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這一切都是假的
裴铮神色在瞬間嚴峻了許多。
他薄唇微抿,眼眸裏是顧清歡理解不了的深沉。
南江正哇了一聲:“二爺,你可不要說什麽,我暗戀你這麽多年的蠢話,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你要說點不……”
裴铮冷冷掃了南江正一眼。
南江正打了個哆嗦,不敢多說了。
真不好玩。一個個都欺負他!霍爺也是,一直冷着臉了,吓的阮姜話都不敢說。
阮姜的膽子,是南江正看的過的女人裏最小的。你稍微大着點聲音說話,就能讓阮姜害怕。
真不知道,霍爺到底是怎麽看上這種丫頭的。
又不好好的捧在手心裏哄着,就會變着法子的折磨人家姑娘。
“清歡。”裴铮嘴唇發幹,下意識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等烈酒灼燒了裴铮的喉嚨,他一怔,放下杯子緩慢開口:“我是有事情瞞着你。”
顧清歡心裏一緊,這忽然之間,怎麽就成坦白局了?
“我一直……”裴铮眸色變深:“我一直讓保镖跟着你。”
“什麽?”顧清歡愣住了。
裴铮卻稍松了一口氣。
他不可能對清歡撒謊。那當下,只能撿出來不太緊要的,告訴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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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你真是個變态!”南江正不怕死的再次湊上來:“想不到,二爺你跟個跟蹤狂似的。有你這麽追人家姑娘的麽?你這多吓人啊。”
裴铮眼刀子冷冷的掃過去,南江正抿唇,讪讪的笑了笑,不敢再說話了。
顧清歡已經整理了思路:“所以你知道我出了車禍,你也知道我在什麽餐廳吃飯?”
裴铮沒有退路的老實點頭。
顧清歡無語的望着天花板:“那意思也就是說,我做的一切,你都知道?”
裴铮頓了片刻,搖頭:“也不是全部知道。他們看到你安全到家,就不會再跟下去了。”
顧清歡還是難以接受。
誰能接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着?
再加上,她能有什麽安全隐患?裴铮派人保護她,說的難聽一點,也可以說是跟蹤。這一切看起來,像是為了滿足裴铮的控制欲。
她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監視着。
這種滋味很不舒服。
顧清歡不想用惡意去揣測裴铮,但是這一刻,她覺得有點難堪。
怪不得,裴铮看到她在浮生一夢出現的時候,驚訝的表情看起來那麽奇怪。
這一切都是假的。
顧清歡心情變得相當複雜。
“我知道你不喜歡。”裴铮沒有任何遲疑:“我把人撤回來。”
顧清歡輕輕恩了一聲。可因為兩個人的關系變得相當複雜,導致顧清歡這會兒不知道應該對裴铮說什麽。
她覺得很難為情。
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放在裴铮面前,任他觀看。
南江正是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做錯了事情。他神色悻悻,卻又不知道應該彌補,只能幹巴巴的望着裴铮。
包房內四個人,這會兒卻沒有一個人主動開口說話。
氣氛沉默的讓人尴尬。
外面就是在這個時候,傳來打鬥聲。
南江正趕緊起身,裝着感興趣的樣子:“是誰那麽想不開,來找陳放切磋啊。”
南江正打開門的時候,果然看到陳放在和一個男人僵持。奇怪的是,陳放并不動手,只是防守而已。
那個男人看着有點蠻力,再這樣下去,陳放要吃虧啊!
“鐘豪強?”阮姜詫異的開了口。
她本來很擔心陳放。陳放雖然沉默寡言,但是對阮姜卻是很好的。可當阮姜看到和陳放纏鬥的人是誰,瞬間變了臉色。
阮姜沒有任何遲疑就要沖出去。
結果被霍枭死死的拉着。
阮姜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裴铮牽起顧清歡的時候,在氣氛降至冰點的這一刻,兩個人一起走了出去。
顧清歡眉頭緊鎖:“不管好嗎?”
“霍枭有分寸。”
兩個人走出浮生一夢,誰都沒有再說話。
裴铮有點怕,拉着顧清歡的手,放在自己唇邊淺淺吻着:“清歡?”他本身就不是什麽好人。
裴铮承認,是他有些急功近利。可他丢失了她近乎十年的時光,他才會那麽貪心,想要知道她每天都做了什麽。
這不是他為所欲為的借口。
裴铮也能理解清歡生氣的原因。
現在的清歡不高興,還願意和他說話。可如果清歡知道六年前的時候,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在商場上所向披靡的裴铮慌了。
“你要保證,再也不會派人這樣跟着我。”顧清歡咬着嘴唇,還是心軟了。
她不是借題發揮的性格,可也竭盡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才能心平氣和的對裴铮講話。
裴铮欣喜若狂:“清歡……”
“先送我回去吧。”好在這個游戲沒玩起來。
顧清歡覺得,如果玩的再大一點,或許裴铮身上那些不為人所知的秘密,就全部曝光。
那些秘密,顧清歡不确定,自己都能接受。
比如,裴铮的孩子。
顧清歡喜歡裴念昭,不代表就會喜歡裴念昭的母親。在這種事情上,女人往往顯得小肚雞腸。
打算進浮生一夢的郝仁,一眼就看到了裴铮。他黑了臉,心情頓時不爽。裴铮這個人,真是油鹽不進。不管是送女人還是送男人,裴铮完全無動于衷。
難道是他送的人不夠美?
不過,裴铮身邊那個女人,是誰?看着好像有點眼熟。
郝仁立刻叫來了身邊人,要他把顧清歡的樣子記下來。
不如,就按照這個女人的樣子,再給裴铮送女人?
他可聽說了,明月都鬧出侵權案,結果還是不了了之。背後的助力,絕對是裴铮。這一口肥肉,他也想一口吞掉。
顧清歡晚上睡覺的時候,接到了雲闕的電話。
雲闕的嗓音低沉,問她知道不知道,要在雲家碰面的事情。
顧清歡一顆心瞬間揪了起來。
更致命的,打給她電話,通知消息的人,還是雲闕。
顧清歡輕嗯一聲,表示自己知道。
雲闕怔了幾秒,嗓音越發低沉:“那你打算怎麽辦?”
看來雲闕也知道,兩家為什麽要見面。
顧清歡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目前還不清楚我爸要做什麽,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
“顧清歡。”雲闕的嗓音啞着:“你是不是很想離婚?”
這種事情,不是想不想的問題。
顧清歡一直把嫁給雲闕,當做自己畢生的追求。就連她的夢想,當一名婚紗設計師,都是因為雲闕而起。
只可惜世事不盡如人意,兩個人走到了如今難堪的境地。
雲闕從顧清歡的沉默中聽出她的拒絕,無聲苦笑:“知道了,明天見。”想不到,他對他最後的溫柔,竟然是幫顧清歡離開自己。
雲闕挂斷了電話,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窸窣的響聲。他不悅的轉身,快步上前,把躲在陰影裏的夏夢揪出來:“你想搞什麽花招?”
“你們的身份是不是要公之于衆了?”夏夢不回答雲闕問題,慌張的仰起頭看他:“可你們不是要離婚了嗎?雲少,我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他是無辜的,你不能這樣對我。”
雲闕看着夏夢哭哭啼啼的樣子,心裏湧上一抹煩躁:“孩子的事情,我會處理。不過我警告你,明天晚上的宴會,你不要跟着湊熱鬧。”
見夏夢魂不守舍,似乎沒有把自己說的話放在心上,雲闕伸手捏夏夢的下巴:“顧廉從是什麽樣的人,你比我要清楚。如果讓他知道,你肚子裏有我的孩子,夏夢,你猜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該怎麽對付你?”
夏夢打了一個冷顫,望着雲闕一直哭:“那我怎麽辦?”
雲闕不知道。
他還沒心思去考慮夏夢的事情。
雲闕叫來李嫂,要她好好的照顧夏夢休息,煩躁的走進自己的房間。
他甚至想不到,明天自己到底應該怎麽幫顧清歡。
躲在自己被窩裏哭了很久的夏夢,最後一抹眼淚,咬牙切齒的拿過自己的電話,撥出去一個號碼。
只是在電話撥通的瞬間,神色發狠的夏夢嗓音立刻變得嬌滴滴:“嗯,杜哥,是我。計劃變了一點,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打電話求你。杜哥,我們好像要換個辦法了。”
…………………………
顧清歡第二天一整天,都心緒不寧。
想到晚上要面對顧廉從這只老狐貍,她的太陽穴就一直跳。
沒人鬥得過顧廉從。
陳慕雙手指叩擊桌面,去喚顧清歡的意識:“在發什麽呆?”
顧清歡連忙搖頭:“沒什麽。”
“下班了怎麽不走?”陳慕雙故意摸她的額頭:“看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是不是發燒了。”
顧清歡讪讪的笑,站起來收拾東西的時候,卻還是有點心不在焉。
現在的她只希望,顧廉從能給她發表态度的機會。不過按照顧廉從謹慎的态度,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叫記者來。
這就是機會。
顧清歡吸了一口氣,去開車的時候,接到了裴铮的電話。
“你不會還派人跟着我吧?”顧清歡想到身後有一雙眼睛盯着自己,渾身都覺得不舒服。
裴铮有些尴尬的咳嗽一聲:“沒有,我讓他們回來了。”
瞧瞧!
裴铮說的是他們!?
現在保镖也都是成雙成對,還有輪休。說晚上沒在外面守着,猜她信不信?
“你打電話有什麽事兒。”顧清歡肚子裏還帶着怨氣,跟裴铮說話的時候,難免沒什麽好态度。
“清歡,晚上……”
“我有約了!”顧清歡今天心情不太好,拒絕裴铮拒絕的幹脆。說完這一句,直接挂斷了電話。
裴铮看着挂斷的手機,發了一會兒的呆。
吓得胡笠根本不敢在旁邊開口叫他。
裴念昭打電話,不滿的問爸爸什麽時候來接自己的時候,裴铮眼睛才恢複神采,微笑着開口:“馬上。”
胡笠覺得,有人要倒黴了。
希望這個人,不要是小少爺。
兩家見面,定在了郊區的良緣山莊。
這名字聽着喜慶,只可惜有些不太合适現在的氣氛。
顧清歡按照GPS開往山莊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有點疑神疑鬼,總覺得後面有車跟着自己。
最開始在鬧市裏,顧清歡還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後來開到郊區的路上,那輛黑色的越野還在。
顧清歡第一時間,以為是裴铮不死心,要保镖繼續跟蹤自己。
她黑了臉,立刻放慢車速。
那輛車跟着也放慢車速,一點都不打算從顧清歡身邊開過去。
顧清歡最後索性直接把車停在路邊。
那輛黑色越野,也停了車。不過沒忘記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遠遠的不動了。
顧清歡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一下嘴角,看來裴铮沒怎麽花錢。以前跟蹤她還無聲無息的保镖,這一次竟然這麽大張旗鼓。
被跟蹤的煩躁的顧清歡,直接打電話給裴铮。
裴铮接的很快:“清歡?”
“你不是答應了,不再派人跟着我的麽?”顧清歡語氣帶着遷怒:“你騙我?我開車到郊區,那輛車一直跟着……”
“清歡!”裴铮的嗓音忽然慌了:“快把你的定位發給我,鎖上車門,快點開車走。”
顧清歡狐疑的看了一眼手機:“裴铮,你在跟我演戲麽?”她話音剛落,聽到有人在敲她的車玻璃。
這個人的力氣很大,敲得玻璃一聲比一聲響,刺激的顧清歡耳膜生疼。
她握住電話的手,沒來由的顫了一下。
“清歡?”電話還沒挂斷,裴铮做不到鎮定,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快回答我?你在哪兒,我馬上去接你。”
顧清歡發現男人在開自己的車門。
男人帶着墨鏡,卻遮不住滿臉橫肉。看着不像是什麽好人。
顧清歡立刻反鎖了車門。
男人拽了一下沒拽開,神色冷了下去。
“我在……”
顧清歡手忙腳亂的打開免提,開始啓動車子。可不知道為什麽,打火一直失敗。與此同時,她左耳傳來一聲巨響。
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出現一個男人,拎着大錘,把顧清歡的車玻璃直接砸碎。
有玻璃碎片濺到顧清歡的臉上,疼痛和驚懼,吓得顧清歡尖叫一聲。
“清歡!”
顧清歡終于啓動了車子,剛要一腳踩在油門沖出去,沒想到男人蠻力直接拽顧清歡的胳膊。
她的手臂從破碎的玻璃上劃過去,一陣鑽心的疼。
“裴铮,我在郊區,S67……”顧清歡的話沒說完,因為踩的那一腳油門,人跟着車沖了出去。
她單手沒打好方向,車子徑直往前沖過去,撞在了一棵大樹上。
顧清歡眼前一黑,人就昏了過去。
裴铮只聽到S67,然後是一陣巨響,像是發生了什麽撞擊,他一顆心快速的沉了下去。
裴念昭還在伸手搶裴铮的手機:“爸爸,我也想和歡歡阿姨說話。”剛才打來電話的人,他都看到了是歡歡阿姨!
爸爸的嘴角最開始合不攏,跟發生了什麽大事兒一樣。這會兒怎麽能裝傻,手機都不讓他拿?
裴念昭覺得自己很委屈。
不過爸爸是不是和歡歡阿姨吵架了啊?爸爸現在的臉色看起來,好慘白哦。像他生病吃不下飯的樣子,好奇怪。
“查一下郊區有幾條省道,主要是S67開頭。”裴铮聽到電話被挂斷,神色惶然。
他才剛撤了保镖,顧清歡就出事了。
是他的錯。
他怎麽能犯下這樣愚蠢的錯。
是他最近帶着貪念,和顧清歡走的太近,忽略了自己以前不經意得罪的那些人。雖然裴铮不曾覺得自己得罪過誰,可這一刻,東城所有見過面的人的臉,一個個在裴铮面前放大。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爸爸。”裴念昭忽然害怕的縮了縮脖子,自己躲在車門那,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爸爸:“你現在的眼神看起來好吓人。”
胡笠也沒見過自家老板這麽駭人的眼神,立刻打電話讓人調查。
剛才的電話,是顧小姐打來的。所以現在出事的人,是顧小姐嗎?
得不出到底是誰的結論,裴铮趕緊打電話給霍枭:“立刻,馬上讓你的人去省道S67開頭的所有路……沿着路搜,找一輛剛才出了事故的車。查監控,幫我把顧清歡找出來。”
裴铮說到最後,喉頭一哽。
裴念昭這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他小臉蠟白,緊張的望着自己爸爸:“是歡歡阿姨出事了麽?”
裴铮親了親裴念昭的小臉蛋,他渾身都在抖。
清歡剛才在電話裏,疼痛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麽的撕心裂肺。
如果對方只是單純的綁架,裴铮不怕。
哪怕對方要整個鼎世,裴铮也會毫不遲疑的送出去。可對方采取了暴力……事情就沒那麽簡單了。
這一刻,郊區的良緣山莊內。除了顧清歡,所有人都到齊了。
雲笙沒好氣的翻白眼,陰陽怪氣的開口:“清歡是打算離婚了之後,連我們的面兒都不見了吧。我看清歡的态度很堅決,這頓飯沒吃的必要了。”
“胡說什麽呢。”李德蓉巴不得雲闕和顧清歡離婚。
沒了顧家庇佑的雲闕根本不足為據。
女兒把她的想法說出來之後,李德蓉立刻當和事佬,嗔怪的瞪了雲笙一眼:“清歡可能是在路上有什麽事情耽擱了沒來。”
顧錦珩就坐在顧廉從的身邊。
他跟着來,是擔心自己父親做出格的舉動。
清歡不該是臨陣脫逃的性格。
“雲闕,傻愣着做什麽呢?”李德蓉責備雲闕:“你是不是還在生清歡的氣呢?可怎麽說,你們還沒離婚,清歡是你的老婆。女人都是要哄的,你趕緊給清歡打個電話問問,她走到哪兒了。”
今天這樣的場合,周文娟是沒資格跟着一起來的。
雲闕聽出李德蓉母子倆對自己的變相譏諷,在他和顧清歡的關系上,巴不得再火上澆油。
換做往日,雲闕早就直接甩手走人。
李德蓉大概就是在期待他發火。
雲闕看了一眼顧廉從,想起來最開始顧廉從知道自己是私生子時,不願意的樣子。顧廉從對他們的婚姻,沒有任何祝福。
結果現在人都要離婚了,顧廉從卻擺出一副慈父的模樣來。
顧廉從,真的關心過顧清歡麽?
雲闕在心裏冷笑一聲。
他只尊敬顧清歡的母親。那個和善的阿姨,笑起來的樣子特別的溫柔。只可惜,阿姨沒有看到他和顧清歡結婚。
不過,好在阿姨沒能看到。
否則,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因為他的身份對他心存芥蒂的長輩,大概也會讨厭他。
雲闕嘴角浮現一抹苦笑。
今天這場聚會,說白了,更應該算是“雲闕”批鬥會。
可這樣的聚會,顧清歡都不願意來麽?
“你這孩子愣着做什麽呢?”雲盛達也發了火:“瞧你那吊兒郎當的樣子,過會兒清歡來了,你要跪在地上,跟清歡好好的道歉!你要把你的态度展現出來,好好的挽留清歡。如果不是你生性放蕩,清歡會對你失望,從而離開你麽?”
雲闕聽到這兒,面無表情的看向自己父親。
這大概是這一生,雲盛達對他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了。
說起來,人真的是很複雜的生物。
雲盛達不喜歡他母親,更看不起所謂血統不高的他。但是為了他所謂的基因遺傳下去,竟然允許雲闕回雲家。
可雲盛達,還是從來沒喜歡過雲闕。
雲闕小時候,跟着母親回過雲家。他渴望擁有一個父親,尤其是想擁有一個避風港,這樣一來,那些責罵母親的人,就都能受到應有的懲罰。
雲闕還記得,當時看到雲盛達不喜的神色。他心中發怯,卻也是真心歡喜。在母親的暗示下,年紀小的他,一雙小手背在身後,害羞的叫了一句父親。
雲盛達直接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當時雲闕跟着周文娟有一頓沒一頓,面黃肌瘦營養不良,雲盛達這一巴掌,直接把雲闕打的吐了血,倒在地上抽搐。
當時的雲盛達也只是冷笑了一聲,罵了他一句賤種。
雲盛達對他的輕蔑,是來自骨子裏的。就像是現在,雲盛達對他的侮辱。
雲闕知道,他們雖然都在侮辱自己。可他們說的沒錯,他是配不上顧清歡。可為什麽,他從來沒有表達過自己的珍惜?哪怕是在戀愛的時候,他都沒告訴顧清歡,她對自己來說意味着什麽。
他的敏感偏執,換來了什麽?
換來了顧清歡的離開。
雲闕閉上眼睛,他自私的在心裏想。
不如就今天,借着他讨厭的顧廉從的名義,把顧清歡囚禁在自己身邊吧。
他會待她好的。
“傻愣着做什麽?”雲盛達見雲闕發呆,唯恐在親家面前丢臉,直接拿起未拆封的筷子,朝雲闕丢了過去。
雲闕被打中的時候,還愣了幾秒。
衆人神色各異,卻沒有人幫雲闕說話。
雲闕又想起來,雲盛達生日的時候,哪怕顧清歡已經下定決心要和他離婚,顧清歡卻還是護着他的。
真是諷刺。
他到底多麽後知後覺,才發現她的愛,曾經那麽溫暖甚至熾熱。
“我打吧。”顧錦珩有點看不下去。
他沒什麽立場幫雲闕講話,這會讓事情變得更難看。何況,雲闕從來都不承顧錦珩的情。
看雲闕沉默不言的态度,顧錦珩也是強忍三分怒意。顧錦珩只看到,雲闕對顧清歡根本不放在心上。
這場婚姻,雲闕沒有要挽留的意思。
顧錦珩打出去的電話,沒人接聽。
他一連打了好幾遍,全部都是忙音。
顧清歡沒有道理不接顧錦珩的電話。
在這件事情裏,顧錦珩算是置身事外。就算清歡心中有怨言,也不可能會發洩在顧錦珩身上。
現在的情況,很不對勁兒。
顧錦珩難以置信的開口:“清歡沒接。”
“不會是出什麽事情了吧?”雲笙根本不擔心,這會兒故意裝出幾分擔憂的語氣:“別是鐵了心要離婚,一點機會都不給雲闕了吧?”
雲闕臉色鐵青,瞪了雲笙一眼。
雲笙立刻小題大做的往自己媽媽身後躲:“媽,雲闕的眼神好吓人啊。”
不對勁兒。
雲闕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跟顧清歡打電話的時候,顧清歡的态度還不是這樣抗拒。而且,他了解顧清歡不是逃避的性格。
雲闕的心快速的沉了下去。
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沒有任何考慮,雲闕直接沖了出去。
他人還沒走出去,電話就響了起來。
“你這個不孝子!”雲盛達在雲闕背後罵。
雲闕頓住腳步,心裏慌張。
他拿起電話,就聽到那邊夏夢哭喊着:“雲少,我不知道這是哪兒。表姐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把我抓來了這兒。”
雲闕下意識的握緊電話,避免聲音傳出去。
夏夢還沒說清楚自己在哪兒,電話就被掐斷了。雲闕再打過去的時候,已經是關機了。
“是清歡嗎?”顧錦珩沖上來,神色緊張的盯着雲闕。
雲闕抿唇不言,甩開顧錦珩的手,悶頭沖了出去。
他的心跳加快。
雲闕在期待,期待着真的是顧清歡綁走了夏夢。如果是顧清歡,那說明她還愛着他!她在用極端的方式,表達對雲闕的不舍。
這會兒自欺欺人的雲闕,根本不管自己現在思維存在嚴重的漏洞。
“這孩子!”雲盛達臉色難堪,跟着趕緊笑着誇顧錦珩:“還是這孩子好……”
顧錦珩也沖了出去。
顧廉從的臉色登時變得難堪到了極點。
他從未在外人面前這樣丢臉。
………………………………………………
顧清歡醒來的時候,渾身都疼的厲害。她動了一下身子,發現自己被人綁着。
對,她是被人綁架了。
當時車子撞在樹上,她幾乎是在瞬間昏了過去。
頭也好痛。
顧清歡低聲的喘着粗氣,有點體力不支。
“表姐,你也有今天。”夏夢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挖苦的聲音尤為尖酸刻薄。
顧清歡怔怔的望向夏夢:“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夏夢輕笑一聲,卻不多說話。
只是在看到顧清歡手臂上的傷口,夏夢神色閃過一抹煩躁,對身後的人發火:“我已經告訴你們只要把人綁來就好了。結果現在鬧這麽大,我怎麽圓場?”
站在夏夢身後,兩個兇神惡煞的男人立刻瞪了夏夢一眼,顯然沒把夏夢放在心上。
夏夢哆嗦了一下,神色有些不甘。不想在顧清歡面前丢臉的她,輕哼了一聲,裝高傲道:“這一次,我先放過你們。”
顧清歡嗤笑出聲。
夏夢鬧得滿臉羞紅,立刻沖到顧清歡面前,惱羞成怒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你敢笑我?”
顧清歡呸了一聲:“你有本事就讓我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本事,就快點放了她。
顧清歡也沒想到夏夢膽大包天,竟然派人綁架她!
“不要着急。”夏夢情緒平複下去,讓那兩個男人堵住顧清歡的嘴巴,然後把電話打給了雲闕。
顧清歡聽夏夢編了一個謊言,趾高氣揚的挂斷電話,神色陰沉的點着顧清歡:“你死定了!”
顧清歡覺得夏夢的智商大不如前。
一孕傻三年,果然如此。
她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受害者好嗎?
可沒想到下一秒,夏夢立刻讓兩個男人簡單的把她綁在了椅子上。
夏夢大着肚子被綁起來的樣子,看着真的挺可憐的。
“松開她吧。”夏夢淡淡的指了指顧清歡。
顧清歡揉了一下手腕。
她手臂上的傷口被簡單處理,也被換了新衣服。袖口很緊,好像是欲蓋彌彰的遮住顧清歡的傷口。
顧清歡輕笑了一聲,眯着眼睛望着夏夢:“你打算接下來的戲要怎麽演?你以為雲闕來了,就會信你?”
雖然雲闕不見得會信任顧清歡,可這一幕太假太拙劣,顧清歡不相信雲闕看不出來。
誰知道夏夢一點都不擔心,高傲的揚起下巴,也冷笑着回應顧清歡:“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愚蠢麽?”
顧清歡心裏一咯噔,有點不明所以。
可接下來,卻實實在在讓顧清歡僵在了原地。
陷入昏迷的周文娟,也被人拖了進來。
“你是不是瘋子?”顧清歡見到事情牽連太廣,有些忍無可忍的罵了起來。
夏夢讓一個打手攔着顧清歡,另外一個打手往周文娟身上潑冷水。
現在已經入了冬,天氣越發寒冷。被遮住眼睛的周文娟打着哆嗦醒來,驚慌着在地上蠕動着身子:“這是怎麽回事?”
“媽……”
“阿姨!”夏夢嗓音尖利,壓過顧清歡哭着喊叫:“阿姨,表姐為什麽把我們綁架到這兒?她為什麽一定要害我肚子裏的孩子?就算一定要害我,為什麽也要對您恩将仇報!”
顧清歡怔住了。
不得不承認,夏夢的演技真的是入木三分。
“我的肚子好疼!”夏夢需要重新讓周文娟的心回到自己身上,這會兒竭盡全力的喊着。
顧清歡冷冷的看着夏夢表演,礙于面前的打手一直攔着自己,根本沒機會上前。
夏夢還尖叫着,像是飽受苦難。
周文娟眼睛聽不見,聽着夏夢的慘叫聲,心中更慌了。
“媽,您還好嗎?”顧清歡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媽,不是我綁的您。”
“表姐,你的心真狠啊。”夏夢着急着趕緊打斷顧清歡,冷笑出聲:“我知道你不舍得離開雲少,沒想到你竟然連自殘的事情都做的出來。難道你現在還要冤枉我,是我綁的你?”
顧清歡神色冷了下去,沒想到這個人在夏夢的眼神示意下,沒再攔着顧清歡。
這可能是個陷阱。
可顧清歡還是快步朝周文娟走了過去。
她先揭開了周文娟的眼罩,繼續打算去解周文娟身上的繩子。不管怎麽說,兩個人沒有被綁住,逃出去的可能性就會高一點。
可就在顧清歡揭掉周文娟眼罩的時候,她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顧清歡來不及多想,卻沒想到正在解開周文娟身上繩子的她,忽然被周文娟用頭用力的頂了一下。
顧清歡沒防備,跌在了地上。
“媽?”顧清歡愣住了:“您這是?”
“別叫我媽!”周文娟眼神驚懼,看了一眼夏夢,飛快的往後面挪動着身子:“顧清歡,你還有沒有人性!”
“您相信夏夢?”顧清歡不打算多為自己辯解,只是眼前這一幕,她還是覺得可笑。
周文娟眼神驚懼的步步後退,巴不得快點擺脫顧清歡,口水一個勁兒的朝顧清歡方向吐:“你別過來!”
言語間,顯然是把顧清歡當做了洪水猛獸。
顧清歡咬着嘴唇,轉身看向夏夢。
這一眼,顧清歡也立刻愣住了。
她沒想到,剛才那一股子血腥味兒,竟然是從夏夢身上傳過來的。
這一刻的夏夢,就像是浸泡在血水裏一樣,椅子上甚至還潺潺的往下滴着血。
顧清歡滿眼血紅。
然後,她看了一個小盆,就在夏夢旁邊。
滿是殷紅。
顧清歡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看樣子夏夢準備齊全。
她忍不住嗤笑一聲,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她都要忍不住為夏夢鼓掌了。
夏夢卻還是要聰明一點,立刻搖頭,裝滿臉驚懼的看着顧清歡:“表姐,你一定要這麽折磨我麽?只是因為你不能生孩子,就要害死我肚子裏的孩子?”
顧清歡愣了片刻,聽到夏夢撕心裂肺的哭:“表姐,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求求你放過阿姨吧。你想對付我,等我生了孩子,你可以随便侮辱我,甚至是殺了我。”
周文娟跟着夏夢一起喊:“顧清歡,你瘋了嗎?是你要逼着雲闕離婚,現在也是你不想離婚。就算你是顧市長的女兒,你也欺人太甚!”
顧清歡知道自己現在怎麽解釋,都沒人會相信自己。她勾唇輕輕笑了笑,望着身後的打手:“你們不是聽我的麽?那現在立刻松開她們,把她們送回去。”
夏夢神色閃過片刻的不安時,雲闕沖了進來。
他跌跌撞撞的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在看到顧清歡的瞬間,一把抱住了他。
“雲闕!”周文娟哭着喊自己兒子:“就是這個惡毒的女人綁了我和夏夢!”
雲闕身子顫了一下,顧清歡已經推開了他。
十三渡 說:
謝謝送給我的鑽石(* ̄3)(ε ̄*)
其實吧,我這個人是虛榮的,才會跟廣場大喇叭一樣,想讓大家把鑽石啊推薦啊給我,這樣看着好看點
不管我拿到多少,我都知道大家是支持我的,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