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魚苗
還在沙發上自閉的葉星,聽到他的聲音,怏怏的沒搭理。
傅霆安頓了頓,自己起身,走到沙發前。
“老公。”
葉星抱着抱枕,還在悶悶不樂:“我剛才是不是有點丢人。”
葉星丢不丢人另說,傅霆安是裏子面子都丢沒了。
他俯身,正要算賬。葉星卻以為他是要來抱自己,于是放下抱枕,摟住了他的脖子。
“再低一點。”
葉星蹬掉拖鞋,纏住他的腰,把自己塞進了他懷裏。
傅霆安:“?”
傅霆安覺得不能縱着這條魚,他是來問責的,不是來哄魚的。
幾秒鐘過後。
傅霆安坐在沙發上,腿上是跟他面對面對視的葉星。
“葉星。”
傅霆安冷若寒星的眸子微微眯起,他審視着面前的魚,終于能進入問責環節:“你在外面,造謠了我什麽?”
葉星被問住,黑亮澄澈的眼睛透着迷茫:“不記得了,你說的是哪方面?”
她最近在外頭跟其他小姐太太們聊天,聊到傅霆安的話題有點多,造的謠也有點多。
Advertisement
不過,她造的謠都是正面的,絕沒讓自家老公跌面兒!
傅霆安擡手摁着太陽穴,稍微調節了一下情緒。半晌,他繼續問:“把你造過的謠都交代一遍。”
葉星歪了歪頭,倒是也沒拒絕。她邀功似的開始掰着手指頭數起來:“我說你熱愛工作,體貼下屬,生活規律,從不違法亂紀,私生活健康,身體狀況倍好,一頓能吃三碗飯,疼老婆,會哄老婆。”
“停。”
傅霆安打斷她,皺了皺眉:“你這說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
他捏住葉星的臉,微微用力:“現在我來問,你回答。”
“你對着別人說,我一夜能熬七次?”
葉星:“……”
葉星造的最大的謠被發現,她臉不紅心不跳,淡定道:“你聽我給你狡辯。”
“不,是解釋。”
葉星眨了眨眼睛,卷翹的睫毛撲閃着,她開始狡辯:“我這都是為了你好,你聽別人說你不行,難道不生氣嗎?”
傅霆安不在意行不行的評價,且從來沒有人敢把評價說到他面前,所以他還真不生氣。
可葉星卻氣鼓鼓,她戳着傅霆安的胸口,指指點點:“老公,是男人就不可以說不行!”
“不行跟熬七次夜,你要選哪兒?”
傅霆安下意識跟着選:“七——”
還沒選完,他臉就又黑了:“我為什麽要選?”
這傻魚還給他下套。
“葉星。”
傅霆安把她的臉頰捏的有點紅:“以後禁止在外面說我的私生活,再被我發現,我就帶你去菜市場。”
葉星一怔:“去菜市場幹什麽?”
傅霆安松開她的臉頰,涼聲道:“帶你去看魚攤老板宰魚。”
葉星:“???”
狗男人!
讓一條魚,去看其他魚被人類屠殺,這簡直就是酷刑!
葉星被震住,一雙沁着水汽的眼睛寫滿了悲痛:“我在外面捍衛你的尊嚴,你在家裏摧殘我的意志。”
這日子沒法過了。
傅霆安見能把魚給震住,就算是完成了目的。
他把腿上的黏人精抱起來,放在旁邊,順手給蓋了張毯子:“好了,老實待在這兒看電視,我要繼續處理工作。”
辦公室裏自然不會放什麽電視機。不過傅霆安有多餘的筆記本電腦,平板。他的筆記本以及平板,甚至手機都上的有密碼。
在葉星來辦公室第三次,這些密碼全都改成了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這叫身為已婚男人的自覺。”改密碼的當天,葉星振振有詞:“你每天輸入幾遍密碼,等我們結婚100天的時候,你就不會忘記紀念日了。”
一串數字而已,對傅霆安來說用什麽都可以。
就在傅霆安接着工作時,葉星則是認真刷着電視劇《回家的誘惑》。
看到渣男鼻祖渣的這麽明明白白,葉星心情十分沉重。
傅霆安聽着平板傳來的音樂,越聽越不對味兒。
“葉星,換個電視看。”
“哦。”
葉星重新切換,換到了猶猶豫豫何書桓,并剛好到對方的經典獨白:“我一定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愛上兩個女人的男人吧。”
傅霆安:“……”
傅霆安:“再換。”
連換好幾個,傅霆安擡眸,看看沙發上的背影,又看了眼牆上的挂表。
七點半,早到了下班時間,只不過他習慣性加班。
算了。
他将電腦關上,又把桌面整理了下,沒再繼續工作:“葉星,我們回去。”
葉星沒動彈。
傅霆安拎着她換下來的鞋,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不高興的臉:“不帶你看宰魚了。”
“過來,我抱你下樓。”
葉星被連哄了好幾聲,這才把平板放起來,沒讓抱,只把修長漂亮的手遞給了他。
外面人多,她不想被抱。
很快。
傅霆安單手拎着她的高跟鞋,牽着穿了毛絨拖鞋的小傻魚,路過前臺,坐到門口的車上。
前臺小姐撞到這一幕,面不改色,還給身旁目瞪口呆的小姐妹遞了個薄荷糖。
“來,壓壓驚。”
“以後見多了就習慣了。”
傅七要幫着葉星找人,這件事自然不會瞞着傅霆安。
傅霆安知道消息後,又給他加派了兩個人,這是允許的意思。
不多時,兩人回到家裏。
葉星的興致一直不怎麽高,她瞅着傅霆安的俊臉,在心裏想——
一夜熬七次是造謠,那她老公到底能熬幾次?
傅霆安被盯的後背莫名有點涼,他洗過澡,這次主動拿過了手機:“閉眼,給你講故事。”
“我不要聽夜莺的故事了。”
葉星枕着他的胳膊,開始自己挑故事:“我要換一個新的。”
傅霆安眼皮子跳了跳:“換成哪個?”
“西廂記,崔莺莺留宿那一段。”
傅霆安:“……”
傅霆安眼神複雜的看着懷裏的傻魚。
好好的童話故事,怎麽一點兒過渡都沒,就直接跳到了古代禁書上。
葉星見他不動,好心給了他一個新選擇:“還有《燈草和尚》《醋葫蘆》……”
葉星說的幾個書名,聽的傅霆安臉越來越綠。饒是他向來冷靜自持,此刻都被氣得心口發悶。
“你都是從哪兒找來的書?!”
“別人給的,我看了一點兒。”
“以後這種書少看。”
葉星沒吭聲。女孩子多看看書怎麽了,她沒吃過豬肉,還不讓她在書裏看看豬是怎麽跑了?
傅霆安一看她就是沒聽進去,于是冷了聲音,打算再說點什麽。
葉星卻直接給了他一個直球:“老公,你打算什麽時候陪我熬夜?”
“熬七次那種。”
傅霆安對上懷裏人亮晶晶的眼睛,頭更疼了。
葉星這條傻魚,腦袋都沒好,還想跟他熬夜。
這夜一熬,等哪天她醒了,估計就算知道自己不是條魚,也要找個海去跳。
“葉星,我——”
“你不愛我了嗎?”
葉星仰着精致漂亮的臉,一雙美眸裏倒映着傅霆安的影子,她此刻的模樣,是全心全意在愛着傅霆安的模樣。
傅霆安閉了閉眼,不敢看她的臉,只機械的回答着公式化的答案:“愛。”
“愛我為什麽不陪我熬夜?”葉星不依不饒。
傅霆安能感受到懷裏人貼了上來,真絲睡衣的細膩觸感和溫熱的肌膚完全不同。
傅霆安從來沒這麽狼狽過。
他身子緊繃到了極限,在葉星把一個吻差點落到他的喉結時,他驟然擡手将人按住。
“星星。”
傅霆安微微啞了聲音。他翻身,将人困在懷裏:“我們可以循序漸進一點兒。”
葉星:“?”
葉星茫然:“怎麽循序漸進?”
他們都結婚了,還要循序漸進什麽。
傅霆安眼底晦澀。他低頭,在葉星白皙光潔的額頭,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
“像這樣,慢慢來。”
傅霆安盡量穩着情緒,給小傻魚洗腦着:“人魚和人類,有生殖隔離。如果我們進展太快,會對你不好。別忘了,我們是跨物種相愛。”
最後一句跨物種相愛,大概是傅霆安這輩子說過的最中二的話。
哪怕在他當年的青春期階段,都沒說過這種荒唐的言論。
但沒法子,眼下的情況,是要先忽悠住小傻魚。
“對。”
葉星終于反應過來,她抱住傅霆安,被傅霆安感動的鼻尖發酸:“我差點忘了,我們連同類都不是。”
“老公,我們的相愛為什麽要這麽艱難。”
連熬夜都不可以快點熬。
傅霆安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的輕聲哄着:“星星不哭,就算你是一條魚,我也會陪着你。”
“記住,好好留在我身邊,不要游回大海。”
葉星被“情話”哄的愈發感動,她蹭蹭傅霆安的脖子,哽咽道:“老公,你真好,等我們跨過生殖隔離,我就給你生魚苗。”
她們小人魚生魚苗很簡單,是把魚苗放在水裏養,一點兒都不累魚。
傅霆安:“……”
傅霆安腦補了一浴缸的魚苗,緩聲道:“倒也不必。”
在傅霆安的“洗腦”下,這一夜總算風平浪靜的過去。
次日。
葉星難得醒的跟傅霆安一樣早。她沒等傅霆安起床,就拉住他,指了指額頭:“老公,再親一下。”
傅霆安垂眸,看着懷裏眼神期待的少女。
大早上的,她不施粉黛的臉被窗外漏進來的細碎陽光籠罩着,白皙的肌膚有種幾近透明的美感。
平心而論,這樣的邀請,不管對哪個男人來說,都是考驗意志力的誘惑。
傅霆安捏住她的鼻子,親了一下她的額頭,低低道:“算你幸運。”
他不會趁人之危。在小傻魚沒清醒的情況下,他不會再更進一步。
葉星沒聽清他的呢喃,不過卻如願得到了個親親,所以心裏還是很滿足的。
“你去上班吧。”
葉星躺在被窩裏,沖他擺擺手:“要好好賺錢養魚呀。”
傅霆安聽到這話,思索片刻,把自己的銀行卡綁給了她。
“好了,給你這條小魚的零花錢。”
葉星拿着手機,有點好奇:“我有多少零花錢?”
傅霆安想了想:“夠你買下市中心那座最大的購物商場。”
葉星:“……”
葉星呆呆道:“我一定是全海洋最貴的小人魚。”
傅霆安“嗯”了聲,去衛生間洗漱,準備着出門賺錢。
葉星課不多。她上完最後一節課後,就跟于圓預備了去酒吧。
“星星,我們走吧。”
于圓把電動車的頭盔遞給她:“我今天帶了很多錢,待會兒你要是想點什麽,我可以請你。”
“不用,我老公剛給我綁了新的銀行卡。”
葉星彎着眼睛:“我的銀行卡,可以把酒吧都買下來。”
于圓:“噗。”
于圓:“星星,你知道酒吧有多貴嗎?”
葉星眨了眨眼睛:“我當然知道啊。”
于圓無奈:“好吧好吧,不過我們買酒吧沒有用,現在還是先去酒吧看看吧。”
“行。”
葉星沒帶頭盔,她把于圓領到了轉彎處的車前:“我們坐這個。”
傅七來接葉星的車,開的低調,畢竟今天也不用故意打臉誰。
于圓沒認出車牌,只當是一輛普通的車。
“夫人,去哪兒?”
“墜落酒吧。”
于圓聽這個司機叫葉星夫人,感覺有點怪怪的,這人難不成還在配合着星星玩什麽角色扮演?
沒等于圓多問什麽,她們就在閑聊中,抵達了酒吧。
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酒吧的燈牌亮閃閃的,門口的裝飾用了青藤綴着小花,有點在凹文藝的氣息。
傅七原本是想把葉星今晚的行程彙報上去的,可葉星沒讓。
他想了想,還是打算先跟着夫人再說。
“阿七。”
葉星看看跟在身旁的傅七,叮囑道:“你多注意一點,幫我找找老板在哪兒。”
“好。”
傅七知道她是來替閨蜜考察的,所以也放眼看了看四周。
這間酒吧開的時間不久,所以老板的資料,他還沒查到。而明面上的老板只是個代理的,說白了就是個幌子。
再給他一點時間,他能把這扒的幹幹淨淨。
可惜,葉星想早點來看看。
畢竟步微還在跟人聊着,如果對方不是個好人,早一點發現,也能早一點及時止損。
“夫人,酒吧這種地方……您不要接任何人給的酒。”
“我知道。”
傅七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他給葉星和于圓找了個位置,随後去吧臺點了個最貴的套餐。
整個酒吧最貴的酒,在葉星面前擺滿,傅七在周圍男男女女的目光注視下,沖着葉星微微一笑:“夫人,如果想喝酒了,就随便喝兩口面前的這些。”
傅七的壕氣,讓原本盯上葉星的男人,面色頓時有點沉下來。
最貴的酒都擺在她跟前了,他們再想去搭讪,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
葉星知道傅七的意思,她笑笑,應和道:“我知道了。”
酒吧二樓。
被同學帶過來的葉韬,這會兒完全沒看到親姐姐有多壕。他正被人當肥羊給宰着。
“葉韬,你好歹也是葉家的小少爺,說沒錢誰信啊?”
“我們來帶你見世面,請你喝酒,你也答應了我們回請回來,怎麽這會兒還不認賬了?”
葉韬陰着臉,也不是個軟柿子:“我是說要回請你們,但你他媽在這兒搶了十幾萬塊錢的酒錢,還想訛我?”
樓上的幾個少年氣氛緊張。樓下,葉星被音樂聲吵的腦袋都要嗡嗡的。
傅霆安向來注意葉星的腦袋,平日裏基本不會讓她再受什麽幹擾。
可她腦補創傷的事情,傅七并不知情。
“嘶。”
葉星按了按額頭,将腦海裏一閃而過的殘影壓下。她定着心神:“芋圓,這兒太吵了,我去清靜清靜。”