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求你有用麽?

顧清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一張椅子上,雙手雙手和椅子被綁在一起。屋子裏石灰牆壁,四周空蕩,什麽都沒有。

她動了一下。

繩子綁的很緊,甚至勒着她的傷口而過,動一下傷口就像是要裂開一樣,渾身都疼。

顧清歡額頭冒着冷汗,意外的發現自己身邊的夏夢,沒有任何意外的也被綁着。

不過和她不一樣的是,夏夢那張小臉上滿是青紫。往日帶着魅氣的一雙眼睛現在腫脹青紫,腫脹成一條縫,不知道是疼的昏過去,還是睜着眼睛。

顧清歡第一反應,以為這是夏夢再一次設的局。

直到有一個男人把一盆冷水倒在她的頭上,顧清歡冷的打了一個哆嗦。

她頭頂開着天窗,外面的寒氣透進來,順着冷水浸入她的皮骨,讓顧清歡冷的牙關打顫。

顧清歡不得不擡起頭,望向面前那個男人。

完全沒有印象的一張臉。

長得很兇狠,像是電視裏看過的那種壞人。

顧清歡轉了一下脖頸:“你……”

“你就是這個賤女人的表姐?”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濃痰,滿臉的不屑:“我問一句你回答一句。”

顧清歡搞不清楚形勢,本能點了點頭。

面前這個男人看着給人一種小頭目的感覺,沒有那麽好糊弄。還沒有弄清楚之前,顧清歡不敢輕舉妄動。

她冷的一直發顫,卻努力保持鎮靜,和面前男人平視。

顧清歡要表達出自己不怕這個男人,才有資格和他談判。

男人對顧清歡敢盯着自己看覺得有意思,輕笑了一聲,擡起顧清歡的下巴:“你比你這個騷浪賤表妹強多了。你說,她欠我的錢你怎麽還?”

顧清歡瞬間明白,自己之所以會被綁來這兒,是因為夏夢在這個男人面前說了什麽。

夏夢還真的是臨死之前都不忘記拉顧清歡一把。

“她欠了你多少錢?”顧清歡心裏煩躁壓不住。

“是個爽快人啊。”杜哥陰測測的笑:“一千萬,你拿得出來嗎?”

顧清歡拿不出。

顧廉從一定是有這些錢的,至于顧錦珩和裴铮,一定也支付得起。可顧清歡不想就這麽幫夏夢收拾爛攤子。

“你要現金還是支票?”顧清歡裝無所謂:“一千萬也不是嘴巴上一說,就能拿到的。”

杜哥眼睛亮了,湊在顧清歡面前,帶着刀疤的眼睛,頗感興趣的盯着顧清歡:“你這個女人膽子挺大的。如果不是哥要出去避避風頭,肯定要留下來和你一起喝杯小酒。”

避避風頭?

“我要現金。”顧清歡還來不及思考,杜哥再次開口:“一千萬現金,給你半天時間準備好。不準報警,否則我撕了你們倆。”

顧清歡哦了一聲:“可你把我綁在這兒,我一時半刻也不可能給你籌備一千萬。至少,也要讓我給家裏打個電話,讓他們準備。”

看杜哥眼神裏閃爍着不信任,顧清歡繼續補充:“夏夢應該告訴了你,關于我的身世吧?”

杜哥不耐煩的擺手:“那個賤女人滿嘴謊話,一個能信的字兒都沒有。我現在急着避風頭,誰能給我錢,我就相信誰。如果你騙我……”杜哥聲音低了下去:“我讓你活不下去。”

顧清歡身上的衣服完全被冷水浸濕,緊緊的貼着她的肌膚。再加着頭頂的冷風,吹的她宛如赤身走在寒風中,被冷刀子一刀刀淩遲。

她凍得嘴唇青紫,沖杜哥笑:“我騙你,對我能有什麽好處?而且,我也瞧不上夏夢那個蠢女人,你以為我從這兒離開,我不會和夏夢算賬麽?人活着,比什麽都重要。錢什麽的,都是身外之物。”

顧清歡漫不經心的學着雲闕講話的方式和态度。

她見多了雲闕不屑一顧的神情,學的時候信手拈來。

顧清歡竭盡全力把自己表現的像是一個纨绔子弟。

這樣對方信了她,她就能打求救電話了。

顧清歡相信,夏夢絕對不可能告訴這個杜哥,自己是顧廉從的女兒。否則給杜哥十個膽子,也不敢抓顧清歡。

夏夢大概是見自己逃不過,一定要把顧清歡抓來當墊背的。

杜哥果然在聽了顧清歡說話之後,神色裏顯露出幾分對顧清歡的興趣。

顧清歡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半。

可杜哥行走江湖多年,人還是相當警惕:“你怎麽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她們可都是哭哭啼啼的,求着我放了她們。”

“求你有用麽?”顧清歡不屑的嗤笑一聲:“再說了,你要的是錢,又不是要我的命。這是從你嘴裏親口說出來的,我相信你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不會出爾反爾。”

“你還真有點意思。”杜哥摸着下巴,眼神裏閃爍着的異樣的光。

這種眼神,是男人對女人的欣賞與占有。這讓顧清歡覺得格外的不安。

她眯着眼睛,繼續學雲闕的浪蕩模樣:“我相信你不會自讨苦吃。我們這群人,除了錢什麽都沒有。要錢好說,要其他的,那就麻煩了。”

杜哥怔了一下,神色不自在片刻,跟着輕哼了一聲。

仿佛是在為自己找借口一樣。

顧清歡凍得受不了,說話時控制不住牙關打顫:“我說這位哥,你到底要錢嗎?要的話,趕緊讓我給家裏人打一個電話。你要是不信,我念號碼你來打,成麽?”

杜哥心動了。

他繼續在這兒浪費時間,就會多一分的危險。

如果不是賬戶被搶先一步凍結,杜哥也不會在這兒铤而走險。早他媽的直接弄死夏夢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跑路了。

杜哥還帶着幾分狐疑,做最後的謹慎。

顧清歡心裏着急,裝着煩躁的樣子和杜哥聊天:“說實話,我也挺讨厭我這個表妹的。和我們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還死皮賴臉的待在我們家蹭吃蹭喝。不過,你是不是不知道,她最近攀上了雲家?懷了雲闕的孩子,馬上就要平步青雲了。你打電話給雲家,讓他們給錢贖這個孩子,不是更省事兒麽?”

顧清歡抱怨時厭惡的表情尤其到位:“我是倒了什麽黴啊,跟朋友酒吧撒歡,都能被你們抓來。”

杜哥罵了句髒話,不知道是想起什麽生氣的事情,一巴掌用力的朝夏夢臉上扇上去:“這個賤女人,騙老子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老子的。他媽的,讓我幫她混進雲家。可老子前一段時間做的檢查,竟然不能生育。靠,臭婊.子竟然給老子頭上戴綠帽子!”

一段簡單的話,聽得顧清歡膽戰心驚。

她最開始的目的,只是想借機說出夏夢如今的身份。嘗試着能不能聯系到雲闕,如果對方只要錢不要命,雲闕知道了消息,那就好辦點。

再加上這件事情真的驚動雲家,最好是讓周文娟知道,夏夢不是個省油的燈,給她提個醒,以後別被夏夢牽着鼻子走。

結果,現在竟然扯出這麽麻煩的事情。

顧清歡頭皮發麻。

她不敢相信:“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雲闕的嗎?”

“呵。”杜哥呸了一句:“這賤女人背後的男人多了去了,相互戴綠帽子。但是老子真的沒想到,她竟然騙老子對雲闕老婆動手。他媽的,誰知道雲闕老婆什麽時候和裴铮勾搭上了。媽的,裴铮動作真他媽的快,直接查到我這兒來了,凍結了我的賬戶不說,竟然還聯合霍枭,要封殺老子!”

顧清歡心口一陣狂跳。

真相比她想的還要恐怖。

不過!

這個男人不知道她的身份。

知道的話,絕對不會把顧清歡綁架到這兒來。也不會跟吐槽似的,把這些話全部都肆無忌憚的當着顧清歡的面講出來。

顧清歡不知道夏夢到底對這個男人說了什麽,但是當下,顧清歡的處境相當尴尬。

如果這個男人知道真相……

顧清歡徹底慌了,趕緊催男人:“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孩子?我從小到大就沒被這麽折騰過,又冷又難受。能不能快點打電話通知我的家裏人來送錢?你說的那個霍枭我知道,出手賊狠,我建議你還是趕緊拿了錢跑路的好。”

杜哥被踩到痛處,眼睛一紅,指着顧清歡不甘的罵了一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憑什麽覺得,我應該在霍枭面前低人一等!他媽的,霍枭那個毛頭小子,如果不是運氣好,絕對不如我。”

“對對對。”顧清歡笑着順從男人的意思:“我也覺得霍枭只是運氣好,你只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你這是去外地重整勢力,早日重整旗鼓歸來呢。”

“這句話說的還差不多。”杜哥臉色緩和。

只是看着昏迷的夏夢,越想越不解氣。

他叫過旁邊蹲着的兄弟,要他們又打了一盆冷水,朝夏夢潑了上去。

夏夢疼的醒了過來,失聲尖叫。

顧清歡心裏咯噔一聲。

夏夢是個瘋女人,醒過來對顧清歡來說,不是好事。

“還打不打電話了?”顧清歡強裝鎮定:“你這麽耗着我,一千萬現金什麽時候能準備好?”

杜哥琢磨着也是這麽個意思。

他對自己的兩個兄弟揮手,要他們走過來。

然後杜哥開始掏自己的手機,盯着顧清歡:“報你的號碼。”

顧清歡念出了裴铮的電話號碼。

她那次坐裴铮的車回家,直接背出顧錦珩的電話號碼時,裴铮默默的吃醋了。然後,在公寓裏照顧她的那天,裴铮不斷地嘗試着和顧清歡玩游戲,幾乎次次都是裴铮贏。

顧清歡不得不服。

這麽多年來,她也算是個三好學生。

但是從小到大,智商一直被壓制。

以前被顧錦珩壓制,她各種不服氣。

但是被裴铮壓制的時候,顧清歡竟然不覺得氣惱和糾結。

就那麽一瞬間,甚至還覺得有點開心。她以前是愛和顧錦珩較勁,但是如果放在裴铮的身上,裴铮對她來說,好像就是自己人了。

跟自己人較什麽勁兒呢?

結果顧清歡沒想到的是,裴铮“處心積慮”設那麽一個局,到最後竟然只是讓顧清歡背他的電話號碼。

顧清歡雖然和裴铮顧錦珩比起來,是差的比較多。

可她怎麽也算是一個聰明人。

十一位數的號碼,她背的非常快。

但是那天,她就特別想和裴铮玩。變着法子的故意背錯號碼,結果裴铮每一次都耐着性子的,跟顧清歡重複他的電話號碼。

當時那一刻。

顧清歡看着裴铮認真的側臉。

第一次發覺,自己真真切切的心動了。

她做夢都想不到,當時被裴铮“逼”着記下來的號碼,這會兒竟然派上用場了。

顧清歡一邊念號碼,一邊忍不住在心裏苦笑。如果裴铮知道,他的未雨綢缪反倒成了她的救命稻草,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顧清歡剛念出十一位號碼,心裏期待着裴铮千萬不要覺得是陌生號碼不接電話。耳邊忽然傳來夏夢痛苦的尖叫聲。

顧清歡耳膜刺的生疼,側頭去看夏夢。

她驚駭的看到,那兩個男人跟個瘋子一樣,一腳一腳踢在夏夢的肚子上。

夏夢肚子已經七八個月大,漲的像個瑜伽球,這會兒順着大腿潺潺往外流血,瞬間浸濕了夏夢的打底褲。

不管夏夢是什麽人,她的孩子都是無辜的。

顧清歡顧不得去管手機有沒有撥通,趕緊低聲哀求:“別打了。她是個孕婦,再打下去,會一屍兩命的!”

“放心。”杜哥冷笑:“我這個人向來都是有仇報仇,我只要你的錢,不會害你的命。但是這個女人,呵……我一定要弄死她。想騙老子的錢,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可能是最開始,顧清歡佯裝鎮定和杜哥聊天,進展的一直很順利。

讓顧清歡忽略了,對方是窮兇極惡的人。

這種亡命之徒,能做出什麽好事來?

“她的命多少錢,我買了。”顧清歡看到夏夢疼的一直拼命尖叫,心裏覺得異常不舒服。

到底是一條命。

顧清歡不是聖母,也不是同情夏夢。

可這個孩子,真的是無辜的。

杜哥嗤笑一聲,對顧清歡搖頭:“所以我說,你們女人都是愚蠢的。這女人可是把你拉下水,你竟然還好心的救她?”

話雖然是這麽說,可杜哥還是讓手下停了手。

“你現在立刻把她送到醫院去。”顧清歡避開那一團血紅,努力控制呼氣聲:“我再給你一千萬……”

“清歡?”電話那端傳來裴铮的聲音。

“這聲音聽着怎麽有點耳熟?”杜哥開着免提,多疑的心立刻吊了起來。

顧清歡剛才說話,被裴铮聽到了。

杜哥一定也在什麽地方見過裴铮,所以會記得裴铮的聲音。

顧清歡心裏閃過一抹慌亂,緊張着立刻拔高音調:“哥,我需要錢!”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顧清歡一顆心慌得不成樣子。

再跟着,裴铮壓低聲音緩慢開口:“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禍了?這一次你得罪了誰,要多少錢,我帶給你。”

顧清歡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她就知道,裴铮是個聰明人。

剛才那一瞬間,顧清歡還以為裴铮要吃醋,會跟自己說,自己把打給顧錦珩的電話,打給了裴铮。

萬幸!

裴铮沒有顧清歡想的那麽小肚雞腸。

“我在……”顧清歡看了杜哥一眼:“你怎麽稱呼?”

杜哥眼神閃爍着不信任,直接避開了顧清歡的問題,罵了句髒話:“你他媽的,要你哥出兩千萬,贖了你和夏夢。記得老子要現金,還有不要報警,否則老子就撕票了。”

“兩千萬對嗎?”裴铮語氣冷靜:“要送到哪兒去,我怎麽聯系你?還有,我怎麽确定,清歡是安然無恙的?我要你發一張照片給我。”

杜哥忍無可忍罵了一句髒話。

裴铮輕笑一聲,像是根本不把顧清歡的安危放在心上一樣:“我這個妹妹從小到大在外闖禍,給我惹了不少麻煩。她最近看上了一個一無所有的小白臉,要和那個混蛋私奔。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和我妹妹合夥來騙我?”

顧清歡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聽完了裴铮這一番話之後,還能說什麽。

裴铮的機智和冷靜,遠遠超過了顧清歡的認知。

杜哥罵了一句麻煩,要其他人拍了一張,發給了裴铮。

過了大約三十秒,除了夏夢氣若游絲的聲音,空氣寂靜的令人可怕。

“我收到了。”裴铮語氣平淡:“我妹妹目前看起來,沒有任何傷口。但是我警告你們,如果我妹妹少一根汗毛,別以為你們能那麽自然的拿到錢。我們在哪兒見……”

“我會通知你。”杜哥立刻挂斷了電話。

顧清歡額頭上滿是冷汗。

她剛才緊張的要命,一瞬間竟然也不覺得那麽冷了。

或許是因為兩千萬馬上就要到手,杜哥這會兒表現的相當興奮。甚至良心發現,要自己的手下給顧清歡拿過一條法蘭絨毛毯,披在了她的身上。

不過還是沒有解開顧清歡身上繩子的打算。

顧清歡不着急,看着奄奄一息的夏夢,別過頭。

她對夏夢的感情相當複雜。

“把她送到醫院去吧。”顧清歡沒什麽表情的開口:“對我哥來說,她沒有任何用處。你留下我拿錢就足夠了。她都成這樣了,不可能有機會報警。你們要是不相信,就把她的眼睛捂住推出去,丢在醫院門口就行。”

杜哥哎呦了一聲,心情不錯的大力拍着顧清歡的肩膀,像是和顧清歡很熟悉一樣:“沒想到你還是個大好人,這不是以德報怨嗎?”

“呵。”顧清歡冷笑一聲:“我只不過是信不過夏夢的人品。她這種人,什麽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萬一在雲少那邊哭訴,說什麽我弄掉了她的孩子,我到時候被雲少纏着,我能給他變出個孩子?”

杜哥笑了,很欣賞顧清歡:“我真想帶你走。”

顧清歡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杜哥一眼。

杜哥這會兒心情好,要自己的手下收拾爛攤子,真的按照顧清歡說的,把夏夢丢在醫院門口。

反正現在他們在等錢來,也閑着無聊。

誰知道,兩個男人像是擡小雞一樣的擡起夏夢的時候,夏夢忽然發出一陣陣凄厲的笑聲。

特別像顧清歡以前看的恐怖片裏,那種冤魂索命的女鬼。

讓人頭皮一陣陣發麻。

顧清歡擔心的事情,還不僅于此。

杜哥被夏夢笑的心裏煩的不行,直接罵了出去:“你這個賤女人給老子閉嘴。”

“杜哥你真煞筆。”夏夢強撐着最後一口氣,陰冷的盯着顧清歡:“你知道她是誰嗎?”

杜哥怔了一下,下意識看向顧清歡。

顧清歡心口狂跳,只能竭盡全力表現的不在意,別過頭避開杜哥的審視,像是很不耐煩一樣:“再不送醫院,她肚子裏的孩子就保不住了。這樣,就少了一千萬。”

“顧清歡!”夏夢嗓音尖利的高喊:“你他媽的少在我面前裝好人!我的命,不需要你買!你不配,你算個什麽東西!”

真是不識好歹。

顧清歡不得已盯着夏夢,眼神警告她快點閉嘴。

是想兩個人一起死在這兒麽?

就算兩個人有什麽仇怨,現在顧清歡已經在幫夏夢了。

非要拼一個魚死網破?

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人。

“她是你表姐,你少給我耍花招。”杜哥看不出什麽貓膩,人又要面子,趕緊自己做出結論。煩躁的揮手:“趕緊把人給我帶走。”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攀上裴铮這棵大樹,立刻甩了雲闕。你他媽的還在雲闕面前裝白蓮花!我肚子裏的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顧清歡,我出事兒,你也別想撇清關系。今天,我要和你一起死在這兒!我才是愛雲闕的那個人!”

杜哥愣了一下,趕緊叫住自己屬下,用力扇滿身是血的夏夢一耳光:“你是不是說胡話呢?你說這女人是誰?”

顧清歡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兒:“杜哥,你別聽她瞎說。她從小就嫉妒我……”

“不知道顧清歡是誰?”夏夢放肆的狂笑:“她是顧廉從顧市長的養女,是雲闕沒有公布的老婆!是裴铮現在的地下情人。杜哥,你把這麽一個人綁來,你死定了哈哈哈哈……”

杜哥聽到這兒,惱怒的雙眼通紅,一腳踢在了夏夢的肚子上。

他是用足了力氣。

夏夢立刻被踢的往後摔。

倒在地上,摔出一灘血。

顧清歡眼睛一痛。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她又開始發抖了。

杜哥瘋了一樣,用力踢夏夢:“媽的,你這個賤女人竟然敢算計我,老子今天弄死你!”

不一會兒的功夫,這房間到處都是血腥氣。

顧清歡渾身僵着。

她遇到了狠角色。

她也真的沒想到,夏夢會恨自己入骨。一定要玉石俱焚,要帶着顧清歡死在這兒。

顧清歡忘了。

夏夢既然在杜哥面前編造謊言,那就一定是要致顧清歡于死地。是顧清歡太蠢,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最大的敗筆。

是顧清歡沒想到,杜哥咽不下那口氣。拿了錢,還是要發洩怒氣。

杜哥看地上的夏夢不動了,轉過身神色陰沉着,走到了顧清歡的面前。

杜哥彎下腰,一張臉放大在顧清歡面前。顧清歡吓得往後一撐,碰到傷口,疼的不斷吸着冷氣。

“你是誰?”杜哥的聲音聽着很平靜。

“她在撒謊。”

杜哥一巴掌打在顧清歡的臉上。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顧清歡臉頰凍得沒了知覺。這會兒一巴掌打上來,除了木然,她竟然不覺得多疼。

但是口腔裏的血腥氣還是冒了出來。

混雜着空氣裏的血氣,讓顧清歡渾身都不舒服。

“她在騙你。”顧清歡擡起頭,盯着杜哥的眼睛:“你只要拿到錢……”

“你是顧市長的女兒,是雲闕的老婆?”杜哥說到這兒,像是自己也覺得可笑,咧着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弧度:“那我放了你,我是不是就死定了?”

顧清歡止不住哆嗦:“我哥已經拿錢……”

杜哥反手,朝她另外一邊臉頰,又是一巴掌。

顧清歡被打的偏過頭。

杜哥已經癫狂的在屋子裏蹦着指着她罵:“老子最讨厭別人騙我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你到底是誰?”

顧清歡張張嘴,有血順着她的嘴角流了出來。

杜哥卻在這個時候一擡手:“算了。”

他忽然冷靜下來的神色,讓顧清歡覺得不安。

緊跟着,顧清歡被杜哥用力揪着頭發。

她被迫擡起頭,忍住頭皮的疼,和目光陰沉的杜哥對視。

顧清歡看到杜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無所謂,你是誰不重要。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什麽意思?”顧清歡疼的五官扭曲,說話時牙關一個勁兒的打顫。

“錢我要,你必須死。”

………………………………

霍枭坐在車後座上,面無表情的耷拉着眼皮。

陳放開裴铮開到了二百多碼,遲疑幾秒:“裴二爺,不如我來開車吧?”

這搞得像是狂野飙車一樣,虧霍爺還能這麽心安理得的躺在那兒裝睡。

裴铮沒回答陳放的問題。

陳放摸了一下鼻子。

他向來不太會安慰人。事實上,陳放也從來沒安慰過人。

後來學着安慰阮姜的時候,也經常說錯話。

阮姜是陳放看過的最愛哭的女人。不過,是哭的最好看的一個。

阮姜後來很少在霍爺面前哭了。

想到這兒,陳放看了霍爺一眼。阮姜昨天晚上被人接走了,所以霍爺這會兒的心情很差。

不過,看目前的樣子,裴二爺的心情更差。

剛才裴铮接到電話,切的是免提。

聽到顧小姐聲音的瞬間,配二爺立刻反應過來,要霍爺去定位對方。顧小姐叫裴二爺哥,已經說明了一切。

顧小姐被人綁架了。

對方要錢還好說。

只是從傳過來的那張照片來看,顧小姐這會兒的狀态很差。

臉色青紫一片,看着……陳放不敢說。

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裏,到了定位的舊倉庫。

門半掩着,裴铮心下一沉。還沒有上前,陳放已經一腳已經踢開。

裏面血腥氣撲面而來。

地上躺着一個大肚子的女人,看不出死了沒有。

陳放踢了一腳。

裴铮知道夏夢這個人。他調查關于顧清歡和雲闕婚姻出問題的狀況時,就已經查出了夏夢的個人資料。

找到那兩個打手的時候,裴铮對他們說的話,一個字都不相信。所以,順着這兩個人的背景,很快就查到了那個杜哥。

至于所謂的綁架了顧清歡的女人。

裴铮看了一眼夏夢。

可能是她。

顧清歡被那個杜哥帶走了,應該是轉移了地方。

裴铮臉色急速冷了下去。

霍枭嫌惡的捂住鼻子,對陳放擺擺手。

陳放立刻明了,往夏夢身上潑冷水,叫醒了夏夢。

“救救……我的孩子。”夏夢疼的動彈不得,氣若游絲,眼睛都睜不開:“求求你,救救我和我……的孩子。”

如果夏夢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是誰,她可能就不會求救了。

“顧清歡呢?”裴铮沒什麽耐心。

時間在這一刻,是裴铮的毒藥。

聽到裴铮的聲音,夏夢努力的睜了一下眼皮。認清楚來人是誰,夏夢哆嗦了一下,立刻閉上眼睛裝死:“我不認識什麽顧清歡,我不認識……”

“要處理她嗎?”陳放看套不出話,猶豫了一下:“要不然,先打一頓?”

陳放一般不對孕婦出手。

可看目前這情況,這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應該已經死了。而且,這女人算是幫兇。上次顧小姐被綁架,就是這個女人指使的。

裴铮垂眸,他睫毛很長,是個賞心悅目的男人。

夏夢慌的痛哭流涕,卻還是一口咬死:“我真的不認識顧清歡,我是被……”

“把她送到醫院去。”裴铮丢下這一句,直接轉身。

陳放愣了一下。

就這麽放過這女人了?

他認識的裴二爺,可不是這麽心慈手軟的男人。

霍枭擡眼皮掃了裴铮一眼:“他怕顧清歡那女人生氣。”說到這兒,霍枭嗤笑一聲:“自從他愛上那個女人,處處畏首畏尾。唯恐做的不好,惹的那個女人不快,簡直是個懦夫。”

在這裏,最鎮定的只有霍枭。

陳放愣了幾秒,卻并不太懂霍爺話裏的意思。

難道愛上一個人,不就是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她的面前嗎?如果不是,那霍爺的情緒為什麽會被阮姜牽動?

霍爺,是喜歡阮姜的吧。

陳放想到這兒,忽然覺得有點喘不上氣。

裴铮走出去的時候,夏夢才大着膽子朝霍枭爬過來,抱住了霍枭的腿:“求求你……”她話沒說完,霍枭用力甩了一下。

可他的褲腿上已經沾上血了。

陳放臉色一沉。

霍爺有潔癖,不喜歡被人碰。

“腦殘玩意。”霍枭冷冷掃了夏夢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陳放愣住了。

霍爺竟然放過這個女人了?

陳放把夏夢扛出去的時候,發現裴二爺已經開車離開了。

霍爺在外面發着脾氣:“你他媽的裴铮,老子跟你做朋友,真瞎了眼了!”

陳放頭疼,趕緊拿出手機先打了一個急救電話,又打了電話通知兄弟們。他頓了一下,看了霍枭一眼:“霍爺,需要讓兄弟們跟着裴二爺麽?”

“讓他媽去送死得了。”霍枭靠在牆壁上,西裝外套上沾滿了灰,煩躁的抽煙。

霍枭靠在牆壁上抽了幾根煙,最後更不耐煩的把整盒煙丢在地上,用腳踩扁:“讓兄弟們跟着裴铮。他媽的腦殘東西,一個人去被人打死,裴念昭就沒親爹了。”

陳放聽到這兒,稍稍沉默了一下。

霍爺一直都是嘴硬心軟。

不過看地上的車轍痕跡,裴二爺應該是跟着追上去了。

霍枭的手下來的很快,遠遠超過救護車來的速度。他們車子進入東城,陳放發現迎面而來的急救車,立刻擋在了那輛車前面。

急救車被吓的半死,趕緊剎車。

陳放問清楚是自己打電話來的急救車,幫着把夏夢擡了上去。

醫護人員看到夏夢身上的血時,一個個吓得面無血色,大氣都不敢喘,趕緊開始搶救。

陳放本來以為霍爺會把自己丢在醫院裏,沒想到霍爺吩咐了另外的兄弟,要他快點開車,去追裴铮。

再晚一點,裴铮說不定要變成肉泥。

陳放開車追過去的時候,冰塊臉上也禁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這麽多年,他一直心甘情願的跟在霍爺身邊,就是因為霍爺義氣。何況,他的命是霍爺給的。

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能動搖陳放跟随霍爺的腳步。

什麽都無法動搖。

裴铮開車的時候,一直不斷的打給剛才那個號碼。

最開始,沒人接聽。

他不厭其煩的打了十幾次之後,對方終于接聽了。

“錢你們不要了?”裴铮的語氣冷淡,握住方向盤的手卻還在抖。他已經開出了東城,油箱即将見底,撐不了多久。

再追不上,他會瘋的。

“去你媽的。”對方直接罵了一句髒話:“你是不是裴铮?”

裴铮頓了幾秒:“是我。”

對方又一連串罵了一系列的髒話,裴铮充耳不聞:“我要聽顧清歡說話。”

“你他媽竟敢動老子的兄弟,還敢凍老子的賬戶!”杜哥不依不撓:“讓老子看到你,直接砍了你雙手雙腳喂魚。”

“你現在就可以見到我。”裴铮冷靜的繼續往下說:“我一個人來的。”

“你當我蠢!”杜哥一個字都不相信。

油箱不斷報警。

裴铮吸了一口氣,煩躁的再次伸手扯了一下領帶,直接丢在副駕駛上:“我車子快沒油了,我是自己來的。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讓你一個小弟開車過來檢查。我帶了錢,兩千萬。”

杜哥聽到兩千萬,有點心動,一直都沒說話。

“我要聽顧清歡的聲音。”裴铮再次強調:“我在确保她安全的前提下,甚至可以為你提供海外賬戶,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打給你。”

杜哥沒說話,不過還沒挂斷電話。

裴铮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我知道你怕我動手腳。在東城,我會讓你活不下去。但只要你出了國,沒人能對你怎麽樣。我提出的建議,你應該知道意味着什麽。你現在可以坐地起價。”

杜哥半信半疑的看了顧清歡一眼。

這丫頭長得水靈不假,比他看過那些女人都要清純。

是那種你看一眼,就能看出氣質,立刻和別人産生雲泥差別的漂亮女人。

可不至于讓裴铮這樣心動。

裴铮是什麽角色?

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

杜哥半信半疑,總覺得其中有陷阱:“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你似乎忘記了,我為什麽針對你。”車子沒油了,裴铮不得不停在原地。他死死的握着手機:“我愛這個女人,為了她,我可以犧牲我的一切。”

杜哥無法理解這群談情說愛的神經病。

“我只要錢。”

“我要确認她的安全。”

沒人退讓。

裴铮不喜歡落于下風,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如果他處處示弱,對方會借機侵占他全部領地。他連和對方讨價還價的餘地都沒有。這和做生意一樣的道理,要給對方甜頭,也要淩駕于對方之上。

越是到這種時候,越是需要保持冷靜。

“我既然追着你來到這兒,和你一直耗着,你是生是死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只要她。”

杜哥猶豫不決。

他需要錢。

在這個社會上,只靠道義撐不了太久,那些兄弟就會跑路。說不定到時,還會為了金錢捅自己一刀。

杜哥狠狠心一咬牙:“我要一億。”

“我要聽她說話。”

“真他媽的!快說話……”杜哥不耐煩的把手機遞在了顧清歡的耳邊:“別耍花招。”

顧清歡聽到裴铮叫自己名字的瞬間,眼淚立刻掉了下來。

“別哭,清歡。”裴铮竭力控制自己的恐懼,柔聲安撫她:“等我,我馬上就來救你。”

“我沒事。”顧清歡手腳都被綁着,擦不了眼淚。鹹鹹的眼淚順着臉頰流進她的嘴裏,讓她覺得這一刻自己還活着:“我在……”

杜哥慌張,一巴掌打在顧清歡臉上:“閉嘴!”

那一巴掌的聲音顯得尤為刺耳,裴铮臉色瞬間變得陰郁無比

“我派一個兄弟去見你。拿到錢,我才放人。”杜哥問了裴铮的位置,立刻挂斷了電話。

“開回去。”杜哥冷笑:“想定位?我殺他個措手不及!他做夢都想不到,我也會跟着回去!”

十三渡 說:

霍枭:裴铮你他媽的,竟然抛下老子

裴铮:顧清歡比你重要

霍枭:……凸(艹皿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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