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是他欠了她的

神秘公園的主唱是法國人,長得很紳士,歲月待他溫柔,沒有在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在一首歌演唱後休息間隙,他說着略顯得有些蹩腳的中文,在為臺下的觀衆講述着前兩年粉絲編的關于他們的段子。

顧清歡聽着有點兒熟悉,想起來的剎那,在衆人善意的笑聲中,默默紅了臉。

她業餘沒什麽太大的愛好,就喜歡寫點小本子。主唱剛才說的,就是她寫的其中一個。

前幾年追星那會兒,她竭盡全力混進了粉絲團,差一點要成為團長的小副手。結果大二休學那年不見了人影,團長以為她是個僞粉,就把她踢了出去。

等到顧清歡想補救措施的時候,神秘公園就因為各種問題,尤其是當時主唱的抑郁症解散了。

顧清歡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站的那麽高,那麽光彩熠熠的一個人,也有自己的煩憂。

現在看主唱神色從容淡然,應該已經從最昏暗的那段時間走了出來。

顧清歡想到這兒,心裏像吹進去了一陣暖風,立刻鼓了起來。她眼眶酸澀,流淚的時候,嘴角還是挂着欣慰的笑。

開始唱memory的時候,顧清歡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眼淚。

裴铮靜靜的陪着他的傻姑娘。雖然裴铮想幫他的清歡擦掉眼淚,可他有那麽一瞬覺得,清歡這一刻不需要自己。

裴铮心中難掩失落,卻還是微笑着看顧清歡。

這樣就好,慢慢陪着她,在不讓她驚慌的前提下,走進她的心裏。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忽然有一個女孩子跳起來扯着嗓子竭盡全力的喊:“我愛你們,不管時光遠去,我們都一直支持你們。所以,一定要好好活着!”

女孩子說到最後,自己都哽咽了。

來參加神秘公園的,幾乎所有人都是老粉。他們看着女孩子哭泣的樣子,都溫柔的看着她。這一刻,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神秘公園消失的那幾年,粉絲們都擔心主唱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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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提心吊膽的心情,顧清歡深有體會。

會哭會笑,說明還會為某件事情動容,說明他們全部,都對這個世界,充滿熱切的活着。

這一場演唱會格外成功,顧清歡退場的時候,眼眶紅的跟個小兔子似的。她捂住臉,一直沖裴铮擺手:“你不要看我。”

太害羞了。

裴铮擡起頭,裝着看天上的星星,語氣狐疑:“為什麽不能看你,難道因為你今天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好看嗎?”

噗。

顧清歡剛才還一陣鼻酸,沒從演唱會的情緒裏走出來。這會兒聽裴铮用這麽矯揉造作的語氣說話,一秒破功,嗔怪着瞪裴铮。

裴铮微微挑眉,拿出手帕幫顧清歡擦幹淨眼角的淚,湊近盯着顧清歡看。

顧清歡一怔:“你幹嘛?”

盯的她看的怪不好意思。

“清歡,你今天用的粉色眼影,真好看。”

顧清歡愣了好幾秒,才緩過來裴铮說的是自己哭紅的眼睛。她臉上一紅,手指去點裴铮的胸口:“馬屁精,孤立你!”

“這太殘忍了。”裴铮緊緊的牽着顧清歡的手,防止自己和她被擁擠的人群沖散。這會兒也學着顧清歡幼稚的語氣,唉聲嘆息道:“裴铮小朋友從小到大沒什麽朋友,就只有清歡小朋友不嫌棄他。如果清歡小朋友不……”

“好了!”顧清歡讓裴铮看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你少說兩句。”

顧清歡覺得她和裴铮兩個人如今的關系很含混,這讓她總帶着幾分不安和緊張。顧清歡猶豫着想要把手抽回來,裴铮一本正經:“人太多了,你走丢了怎麽辦?”說到這兒,裴铮語氣忽然低沉了許多:“好不容易才找到,我不想松手。”

顧清歡不懂裴铮到底是什麽意思,裴铮也不是第一次說這麽莫名其妙的話。

還有,裴铮說什麽十年前。

難道……

顧清歡随着裴铮的腳步不停,從最右邊的通道離開時,故意打趣裴铮:“你,不會暗戀了我十年吧?可惜我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诶!”

裴铮忽然不說話,深深的望着顧清歡。顧清歡懊惱咬牙,早知道就不要開這種暧昧的玩笑了。

“是啊。”裴铮溫柔的笑,輕輕撫摸顧清歡的頭發:“我喜歡了你十年。但是清歡你不用覺得虧欠了我什麽,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值得我喜歡,和其他人都沒有關系。”

顧清歡怔了幾秒,裴铮的話傳到她的耳朵,許久都在回響。她又紅了臉,輕恩了一聲不說話了。

雲闕見顧清歡起身的時候,發現她好像是和一個男人一起來的。

雲闕心裏沒來由一緊,着急着就要追上去。

他從來沒這麽害怕過。

雲闕害怕失去顧清歡,因為顧清歡才是他的一切。

他以前那麽嚣張,是因為他知道顧清歡愛自己。他把那些所謂的顧清歡欠了自己的,都當做是索取她愛的報酬。可現在,如果顧清歡不再愛他,那他是什麽?

他還是,他嗎?

“帥哥。”剛才那個雙馬尾姑娘一場演唱會下來,跟着吼的嗓音沙啞。這會兒聽的自己都想哭,卻還是努力拽着雲闕的胳膊:“你能不能幫幫我?”

雲闕看到顧清歡和那個男人一起離開了。

他們在人群朝出口走去,就好像,離雲闕越來越遠。

“放開我!”雲闕煩躁的推開這姑娘。

姑娘被防備,屁股和大地來了一個親密接觸。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氣,立刻抱住準備離開的雲闕大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你這個人長得帥了不起啊,你怎麽能欺負女孩子呢!”

在姑娘抱着雲闕的這會兒,顧清歡已經不見了身影。

雲闕登時暴跳如雷,努力握緊拳頭,才控制自己打女人的沖動:“放手!”

姑娘被吓了一跳,卻還是堅決的搖頭:“我不放!我摔壞了,你要帶我去醫院!”

雲闕煩不勝煩的盯着這姑娘,餘光看到姑娘運動褲上有血。他愣了一下,姑娘紅了臉。雲闕又看到,剛才那張椅子上,也有血。

雲闕瞬間黑了臉。

姑娘支支吾吾的擺手:“這是意外……可你剛才摔了我,我萬一摔壞了,出了毛病怎麽辦?我必須要去醫院檢查,你要帶着我去!”

雲闕想起來,高三上晚自習的時候,他一直以偷看顧清歡打發時間。

說是偷看,其實也是光明正大的看。

他本來想簡單點,直接和顧清歡坐同桌的。結果遭到了顧清歡嚴重反對,說雲闕整天盯着自己看,擾的她心緒不寧。

雲闕不得已,只能委曲求全,遠遠的望着顧清歡。

有時候兩個人四目相對,也不管是不是在課堂上,雲闕直接揮手。最開始把老師氣的不輕,沒少丢粉筆。後來老師習慣了,就總是開玩笑:“你們到了法定年齡,直接結婚算了。”

有節課,雲闕發現顧清歡很不對勁兒。他等放學鈴一響,直接飛奔到顧清歡的身邊,擔憂的問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了。

顧清歡臉紅的像天邊的晚霞,低頭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大姨媽來了。”

雲闕當時直接站起來,盯着窗外看:“哪兒呢?”

顧清歡哭笑不得,輕輕打了一下雲闕,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是什麽情況。

雲闕的臉以光速也跟着紅了起來。

他站在原地手足無措:“那,我帶你去醫務室吧?”

記憶中,顧清歡當時笑的特別開心。不像眼前這個女孩子,哭的像是要死人了一樣。

“你不能欺負我。”姑娘見雲闕發呆,擔心雲闕跑路,抱的更緊了:“你要帶我去醫院。”

“知道了。”雲闕回過神,心口的疼還在。

顧清歡把他教成了一個大男孩,他自己沒有努力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這只是他的錯。

對顧清歡的虧欠,讓雲闕對待其他人的時候,變得柔和了很多。

只是哪怕如此,他在其他人眼裏,瞧着還是兇神惡煞的。

雲闕看面前這個姑娘不動,強忍努力的他五官都快扭曲了:“不是去醫院嗎?你倒是動動行嗎。”

姑娘支支吾吾的:“我這衣服,都是血……多丢人啊。”

雲闕焦躁的扶額:“不然怎麽辦?你還想我給你一個公主抱?”

“行啊!”姑娘一聽,眼睛都亮了:“你長得這麽帥,怎麽都是我賺了。”

雲闕冷淡的掃了這姑娘一眼,吓得她打了一個哆嗦後,冷笑一聲直接脫下自己的外套丢給了姑娘。

姑娘趕緊系在自己腰間,猶豫着去拉雲闕的手。

看着怪有錢的,但是萬一人跑了,她怎麽辦?

“別碰我!”在姑娘的手将要碰到雲闕的瞬間,雲闕忍無可忍的罵了出來。

姑娘打了一個哆嗦,讪讪的收回手,眼眶淚水打轉:“我只是怕你跑,我沒錢去看醫生,你跑了我怎麽辦……”

“知道了,別哭了。”雲闕看這姑娘跟個鼻涕蟲似的,心裏更煩,強壓着不快,才勉強說了一句關心的話。

姑娘吸了一下鼻子:“我叫餘小小,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小?

雲闕嗤笑一聲:“你爸媽還真會取名字。”

餘小小尴尬的笑了笑:“我爸媽其實……”

“我不感興趣。”雲闕态度冷漠,沒有要關心餘小小的意思。

餘小小哦了一聲,擡起頭小心翼翼的看雲闕。

這會兒走出來了,她的注意力終于不用再放在舞臺上的神秘公園身上,忽然發現,她旁邊的這個男人,長得真是慘絕人寰的帥啊!

“你是明星嗎?”餘小小眨着眼睛期待的看着雲闕。

雲闕抿唇,煩躁的表情湧了上來。

“你長得也很高,那是模特嗎?”餘小小等不到雲闕的回答,也不死心。

“閉嘴啊!”雲闕聽她一個勁兒的提問,煩躁的瞪了她一眼:“你很聒噪,很煩懂不懂?”

餘小小輕輕哦了一聲,為了掩飾尴尬,裝着看四周。安靜了沒幾秒,餘小小這次含蓄的壓低了聲音問:“那我溫柔點,你還煩不煩?”

雲闕這次是真的被逼到了極致,面無表情的看着餘小小:“你再說下去,到醫院,我就讓醫生拿針把你的嘴縫起來。”

除了顧清歡,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和其他的姑娘說話。

餘小小看雲闕冷漠的表情裏透露出的兇狠,是真的有點怕了,心虛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不說了。”

總算安靜了一路。

除了看到雲闕的跑車時,驚訝的瞪圓了一雙眼睛。

餘小小動作僵硬的看了一下雲闕外套的品牌,看清楚之後,臉都白了。

完了,血都弄上去了。

抱着滿腹心事,連做檢查的時候,餘小小都是心不在焉的。直到被送出檢查室,餘小小才拉着醫生的手,慌張的問:“我的子宮……不會有問題吧?”剛才她摔倒下去的時候,肚子撞到了鐵欄杆。當時疼的站不起來,是憑着本能抱着雲闕的大腿。靠着雲闕不耐煩的那段時間,緩過來的。

被詢問的男醫生約莫四十歲,聞言頓時黑了臉:“姑娘,你這就是一般的月事,注意期間不要碰涼水,忌辛辣就沒什麽問題。”說到這兒,醫生無語的搖頭。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愛秀恩愛的嗎?不過就是例假期出血,強行要拍片。女的固執,男的冷漠,還是醫生好說歹說勸下來的。不知道這種東西,都有輻射嗎?

餘小小頓時松了一口氣,拍着胸口喘氣兒:“我要是真的出事兒了,将來就沒男人要我了。”他們家的思想很傳統,不然餘小小也不會看着雲闕不喜歡自己,卻硬是要拉着雲闕來醫院。

“還有事兒麽?”雲闕見結果也出了,也沒什麽大問題,不耐煩的擺手:“沒事再見。”

“有!”餘小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着魔了,這會兒越看眼前男人冷漠的樣子就越喜歡,她別是有什麽特別的癖好吧。

餘小小見雲闕蹙眉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雲闕,尴尬的開口:“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

“現在的女人都跟你一樣不要臉麽?”雲闕冷笑着瞥了餘小小一眼:“剛才在車上,就在看我的衣服牌子,發現我是個有錢人,迫不及待的想纏上我?”

餘小小臉色更慘白,可她支支吾吾的,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雲闕直接掏出一張卡,丢給了餘小小:“這裏面就當是你後續可能出事的醫藥費,不要再來煩我了。”

說完,雲闕直接轉身,要從餘小小身邊走開。

可沒想到,夏夢不知道從哪兒沖了過來,一巴掌直接打在了餘小小的臉上。挺着大肚子的她,胸口不斷起伏:“你這個狐貍精,你敢勾引我的丈夫!”

餘小小被一巴掌打懵了,捂住臉頰錯愕的看着雲闕。

“你為什麽會在這兒?”雲闕對待夏夢的時候,态度還算和顏悅色。只是大晚上,一個孕婦莫名其妙出現在醫院,這很奇怪。

夏夢大眼睛裏蓄滿了眼淚,巴巴的望着雲闕:“你是不是愛上這個女人了?”

“有病。”雲闕覺得可笑,轉身直接就走。

誰知道夏夢在他身上得不到安撫,轉身開始揪着餘小小的頭發,要和餘小小拼個你死我活的。

現在這些小姑娘,一個個段位可高着呢!她從家裏跟蹤雲闕出來的時候,雲闕還是一個人進的體育中心。夏夢找不到黃牛,買不到票,只能忍着寒冷,在外面凍了兩個多小時。結果雲闕出來,身邊就跟了一個小丫頭!

這不是在演唱會上勾搭上的,又是什麽?

而且這丫頭瞧着特別純真,某一刻的眼神,很像顧清歡。

夏夢怎麽能不慌?

雲闕不會愛上她,不會承認她的身份也就算了。可在顧清歡離開之後,竟然還有一個女人要頂替顧清歡的位置?

憑什麽!?

餘小小緩過神來,和夏夢撕在了一起。

只是忌憚着對方是孕婦,餘小小還是很吃虧的。

醫院裏的工作人員都看了過來,趕緊分開兩個人。

餘小小今兒個大出血,沒什麽力氣。但是夏夢大着肚子,人也沒好到哪兒去。她亂着頭發,臉上還被指甲抓出一道血印。

夏夢哭着對四周說自己多不容易的時候,一擡頭,發現雲闕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走了。夏夢臉色慘白着趕緊去追雲闕,拍拍身上髒東西站起來的餘小小,忍不住對夏夢啐了一口:“這麽嚣張跋扈不講道理,鬼才會喜歡你!”

不過,剛才那個男人結婚了麽?

餘小小心裏一陣失落。

顧清歡被裴铮送回家去的時候,裴铮說裴念昭想她了,要不要什麽時候一起吃個飯。

顧清歡想了想,有裴念昭在場,裴铮應該會有分寸,就答應了下來。

結果她人還沒到家呢,這邊陳慕雙就把電話打了過來。

顧清歡以為她還在加班,趕緊接聽:“怎麽了?”

“我逮住內鬼了。”陳慕雙的聲音裏透露出一股子咬牙切齒,我跟你說,是想讓你先做個心理準備,我們明天上班再見。

顧清歡挂斷了電話,還有點雲裏霧裏。

“出什麽事兒了?”裴铮看顧清歡臉色不對。

“沒什麽。”顧清歡想了一下,還是問裴铮:“上次你說公司的侵權案,找到突破口了麽?”

裴铮點頭:“幾乎快要解決了。”

幾乎,快要解決了?

是麽?

顧清歡頓時八卦了起來:“是誰?”

陳慕雙不說,她就覺得奇怪。沒想到,裴铮也知道。

“好奇?”裴铮眉頭微挑,語氣裏透露出幾分揶揄。

顧清歡覺得有點不安:“有什麽條件嗎?”

“親我一下。”大言不慚的語氣。

顧清歡直接翻白眼:“做夢!”

做人不能太厚顏無恥。

裴铮輕輕哦了一句,無辜的眨了眨眼:“那算了,這件事情也不複雜,只牽扯了幾個人而已。”

顧清歡真的好想掐死不要臉的裴铮!

她哼唧了一聲:“愛說不說。”

“好了。”裴铮還是先認了慫,笑着刮她的鼻尖:“這件事情牽扯的有點麻煩,我解決了再告訴你。”

原來還是賣關子。

顧清歡無話可說,快速下了車。

女人的八卦心是很重的好嗎!

顧清歡晚上洗刷完準備睡覺的時候,準備把騙了自己錢的那個網站給投訴了。畢竟這種經過認證的網站,要是騙起來人,個頂個兒的。

結果顧清歡這一次,根本打不開網站了。

一個已經注冊的網站,完全消失了。

顧清歡覺得奇怪,不過也沒細想。大概是被騙的人太多,所以網站被投訴的倒閉了?棄車保帥的事情,很多公司都做得出來。

顧清歡第二天去公司的時候,陳慕雙先安撫的對她笑了笑,直接叫來了Linda,還有人事部的經理。

陳慕雙放出的錄音,相當的勁爆。

是李珍珠和人事部經理在衛生間做那種事情。

顧清歡聽得滿心無語,星期天又不用上班,大家老老實實的去個酒店不行麽?

人事部經理聽得滿臉漲紅,着急着就要來搶陳慕雙的手機:“你這是侵犯個人隐私。”

“我承認。”陳慕雙冷笑一聲:“不過你繼續聽下去啊。”

顧清歡聽到李珍珠微微的喘氣聲裏,說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她說,她為了讓顧清歡付出代價,把顧清歡的設計稿賣給了其他公司。可惜,顧清歡身邊的金主太多,三千萬都被壓下來,她不甘心,要人事部經理一定幫自己出氣。

事情是怎麽回事,忽然就明朗了。

設計部的人沸騰了起來:“這個女人是不是腦筋有問題啊?這犯法的吧,我們就憑借錄音,可以把她抓起來!”

顧清歡心裏卻清楚,沒有确鑿的證據,只是錄音并不能證明什麽。

不過,她知道是誰,事情就好辦了。

Linda掃了顧清歡一眼,直接把人事部經理叫出去了。至于怎麽對峙,就和顧清歡沒關系了。

“真帥。”衛禮沖陳慕雙伸大拇指。

結果陳慕雙直接翻了一個白眼,有點無語的開口:“昨天姐姐靠直覺跟過去,結果聽了這麽惡心的事情,我早上還沒緩過勁兒,一口東西沒吃。”

“想吃什麽,我幫你買。”這件事情,陳慕雙本可以不用做,但是她還是選擇幫顧清歡。顧清歡不感動,全是假的。

陳慕雙聞言,轉了一下眼珠子:“什麽都行?”

顧清歡忍俊不禁點頭:“當然,我手上怎麽也有點錢,能養得起我們陳大小姐。”

衛禮露出一臉懊惱:“怎麽辦?我晚上要和女神一起吃飯。”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陳慕雙嗤之以鼻:“再說,我讓帶上你了嗎?”

衛禮哇了一聲,朝天空裝出吐血的樣子。

顧清歡這幾天車沉悶的心情,在這一刻總算是得到了徹底的釋懷。她捂住嘴角笑,開始有點喜歡在這裏上班了。

陳慕雙還算是厚道,只選擇了一頓海鮮大宴。

衛禮更是着急的嗷嗷叫。

下班兩個女人直接奔赴餐廳,點了一桌子菜的時候,顧錦珩的電話打了過來,問顧清歡在哪兒。

顧清歡下意識說了出來,結果還沒問自己哥哥幹嘛,顧錦珩就把電話就挂斷了。

陳慕雙在外面比公司裏活潑一點,甚至把剝了殼的螃蟹,當場擺成了迪士尼童話裏野獸的形狀。

顧清歡不由鼓掌。

她是真的喜歡陳慕雙這種性格。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心計,可陳慕雙和別人向來都是和平相處,從不引戰,高冷的不行。

這樣的人生,其實也蠻有意思的。

不過沒多久,顧錦珩就來了。他臉上的傷好了大半,不細看看不出來。

陳慕雙看到顧錦珩的時候,愣了幾秒,嘴角抽了一下,也不避諱的開口:“這是你哥?”

“對啊。”顧清歡不明所以,直接點頭。

但是她哥是什麽情況啊?找到這兒來,讓陳慕雙多尴尬啊。

“這個變态是你哥?”陳慕雙還是覺得不可理喻。

顧錦珩這才回想起陳慕雙是誰。他瞬間變了臉,緊張地對陳慕雙比出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陳慕雙切了一句:“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

顧錦珩滿頭黑線。事實上,那天的确是他自己的問題。他一時情緒失控,忘記了自己的立場。

被這個女人誤會,也情有可原。

只是這個女人的嘴,是不是太毒了?

“你們,認識?”顧清歡狀況外,狐疑的左看右看:“什麽情況?”

陳慕雙聳聳肩:“沒什麽。”顧清歡知道自己哥哥是個變态,也會很絕望的吧。現在人壓力大,什麽事兒都做的出來,也不奇怪。

顧錦珩無語的坐了下去。

他現在解釋,對方怕也不會相信。第一次見到陳慕雙,顧錦珩就知道,這個女人極其自我,完全靠主觀臆斷。

顧清歡哦了一聲,尾音拉的極長:“你們還有秘密。”

陳慕雙輕哼了一聲,和這種人?

算了。

顧錦珩從來沒有這麽被人嫌棄過,他是個非常喜歡較真的人。一時間,有種沖動,想讓對方重新認識一下自己。

顧清歡眨着眼睛看着這詭異的氣氛,笑的不懷好意,直接代替顧錦珩開口介紹:“我哥是東城最年輕的大學教授。”說到這兒,顧清歡又補充一句:“而且,從來沒有交往過女朋友。”

陳慕雙還是一臉嫌棄:“确定不是誤人子弟的那種大學老師?最近網上爆出了許多不好的新聞,別下一個……”

“敢來我們學校麽?”顧錦珩已經很多年,脾氣沒這麽暴躁了。

這是清歡的朋友?他還是找機會勸清歡,疏遠這麽奇葩的朋友比較好。

顧清歡一直笑,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樣,這兩個人碰上,天雷勾地火。也不知道誰的段位高一點,能把對方直接說吐血。

“去你們學校能證明什麽?”陳慕雙不屑的擺手:“想告訴我,你在學校多麽受歡迎?不就是靠着這張臉隐瞞你禽獸的本質,不過你不要以為能瞞得了所有人。”

顧錦珩嘴角抽了一下,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他不打女人。

可這女人,真的很欠扁。怎麽能在清歡面前胡言亂語?

顧錦珩深吸一口氣:“清歡,你不要……”

“沒了嗎?”顧清歡一邊說話,一邊拿勺子挖冰淇淋吃:“哥,你是不是很難碰到一個對手?”

顧清歡有一種久違的大仇得報的感覺。

顧錦珩太陽穴都開始跳了,他無奈的按壓眉心:“清歡,你學壞了。”說到這兒,顧錦珩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陳慕雙。

誰知道顧清歡直接不滿的嘁道:“哥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是怎麽欺負我的?”

顧錦珩怔了一下。

“不是真的忘了吧?”顧清歡裝心痛的捂住自己心口:“當時在學校,裝不是我哥的是誰?整天在我媽面前裝乖,背後給我使絆子的是誰?我跟你說,我當時真的想紮個小人直接詛咒你得了!”

顧錦珩聽着顧清歡如數家珍,心口疼的抽了一下。

他今天才明白,他明明認識顧清歡更早,可為什麽最沒有機會的人是他。

以前顧錦珩還可以偏偏自己,是因為兄妹關系。可其實人和人的關系,最彼此看到的第一眼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

陳慕雙把顧錦珩奇妙的眼神看在眼裏,頓了幾秒,彎唇開口:“你們不是親兄妹?”

這是個比較尴尬的話題,顧清歡輕輕嗯了一聲,也不好借題發揮。

陳慕雙恍然大悟般點頭,似笑非笑看着顧錦珩。

顧錦珩眉眼露出幾分冷漠。消遣他可以,動清歡不行。

陳慕雙也不擔心,無辜的聳肩:“不要這麽緊張,幹嘛這麽心虛呢?”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什麽意思,瞬間明朗。

顧錦珩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大多都另顧錦珩措手不及,才會導致他最近頻頻失态。

斟酌再三,顧錦珩看向陳慕雙:“抱歉,這個飯局恐怕要先結束。”

顧錦珩去結了賬,顧清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顧錦珩揉她的頭發:“哥不是說了麽,最近的項目賺錢了。這一頓飯,哥還是請得起的。”

陳慕雙将這一幕看在眼裏,怔了幾秒,忽然有點煩躁,說自己有事,開車先走了。

顧清歡他們走出餐廳的時候,顧錦珩才開口:“你和雲闕,是不是協議離婚了?”

“哥你怎麽知道了?”顧清歡詫異,她還做好事情曝光的心理準備。雖然外界不知道,但是顧家和雲家,是大麻煩。

萬一沒把握好分寸度,鬧得人盡皆知,最先提出不滿的,一定是顧廉從。

顧廉從馬上要退休了,他這一輩子“幹幹淨淨”,當然不希望晚節不保。

看顧錦珩神色閃爍,顧清歡心咯噔跳了一下:“是不是……”

“爸知道了。”顧錦珩也覺得頭疼:“雲闕要民政局的人幫你們造一個離婚證,但是那個人覺得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就告訴了爸。爸暫時把事情壓下來,并且不允許任何人私自幫你們辦理手續。”

顧清歡在這件事情上,也沒打算較真。可現在顧廉從的行為,是真的絕了她的後路。

現在顧廉從的态度異常明了,在他退休之前,她想都不要想離婚。

可一旦顧廉從退休之後呢?他的勢力大不如前,有人故意挖他的消息,挖到顧清歡這邊,難道她為了保全他所謂的尊嚴,一輩子都不要離婚麽?

顧清歡到了顧家之後,就知道,自己對顧廉從而言,就是他人生的一顆墊腳石。他養大了她,也花心思救治她的母親。對外營造出善良正義熱心的形象,甚至不惜帶着自己喜歡的姑娘去醫院做手術。

可真相是,顧廉從一輩子,都只為了他自己活着。

顧清歡不想繼續當犧牲品了。

其實這件事情,好好的坐下來,是可以解決的。但是顧廉從如今的動作,是根本不給顧清歡選擇。

顧廉從習慣了控制他人的人生,這樣的感觸,是顧清歡在母親去世後才知道的。

“對不起,清歡。”顧錦珩狀态低迷:“我沒能保護好你。”

顧清歡聽到這兒,心雖然還是揪着的,不過跟着就笑了:“哥你幹嘛愁眉苦臉的?這件事情多好解決啊,我……去其他的城市離婚不就好了。”

“清歡。”顧錦珩抿唇:“爸事先告訴我,大概就是想通過我告訴你,明天晚上,他要和雲家見面,要找一個合适的時機宣布你和雲闕的關系。”

顧清歡瞬間呆住了。

她沒想到,顧廉從直接斷了她所有的退路。

顧清歡忍不住苦笑出聲:“哥,我……”

“清歡。”顧錦珩這會兒連開口都有氣無力:“是我不夠強,是我做的不好……”

“幹嘛!”顧清歡眼眶有點酸:“哥,你別讓我哭啊。我哭起來超難看,會吓死你的。”

顧錦珩失笑,還是搖頭:“你在我面前,哭過那麽多次,我什麽時候嫌棄你難看了?我妹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

男人果然都是一個樣子的。

連她哥說話的語氣,都和裴铮一樣。

看來,都信不過!

顧清歡在心裏編排着,但是心情還是好了一點,對顧錦珩笑了笑:“沒事,事情總會慢慢解決的。”雖然這會兒,顧清歡也想不到什麽辦法。

顧錦珩望了一眼顧清歡,忽然下定了決心,直接轉身:“清歡,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這是他們顧家,欠了顧清歡的。

顧清歡根本來不及勸阻顧錦珩,就看到顧錦珩上了車,看方向好像是回顧家。

完了。

顧清歡頭皮一陣發麻。

她趕緊開自己的車,不得已跟着也去了顧家。她準備給顧錦珩打電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包落在了餐廳裏。

顧清歡腹背受敵,這會兒心裏更加不自在。

她不想回顧家。

當年她就想着怎麽從那個地獄裏逃出來。

顧清歡人着急,一時沒注意看清楚,冷不防闖了一個紅燈,直接和左側開過來的車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聲巨響,顧清歡頭摔在方向盤上,瞬間耳鳴,聽不到任何聲音。

在車裏緩了好一會兒的顧清歡,終于恢複聽力的時候,聽到外面不斷有人敲自己的玻璃。她擡起頭,看到是上次在夜店遇到的那個DJ小哥。

小哥滿臉驚慌,一直在喊她:“你沒事吧?”

顧清歡尴尬的打開車門:“抱歉,我沒看清楚,這是我的責任,我會全權負責的。”

“你……”小哥愣了一下,神色相當微妙。

顧清歡狐疑:“您還有什麽問題嗎?您放心,是我的責任,我不會逃的,我會負責您的修車費,還會負責可能産生的一切費用。”

剛才顧清歡在車子回神的那段時間,一動不動的。外面那些人以為她出事了,都打了報警和急救電話。

顧清歡話音剛落,這兩個部門一起來了。

顧清歡覺得相當無奈,她這會兒手機還沒在手上,誰都聯系不上。她最擔心的,是哥沖回家做錯事情。

說到底,顧廉從都是顧錦珩的親生父親,顧清歡不想因為自己,讓兩個人漸行漸遠。顧廉從雖然待她不上心,可卻是真的愛着顧錦珩。只不過,誰都比不過他的市長之位。

小哥還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打量着顧清歡,這讓她很不舒服。

“我看你額頭出血了。”小哥尴尬的緩過神,摸了摸後腦勺:“你可以叫我黃景,車子的事情好說,我買了保險,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發現自己撞上的小哥是個善解人意的主兒,顧清歡如釋重負。她這會兒的确覺得很不舒服,尤其是心口跳的飛快,讓她心緒極端不安寧。

猶豫再三,顧清歡張口,打算問黃景借電話的時候,一個小肉團似的東西飛奔到她面前,直接一把抱住她,哭的撕心裂肺:“歡歡阿姨,你不會要死了吧!你死了,我可怎麽辦啊嗚嗚……”

跟在裴念昭後面的胡笠滿頭黑線,可礙于小少爺在顧小姐懷裏,他也不敢去随便拉,避免産生不必要的身體接觸。

小少爺頻頻在小胖子的作業本上畫烏龜,最終惹怒了小胖子,逼得小胖子使出最後絕招:告老師!

導致裴念昭今天被老師留校,說要見家長。

裴铮知道是什麽情況之後,直接推給了胡笠。胡笠在學校謹慎的道歉,才會折騰的這麽晚。

顧清歡被裴念昭抱着,一顆心瞬間化了。她也顧不得接過醫護人員遞過來的藥棉止血,忙輕拍裴念昭後背安撫他的情緒:“沒事,只是流了一點血,不會死人的。”

裴念昭哭的眼眶都紅了,看來是真的害怕她出事。他驚懼萬分地望着顧清歡額頭的傷口:“可是這麽多血,歡歡阿姨你都不漂亮了……電視裏的人,都是剛吐了一口血,就死掉了。”

顧清歡啼笑皆非,因為撞到額頭有點體力不支,也安撫不出太多的話,只能不斷的輕輕拍裴念昭的後背,哄着他先讓他停止哭下去。

裴铮平時到底給裴念昭做了什麽教育啊。

宋瑗在胡笠的車子補完妝下來,伸出蘭花指,矯情的點着顧清歡的方向問胡笠:“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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