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暴君的囚徒（6）
“風宇？”
早朝之後，秦尊一如既往地來到歸宇殿，意外地發現今早的風宇并非睡在地上的，而是坐在房門口，抱膝望着門外的院子。
“早啊。”見到秦尊，風宇嘴角一挑，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今天怎麽比平時要晚？”
“被一些事情耽擱了，餓了嗎？”秦尊習以為常地扶風宇起來，直接将風宇攙到飯桌旁坐好。
“還好。”
“剛剛在看什麽？”白天的風宇情緒不再那麽激動，因此秦尊也敢讓人進門服侍了。
“院子裏的菊花開了，都已經是秋天了呢。”因為大将軍說想要出門，所以風宇想要嘗試用迂回戰術說服秦尊。
秦尊的眼神一閃，轉頭看向窗外。
“你這樣說，他是不會放你出去的。”大将軍用意識跟風宇交流。不過他倒是真沒想到秦尊跟另一個他相處得竟然如此愉快，他有多少年沒見過秦尊的笑容了？今天秦尊進門之後卻一直都是笑着的。
“若換成将軍你恐怕就沒辦法了。”風宇得意地回嘴。他裝了這麽久的天真無邪賢良淑德是為了什麽？當然是迷惑敵人博得信任然後獲取自由啊！以為他喜歡被狗鏈子拴着啊？
“哼！”大将軍冷哼一聲。
“吃飯吧。”飯菜上桌，秦尊便體貼地将風宇喜歡吃的東西都調換到風宇面前。
“嗯。”風宇點點頭，如往常一樣心情愉快地享用早餐，對于菊花和外出一事絕口不提。
秦尊也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只是不如前幾日放松。
“陛下今天給我帶了什麽書來？”吃完飯，風宇一臉期待地看着秦尊。
“喂！不是要出去嗎？看什麽書啊！”大将軍暴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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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宇的嘴角幾不可查地一抽，懶得理會這位大将軍。這樣單純暴躁沒文化，這位是怎麽當上大将軍的？
“不看書了。”秦尊目光複雜地盯着風宇看了好久，然後才露出幾分笑意，“反正那些書你也看不懂。”
“啧！那不是得多看嘛！看着看着就懂了呗！”風宇瞪秦尊一眼。
“呵。”秦尊繃不住笑出了聲，“今天就休息一天吧，我帶你出去。”
“出去？！”風宇愣了一下，然後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尊，舉起自己的右手晃了晃，“你是說出去？”
“嗯，出去。”看到那副鐐铐的時候，秦尊眼神一暗，立刻又恢複了笑容，“本也不是想鎖着你才給你戴上鐐铐的，誰讓你怎麽都不肯聽我說話。”
“大将軍，不聽人說話可不是好習慣。”風宇嘲笑一下大将軍，然後才接秦尊的話，“抱歉，我不記得了。”
“沒事。”秦尊摸出挂在脖子上的鑰匙，給風宇打開了鐐铐，“不記得反而更好。”
風宇不置可否。
風宇以為秦尊只是放他在歸宇殿的院子裏溜溜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而已，卻沒想到秦尊竟然直接帶了他出宮。
“這樣好嗎？”馬車上，風宇小心翼翼地撩開窗簾往外看，古老的建築和淳樸的人們讓風宇有種真真切切的穿越感。
“什麽？”秦尊放下手上的皺褶，疑惑地看着風宇。
“帶我出來好嗎？不會很麻煩？”
“不會。”秦尊微微一笑，複又低頭看奏折。
“哦。”風宇點點頭，繼續看着窗外，“聽說你是個暴君，可看起來不像啊。”
風宇突然爆出的這句話吓了大将軍一跳。
“蠢貨！你想死啊！”當着帝王的面兒說帝王是暴君，腦袋不想要了？！
“哦？哪裏不像？”出乎大将軍的意料，秦尊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悅。
“看百姓啊，皇城腳下百姓安樂，這可不是暴君身邊該有的景象。”
大将軍的心猛地一揪，随着風宇的視線一起看向窗外的街市，确實是熱鬧又安逸的。
許是一體同心，風宇也正感受着大将軍的困惑和迷茫。
“總是如此，他們還是覺得我殘暴，因為我殺了太多人。”秦尊緊盯着風宇的側臉，不放過風宇的任何一個表情變化。
別人說什麽他都不在乎，唯獨風宇的評價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前朝舊臣嗎？那是不得不殺。”風宇撇撇嘴，不甚在意地說道。
開國皇帝的雙手，哪有幹淨的？
“哦？為何？”秦尊挑眉。那個總是指責他不明就裏就殺人的大将軍竟然會說“不得不殺”，這一次的失憶還真是讓風宇變得不像風宇了。
“他們不服你吧。”風宇聳肩，“因為不服，所以他們會想方設法證明你的無能，證明你不适合那個位子，上下不能齊心，怎麽治國？”
“你不認為我應該去想方設法證明自己而非殺戮嗎？”這是風宇曾經跟他說過的，如今，他倒要看看風宇怎樣推翻自己的理論。
“證明？若他們允許你證明，也就不會處處跟你作對給你使絆子了。”風宇聳肩，“帝王與群臣的争鬥，最終也只會連累百姓，不是君死，就是臣死。”
“哈……哈哈哈！不是君死就是臣死……說得好！”如果風宇早這麽想的話，如果風宇早就能理解他的難處的話，他們之間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吧？他曾經無數次地希望風宇理解他，卻沒想到是當風宇失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他才終于等到了這份理解。秦尊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了。
聽着秦尊落寞的笑聲，風宇的心裏堵得慌。
明明是他在跟秦尊說話，秦尊卻總是會聯系到另外一個人身上，真是微妙的情況，微妙的感覺，微妙的……很不爽。
接下來的時間是在沉默中度過的，秦尊批閱奏折沉默着，風宇心情不爽沉默着，大将軍也莫名地沉默着，直到馬車停下，秦尊才打破了兩個半人之間的沉默。
“到了。”秦尊避開了風宇的視線，吓了馬車。
風宇一抿嘴，緊跟着下車。
“怎麽是這裏？！”風宇才剛跳下車，自己都還沒看清眼前的景象，就聽見了大将軍的驚呼。
“什麽？哪裏？”風宇茫然地擡頭四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