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想要人管

謝淮最後還是一個人回了家,面對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難得食不知味。晚上,他還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姜錦安聽說他們是校友,特地來打聽秦轶言風評。謝淮不想在父母面前把他吹得天花爛墜,又不舍得故意诋毀他,随口說了句不認識。

“難道天底下找不出比秦轶言更優秀的人了?”他試圖探口風。

“聽老謝的口氣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姜錦安在電話裏嘆氣,“沒辦法,誰讓你學不好工科?家裏沒男人幫襯,只能靠女婿了。”

說了半天,還把錯怪到自己身上了。謝淮聽這些陰陽怪氣的話就來氣,一言不合挂斷了電話。

本來還想借此機會打聽他的家事,但仔細一想,謝淮覺得自己能等到他真正敞開心扉的那天。

送走秦轶言後,他的生活又回歸正軌,早晨起床去圖書館打工,晚上回家複習,遇到不懂的題發消息問他。

謝淮一開始還會問他有沒有按時吃飯,但得到的回複都是一個“嗯”字,态度極其敷衍。

堅持幾天後,他還是放棄了。

謝淮總覺得經歷這件事後,秦轶言反而疏遠了自己,可又想不明白問題出在哪兒。

期末補考定在報道注冊的周末,他被單獨安排在一間小教室,由楊文維親自監考。試卷發下來後,謝淮先看了一遍題目,發現題型基本一致,确實符合他們說的“難度相當”。

他按照自己的習慣,先做簡單的題,剩下沒把握的地方慢慢想。不過沒思路的題看久了只覺得頭疼,謝淮瞥了眼挂鐘,感覺還行就交卷了。

楊文維接過考卷,從頭到尾掃了眼:“方便當面批改嗎?”

“我無所謂。”謝淮聳了聳肩,去教室外面拿手機。剛連上網,五花八門的消息和推送就蹭蹭地冒出來,他原本以為秦轶言會來關心自己一下,翻遍了對話框也沒看到他的消息,煩躁地把小紅點關掉。

過了會兒,楊文維拖着低沉的嗓音朝門口喊道:“進來吧,批好了。”

他推開門大步朝講臺走去:“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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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自信倒是和小秦很像。”他把考卷遞到謝淮眼前,“81分,可惜有道題計算錯了。”

反正考及格就行。謝淮挎上書包,在他眼前站定:“現在可以還我和秦轶言的清白了嗎?”

“當然,再和我去趟教務,他應該已經在那裏等你了。”

謝淮點了點頭,跟他往行政樓走。走到一半的時候,楊文維又忍不住開口:“小謝,你們真的只是普通師生關系嗎?”

“不然呢?”謝淮被人戳中了心事,語氣很不耐煩。

楊文維笑得很深,露出眼角的褶子,看起來像個和善的中年老者:“我是為你們高興,小秦掙紮了好幾年,終于遇到适合他的朋友了。”

這句話又像一根針刺進謝淮耳朵裏。走到教務處門口,還沒開門就能從小窗裏看到一個颀長的背影。他跟在後面走進辦公室,偷偷站到秦轶言身邊。

“試卷批好了,考得不錯,所有流程都沒有問題。”

“那就好。”坐在中間的老師擡頭看他們,“抱歉啊小秦,之前說了些重話。但這畢竟涉及原則問題,我們必須認真對待。”

“還有謝淮,你們更應該跟他道歉。”秦轶言似乎對此毫不意外,接過試卷從頭到尾掃了眼,發出和楊文維同樣的感慨,“這麽簡單的題都算錯。”

“确實,”老師尴尬地笑了笑,目光轉向他,“謝淮同學,我對上次的質問表示歉意。”

但聽他說話的語氣,真的沒有半分誠意。謝淮撇了撇嘴,拽着他的衣袖離開了辦公室。

“你最近很忙嗎?”

“嗯,下周還要跟導師出去。”

“好吧,”謝淮不知道說什麽,“注意身體。”

“你也是。”秦轶言轉頭認真看他,“新學期沒有我的督促,也要認真學習。”

但嘴上說得輕松,做起來談何容易。謝淮這學期要補考大物、工科化學和高數下,光是公式和定理就讓人頭皮發麻,而且三門課一起重修,也不像上學期那樣時間寬裕。

第一節 課是化學,祝可誠低分飄過,只剩他一人慘兮兮地爬起來去聽課。課程初期同學們熱情高漲,到教室時已經人滿為患。謝淮挨着後門坐下,從包裏翻出全新的課本。

“聽說被舉報了,但不知道老師怎麽查的,到現在也沒回應。”

“就是,去年期末卷那麽難,換做我也不信。”……

教室裏悶熱吵鬧,隐約能聽到一些捕風捉影的閑談,混在雜音中無比清晰。謝淮聽得窩火,重重把書甩在桌上,用力清了清嗓子。

有人往後面看了眼,不知從何而起的流言蜚語才逐漸消失。

他又從包裏拿出手機,發現微信進了條消息。孔欣慧說在第一排占了座,問他要不要到前排來聽課。

謝淮放下手機,目光越過烏壓壓的人頭,找到了講臺正下方的空位,一時窘迫得無語。

就算洗心革面,也不用坐到老師眼皮子底下吧。他回絕了對方的好意,打開軟件鎖住手機,準備認真聽課。

化學老師還是去年那位,謝淮對她有印象。和楊文維不一樣,是個好說話的女老師,期末給分很松。但一門課總會挂幾個倒黴蛋,他期末連二十分都沒考到,實在差得撈不起來。

簡單介紹了幾句,老師便直入主題,開始第三章 理想氣體的講解。謝淮沒想到她會跳着講,很快就被五花八門的方程定律繞得暈頭轉向,自暴自棄地趴桌上睡着了。

不知多久,耳邊響起了劇烈的哄鬧聲。他懶懶地抖了抖身子,撐住沉重的腦袋,擡頭見老師站在過道裏,宣布蔣社當選化學課代表,負責收發作業。

“操,又是他。”謝淮瞬間清醒,毫不掩飾地罵人。

睡了大半節課,等老師順着上節課內容講新知識點時,他已經聽不懂了。

物理和數學也是如此。就算他強撐着不睡覺,把課件上的筆記一字不落地抄下來,課後作業還是無從下筆。

這幾門課的管理遠不如楊文維嚴格,老師上課從不點名,缺勤也不會記過。反正認真聽課也不懂,在強烈的挫敗感下,謝淮的學習興趣斷崖式下跌,每天都坐在後排打瞌睡,聽厭煩了就溜到廁所裏抽煙,甚至還逃課窩在寝室裏睡大覺。

孔欣慧都看在眼裏,知道他學理科不容易,約了間研讨室幫他補課做題。謝淮上課沒聽,看着書上的公式瞎搬硬套,一道題就翻來覆去寫好久。

“班長,這個算式怎麽解?”悶頭思考許久,他還是一籌莫展。

孔欣慧湊過來看了眼:“這題得用分部積分法。”

“怎麽還扯到數學了?”

“大學中很多運算都離不開積分。”孔欣慧在題幹上畫了個圈,“這裏有個lnx,你還記得它的不定積分嗎?”

謝淮茫然地搖頭。孔欣慧見狀把草稿紙挪到兩人中間,認真地分析演算,詳細地寫下了每一步計算的過程。

“能看明白嗎?”

謝淮聽得雲裏霧裏,又不好意思讓她再說一遍,尴尬地點頭。

“等等,你這道題也不對。”孔欣慧看到他壓在底下的草稿紙,“子彈在木塊中受到摩擦力随速度變化,應該從沖量入手。”

“哦……”他木讷地應了聲,突然悵然一笑,自嘲地垂下頭。

他覺得自己就是在拆東牆補西牆,從小基礎就沒有打好,怎麽可能靠幾天時間就填上窟窿?

大概看出了他的失落,孔欣慧拍他的肩,安慰說:“別這樣,不是還有秦學長嗎?”

“他有自己的工作和事業,哪有這麽多時間管我。”謝淮別過頭,置氣地說,“我又不是太陽,能讓他圍着我轉。”

說完,他又把草稿紙揉成團,稀裏嘩啦地收拾好書包:“我回去了,謝謝。”

“等等!”孔欣慧沒能攔住他,所有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謝淮埋頭走出教室,初春的涼風迎面鑽進他的袖口,凍得骨頭一陣陰涼。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将息。

教學樓前的空地開闊,他漫無目的地擡頭,望見漫天灰蒙的雲霧,仿佛被罩在巨大的穹頂之下。

太陽只露出一圈光暈,什麽都看不真切。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被人管着也是種幸福。工圖之後,他再也找不到像秦轶言一樣認真負責的助教了。

但他又做不到為了自己及格,自私地占用秦轶言的時間。

春寒料峭。吹了許久的冷風,謝淮還是放棄了學習的念頭,找學長要來答案亂抄一通。寫完作業,他又打電話約朋友去常玩的地方喝酒K歌,打算痛快地玩一場。

作者有話說:

算個過渡章吧,果然我就是專業卡過渡。

沒有狗子,失魂落魄。

文案裏說的契機就要到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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