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異變陡生
一間房,縱然已經是衆上玄仙宗弟子們特意留下來、整個冬栖院最大的一間,可也依舊只有一張床外加一張軟榻。
雖說修真之人無需睡眠,只稍作打坐即可,然聞炀此刻卻不這麽想。
既是奚蘅主動提出的同住,那麽……
“我要睡床。”
聞炀伸了伸手臂點了點房中唯一的床鋪,語氣透着理所應當,一雙暗金色眸子閃動着狡黠的亮芒,靈動無比,只是在奚蘅看去時迅速斂了下去。
說話間,聞炀掩住眼底的神色、将眉宇舒展開,微微笑了下,靜等後者的回應。
這樣的要求看起來倒不似尋常師尊與弟子,正如方才進入小院時那樣。
他們之間,并無弟子待師尊的尊敬,卻從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是一種另類的親近,對親近之人的放縱。
而奚蘅則是一如既往的縱容,同他莞爾,沒有半點猶豫道:“好。”
毫無要讓他知道什麽叫‘尊師重道’的意思,是一點底線也無。
輕松便睡到了床,聞炀一瞬不瞬地看着奚蘅走向軟榻,待到對方于榻上盤膝開始打坐、都沒等來對方有一絲一毫反悔的意思。
聞炀默了默,轉身往床邊行去。
與此同時,奚蘅從打坐中睜開眼,看着聞炀乖乖走到床邊,遂又阖上眸子專心打坐。
剛确立關系不到一天的師徒兩人于一間不大不小的室內各自相安無事,就這麽平靜的過了一晚。
·
翌日大早,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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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依舊是雲童。
出于下界之人本能的對上三界強者的敬重,之洲島島主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早晚皆安排了美味佳肴以供大能們享用,雲童此次前來就是送早點的。
島主準備的俱是修真界中難得的珍品靈植珍馐,這一番可謂是将島主府的底蘊全給掏出來了。
不過好在有九大仙宗的名聲在外,許多想要巴結上來的也都紛紛往島主府送禮,也算為島主府填充了許多、以便更好招待諸位大能。
聞炀一宿未眠,只在識海中運行了一周天,一睜眼就對上房間另一邊軟榻上的人。
奚蘅眉目深邃,五官輪廓分明堪稱絕佳,豐神俊朗宛若九天神君不染纖塵,通身的氣度自是不提,似雪山之巅萬年寒雪卻又若暖春秋水般,矜貴俊雅是他、溫潤如玉亦是他。
确如傳言中那般,他值得用天下間所有的溢美之詞去描繪……也不怪修真界将之奉為首座,有這樣一副好相貌,便是聞炀也覺得仙門首座理應由他來當。
如此,修真界倒也不算無人拿的出手。
正當聞炀想罷,倏然便見他目之所及處,被注視的人似乎若有所感,纖長眼睫上下輕顫就要睜眼,聞炀心下好似也随着那睫毛的抖動而跟着顫了顫,喉頭莫名一陣發緊。
下一剎,聞炀對上了一雙墨色眸子。
墨眸的主人靜靜望着他。
相顧無言,房中被一片寂靜所籠罩,最終打破沉默的,還是雲童在門外呼喚的聲音,“尊上,弟子給您和師兄送早點了。”
房門應聲而開。
雲童身後還跟着幾名弟子,衆人手中皆舉着個大大的托盤,盤中擺滿了各種靈植制成的美食,香氣瞬間盈滿房間每一個角落。
待雲童指揮着人把東西放下遣退衆人後,他才若有似無地擡首往房中小心瞥了瞥,但還是沒能看清到底是何景象,一扇巨大的屏風将裏間遮擋得嚴嚴實實。
根本就看不清。
聞炀此刻也被那早點的香味吸引,瞬間錯開了眸子順着香氣的來源望去、身子隐隐前傾往外間探看。
他生來便好享受,成為魔尊後更甚,聞炀亦從不會拘束自己,慣來随性。
眼下也是一樣。
“我餓了。”他道。
奚蘅回了一句的間隙,聞炀已下了床朝外走去,簡單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便開始進食。
一門之隔,送來東西後并未立即離開的雲童聽見房中動靜、當即豎起了耳朵。
這應該是師兄……
尊上口腹之欲極輕,以往主峰上都不會有早點這種東西,雲童知道這一點,幾乎是房中一有響動他就聽到了。
剛打算先離開一會、稍後再進去收拾,待師兄用完再來……然雲童腳步剛擡起,突然就是一怔。
只聞房中驀地響起一聲低語,“可是餓得狠了?”
是尊上……
雲童咽了咽口水,如此溫和到堪稱輕柔的語氣,尊上待師兄果然好。
·
房間之中,聞炀下箸如飛,遇見好吃的便執起玉箸飛快将東西夾起送入口中,并舒适得眯起了眼,修真界的東西比之魔界要花樣百出得多,如此美味亦是。
以往想吃些什麽都得派遣魔族往修真界尋點好的食材回去找人再做,現下卻是現成的。
聞炀吃得開心,忽地只聞身後有人輕聲詢問他,“可是餓得狠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手邊落下一杯玉盞,盞中玉露晶瑩剔透,散發着幽幽甘甜香氣使人口舌生津、一看就絕非凡品。
這是奚蘅自帶的東西。
看着那玉露,聞炀緩緩側了側頭,奚蘅低垂着眉眼看他,囑咐道:“喝一些,可有助消化。”
似是看出他喜歡,還将距離聞炀較遠的幾個玉盤推至他面前。
聞炀動作雖是未停,卻也難得問了一句,“師尊不用些?”
奚蘅輕笑,嗓音淺淺,“你吃。”
無端從中聽出幾分寵溺的味道,聞炀忽然停了筷子,頓了幾秒,他執起手邊擺放的玉盞,一口飲盡。
下一秒,聞炀擡手将玉盞推至奚蘅面前,語氣自然,“還要。”
奚蘅看他,二人對視。
“好。”奚蘅笑了下,為他又倒上一杯。
聞炀垂眼望着他的動作,看着奚蘅将玉盞再次填滿,醇香的味道仿似再度随着被斟滿的玉盞又一次被他品嘗到,聞炀禁不住舔了下.唇,甘甜的味道依舊殘存在他齒.間。
待一杯倒滿,聞炀伸手就要執起杯盞。
而就在他伸出手去,指尖甫一觸.碰到杯壁,率先感知到的不是冰涼的壁面,而是一點溫熱的觸.感。
低頭,垂眼。
奚蘅的手恰恰正落在他的指.腹.下方。
聞炀滞了滞,未等他反射性收回手,被他按在指.腹下的那只手已先一步撤離,聞炀的手碰上了杯壁,惟餘指尖上一點殘留的溫度昭示着方才他确實觸.碰到了奚蘅的手。
腦海中不知有什麽飛快劃過,聞炀斂下眼,思索了一瞬後方才繼續執起玉盞仰頭再度喝光。
這次,他還沒将手中玉盞放下,耳旁就已傳來一道含笑低語,輕聲向他詢問:“可還要?”
聞炀:“……”
忽然有種被人伺候的感覺。
想到剛剛指尖沾染上的溫度,聞炀低眼瞧了瞧被奚蘅置于桌角的玉觥,“我自己來。”
耳邊沒有傳出回應,聞炀擡眸,就見奚蘅也正看着他,墨眸幽邃如漆黑深潭、仿佛能将人溺斃其中,奚蘅并未正面回答他,而是問了一句:“喜歡?”
聞炀收回視線,姿态懶漫,也不急着回應。
若說有多喜歡倒也稱不上,聞炀雖然喜歡這些美食佳肴,卻也不是非要不可。
既然奚蘅問了,聞炀彎了下眸子,眼尾微挑睨了眼他,唇瓣一啓一合,“不喜歡。”
奚蘅靜靜看他,眼神中透出一絲暖色,無人察覺。
分明喜歡得緊,嘴上卻偏要說不是。
小騙子。
***
雲童進門收拾的時候,外間只有聞炀一個,他先是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師兄,昨日晚間他還未來得及細看,如今一瞧着實叫他倒吸了口涼氣。
小師兄生着一雙燦若星辰的鳳眸,仿若盛着星河般,薄而優美的唇瓣透着淡粉色澤,肌膚更是瓷白如玉,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華美,如瀑長發簡單束在腦後,更添幾分随性率真。
這便是尊上收下的弟子。
雲童看得眼也不眨,直到聞炀輕飄飄朝他乜來一眼方才驚覺失禮,遂連忙低頭,動作顯得有些急迫不由咳嗽幾聲掩飾,“師兄,我……”
然不待他出聲抱歉,聞炀已開口打斷。
“你用過早膳了嗎?”
聞炀對雲童微笑問了一句,與在奚蘅面前‘略帶叛逆’的性子判若兩人,此時又顯溫和有禮,是極能夠獲取人好感的模樣。
雲童聽到這狀似關心的話時明顯一怔,後知後覺猛地點了點頭,“用過了用過了!”
聞炀毫不介懷的态度俨然讓雲童放下心來,自然而然便也親近了幾分,于是開始唠起嗑來,“師兄可是咱們尊上收下的第一個弟子,真厲害。”
說罷,雲童豎起拇指。
這個聞炀自然知曉,他只是笑了下,眯着眼看向雲童。
上玄仙宗的小弟子都這麽好哄騙嗎。
眼看雲童竹筒倒豆子般将上玄仙宗的大小事說了一遍,這才想起來問:“師兄是什麽時候被尊上收下的,這次會同我們一起回宗嗎……對了,怎麽不見尊上?”
心知這既然是尊上的弟子,加之小師兄脾性這般溫和,聽他絮叨半天也不見着惱,雲童早就将之看做了自己人、所以說的也就多了一些。
聞炀單手支在桌前,一邊看着雲童收拾一邊道:“被懷霖仙尊叫去了。”
黎止前腳剛叫走奚蘅,雲童後腳就來了,恰好錯開。
雲童恍然大悟,“想必又是有關天元秘境的事需要商議。”
聞炀沒說話,神情散漫。
不多時又聽雲童道:“師兄脾氣真好。”
見他讪讪撇了下嘴,顯然平日裏沒少憋着,聞炀早前因為帶過白臨一段時間,應付這些小家夥還算有些經驗,也不介意多與他說幾句,遂饒有興致道:“哪裏好?”
雲童似是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停下來思忖了幾秒,最後彎眼而笑給了個總結,“哪裏都好。”
看着還在慢慢收拾卻還在誇着別人好的小家夥,聞炀心中失笑,要是他真的好就不會坐在這看他一個人忙活不停了。
而雲童自是沒想過這點,畢竟這可是尊上新收的弟子,做師弟的怎能讓師兄幫忙幹活,況且……這是他們上玄仙宗的小師兄,理應多多照看。
有賴于聞炀如今的樣貌看起來實在嫩,誰也想不到掩藏在這副表象之下乃是他們修真界人人厭憎的魔。
且聞炀還是魔界至尊。
·
一番交談,盡管更多是雲童單方面的在說,卻也叫他對這個小師兄印象好到了極點。
“師兄同尊上同寝可還習慣,若師兄需要,我可以召集衆師弟一起為師兄騰一間房出來。”說到最後,雲童瞥瞥算不上有多寬大的房間,心中暗道自己昨日的粗心。
他就應該早些為師兄準備好房間的。
聞炀不知雲童心中所想,正欲答話,忽地卻感知一道熟悉的氣息靠近。
是奚蘅。
本想應下的話到嘴邊忽然轉了個彎,聞炀眸中劃過一抹戲谑,聲音不大不小地開了口,“換房間就不必了。”
雲童一頓,剛想再問點什麽,只聽聞炀已經繼續往後說了下去。
“與師尊同寝确實不錯,”聞炀壓下喉間湧起的笑意,接着道,“我還是更想與師尊待在一處。”
話音剛落,那道氣息距離他的位置似乎不動了。
房間不遠處,透過敞開着的房門,聞炀的這段話音清晰入耳,奚蘅腳下微頓,目光直直看向了那間房,眼前仿似浮現起他那剛收的小徒弟說這話時的神情。
一颦一笑,慵懶又随性。
說話時喜歡微挑着鳳眸睨着人的模樣……唇角略略揚起的樣子……
“啊,弟子見過尊上。”
不知何時雲童已經從房間裏走出,眼見着門外不遠處立着的颀長身影險些摔了手中的東西。
尊上竟然回來了,雲童艱難地吞咽一口唾沫,低着眼睛不敢亂瞟。
雖說尊上為人親和,但那從骨子裏散發出的修真界第一人的威儀卻不容忽視,是以即便是雲童也不敢造次。
聽見雲童行禮,奚蘅方才将視線從房門處收回,“去吧。”
雲童:“是。”
應完一聲後,雲童大松口氣,連忙拖着東西走了。
待人離開,奚蘅方才擡步走向房間。
原是想着昨日天色已晚多有不便、今日再尋間空房安置聞炀,豈料會聽到這樣的話……
話語裏隐約含着的依戀藏都藏不住,任誰聽到都會心生動容。
雲童便是被小師兄的這番話怔住,心道尊上與師兄感情真好,于是不再多問拿着東西就跑了。
聞炀本意是借此再度試探一番奚蘅的态度,見雲童離開後就一直盯着門口的方向,直到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奚蘅的神情并無異色,聞炀确定方才那話必定被他聽了去,卻始終不能從對方的神色中窺見半分不同尋常。
這不應該……
果然是僞裝得太好,聞炀不無遺憾地想。
恰在這時,忽只聽一聲低問。
“想與為師同寝?”
乍然聞見這麽一句,聞炀擡了擡眉,不料奚蘅竟半分不加掩飾地提出來,一時有些無語凝噎。
先前自己說過的話再從這人口中說出來,無端令聞炀覺出一股別有意味,就像是……他特別想與對方同住。
聞炀眉心微微攏起,耳畔又緊接着傳入一句,“罷了。”
略帶縱容的口吻,似是只要他一點頭,無論什麽、對方都會答應。
如他所料,果然只聞奚蘅最後又道:“那便一起住。”
***
與奚蘅同住,一住便是半月。
奈何此話是他先提起,聞炀也不想再多做那些小孩子才會做的無理取鬧,遂不再多提。
縱使如此,聞炀亦是依舊怎麽舒服怎麽來。
奚蘅則皆是由着他鬧。
同時,在這段時間裏,衆多上玄仙宗的弟子俱已見識到、尊上收下的這位師兄是個好脾氣的,且為人溫和謙恭,十分好相處。
一轉眼就到了天元秘境開啓的這日。
這是天機閣測算出來的時間不會出錯,果不其然,當九大仙宗之人率衆前往秘境的開啓點時,整片礁石區皆被異象籠罩。
之前就覆蓋了這整個區域的瑩藍法光此刻早已是遮天蔽日,天地間的靈氣更是被一股無名力量攪動,含着摧枯拉朽之勢。
各大仙宗的宗主齊齊釋放靈力将那層力量隔絕。
聞炀正與雲童一行人待在後方長老帶領的隊伍裏,遠遠的人群遮擋視線、只能瞧見一截皎白衣擺,僅是一眼就認出那是奚蘅。
待人群散開些許,奚蘅的側顏便顯露出來,他立于諸位宗主之間,氣質卓然,幾乎是瞬間就将所有人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聞炀也跟着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你那小徒弟在看你。”黎止單手撚訣,一邊瞥眼看向某處,沖背對着上玄仙宗衆人的奚蘅說道。
奚蘅聞言并未回過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黎止揚眉,詫異他的态度,“你不看看?”
奚蘅勾動着唇角,“不看。”
這下黎止不由納悶,桃花眼中立時被疑惑的情緒溢滿。
正是這個時候,腦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奚蘅用了傳音入密,“聞炀面薄。”
黎止第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二者有何關聯,卻聽那個聲音繼續道:“我若回首,他必不會再看。”
忽然之間,黎止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言外之意可不就是,讓聞炀一直看着他……
黎止:……
很快,他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好友一般,臉上的驚異神情藏也藏不住地緊緊凝視住奚蘅。
原來你是這樣的離妄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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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秘境外風起雲湧,中三界各宗勢力皆守在外圍,裏面則是上三界九大仙宗之人,原以為混沌遺跡傳出便會引得其餘幾界中起争奪之心,卻不料任何動靜也無。
便連最初黎止與衆人一樣最為忌憚的魔族都沒有動作。
眼看秘境有大開的趨勢,率先開口的,是九大仙宗之一六劍門門主,“秘境即将開啓,玉真子閣主可有話要說?”
玉真子,天機閣閣主,善運五行,有窺探天機之能,也是修真界中德高望重的存在。
玉真子着一襲深藍道袍,手執本命法器玉拂塵,頗是仙風道骨氣度不凡,一雙湛然眸子仿佛可容納世間百态,悠遠而寧靜。
此時聽到六劍門門主莫蕭此言,玉真子道袍鼓蕩并不接話。
莫蕭扯了扯嘴角,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如今秘境既歸九大仙宗共同管轄,那麽此次各宗弟子入內占取的資源,想必也是盡歸其所有吧。”
這番話的弦外之音無非是大家各分一杯羹,結果各憑本事。
莫蕭知道衆人都懂他的意思,卻未聽有一人附和,接着皺眉去看,就見不論是天音宗還是正穹仙門、亦或蓬萊島島主,皆看向了奚蘅。
見狀,莫蕭斂下思緒,将話題引到了奚蘅身上,“離妄仙尊可有異議?”
黎止掃了眼衆人,暗中同奚蘅傳音道:“別接他的話茬。”
莫蕭同玉真子讨了個沒趣,這會心氣定是不順,這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然而莫蕭又豈會給奚蘅不接話的機會,當即又是一句話出口,“離妄仙尊身為仙門首座,此事理應交由仙尊決定才是,是莫某方才想岔了。”
此話一出,瞬間将奚蘅後路堵死。
聞炀耳力過人,即使未刻意去聽,也能清晰将衆人對話盡收入耳。
且聽這人一口一個‘離妄仙尊’,落在聞炀耳中卻滿是不懷好意,這就是世人所謂的正道……
真是愚不可及。
正想着,聞炀聽到了奚蘅的回話。
“諸位意下如何?”
既是給了莫蕭回應,也不主動攬下話茬替衆人決定,各位宗主皆可提出自己的看法,最終還是決定按照莫蕭提到的——最是常規的做法。
入秘境得到的資源皆歸各宗獲得資源的弟子所有。
先是自讨沒趣,後又被四兩撥千斤打發,莫蕭噎了噎,卻也不好發作,接着就去召集六劍門所有随他前來的弟子、為入秘境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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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混沌時期留下的秘境、且在此之前從未有人進去過,在探到秘境的承受上限後由各宗宗主合力施法打開安全通道。
聞炀也在入秘境隊伍之列。
只是他看着那礁石環繞中的巨型石雕,眼神在那似活物般的瑞獸浮雕上凝視良久,心底莫名起了幾分懷疑……
真有這樣的瑞獸嗎……
卻見那若隐若現的祥雲之中,一雙幽綠色的獸瞳像是牢牢鎖定住注視他的人,露出來的神情似要擇人而噬般,叫人膽寒。
頃刻間,體內的魔性仿似在這一刻感受到了威脅,聞炀定定看着那雙幽綠的眼睛,耳旁瞬間乍響,生若驚雷!
正在這時,身後也傳來騷動,是有其他弟子注意到了異常,緊接着,先前各宗宗主設下的結界似被撼動,發出陣陣碎裂聲響。
聞炀眼神一凝,只見正被他注視着的‘瑞獸’忽然從石刻之中的‘祥雲’之中騰空而起,剎那間穿透石刻,龐大的身軀也在這一刻化出實體——
下一秒,一麒麟首、長着巨大龍尾,身上遍布青灰色疙瘩的怪物朝着聞炀猛撲過來,鋒銳的犄角能夠輕易劃破人的心髒。
聞炀容色一凜,周身的魔氣似在靈寶的壓制下開始翻湧,随時就會沖破那層禁锢,于衆目睽睽之下顯露真身,暴露他魔尊的身份。
然卻在那巨獸撲來的前一秒,聞炀驀然只覺一股柔和靈力将他包裹起來,整個人像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耳邊是那人的輕聲細語。
“莫怕,為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