔的。我說這些的意思是,拍攝進度非常趕,每天都會從早忙到晚,加班到深夜是常态,這天氣越來越冷了,所以這兩個月大家都會很辛苦,希望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張繹對此是沒什麽意見的,但他看到,幾個年輕演員在聽到胤導最後一句話時臉色都變了。
當紅的一線明星,沒有幾個是不忙的,加班對他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但在這樣的條件下拍攝,顯然不是一般的苦,而且胤導是出了名的苛刻,除非必要從不用替身,對于年輕人來說卻是是一大考驗。
“年紀大的我就不說了,多多少少也拍過一些諜戰片,你們幾個年輕人,初高中都學過近代史吧?”胤導的目光在邵洋辰幾人臉上晃過,大家自然要點頭。
“那就好,這部戲主要選取了近代史上幾個重大事件,想必都是你們熟悉的,了解你們所飾演角色的歷史背景很重要,希望你們都花點時間好好看看歷史,如果中途有事誰耽誤了拍攝進度,那對不起,無論是誰的面子我都不給。”胤導說完這句話眼神從張繹臉上掃過。
“好了,剩下的時間大家把劇本拿出來讀一讀,應該不會有人還沒把劇本背熟的吧?”胤導銳利的目光看向誰,誰就只好回答,這種時候,估計不會有人敢搖頭。
晚餐是在酒店的餐廳吃的,劇組特別請了大廚來,做了許多好吃的,除了不能喝酒,大家可以敞開肚皮吃。
張繹帶着孫一凡找了個四人桌坐下來,沒多久,袁耀坤也帶着他的助理坐在了他們對面。
張繹不需要減肥,也不怕吃多了發胖,不過也沒吃太飽,這些食物雖然美味,但與林澍請他吃的那些相比,就太遜色了。
孫一凡最高興了,抱着個大碗吃的不亦樂乎,袁耀坤不知道是成精多少年的老妖怪,只吃了一點東西,然後點了一根煙,目不轉睛地盯着孫一凡吃飯。
他的助理只喝水,同樣羨慕地看着孫一凡,“能吃真是好啊,這些食物真有這麽好吃嗎?”
孫一凡擡頭,嘴角還挂着飯粒,笑嘻嘻地說:“好吃啊,前輩不嘗嘗看嗎?”
“不了,吃多了不好消化。”作為一名花妖,助理覺得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只有靈泉和甘露。
袁耀坤抖了抖煙灰,目光瞥向孫一凡的肚子,問他:“你從小就這麽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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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還好吧,山裏果樹多,我每種偷一點就夠飽了。”
“你能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袁耀坤搖頭說道,孫一凡明顯是一只很年輕的妖,按妖族的年計算,還是個小孩子,現在的環境對年輕的妖越來越不利了,袁耀坤自然是能幫就幫的。
“你要不要換份工作?到幺寰來,跟着一個人類有什麽好的?”
張繹聳聳肩,拍着孫一凡的腦袋說:“你家前輩說的對,我是無所謂的,就不知道幺寰要不要你。”
孫一凡咽下食物擺擺手,“前輩,我曾經去幺寰投過簡歷,但沒被錄取,還好張繹肯收留我,我不會離開他的。”
袁耀坤不知道還有這回事,不過不是很在意地說:“那也可以跟着我,當我助理可比當他助理風光多了,這一點你看看小花就知道了。”
“別叫我小花!”助理冷下臉說。
袁耀坤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嬉皮笑臉地說:“哎呀,小花這個稱唿多好聽啊,我都叫習慣了。”
“叫我名字,花槿,謝謝。”助理執着地說。
“好啦好啦,真是一點都不可愛。”袁耀坤把煙熄滅了,帶着花槿離開了,離開前跟孫一凡說:“別吃太飽,一會兒上樓我給你送好吃的。”
孫一凡忙說謝謝,雖然不知道對方要送他什麽好吃的,不過大明星送的東西,肯定不會差。
張繹臉色也好看了些,等他們離開,才告誡孫一凡,“你們才認識一天,就算對方送你東西也要慎重,等到了劇組,陌生人給你的東西千萬不要吃,記住了嗎?”
“記住了,不過應該沒有人會要害我吧?”
“這誰知道?”張繹可不敢保證人心,人心是最複雜最惡毒的東西。
第二天,天氣晴朗,開機儀式設在早上八點,張繹穿了一身藍色的簡約西裝,沒有打領帶,頭發往後梳,看着成熟了幾歲。
他以為開機儀式真的會很簡單,上個香合個影就完了,結果他太小看大劇組了,胤導竟然請了個風水先生,不僅做了法,還給劇組每個人送了平安符。
張繹努力地縮在人群後頭,怕被對方瞧見,因為這個人他認識,論輩分,對方還得喊他一聲師叔。
張繹小時候也是風光的,張真人沒少帶着他出去炫耀,可那時候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尴尬。
他聽一旁的年輕演員低聲笑道:“太搞笑了,原來胤導還信這些,這也太扯了吧?”
他看着對方把平安符扯開,裏頭自然只有一張黃紙,對方撇撇嘴,然後團了團,握在手心裏,估計等會兒準備扔了。
張繹再看站在前面的幾個主演,邵洋辰随手把東西交給助理,其餘老演員都欣喜地把平安符貼身放着,倪洪昌和那位道長還挺熟,打趣道:“應大師,再送我幾張符呗。”
應大師端着高人的範搖搖頭,“這平安符又不是大白菜,一張足以,有需要以後再說。”
倪洪昌笑了笑沒說話。
胤導和主演們輪流上了香,然後合了張影,時間也就到中午了,然後連午飯都沒吃,直接帶到已經布置好的拍攝現場,立馬進入拍攝狀态。
于景灏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張繹身邊,看着倪洪昌和袁耀坤換上戲服上場,羨慕地說:“前輩們真是厲害,這麽快就進入角色了,難怪胤導對他們這麽放心。”
張繹只當他自言自語,過了一會兒,于景灏轉頭叫了他一聲,腼腆地說:“繹哥,昨天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沒了解清楚情況就亂說話。”
“沒事,本來就跟你沒關系。”
于景灏突然笑了,“繹哥是在怨我搶了連經紀人嗎?”
張繹終于回頭,嘴角勾了勾,“你太看得起自己了。”連俏雖然對他不滿意,但他也不喜歡對方,所以她要帶個什麽樣的人跟他沒有一點關系。
但顯然,于景灏不這麽想,他似乎因為這件事挺自得的,“連姐其實挺喜歡你的,但她說你對這一行不夠熱情,我原本還以為我們可以成為同事的。”
張繹指了指坐在一旁太陽傘底下的青年說,“別跟我靠近乎,你的同事在那兒呢。”他指的是邵洋辰,邵洋辰可是泰和的頂梁柱,要不是連俏回來的晚了,估計這個經紀人也落不到于景灏頭上。
于景灏也往那邊看了一眼,嘆了口氣,低落地說:“看來繹哥确實不喜歡我。”
連孫一凡都看得出于景灏對他用心不良,張繹怎麽會看不出來,他又不是自虐,何必跟這樣的人相交。
而且有了王詩音那件事,張繹現在警惕性高了很多,知道即使自己沒得罪人,對方也有可能因為各種原因害他。
“你今年幾歲?”張繹突然問了一句。
“22,怎麽了?”
“哦,我20,所以哥就不必喊了,你叫我名字就好,免得別人以為我年紀比你大。”
于景灏臉色難看地離開,他其實是真心想和張繹搞好關系的,雖然私心裏對他看不上,可對方有崔部長這層關系,用的好的可是一把利器。
就拿這部戲來說,他認為張繹最終能通過試鏡絕對是因為崔部長的關系,否則那麽多人裏為什麽選了他。
連姐總說胤導是鐵面無私的人,可他還知道,胤導和那位崔部長可是多年的好朋友,關照一下朋友的親戚,而且這個親戚還不是很差,他為什麽不呢?
“卡!……OK!!過了!”胤導激動的聲音從前頭傳來,開機第一場戲能這麽順利是好事,大家都不自覺地鼓起掌來。
倪洪昌和袁耀坤飾演的都是那個時代有名的大将軍,但分屬兩個陣營,這場戲講的是他們狹路相逢,為了争一個女人大打出手,而這個女人手上有一份絕密情報,他們都想拿到手。
而整部電影也基本是圍繞這份絕密情報展開的,這個女人死後,情報到了一個地下黨手裏,一群人為了将這份情報送到正主手上,相繼犧牲,而袁耀坤飾演的反派将軍,因為誤得了假情報,在一次用兵時做出重大失誤,損失慘重,也讓他退出了歷史舞臺。
張繹飾演的阮賀天是一名大學生,是富商之子,原本準備出國留學,卻意外得到了這份情報,于是,他取消了出國計劃,毅然投入革命事業中。
張繹的戲份還沒開始,他每天一早就帶着小馬紮去片場觀摩影帝們飙戲,那種置身其中的感覺讓人熱血沸騰,與之前拍《魔女傳》的心情完全不一樣。
孫一凡每天和花槿混在一起,花槿會看着時間給袁耀坤遞外套遞水,他就默默記在心裏,他看到花槿走到哪都會有人與他打招唿,而他也游刃有餘,好似和所有人都能聊上幾句。
他羨慕極了,私下問他:“前輩,你就不怕他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花槿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他的五官長的比袁耀坤還出色,兩人最初一起被拍到時粉絲還以為這位助理是袁耀坤娛樂圈的朋友,結果十幾年過去,花槿依舊還是個助理。
不過他的粉絲一點也不少,袁耀坤走到哪都有粉絲追捧,他也一樣,還有不少粉絲迷的是這對CP,認為他們是一對,這一點他們從未否認。
花槿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袁耀坤,淡淡地說:“為什麽要怕?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世上有妖,而知道的人是不可能說出去的,這一點你可以問問你的小朋友。”
“可是,我怕自己萬一沒注意顯出原形,那就百口莫辯了。”
花槿回頭看他,捏了捏他的臉頰,“我送給你的藥丸有沒有每天都吃?”
“有的有的。”
“那就不用擔心那個問題,也是辦事處疏忽了,像你這樣剛出山的小妖,原本每年都可以配發一定數量的藥丸,可以幫助鞏固形态,也能補充靈氣,大概是辦事處的人忘記了。”
“原來是這樣,那我吃了您的,您……”
花槿笑了笑,覺得這小家夥真是單純的可愛,“我已經不需要這個東西,放在手裏也是浪費。”
他瞥了眼認真看拍戲的張繹,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你家小朋友不是認識那位大人嗎?讓他幫你弄幾顆更高級的藥丸,吃一粒一年都不用擔心了,還能助長妖力,有關系要學會利用,放着也是浪費。”
孫一凡快速搖搖頭,“不行不行,我怎麽能利用朋友呢?”
花槿不知道說他什麽好了,不過小家夥難得純潔無垢,他還是不要污染人家了。
後來張繹知道了這件事,主動幫他要了一盒藥丸,還把辦事處欠他的部分都補齊了,當然,這是後話。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海城也開始下雪了,這部戲大部分的拍攝都在室外,而且海城的雪經常是雨夾雪,那些爆破戲總是因為天氣太潮濕而出現故障,惹得胤導急的跳腳。
“媽的,這是什麽破玩意,當初買的時候不是說不怕水的嗎?”又一次爆破失敗後,胤導朝着道具師吼了起來。
道具師無奈地說:“導演,沒辦法啊,在水裏泡太久了。”
“那怎麽辦?”
“要不換個地方拍吧,或者後期靠特效?”
“哪有那個美國時間?”胤導最近從早忙到晚,是全劇組最累的一個人,嘴角都起了一圈泡,“你趕緊讓供應商再送點貨來,我立馬就要!快點!”
道具師心道:人家就是坐飛機過來也來不及啊。
“先拍游行那一場,張繹,于景灏,徐苁俪,快去準備!”
被點到名的人只好放下東西跑去化妝間,還好現代戲化妝都比較簡單,徐苁俪有自己的專屬化妝師,另外兩人幫張繹和于景灏化,半個小時就搞定了。
兩人都是外形出衆的青年才俊,張繹穿的是布衣長衫,他富二代的身份在學校并沒有公開,吃穿用度看着就是普通家庭出身,而于景灏這穿着一套新式西裝,映襯着他白皙的臉蛋格外招人疼。
而在這部戲裏,于景灏的身份是阮賀天的學弟,并且一直很崇拜他,阮賀天做什麽他都要跟着。
這次也不例外,因為軍閥長期割據混戰,外敵入侵,百姓生活苦不堪言,阮賀天在得知舊政府想把海城的某個港口讓給外國人後,義憤填膺地組織了這場游行,他領着學校志同道合的同學拉着橫幅走上街,一路招搖過市到政府大樓門口。
那段激情澎湃的演講就是在政府門口說的,此時,警察們舉着槍攔在政府大門外,槍口對準這些大學生,冷漠地聽着張繹說完。
“卡!停停停!”導演吼了一聲,“張繹,你現在的學生領導,要更加自信一點,更加挺拔一點,氣勢要足,聲音要大,懂嗎?眼神也要更放開一些,你面前的不僅有追随者,還有槍口朝着自己人的警察,還有躲在政府大樓裏不敢出來的官員們,你要把握好自己的情緒變化!”
張繹搓了搓凍僵的雙手,朝導演點點頭,這天氣真他媽的冷,雨夾雪過後,天空暗沉沉的,到處是濕漉漉的,連帶着人的情緒也低落下來,他只穿着兩件,裏頭雖然貼了暖寶寶,可寒風還是不停地從各個位置鑽進去,冷的他直打哆嗦。
去年第一次在京市過冬,他終日呆在暖氣房裏,過了有生以來最舒适的一個冬天,連過年都不想回龍虎山了,可沒想到,今年居然要在室溫零下的戶外穿着單薄的衣服演戲。
張繹自我調整了一下,朝導演比劃了個“OK”的手勢,拍攝繼續,張繹站在政府大樓外的旗臺上,将臺詞又背了一遍,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神,不過導演又喊了停。
“前半段不錯,後半段不行,再來!”
“再來一次,記住,你是個有血性的人,哪怕身負重傷也會把這場游行繼續下去,你是勇敢無畏的,要更堅定一點,把你的愛國熱情全都抒發出來!”
一共拍了七八條後,張繹才終于聽到“過”這個字,他疲憊地放下胳膊,身後靠在冷冰冰的旗杆上,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孫一凡捧着熱茶水過來,又給他披了件羽絨服,小聲說:“導演好嚴格啊,明明你第一次就演的非常好。”
張繹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導演的眼光肯定是不會錯的,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下次別這麽說了,讓導演聽了會不高興的。”
“好,我就在你面前說。”
張繹下來,對着配合他表演的其餘人說了聲抱歉,這場戲他是主角,別人表現的差一點并不會如何,所以,這些人都是因為他才一直站在寒風裏。
于景灏笑呵呵地說:“學長太客氣了,誰都有NG的時候,而且你表現的已經很好了。”他嘴上這麽說,心裏想的卻是:張繹果然是走後門進的,這段表演就是試鏡的內容,他自問自己演繹的比他好,可最終自己落選了。
“總歸是讓你們受累了。”
“我還好,就是俪姐比較辛苦,她畢竟是女性,又穿着裙子。”
徐苁俪翻了個白眼,裹着羽絨服去一旁休息,她這個咖位哪裏願意搭理兩個新人,而且那個姓于的一開口就知道是個什麽東西,婊裏婊氣,她更是厭煩。
媒體天天報道徐苁俪耍大牌,徐苁俪照樣我行我素,敢怼記者,敢打投資商,敢和導演對着幹,不過還真有一批粉絲就喜歡她這樣的暴脾氣,覺得她真性情,直率,不像別的女演員人前一套背後一套,表裏不一。
“休息十分鐘,下一場準備。”下一場是警察拿着警棍驅趕這些游行的大學士的場面,阮賀天作為領頭人自然是被逮捕了,于景灏為了保護他被警棍敲到了頭,當場就暈過去了,而徐苁俪這位愛慕阮賀天的女同學也是拼了命想和警察對峙,然後被一起抓緊了大牢裏。
這次的游行,徹底激起了民怨,報紙上将這件事大肆報道,将各種帽子扣在政府頭上,學者們用筆杆子怒斥政府,要求政府放人,而阮家也在積極的找關系通融。
在獄中,獄警對阮賀天動了刑,要求他在一份作僞的供詞上簽字畫押,更要求他出去登報道歉,寫份悔過書。
阮賀天自然不肯,每天都被打的遍體鱗傷,而學妹也因為他的關系,十根手指被夾的鮮血淋漓,但兩人一直沒有低頭。
阮家買通了牢頭,雖然沒辦法把阮賀天救出去,但還能偷偷摸摸給阮賀天送藥送吃食,阮賀天也遞了封信出去,要求阮家盡力先救學妹出去。
他才是這次游行的發起人,政府關押他已經足夠了,沒必要多拉一個墊背,于是幾天後,徐苁俪飾演的學妹就被擡出去了,臨走前,流着眼淚對阮賀天說:“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