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現在江如止已經能一個人睡在病房裏了，江夜說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回家養着。
摩洛狄斯走進病房，望着床上沉睡的江如止，拿出法杖默念咒語，一道淡淡的光覆蓋在江如止的身上，直至消失不見。
“親愛的，明早醒來，你會發現自己恢複健康，原諒我的來遲……”摩洛狄斯彎腰在江如止的唇上印上自己的吻。
睡夢中的江如止将頭埋在雲朵裏，耳朵中充斥着呻吟聲，隐隐約約感受到有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修長的手指摩挲皮膚，身體漸漸發熱，方才看見的景象浮現在腦海，摩洛狄斯膚色蒼白，卻強壯有力，将懷中的少年折成不可思議的程度，藍色的眼睛沉浸在欲望的海中。
所以根本不值得相信吧。
別忘了他的身份是魔鬼啊。
還說什麽媽媽讓他娶摸過他角的人，這樣看來他要娶回家一百來個人吧？
從頭到尾僅僅是欺騙和利用，自己當時去救Loki又是為了什麽？
該死的人類的善心使然，什麽時候竟也學會了同情魔鬼？
魔鬼不需要同情，如果相信了摩洛狄斯的話才是真正的出賣了靈魂，徹底淪為他掌心裏的玩物。
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江如止，不要抱有任何期待了，快醒過來，不是從這個夢中醒來，而是從摩洛狄斯為他創造的夢中醒過來吧。
不要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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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走錯。
試着和人類談戀愛也未嘗不可。
都是假的……
是假的……
江如止攥緊了拳頭，前所未有的強大意念使他從睡夢中清醒，他睜開眼，看着對面一雙湛藍的眼，恍若隔世。
“親愛的，你醒了？”摩洛狄斯躺在江如止的床上抱着他，見他醒來，眼中浮現笑意。
江如止冷靜了一會兒。
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還好，是疼的，不是夢。
“摩洛狄斯……”江如止平靜地道：“我覺得你現在可以照顧自己了，就沒有必要在我家住下去了吧……”
摩洛狄斯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說實在的，我當初去救Loki就是一時沖動，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覺得我喜歡……唔……”
摩洛狄斯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欺身上來将他壓在身下狠狠地親吻着。
江如止掙紮起來，卻發現自己身體的疲乏感和偶爾的痛感消失，似乎全部都好了一樣，再看摩洛狄斯已經将角收了回去，想起他的話，進而想到現在摩洛狄斯應該已經找到了他的雙頭龍并且恢複了魔力。
那就更不能和他走了！他還要在人類的世界好好生活！
江如止使勁咬着摩洛狄斯的舌頭，血腥味兒在口中蔓延開來，摩洛狄斯沒有退縮，吻到江如止快要喘不上氣伸手掐他的腰時才放開他。
“我不想聽到使我傷心的話……”摩洛狄斯看着江如止的眼睛，認真地道。
江如止問：“你現在全部恢複了？那更沒有留下去的理由了……”
“因為你在。”
“別鬧了，我對你來說只是一時新鮮，有什麽是非我不可的？別告訴是什麽一見鐘情，現在沒有人相信這種只存在于愛情小說裏的狗血情節。”江如止的聲音揚高了些許。
摩洛狄斯伸手打了個響指，點亮柔和的夜燈。他在夜間視物如白晝，可他怕江如止看不清自己。
驕傲的摩洛狄斯殿下不懂為什麽身下的小家夥總是這樣牙尖嘴利——從任何意義上來說。
他總是無法應對江如止的話，如果墨菲斯托大人知道他是這樣一個不善言談的繼承人，怕是會從人間回到魔界狠狠地揍一頓吧。
“我該拿你怎麽辦呢。”江如止聽到摩洛狄斯略帶哀怨的聲音。
“不用你拿我怎麽辦。”江如止別過頭去，不想看見摩洛狄斯的臉。歐洲男人白皙的臉和深邃眉眼，像文學作品裏容顏精致的吸血鬼伯爵。江如止怕自己再看下去會義無反顧地和他走，管什麽魔鬼不魔鬼，只要是個大帥逼就行啊！吵架時看見他的臉都會心軟的想，哎呀，這麽帥，真是不忍心讓他感受到世間的惡意……
夠了你沒救了，江如止在心裏惡狠狠地對自己道。
“你離開我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江如止悶聲悶氣，卻格外堅定。
對方沉默了幾秒。
柔和的氣息撲在江如止的臉側。
摩洛狄斯以手臂支撐在江如止的上方沒有壓着他，靜靜地看着他的側臉。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
在燈光柔和的夜間病床，暧昧如水母的觸手輕輕挑撥，當你不去理會它時仿佛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江如止不知道如果摩洛狄斯堅持着留下來自己要怎麽辦，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強硬的拒絕他，不知道如果他用強硬手段将自己帶回魔界，自己又該如何面對他。
成為寵物？成為禁脔？就像他是Loki時自己那般對待他，他也會如此報複性地對待自己？
幾分恐懼，幾分猜疑，幾分懊悔，諸多情緒交織，江如止讨厭這種複雜的感情。
江如止，心如止水的“如止”，如果情緒不由控制，身體不由控制，那自己……還是自己嗎？
這段時間，他實實在在感受到自己的變化，一切都因為突然出現的摩洛狄斯，為什麽自己這麽倒黴，會撿回來一個魔王？
時間流逝。
江如止聽到身上人富有磁性的聲音。
“親愛的，一切皆如你願。”
一陣黑霧湧動，隐約中能看到手的輪廓，最後一次觸摸江如止的臉，随後飄散得一幹二淨……
江如止将頭埋進枕頭裏，覺得病房的濕氣太重，都氤濕了枕巾。
病房門被打開，穿着白大褂的江夜在門口皺了皺眉：“你醒了麽？”
“我想，我應該醒了吧……”江如止苦笑了一聲。
向來鎮定的江夜表情微變，急忙跑到江如止的身邊查看情況，随後摁了床頭的鈴：“小唐，2號床醒過來了，快來……”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江夜急忙問道。
江如止蹭了蹭枕巾，擡起頭看着江夜，那種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穿白大褂戴着金絲邊眼鏡的醫生依舊俊俏，可什麽東西似乎已經變了。
“太好了，昏迷了整整一年，你終于醒來了……你還知道自己的名字嗎？”江夜輕聲問。
江如止有些恍然。
“我……昏迷了一年？”
“準确說來，應該是去皮質狀态維持了一年，就是人們常說的植物人……”江夜道。
“……”
一群護士匆匆而來，江如止這才發現自己還插着氧氣管，身上連接了一些儀器……床頭的滴滴聲，柔和的燈，一切都是那麽自然且順理成章。各種檢查，各種儀器，各種詢問，待一切都一一應對過來後，天已經亮了。
江如止再一次見到江夜。
他問：“你是我小叔嗎？”
江夜表情微變。
“雖然我們有着同樣的姓氏，但确實沒有血緣關系，不過如果你願意，可以認我當哥哥……”
江如止：“……”果真如此。
一切都是一場離奇的夢吧……
“我是怎麽昏迷的？”江如止問。
江夜剛要回答，擡頭看向病床門口匆匆趕過來的人，微笑道：“你還是問他吧……”
“太好了你終于醒了！”穿着西裝的精英男面容疲憊風塵仆仆，好像從外地趕來一樣奔到江如止的床前：“我還以為我要背負着罪孽過一輩子……”
“……仲景？”
記憶紛至沓來。
江如止聽到自己的學生給自己打電話。
“江老師我的小說寫完了你什麽時候幫我看一下嘛？”
“男主角是一個長着鹿角的魔王诶！叫摩洛狄斯，還有一個漂亮卻大腦缺弦的女巫叫沙耶，養了一只名叫莉莉絲的、象征着厄運的黑貓。”
“江老師？”
一只哈士奇似乎走丢了，在馬路對面盲目張望，江如止剛想過馬路，尖利的剎車聲……路人的尖叫……鋪天蓋地的疼痛……
“天啊撞死人啦……”
“快打120120……”
“先生這位先生你有家人嗎我叫仲景你不用擔心我會跑我會對你負責的救護車馬上就來你一定要挺住啊先生……”
“江醫生！江醫生！”
“病人顱內出血需要馬上動手術……”
“小夥子一定要堅持住不要睡過去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啊……”
胸牌挂在白大褂前晃動。
清晰的黑體字是江如止最後看見的畫面。
主治醫師——
江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