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有師
路澤早上睡醒後坐在床上愣了好半天，感覺昨天發生的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像夢一樣。
毛鑫在下面仰頭看着他，“澤哥你想啥呢，快遲到了都。”
“打坐呢。”孫卓宇說。
路澤從床上跳下來，洗漱過後給梁霄發了條消息：［早安啊霄哥，起了嗎？］
梁霄：［起了，吃早飯呢，豆漿油條］
路澤笑了一下，在一起了就是不一樣，不用他擠牙膏似的一句一句問了：［那我一會兒也吃油條吧］
梁霄：［還有時間吃早飯嗎？］
路澤瞥了眼時間，飛快地發道：［有，我這就去］
梁霄：［沒再拉肚子了吧］
路澤：［沒］
孫卓宇從後面在路澤肩上一攬，“快走快走，別傻笑了，一會兒早飯吃不上了。”
“走走走。”路澤說。
他抓起包單肩背上，一邊往外走一邊給梁霄發語音：［你一會兒要幹嘛？］
梁霄也改成回他語音：［找找工作］
就這麽簡單的四個字，路澤聽了三遍，毛鑫在旁邊都看不下去了，“澤哥，你倆怎麽突然這麽膩歪啊。”
路澤沒空理他，孫卓宇笑着說：“這你就不懂了吧，小吵怡情，剛和好呢，膩歪點兒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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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澤到食堂拿了一碗豆漿兩根油條，然後拍照給梁霄發了過去，梁霄回了他兩個吃空的碗。
路澤問：［你在外面啊？不是在網上找工作嗎？］
梁霄過了一會兒才回他：［先找個臨時的做一下］
路澤愣了愣，從語音改成了文字：［臨時的不是去愚人嗎？］
梁霄：［愚人晚上才開始，白天沒什麽事兒］
坐在教室裏聽課的時候路澤一直都挺心不在焉的，和之前的工作比，梁霄現在這樣就太累了。
白天要早起做臨時工，晚上還要熬夜去愚人，一天下來賺得可能還沒有之前的一半兒多。
他不知道梁霄具體還差多少錢，但是聽他和那個債主打電話的語氣，對方算是他的朋友，也沒急着要他還錢，但是梁霄很着急，可能是不喜歡欠着別人的。
如果他想幫梁霄先還上，梁霄肯定是不會讓的，而且要是錢比較多的話，他卡裏的壓歲錢可能也不夠，得管家裏要，梁霄就更不會讓了。
雖然他對梁霄的了解還不算太深，但是憑直覺也能感受到梁霄骨子裏是什麽樣的人，還是酷的。
也許梁霄根本就不想把白天打工的事情告訴他，但是他又會給梁霄發消息，梁霄也瞞不了幾天，所以還是實話說了。
路澤在課間問梁霄：［找到臨時工作了嗎？］
梁霄過了十多分鐘才回：［嗯，之前就幹過的活兒，上午發傳單，中午到壽司店］
路澤皺着眉往窗外看了看，陽光很曬，他等老師的目光移開之後快速回道：［太曬了，你找個陰涼地方，或者戴個帽子］
梁霄：［好］
等到中午一下課路澤就立馬給梁霄發語音：［還在發傳單嗎？］
梁霄的聲音有些顫，一聽就是在走路：［發完了，正往壽司店去呢，你下課了？］
路澤：［嗯，剛下課，你還沒吃飯吧，到壽司店還有時間吃嗎？］
梁霄：［沒事兒，還沒餓，忙過飯點兒就能吃了］
沒等路澤回他，梁霄又說：［我馬上就到了，你去吃飯吧］
路澤：［等你不忙了給我發消息］
梁霄的語氣始終是笑着的：［好］
壽司店的工作梁霄是很熟悉的，姜晴還沒欠錢的時候他就經常在這家做臨時工，按小時算錢，可以日結。
今天老板正好在店裏，看到他就笑着走了過來，“小梁你可算來了，你不來我生意都變差喽。”
明顯是開玩笑的話，梁霄笑了一下，“這麽多人還叫差，對面那家的老板得被你氣死。”
聊了幾句就開始工作了，手機就放在褲兜裏，梁霄卻忙得腳不沾地，沒有時間拿出來看一下。
一直到下午兩點多，人才稍微少了一點兒，讓他有時間去旁邊的便利店吃個面包。
其實壽司店是管飯的，但是必須按月幹，像梁霄這種不太穩定的臨時工就不能管了。
挺久沒幹這種服務生的活兒，忙了幾個小時還是挺累的，賺得也和之前沒法比，但是梁霄的心情非常好。
他插上耳機給路澤打了電話，路澤秒接，第一句話就問：“吃飯了嗎？”
“正吃着呢。”梁霄說。
“下次還是先吃飯再去吧，”路澤的語氣有點兒心疼，“不然吃得太晚了。”
“行。”梁霄答應得很快。
“一會兒還要幹多久啊？”路澤問。
梁霄看了一眼時間，斟酌了一下說：“大概到六點吧，六點之後就是晚班了。”
路澤頓了頓，一下就明白了梁霄的安排，“……你今天晚上就要去愚人嗎？這麽快？”
“嗯。”
“中間有時間吃飯嗎？”
“有，”梁霄立刻說，“将近兩個小時呢。”
路澤沉默了片刻，“晚上我去愚人找你吧。”
“不用，明天就周六了，我去學校找你。”
路澤愣了一下，梁霄笑着說：“我不用每天都幹，周一到周五你上課，我待着也沒事兒，周末你休息我就不幹了，白天可以陪你。”
“霄哥……“路澤低聲說。
梁霄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路澤的下文，于是主動問：“怎麽了？”
“你這樣……太累了吧。”路澤說。
梁霄笑了一下，語氣很輕松，“不算累，每周還有兩天休息呢，之前陪客戶才叫累，沒休息不說，還天天都得假笑，一天下來臉都僵了。”
路澤也笑了一下，“你別瞎扯，陪客戶能有在壽司店累麽。”
“真的，沒騙你，心累。”梁霄說，“而且我也沒打算一直這麽幹，等過段時間你放暑假了我就休息休息。”
路澤想問問梁霄還差多少錢沒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你吃完飯了？”
“嗯，得回店裏了。”
“……我晚上還是去找你吧，一起吃個晚飯。”路澤說。
“也行，”梁霄輕聲說，“是想我了嗎？”
路澤啧了啧，“是啊，你沒想我嗎？”
“我從昨天晚上分開就開始想了。”梁霄說。
路澤過了好半天才說：“霄哥，你怎麽這麽會啊？”
“嗯？”梁霄笑了笑，“會什麽？不會，就是真心話。”
“那我這是撿到寶了。”路澤笑着說。
——————
晚上路澤到壽司店門口的時候，梁霄剛好要從裏面出來，他仰頭看了梁霄一會兒，梁霄快步從臺階上走下來，“看什麽呢？”
“看看我剛到手的男朋友曬黑了沒。”路澤笑着說。
梁霄摸了摸自己的臉，“可能黑了一點兒吧，要退貨嗎？”
路澤挑了挑眉，面朝着他倒退着走了兩步，“還可以退貨呢？”
梁霄清了清嗓子，“按理來說是可以的，但是使用過了再退貨不太好吧。”
路澤腳步頓了一下，“我哪使用過了……”
梁霄勾着嘴角看着他，路澤把腦袋湊過來，壓低聲音說：“親過了是吧？”
梁霄“嗯”了一聲。
路澤笑着啧了啧，梁霄小聲說：“我想親你一下。”
“現在嗎？”路澤用餘光往四周看了看。
梁霄也看了一下，周圍還是有很多行人的，他很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
路澤擡手捏了一下梁霄的耳垂，“之前沒發現你這麽可愛呢。”
梁霄笑了一下，“不瞞你說我也沒發現……吃什麽？”
“你說！”路澤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再說随便就把你吃了吧！好歹陪客戶去過那麽多餐廳呢。”
“日料愛吃嗎？”梁霄問。
“愛……”路澤音都發出來了，又硬生生頓住了，好吃的日料都不便宜。
梁霄偏頭看他，路澤說：“愛吃，但是……”
“還是換一個吧。”梁霄和他同時說。
“嗯？”
“昨天才拉肚子呢，剛才忘了，想吃等過兩天的吧。”梁霄說。
“行，那吃什麽？簡單點兒的吧，也沒多少時間。”
梁霄又想了想，“要不吃壇肉？”
路澤打了個響指，“行，走着。”
他們倆下了地鐵站，上一班地鐵剛走，路澤忽然問：“去廁所嗎？”
梁霄左右看了看，擡手指了一下，“那邊兒。”
梁霄走到廁所門口就站着不動了，路澤發現身後腳步聲沒了，轉頭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梁霄也愣了一下，幾秒之後擡腳跟了進來，語氣還帶着幾分不确定，“我陪你……”
路澤站在原地看了他半晌，然後就開始笑，而且是笑得不行了那種笑，站都站不住，彎着腰往下蹲。
梁霄伸手扶住他，也笑着說：“我又怎麽戳到你笑點了？”
路澤說不出話，捂着肚子笑沒聲了。
梁霄在他背上拍了拍，路澤笑了能有兩分鐘，終于能說話了，“操……笑死我算了……你他媽不會以為我要你陪我上廁所吧？”
“不是嗎……”梁霄底氣也不太足，畢竟他剛才也是很難以置信的。
路澤又開始笑，裏面隔間裏出來了一個大叔，很奇怪地看了他倆一眼。
路澤等大叔走了才低聲說：“我又不是小學生！上廁所還用你陪嗎！”
梁霄這個時候已經反應過來了，他忍着笑說：“不好意思，沒幹過這種事兒，剛才沒往那方面想。”
“哪種事兒啊？”路澤擡眼看着他，“我也沒幹過好不好，我又不能進女廁所。”
“那……進去吧。”梁霄說。
路澤擡起左手看了眼手表，“地鐵都要來了吧。”
梁霄推着他往裏走，“不差這幾分鐘。”
隔間的門關上以後，兩個人就都不說話了，空氣瞬間沉靜了下來。
之前都是路澤主動親的，所以這次路澤沒動，梁霄擡起手，動作很輕地摸上他的臉，然後湊上來在他唇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有多輕呢，路澤的嘴唇幾乎沒有什麽感覺。
梁霄被自己的小心翼翼逗得笑了一下，然後就重新吻了上去。
雖然這個廁所挺幹淨的，但是路澤依然不想靠到門板上，梁霄可能是感覺到了，所以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兩個人的支撐點都落到了彼此身上。
路澤來之前吃了一塊毛鑫給的口香糖，現在口腔裏依然是清甜的味道，梁霄吮吸着路澤的唇，感覺自己也變甜了。
半晌，雙唇微微分離，路澤輕聲說：“無師自通啊……”
梁霄又親他一下，“有師。”
從隔間出來之後他倆還裝模作樣地洗了手，梁霄按了點兒洗手液，路澤把掌心伸過去，梁霄給他抹了一點兒。
“太能裝了咱倆。”路澤笑着說。
“摸門鎖了。”梁霄說。
“你摸完門鎖還摸我腰了呢。”
梁霄笑了，“那沒辦法了。”
洗完手他又給路澤抽了張紙巾，路澤伸手去接，梁霄卻已經非常自然地拿着紙巾給他擦手了。
路澤愣了愣，覺得這可能是梁霄之前工作的時候養成的習慣。
真貼心啊。
他一個真當過別人男朋友的都沒做過這種給女朋友擦手的事。
一小時一百五的高質量服務還真是很不一樣，路澤甚至都覺得梁霄開的價太低了。
梁霄很細心地把他濺了幾滴小水珠的表盤也擦幹淨了，“這表挺酷的，第一次見你戴。”
沒想到梁霄一下就能發現，路澤心裏的那麽一點點醋意消失了，他笑着說：“這不是來見你麽，特意戴上的。”
“帥。”梁霄誇道。
到了壇肉店，老板依舊是笑呵呵地和路澤打招呼，然後打量了梁霄一下，“這是上次的那個大帥哥吧。”
路澤笑得很開心，得意地說：“是啊，帥得都被你記住了。”
“想記不住都難，”老板說，“可惜啊，我家只有一個臭小子，沒女孩兒……”
路澤和梁霄都愣了一下，然後就一起笑了，梁霄坐下以後小聲問：“你認識他兒子嗎？”
“不認識，”路澤連忙說，“就小時候見過幾面吧，長什麽樣兒都忘了。”
過了兩秒他又瞪着梁霄說：“我以前不是gay！”
梁霄輕笑了一聲，“我知道，就随口問問。”
他幫路澤把餐具擺好，又倒了杯水，路澤說：“你不用……”
“嗯？”梁霄擡眼看過來。
路澤在心裏嘆了口氣，其實和女朋友出去吃飯時這種事他也會做，只是沒有梁霄做得那麽利索，就像是已經形成肌肉記憶了，完全沒給他反應的時間。
但是他現在已經沒有女朋友了，梁霄也不是在陪女客戶，他們倆都需要慢慢适應。
梁霄用詢問的眼神看着他，“不想喝水？想喝別的？”
路澤搖搖頭，“不是，我就想問……你是gay嗎？”
梁霄愣了片刻才說：“我都和你在一起了，不是gay是什麽？”
“我的意思是，你一直都是gay嗎？因為是gay，所以沒喜歡過女生？”
梁霄微微思考了一會兒，“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在沒遇到你之前我都沒想過談戀愛的事兒，對誰都沒感覺。”
路澤笑了一下，在他面前輕輕打了個響指，“我知道了，你這是路性戀，就等着我呢。”
梁霄看着路澤臉上的笑容有些晃神，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在圖書館讀過的泰戈爾詩集。
他很溫柔地應道：“是啊。”
為了這一刻，我好像已經等待了很久了。
所以真的不想錯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